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起来的时候,司徒山庄的司徒与之来问候朕。 司徒家的第一代司徒贾康与司徒岚兄弟因为种种原因最后远离的皇族,听说本来夏侯家夏侯的与司徒岚生死相依,但是最终皇族为了拉拢夏侯家排挤了司徒岚,司徒贾康带着司徒岚隐居了这个地方。 正想着,司徒与之迈着很稳重的步子,缓缓趋向前来:“草民,司徒与之见过陛下。”没有过分的谦卑,只是很得体的行礼。 “起来吧。”朕并不喜欢太过白净的男子,司徒与之这样子的朕并不太喜欢。但是总不能不喜欢人家的长相,就说道:“司徒公子,觐见所谓何事?” “陛下,光临山庄,草民近些臣民之礼,前来问安。”这个男子身上有浓重的书卷气,没有过分的企图心,有些迂腐,有些拘谨,但是一切都还是说得过去的。 “公子有心了,朕觉得一切都还不错,暂时就不劳驾了。”他只是过来问候的,倒也不要真的要人家带朕出游。 司徒与之没有多言:“陛下有任何吩咐,草民一定竭尽全力。”如果知道他最终会因为朕而选择了死亡,也许这样子的相遇朕也会竭力去避免吧。司徒与之,这个男子不是朕害死的,可是却因为朕而死。 时光好像在那夜与今夜的里反复的传说,朕记忆里的他从最初的那种淡然,相处时的恰如其分,最后凄惨的分别,朕好像分不清楚那些是真实,那些是过去,那些是现实。 “陛下。”海棠出声唤朕,朕茫然的看着她,定了定神才想起,与之已经远离了。 “有什么事情么?”海棠与木棉也许真的不一样,总觉得海棠更单纯一些,木棉更世故一些吧。 “这个是燕窝雪莲羹,章太医说对您的身子很有好处的。”说着就端来了白白的羹汤,朕一点胃口都没有。 “这个太医说了,您最近食欲很差,如果在不进补的话,对孩子不利。中宫走的时候交代过了,让陛下好好养身子的。”朕总觉得海棠其实更偏心一写玥,海棠对玥很忠诚。 玥走了有些日子了吧,朕的肚子已经基本掩饰不住了,所以现在也几乎不见人,主要就见见端木家的端木思琛,端木思琛是静夜的哥哥,朕还是很喜欢端木家的孩子,应该说,端木家的孩子总在所有大家族中表现的很突出。 “玥已经走了些日子了吧。”朕这话像是在问海棠的,但更好像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回陛下,中宫殿下已经走了三个多月了。”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么?宫中果然不记得岁月的痕迹,一切都已经过的很久了。 “去叫左侍郎吧。”该处理的事情还是要处理的。 思琛是唯一知道朕怀有身孕的外人,会告之他其实也有目的的,现在宫中无人可以出面为朕做些什么,而思琛是现在最适合的人选,多年前朕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是朕的伴读,虽然也不与他很亲近,但是终究还是很了解他的,很多事情还是可以放心让他去做的。 “奴婢知道了。”海棠应下了,但是没有挪动的意思,怕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说吧。 “还有什么?”朕其实不问也知道的,一定是上官烟雨又跪在外面请求觐见了,那丫头很固执,就算朕不见她,她一定不会弄的彼此难堪,但是天天都来,每天都要跪上两三个时辰,朕其实最怕的就是这样子,一点点消磨人的意志。 “昭仪她已经跪了三个多时辰了。”海棠终究是海棠,一向都很直白。 “让她跪安。”难道要真的让朕挺着肚子见她,而且朕现在有些浮肿不大好的。 “其实,陛下如果躺在帘子内,以昭仪的性子,见一下她也不会贸然的闯入的,天天这么跪着,看着真的很让人心疼的。”这个调子依旧清爽,海棠的性子就这么纯良,不知道是玥带出来的婢子这么好,还是玥的运气这么好可以遇见这么好的婢子。 “昭仪没有给你什么好处吧。”虽然这个话不怎么好听,但是朕还是习惯性的这么说,其实海棠与木棉在昭仪问题上是持不同态度的,海棠坚持要帮玥,所以一般都极力避免朕与昭仪过分接触,而木棉倒是很有要撮合朕与昭仪,所以姐妹两个在这一刻就很容易区分的。 “奴婢又不是妹子了。”海棠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到处了一个谁都知道的事实,就是木棉对昭仪其实很认同的,愿意倒是不清楚。 “好吧,她天天这么跪也不是事情的。”不论海棠怎么想,上官烟雨这一招到底让人吃不消,她没有完全要去激怒人,但是却满满吞噬着人的所有坚持。 朕走进了帘子内的卧床上,披上薄被子,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垂下的帘子与纱布,隔绝了人大部分的视线,朕这些没有办法一定要见人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离得远远的,让人看不真切,但是又要让人看到一个大致的样子就是了。 不一会儿上官烟雨走了进来,在帘子前跪了下来:“臣妾,前来问安,陛下万福。” “起来吧。”朕最近确实有些劳累,才躺下来就觉得有困了,身子越发的乏力了。烟雨在初见她之后也接触了一阵子,她的琴技很完美,无论是高山流水还是雁落平沙都能演奏出属于自己的味道来,这样子的女子果然是后宫的极致,只是很可惜朕对于这个女子没有太过强烈的情绪,没有疯狂的心情,没有过分的思念。 “臣妾听说陛下病了,一直前来问安,但不知何故,陛下一直都拒绝臣妾的问安。”调子里有些哭腔,看的出很是忍耐的样子。 越发的接触这个女子,觉得她眼里满满的崇拜与爱慕,突然之间觉得这样子的崇拜与爱慕好像是很负担的事情,不知道爱意会如此的沉重。 “朕最近不大舒服,休养一阵子大约就没事了吧。太医说不要紧的。”确实不大要紧,只是这样子的日子大约还要持续很久。 “陛下请一定要保重啊。”调子依旧有些微微的泣声,但是依旧保持着忍耐的味道。似乎她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陛下,您已经病了很久了,宫中皇后娘娘也病了,如果太医们在束手无策的话,那么臣妾恳请昭示天下遍寻名医为陛下和皇后娘娘医治。” 丫头果然还是有疑心的吧,其实谁又没有疑心呢?最初要一个孩子只是一相情愿的想去要一个孩子,可是如果后宫里谁为朕诞下一个皇子也到好了,可是诞下皇子的却是朕自己,这个无论说给谁去谁都难以接受的,当然孩子的父亲好像较之一般人,没有太以外,逆天生子的孩子多半是奇怪的吧。 “前线依旧吃紧,现在告之天下国君与国母都病重,昭仪觉得合适么?”丫头的目的不知遍寻名医吧。 “那么陛下如果信的过臣妾,有臣妾带名医进宫为陛下诊治。”丫头终究还不够老练,这个动机太过明显与拙劣了啊。 “昭仪有心了。”有心是不够的,不漏痕迹的作法,除了小七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了吧。小七坦白他与夏侯温之间的暧昧之后,也一直称病回避着朕,宫中顿时更加的空荡了,没有了小七的皇宫,好像愈发的安静和冷清了,要不是小七选择了回避,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思琛来知道朕怀孕的事情。不过好像朕也没有让小七知道朕怀孕的事情吧。 “你退下吧,你说的事情朕会放在心上的。”只是上心而已,改变不了什么的。 她没有在争取什么,她终究没有强烈的表达自己的愿望,欲言又止,终究一如既往的选择了缄默,如果她可以更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也许她可以走的更远吧。 “陛下,左侍郎大人到。”上官烟雨还没有退下,思琛已经来了,看到思琛对烟雨行礼,烟雨并没有多看他几眼,只是还礼之后对朕说:“陛下还有事,那臣妾就先退下了。”说着行礼之后就退出去了。 屋子的弥漫的紧张的气氛,瞬间还是淡去了。垂下的帘子与轻纱也被撩了起来,屋子里明亮了很多。 “陛下,有什么吩咐么?”他依旧很震撼的看着朕的肚子,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是看的出他也是依旧不习惯,其实朕自己也不习惯,越发的不习惯,男子怀孕,朕虽然不是第一个,但是却是第一次这么面对外人,这一刻朕不知道自己是男子还是女子,无法去确认,不知道要怎么说服自己,心情总在思琛的目光里郁结,但是这个事实却在朕最初选择的时候就已经是朕必须去面对的了。 “前线如何了?司徒家怎么说了?”司徒家,与之已经是宸妃了,难道要给于他皇后的封号,虽然说给一个死人封号,在人看来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开先例的话,朕的寝宫外怕是要多上所有朝臣的冒死觐见。朕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的。 “司徒家现在已经完全要退了,战争还在局部进行,现在是上官家。昭仪的父亲不肯退兵。”思琛直言不讳。 “上官晨曦?他想干嘛?”女儿已经是昭仪了,上官晨曦想要什么? “他窥视着属于夏侯家兵权,也就是说他想要的其实就是兵权。”兵权么?夏侯家,都从来就凭借着兵权才立足,上官家可知道夏侯家为了这样子的兵权委曲求全,又与宇文家斡旋了多久,人从来都被野心蒙蔽心智的。 “他上官家的兵权也不少啊?”本来就不少,除了皇族,夏侯家与宇文家,剩下的就是他们上官家了。 “是不少,可是人总是渴望着更多的,毕竟宇文家和夏侯家的兵权是很让人眼红的。”眼红么?有的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包括老狐狸年少的时候都那么悲剧,上官晨曦果然比不得老狐狸的。 “陛下,皇后娘娘仙逝了。”素倦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也许是朕还没有起身,她并没有发现朕异常的肚子,海棠急忙拉下轻纱与帘子。 “皇后么?”为什么是这个时候,是这个时候么?樱回来了么?好像最初说的,找一个适当的时候安排皇后仙逝,怎么是现在呢? “去鸣钟。”暗香的影子也要远离这个地方么,也许暗香终究如最初与最终一样,就这么慢慢消散在后宫里么。 “传朕的旨意,进封上官昭仪为皇贵妃,暂摄后宫一切事务,全权处理皇后大丧事宜。”皇贵妃么?如果这个封号可以让上官家安心而让这场战争就这么结束也就这么结束了,朕现在需要的玥的归来,他这么远去了,总让朕挂怀。 思琛听闻皇后驾薨的消息后,也很震惊,但是还是觉得要去祭拜,所以就先行退下了。 素倦站在帘子的外围,朕看不真切她,她也几乎不怎么抬头。 “怎么了?”朕最近也在传身子不适,素倦不会不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让皇后驾薨才是。 “是这样子的,奴婢与熹微两个轮流替换着的,这样子比较不容易被发现。今日是轮到熹微,因为娘娘一直都在称病,所以也一直都在熬着药。药平时都是直接倒掉的,今日也本是这样子,但是太医平时送药来的那个丫头说什么一定要娘娘喝下去才肯走。药其实也只有枸杞之类的纯粹的很滋补的药材,在检查了完全没有毒性的情况下还是让熹微喝了下去,那丫头刚走,熹微就呕血,急忙请太医,还是太迟了。”素倦说的很神伤,怕这个叫熹微的也平时与她很要好,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朕可以去控制的。 下毒么?谁这么等不及要暗香的位置了,暗香的身子在后宫的流言蜚语里,早就是一个活死人了,是谁?为了什么?才如此这般呢?朕想不起来,问道,“那丫头呢?” “死了,在距离‘博雅阁'不远处,在娘娘呕血的时候就发现中毒身亡了。”也是下毒么? “让章太医看过么?”毒药么?好久远的记忆,朕也这么做过,记忆力这样子的死亡应该是没有痕迹的,可是明明弄死暗香却又做得这么明显?谁?