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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有因——百折不回

时间:2016-04-04 18:48:47  作者:百折不回

  但这需要时间,再把话说大一些,整个社会也是一套反应体系。
  每个人就好像社会这个反应体系里的反应分子,无数次碰撞,才能实现另一个稳态。每个人都如同社会进步的一个试验品,实验者跌跌撞撞的要摸索出加速度最大的那个方向。
  杨子湄不作声,他一向自由惯了,他的全部追求很简单,说到底就三个字:法自然。因为秦小叔的支持,他有那个能力和实力,去追逐自己心仪的东西,但是很遗憾的是,能被他肯定价值的东西,少之又少。
  他不屑于普适社会的那套人才定位方法,也不愿向任何客观世界的规则妥协。
  他的概念里,没价值就是没价值,毫无意义的就是废物。
  在他看来,既然考核制度含金量低,那就没有尊重它的必要。
  但杨子湄的好处在于,他尊重并理解那些与自己选择不同的人。
  而且,他第一次与路琢这种拼命三郎近距离接触,不知道那些说起来轻而易举的“坚持”执行起来竟是这样艰难,他是佩服他的。
  杨子湄笑:“不考又能怎样?零分就能说明你不行吗?一百分就一定行吗?”
  路琢迷糊的不行,完全忘记自己此刻头还是后仰悬空在沙发背上,无所顾忌的摇摇头,牙刷一下子戳到鼻梁上,又被他塞回嘴里:“话是这样讲没错,看别人挣得头破血流,自己袖着手蹲一旁看戏多洒脱多帅气……但我又不是脑残芒果剧的男猪脚,不是随便在高中逛三年就能考上我们学院的。
  “我很普通,平凡要死的一个人,大家想要的我也想要。要那么与众不同特立独行干嘛,跟着大部队不好吗?那些坑爹的地方,我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现行的考试制度它总有一天会羞愤而死的。”
  他顿了顿,含糊不清的加了一句:“世上多的是自命不凡的人,哪有什么不凡的人。”
  然后就再没动静了。
  杨子湄支着肘子,双脚翘起来趴在毛毯上,眼睛盯着画纸,神情异常专注,话却有些欠揍:“喂!你刷个牙的功夫,苹果都要到更新到20plus了,不洗脚了你?”
  他手下异常利索的留了个落款,扔了画笔,十分不雅观的左右拱着身子把自己拱起来,一扭头简直要笑。
  路琢鼻梁上一大片牙膏泡沫,牙刷还在嘴里垂死挣扎,人已经彻底睡着了。
  他摇摇头,认命的走过去拿掉他的牙刷,抽出一张纸蹭掉他鼻梁上的泡沫,拍拍他的脸喊道:“坚持一分钟好不好?去,吐掉牙膏。”
  路琢的意识就挣扎了一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只朦朦胧胧感觉自己两条胳膊被一股大力拉起来。
  他自己身体虚的要死,一点儿不愿用劲,毫不忸怩的随着那手动,刚一站起来就要往地上摊,朦胧中只听得一声轻轻的叹息,然后脸撞到了硬硬的东西,似乎是肩膀。
  被人伺候着走了几步,嘴里又被喂了口凉水,然后……他就给咽下去了。
  杨子湄啼笑皆非,恍然发觉自己做此人老妈子好些时候了,吃饭一手包办,不过怎么感觉还挺好玩儿的呢?
  “卧槽!完不成了!”
  路琢睁开眼发现自己陷在那张大床里,一扭头,时针妥妥指在九上,他悲愤了,自己安排的复习计划就是紧锣密鼓到多上一次厕所都会完不成。
  杨子湄恰好买完早餐回来,刚关上门就看见路琢跟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来,一脸生无可恋。
  他就好笑:“什么完不成,去刷牙吧爷。”
  路琢自己也知道这学期内容实在太多,自己又有些托大,就算顺利完成了计划,也依旧不奏效,因为计划是把书“看完”一遍,并不是准备“考试”。
  他心里并不十分在乎成绩,只是觉得凡事要尽力罢了。
  到这会儿知道“大势已去”,骤然轻松一大截,但一大早要惯性不要脸一次,就调出哭腔来:“哎呀都要挂科了谁还有功夫刷牙!啊我要去炸教室!”
