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啧……” 那女弟子用剑尖在他圆隆的腹上画着圈,瞧见他肚腹上渗血的伤口,连声啧叹。她将剑收起,是要转身离去,李随情心下刚是一松,那女弟子便转过身来瞧见他轻松的神情,心有不满,又见他隆起的大腹,毫不怜惜地一脚踢在李随情小腹上。 “啊!” 那一脚用力十足,但在她习武的功底下没有伤到胎儿,那女弟子知道大师姐要这怪胎有用处,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让李随情剧痛不已,肚子似乎被生生撕裂般疼痛,他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躺在地上半晌也缓不过劲来。 女弟子嗤笑一声,又满意地离去了,料想李随情被踢了这一脚再也没有力气去琢磨着逃出这里。 23. “诶,师姐,里头怎么没声音啊?” “谁知道呢,大师姐走了就一直没声响。” “大师姐不说他要生了,叫咱们看紧点么?生孩子不是很疼吗,他怎么都没声响?” “哼,不就是个被男人弄大了肚子的怪物么,你管他做什么。” “可他算起来也是我们师哥啊,万一弄不好……” “我们只是从分部派来的弟子,和他非亲非故的,只要他不死,咱们好交差不就行了。” “这倒也是。” …… 呆在地下牢房里的李随情听不到这一切,他只是躺在透着森森寒气的地面上,抱着无法停息疼痛的肚子,回想着那一句话——他来了,他来了,他…… 他是谁?是不是云道庭呢?是不是他呢?他能不能找到自己呢? “唔……哈……哈……” 那阵疼痛再次席卷而来,李随情死死咬在衣袖上,不敢发出过大的声响。刚才那一脚,踢得他有些怕了。他怕那人又回来对他做什么,她似乎对自己怪异的身体与银纤恩一样有着厌恶的态度,但是又不敢做得太过分。但是每当感知到危险时,李随情总是不自觉地先去护住肚子,他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对自己下意识的行为也是万分不解。 依照方才一连串的事情来看,他又想,如果自己只是单纯的身患顽疾,那周围人的反应未免有些蹊跷,若不是顽疾,这隆起得怪异的肚子里究竟是什么呢?他试着去触摸自己正在发硬的肚子,除了摸上去冰冷得不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外,暂时也摸不到什么。 疼痛渐渐缓解,肚子也慢慢变得柔软了,李随情趁着此刻轻轻按压在腹部上,腹中滚滚一动。对了!就是这种感觉,他很早以前就感到腹中有何物在蠕动,一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现在这种感觉更加明显,自己的肚子里一定有什么东西,一定是那个东西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的! 李随情朝四周望了望,恰好看到方才被银纤恩扔在不远处的匕首,只要把自己的肚子剖开,就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了,反正迟早会死,倒不如在死前弄清楚肚子里到底是什么,死也要死个明白! 他咬着牙又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知道看守的人暂时不会进来,便试图起身去拿那匕首。沉重的肚子坠在他酸胀的腰间,李随情能撑起上半身已是十分地勉强,更不用想着站起身来。他便扶着尚是柔软的肚子,一点一点地朝着匕首爬去。如此没有几步,李随情再次感觉自己心力不济,眼前又是阵阵的昏暗,他急促地喘息着,却被腹中突然袭来的疼痛打得险些呛住。 李随情急急捂住嘴,闷闷地咳着,生怕外面的人又进来。等他拿到匕首时,已是出了一身冷汗,双手发颤得几乎拿不住匕首。他的衣物早就被解开,雪白的肚皮若隐若现,但当李随情真正掀开自己的衣物面对这隆起的肚子时,却是怎么也下不去手。 他隐隐有些不安,有些惧怕,他总觉得,这一刀下去,总要失去些什么。李随情忽然怕死了,他还想和云道庭在一起,还想与他共度一生,这样死去,实在是让他难以甘心。但自己现在这样怪物一般的身体,云道庭还能接受吗?他真的会不顾一切眼光和这样的自己在一起?这样的李随情,还配得上他吗? 李随情正在犹豫挣扎间,手腕便是一阵剧痛,他手上一松,匕首便落了地。李随情还来不及看清来人是谁,后腰上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那人拿走匕首,骂骂咧咧着, “我说怎么半天没动静,原来是要寻死!哼哼!大师姐没让你死你就死不得!” 来人又是那女弟子,她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人。