究竟是谁? “看过了,都是中的‘无名’。”调子轻而悠长。 “无名?”朕的调子不自觉的高扬了起来,故意还是不别有用心都已经造就了一个基本事实,有人回来复仇了。 “是的,当年暴毙的大皇子,二皇子,六公主都是中的‘无名’。”复仇么?该来的还是终究来了,这个是任谁都回避不了的事实。 “太医怎么说?”无名是当年朕赐予大哥,二哥和小六的,如今有人竟然持有这个再朕看来已经消失了的毒物,后宫还真不太平。 “章太医说,这个毒本就世间无解,如今有人这么做怕应该是两位皇子的后人吧。”小六没有后代,其实他们的死不能说他们咎由自取,也不能会所朕残酷无情,只能说这个是一个彻彻底底属于后宫的历代反复上演的悲剧。 “素倦,你先回去,让章太医来朕这,朕有事情找他。”当年为什么会选择“无名”为死药,其实也因为“无名”在没有喝下去之前是没有毒性的,只要喝下去之后吃足够的橙子或者橘子就会呈现毒性,这个是一般人所不知道的。 素倦应声退下了下去,临走的时候看了帘子里一眼,但是没有多做停留,然后转身离开。 “无名”是一种本身没有毒性的毒药,只要无名不与橙子与橘子一起使用就可以了。死亡么?死亡这样子的事情就算朕愿意去遗忘,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朕愿意过去就可以过去的,有人刻意要朕去记忆,有人刻意要挖出这段历史,无论朕自己是不是愿意去遗忘都与别人无关。 “未央,后宫从来都不太平,你觉得适合玥回来么?”未央一直都隐隐的躲在朕的身后,他是朕的影子,怕这个是不为外人道也的事情,朕的影子却一直不再朕的身边,在玥未进宫的岁月里,他一直蛰伏在玥的身边,他会来做影子,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朕第一眼看到他之后就决定要他了,说不上的奇怪,就算知道他是老狐狸的儿子,依旧改变不了朕用他的心,他也实在适合做影子,朕的影子却一直不再朕的身边,说来外人是不会知道的。 隐身在帘子未央没有探出身子,只是用很细微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陛下,从来都没有打算要放手的意思,那么这么问就毫无意义的。”未央从来都是这么尖刻而没有任何的谦卑,在朕与他私下无人时的低语。 “‘无名’,这东西为什么会被外人知道的?”知道这个法子的只有影子与章太医。 “臣不知,但是可以去查一下,请陛下给臣三日,必然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在私下从来都是这么的自信满满。 “去从大门进来,朕有事情要当着太医的面跟你说。”很多事情要去知道的不只朕与未央。 未央没有再应声,怕已经退下去。 朕的大哥,二哥和小六都已经被忘记,其实并不是朕愿意去忘记,而是所有的人都刻意的不去提及,不愿意提及朕登基前的那夜,朕那夜兵不血刃,错杀的人太多,但是人都是被逼迫的,不是愿意与否的问题。 也许是父皇真的很喜欢水吧,他对与大哥悬与二哥空,其实是很冷漠的,悬与空都是庶出,母亲是没有封号的宫女,即使生下了皇长子悬与空的母亲都没有能进封,父皇是一个很冷漠的男子吧。 悬与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的感情好与不好,朕都几乎来不及参与,他们较朕大很多,从来悬也只与空一同来往。悬的生子不好,当年不知道后宫究竟发生过什么,悬的母亲被迫早产,所以悬的身子骨一直都很差,小悬两年空就要壮实很多。其实朕与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谁读谁错的问题,而是我们都被迫去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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