  杨子湄已经习惯他的花式作,毫不走心的安慰:“‘无法之法,乃勉力而为’,再说你们学院像你这样的肯定大有人在。”
  路琢慢腾腾从床上挪下来,鄙视:“哥的眼睛长在前面。”
  杨子湄好整以暇:“眼睛长在前面的哥,你晓得你昨天的漱口水去哪儿了吗?哈哈哈被你咽下去了。”
  路琢:“……”

  ☆、将来

  路琢说放松也是说着玩的,只是较之前不再那么拼命了,空出来休息的时间还会和杨子湄一起玩一玩五子棋。
  因为他俩都笨,都既不会围棋也不会象棋。
  两人玩的五子棋都是纯手工的,就是两张横线稿纸垂直重叠起来,形成一个随时都可能散架的活动棋盘,路琢用叉,杨子湄用圈,输的人负责擦掉痕迹,好进行下一局。
  用脚趾头猜都知道这是谁的馊主意。路琢被文字憋得要发疯,硬拉着杨子湄来秀智商。杨子湄好说话,下就下。
  五子棋这东西,真的只是儿童们的益智游戏,路琢纯粹是无聊,画叉画的十分随意。
  而杨子湄出于不愿擦铅笔印的缘故,出手稳准狠,并且一盘比一盘杀的快。路琢输的也没什么说辞,擦也擦的挺认命。
  路琢一直以为杨子湄不睡懒觉,起码也是挺有原则的一个人,因为以前在实验室的时候他俩几乎总是前后脚进门。
  鸠占鹊巢以后才发现,雾好大水好深。
  杨子湄是那种一回来就不想出门,一出门就要浪到晚上的类型。
  有时候大早上出去买饭,就在家居服外面套羽绒服,光脚塞棉鞋,买回来就甩了外衣重新卧到毛毯上,一天基本不用穿外出装备,在屋里也几乎没有正形,坐不好好坐。
  他有他的御用地盘,就在沙发床的那个直角拐角那里。
  午饭都是杨子湄手机订的。近来网上订餐平台越来越方便,而且价格也格外实惠,那都是其次,关键是选择的种类特别多。
  他俩没事干就一人捧着个手机,路琢用饿了么,杨子湄用百度外卖,两个人选同一家店订同样的饭菜,结算后看哪个优惠更多。
  这样吃了几天,路琢十分想念一盘醋溜白菜。
  因为那些外卖商家们提供的食品,每一样几乎都是荤的,好像那些大老板以为菜里没肉就没人青睐一样。
  于是今天中午杨子湄问吃什么时,路琢面有菜色:“泡面。”
  杨子湄当他开玩笑。棋盘被路琢擦得要破掉,他手上格外小心的画了一个圈,又杀掉路琢一盘,随口问:“康/师傅?今麦郎?”
  路琢认真想了一会儿,一本正经的询问道:“要不你吃康/师傅的,我吃今麦郎的?到时候还可以换着吃。”
  杨子湄惊悚:“你来真的?”
  路琢:“……嗯。”
  杨子湄看了他好半天,被他那公事公办的神情给逗乐了,心里笑的不行,面上板的同他一样一本正经:“输的人,负责买泡面和煮泡面和洗碗。”
  路琢扔掉铅笔,一下子从凳子上蹦起来,痛快道:“成交!”
  他在书堆里窝的要发霉,长时间委屈颈背弯曲,导致他一伸懒腰都有种自己立马长高了几公分的错觉。
  有道是“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要做一个光棍儿就必须有起码的操守,自己得要能伺候自己的胃。
  杨子湄自己经常做饭,并且做的也很像那么回事儿。
  他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做给自己吃,不过他不打算在路琢面前露这一手。
  交情不到。
  等路琢鸡飞狗跳的一顿乱忙将碗装“泡面”做好,杨子湄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说好的“煮面”呢?
  杨子湄端着碗要趴在毛毯上吃,路琢就盘着腿坐在一边,边吃边感慨:“你晓不晓得哪种吃饭姿势最叫人有食欲?”
  杨子湄好笑的看着他。
  他知道那声“晓得”绝对是路琢故意的,但听在耳朵里半点做作没有,反倒有趣的不行,只觉得这辈子再不会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他用筷子头指指路琢:“你这样的。”
  路琢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然后面沉似水的将碗放在一侧,自己换了姿势,改盘腿坐为蹲着,接着又将碗端过来:“这样的。”
  他端着个碗蹲在地毯上,人显得越发清瘦,一丝猥琐之气没有,莫名其妙的有几分萌。但由于实在是太像丐帮中人,还是好笑的。
  杨子湄一口饭卡在嗓子眼里,来不及咽下去就要笑,又不能喷出来,所以表情特别痛苦。
  路琢垂下眼去挑面,没看到杨子湄直颤的双肩,还自顾自解释道:“你晓得工地上的人都怎么吃饭么,他们就是端着大海碗往马路牙子上一蹲,白米饭配盐都吃的下去。”
  然后他好像极为感兴趣,接着往下胡说:“不知道有没有科学依据,我们医学上讲,食欲跟头期分泌、胃期分泌、肠期分泌有关。什么时候也和姿势有关了?有流行统计数据吗?”
  杨子湄把脸埋在臂弯里笑够了,才同他那样也蹲在他对面,两只手都缩在前胸与双膝之间:“说真的,你将来可以改行去说单口相声。”
  他知道路琢是故意的,没有什么原因,但他能肯定路琢绝对是故意的,然而那“故意”却如同风行水上,十分自然。
  路琢依旧垂着眼,认真的吃着面,以防油水溅出来弄脏毯子,嘴上回答:“我将来准定是要做大夫的。单口相声……哈哈哈就说给你听好了。说起来,你将来打算做什么呢?”