李随情护着肚子,躺在地上盯着她,不住地喘息着,却不吐出一句呻吟。那女弟子见李随情紧紧护着肚子,脸色苍白若鬼魅,已是没什么力气来抵抗了,嗤笑一声,晃悠着手中的匕首,道, “怎么?疼怕了?想死了?没这么容易!过来,把他绑起来。” 两人将李随情从地上拖起,再次用铁链将他两手缚起,又见李随情双腿发软,干脆将铁链收紧,让他吊在半空。那女弟子坐在一边,倒了碗茶,冷笑着看着被悬在半空的李随情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呻吟。李随情此刻几乎痛得神智不清,但他死死咬着牙,怎么也不让那人看自己痛苦呻吟的笑话。 可是腹中疼痛愈演愈烈,李随情忍不住地挺起肚子,暗暗向下使劲,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依靠本能想要向下推挤着什么。那女弟子从未见过他人生产,见李随情不断地挺腹呻吟也是有些不安与惧意,但一想到对方是个男子,就越发觉得恶心,又见他衣衫全开,雪白的肚皮上蠕动不止,便走上前去,嗤道, “不是很疼么?快叫啊!叫得越大声越好,看那人会不会来救你!” 李随情本被疼痛磨得没有什么气力,可当她提到云道庭时,心下思念,忍着疼痛问道, “他……他在哪里!” 女弟子轻蔑地盯了他一眼,笑道,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管他?当真是情深意重啊。” 这一句自是激他。李随情连连喘了几口,见她避而不答,又问道, “快说!啊……他在哪里!” “哼!你二人同是男子,勾勾搭搭做尽龌龊之事,如今还弄出个怪胎来,真是羞也不羞!” “嗯……啊……说……他在哪里……啊……” 李随情将她说的话全数没放在心上,他腹痛渐深,此刻肚子闷胀得似灌满了水,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裂。他死死抓住铁链,费劲了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现在腰间沉坠不堪,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弟子见他气力不济,只是死死撑住的模样,心下愈发厌恶,摸着他圆滚的肚子,嘲道, “你怎么不用力呀?难不成想要这东西死在你肚子里?用力啊!嗯!” 李随情的嘴唇有些发紫,脸色愈发白皙,心悸连连,明显就是呼吸滞涨,气力虚弱之态,此刻若不是惦念着云道庭的消息,他怕是早就昏厥过去。现下只有满嘴的呻吟与喘息,目光都有些对不准焦距。 “师姐,别这样,我看他快不行了……” 一旁的小师妹早是心软了,甚是害怕李随情一尸两命,交不了差,大师姐的手段她可是明白。那弟子却是嗔道, “你个胆小的家伙!他要死早是死了,哪要撑到现在!你怕就给我出去,好好看着门,别让什么人进来了!” 那小师妹听了急急忙忙便出去了。女弟子转过头来,见李随情冷汗涔涔直下,挺着怪异的肚子似乎是在用力,但明显又气力不足。她的手附到李随情肚子上,冷笑道, “我倒要看看,这怪胎究竟长什么模样!” 她的手在那肚皮上细细摸索着,直摸到腹底,重重地按了按,听得李随情惨叫一声,手下也有了些分寸。她五指张开,在李随情腹底紧紧一收,正是挤开了那层保护的胎水,碰到了胎儿坚硬的头骨。 “啊!放手……啊……放手……” 李随情只觉腹底又胀又紧,那五指硬是牢牢抵在下腹,托住了一个沉沉下坠的东西,如此不上不下,更是让他疼痛非常。那女弟子一松手,腹中便有液体在流动,李随情只呻吟一声,一股热流便止不住地涌出了体外,哗啦流了一地,腹中活物更是直直下坠,直接进入了李随情的骨盆。他被吊在半空双腿无力,如此一来,李随情便迫不得已地岔开了双腿,十分不自然地被吊在空中,而他的整个肚子都显出更为怪异的形态。 那女弟子正是好奇,又听得有脚步声传来,正要转头却是颈边一痛,顿时昏迷过去。李随情被方才那一折磨,此刻已然睁不开眼,只听到那个久违的女声响起在耳边, “随情!随情!” 他微微睁开眼,看清那人,低低的一声轻唤, “白师姐……” 白薇儿急急解开铁链,将李随情放下来,见他面如死灰的模样与敞开的衣襟,不禁落下泪来。那时云道庭离开水榭去寻林休勿,她陪在李随情身旁却被人一掌劈晕,被林休勿弄醒时身边却没有了李随情。三人细想,定是梅沁师太带人闯入,身边没了三个高手,一个白薇儿自是好对付,于是三人分头行动,白薇儿先入内寻找李随情,而云道庭直接闯入向梅沁师太要人,林休勿则是不知去办何事。 白薇儿虽是熟知地形,一时也想不到李随情会在何处,如此寻了几遍,心下愈发焦急,便想去找云道庭,看他是否已进入,却不想忽然见到站在门前看守的两师姐妹。她见这二人面生,想是分部派来的弟子,便躲在一边。