  从这个角度,杨子湄只能看到路琢的眼睛成一条弧度弯曲的线,本来打算开个玩笑就此揭过,不知怎么却犹豫了下来,鬼使神差的说:“自由吧。”
  路琢:“打个比方听听?”
  杨子湄:“听说过贵宾导游么?就是一个游客和一个导游,游客都去的地方、人口密集的地方、颇负盛名的地方……”
  路琢接口:“挨着逛。”
  杨子湄笑:“……绕着走。我不同你讲过么,体现一个地方真正内涵的不一定尽是些景点,你晓得那些景点本来确实是好的,但坏就坏在在地方政/府拿它用来做增加GDP的手段,里面什么营销手段都有。”
  “门外有人求着你要给你讲解,门里人挤人,要防着不被贼偷,一进去真是什么心情都没了。
  “打个比方,西安华清池,说白了就是皇上和他一群大小老婆洗澡的地方。好嘛,那池底丢的尽是些硬币,把好好个景点搞的乌烟瘴气的。
  “还有沈阳那个皇宫晓得吧,闲没事非要搞那么多假人在里头,搞的我本来好好的还能听那个解说员解说历史,结果一看到假人,一秒出戏。”
  “所以,一个地方的风尘,绝不在那些地方,一段历史会深藏在大街小巷里。有朝一日,我希望走遍每个有故事的地方。”
  路琢:“听上去好有道理。”
  杨子湄耸肩:“就说,体面的生活诚然不易,但生活有什么难。”
  路琢摇头:“不是这样讲的。像我,踏进医院大门,就注定一辈子要学一辈子。从精神层面上来讲,不说什么‘悬壶济世,妙手回春’,起码要对得起良心,得有‘割股之心’的自觉。”
  他打个比方:“好比一个灯泡,被生产出来总要发一回光才能叫做灯泡。一个人,他存在于世,总要有些价值的。我意思是问,从价值层面上来讲,你要做些什么呢?唔,就是那个心理学家的什么六层塔结构,你肯定晓得。”
  杨子湄眼睛里深深的墨色比平时更浓了,眼珠仿似吸进了整个屋子的亮光。
  他从未和一个人聊到这样抽象的话题,心里隐隐然有些好奇。好奇眼前这个人同他聊到这些做什么?
  可是因为这句话......
  那些原以为早被时光堙灭的思绪,与曾经有过的愤恨一时重新回到神思里,某些藏得最深的东西迫不及待要探出头来。
  一种要托付终身的错觉。
  他有种做赌徒的“蹈死不顾”,心想这人值得吗?
  试试?
  杨子湄抬起头想了想:“如果从价值层面上来讲,我倾向于一切都是没有价值的。其实应该是老庄思想中毒太深,太形而上学了。”
  路琢泪奔,他结结巴巴道:“我学、学马哲都是飘过的,到现在不知道什么是‘形而上’、‘形而下’。”
  杨子湄点点头:“哦,那从实际出发好了。
  “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怀疑……法律与罪犯哪个先产生的,这种问题如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都是无解的东西。最初的律法产生一定是为了制约人,但最初的人也一定是触犯了律法才成为罪犯。
  “可是同时出现的吗?推动因素是什么呢?
  “那么,同样的,好与坏、对与错,这些对立面都开始成为一些没有来源的东西,可是它们偏偏存在。那么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里,诸多现象突然都变得神秘起来,有欺骗、奸诈、邪恶,有真实、善良。
  “自古及今,人与自然是永恒的两大主角。两者之间的相互作用往往是人改造自然,因为‘人有能动性’。就像你说的那个一样,医院这个机构实际上是自然进化的一个障碍,这不就是人在对抗自然么。这也是个泛泛的对立面了。”
  他一摊手:“然后我找不到意义,你懂吗?如果一切东西都有一个对立面的话,它为什么还要产生呢?
  “我讲我很怀疑‘存在’的意义。我怀疑一切,所以从价值层面上,我不知道将来要怎么办,因为我看不到意义。”
  路琢呆了好半天。
  然后不知怎么的,慢慢舒缓了表情,眼睛弯起来:“意义,我懂。”
  他又想了想:“庄子倒是确实有过这样的说法,‘无用’与‘无为’,白话讲就是什么都是无意义的,什么都不要做,顺其自然。”
  他伸出一只手,十分滑稽的轻轻落在杨子湄一侧肩膀上:“解决办法很简单。你只要想想‘现在想的这些同样是无用的’,就好了。
  “因为没有答案。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谜团的意思,谁都不能保证牛顿定律到底是否真的正确,只是因为目前并没有一个可以推翻它的例子,只能暂时是正确的罢了。
  “所有正确的东西,只是因为还没有出现可以推翻它的证据;而所有错误的东西,同样只是因为还没有出现可以为之立论的例子。反反复复,就没有对错了,当然是宏观上的。
  “或许会有一天,一加一等于三并不只在算错的情况下成立。”
  “所以,你处在一个巨大的谜团里,又怎么能想的明白呢?想不明白的,就算想明白了,也全是自我安慰而已,不明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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