看那二人进去了半晌,又只出来一人且是神色慌张,用药迷晕了那人,自己则进去了,恰是看见了被吊在半空的李随情。此刻趁那女弟子不备,也是一掌劈晕了她,这才救下了李随情。 白薇儿不懂生产之事,看李随情身下的水迹也不知他胎水已破,只是看他痛苦难当定是要生产了,当即为李随情理好衣裳,给他输了些真气,便要带他离开。李随情此时却低低叫了一声, “啊……不要……” “随情,你怎么了?” 白薇儿紧紧扶住他无力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腹部。李随情连连喘息,却也说不出什么。他只觉得有一坚硬的物体堵在身下,又憋又胀,双腿极不自然地打开,移动身体穴(那什么什么)口就一阵收缩,怎么也走不了了。白薇儿毫不知情,只道他是腹痛难忍,便安抚道, “你且忍忍,师姐带你回水榭,回去就没事了。” 她想着此时不过是过了一两个时辰,听人家说生孩子起码也得先疼上个半天,怎会如此之快。当下就是要快些离开,不然她带着李随情,本就难以脱身,万一李随情再被她们掳去,那可就棘手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之前银纤恩给李随情灌下的催产汤药药效极强,再加上方才那女弟子压在李随情腹部上的那一掌,已让他胎水早破,现下胎儿已堵在了李随情骨盆间,再过不久,若是李随情再不经意地向下用力,胎儿只怕就要娩出。 白薇儿再顾不得许多,扶着李随情出了牢房,她此刻无法施展轻功,只得一路朝着门口走去,只愿云道庭此时已经闯入,与他接应,便可带着李随情安然离去。 24. 云道庭没有想到不过几月的时间,梅沁师太门下已聚集了如此多弟子,她们来势汹汹,阵势庞大,似是早有准备而根本不显慌乱。云道庭不敢出剑,只得以点穴之法制住蜂拥而上的众人,速度却也落下不少。那群女弟子见他不出手,更是信心倍增,只道他是杀人心虚,不敢造次。云道庭本不想与她们动手,来时原想让守门人引见,却不料那弟子蛮不讲理,立时动起手来,随之而来大帮人的架势分明就是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如此硬闯了一阵,仍未见到白薇儿的身影,心下不禁着急。 “你们师父在何处,让她出来一见!” 一为首的女弟子出来,长剑一挥,道, “对付你等人物,有我们众姐妹便是了,何需劳师父大驾?姐妹们,上!” 又是上前几十把长剑。云道庭微微皱眉,身形急闪,两指轻捏一剑的剑身,顿时一道白光掠过他周身十几把杀气腾腾的长剑,噌噌数十声,那十几名弟子手中之剑已成断剑!众人未得反应,他身影急掠,穿过两弟子身间,正是擒住了方才为首的弟子。 他身旁的弟子立刻涌上前来。云道庭掐住那弟子的命门,对众人冷然道, “退开!” 众人见那弟子被擒,不得以退下几步,但又离得不远。云道庭轻轻按紧那女弟子的命门,那弟子立时脸色煞白,颤抖不已,他冷声道, “梅沁师太何处!” 那弟子命门被人制住,身不由己,听他这般冷声,颤颤着, “前……前面……” “走!” 云道庭挟持着那弟子,众人只得退开一条道路,放两人前行。未走几步,云道庭已是心急如焚,愈发担心李随情的安危。他冷冷环视众人,运起内力一声长啸,一声长啸跟随着浑厚的内力传遍四周,顿时引得山峦回鸣,一旁的弟子内力尚浅,这声长啸竟震倒了大片人。 “梅沁师太出来一见!”“梅沁师太出来一见!”“梅沁师太出来一见!” 长啸过后是蕴含深厚内力的震耳欲聋的呼声。(一时想不起这叫什么……) 周围一干弟子已是捂着耳朵纷纷倒地,云道庭将手中的女弟子点了穴,扔在一旁,静静等候梅沁师太的到来。不久,便出来一人,却是李随情的大师姐银纤恩。银纤恩一眼便是看到了面上一派淡然的云道庭,心下怒意顿生,也不顾周围倒成一片的师妹们,怒声道, “云道庭!” 云道庭见她神情倒觉奇怪,就算是自己擅自闯入,这弟子的神情未免过激,就如有深仇大恨一般,当下也不及多想,道, “你师父何在!” 银纤恩冷哼一声,拔出剑来,直直指向云道庭,厉声斥道, “你这无耻小人还想见我师父?待我取你项上人头,你再见我师父罢!” “云某前来只是要人,不欲动手伤人。” 云道庭语一出,银纤恩便是一声轻笑, “要人?呵呵!我那师弟年少无知才会听你的花言巧语,如今你以为他还会与你走吗?痴心妄想!” 云道庭眉心轻跳一下,暗想自始至终他只言要梅沁出来一见,那些弟子不过讲不见,对要人一事他也是方才且说,这女子素不相识,怎就知我要的是随情?正疑惑间,之前被制住的为首的女弟子忽地对那女子道, “大师姐,师弟何时回来了?” 银纤恩不欲答她,只不满地瞪她一眼,那女弟子似是畏惧得很,不敢多言。云道庭这下疑惑全清,掳去李随情不是梅沁师太,那此刻找她也是无益了,定是眼前她们称作大师姐的女子! “随情身在何处,将他交出来!” “哼!先问过我的剑吧!” 银纤恩冷冷一哼,长剑骤起,袭向云道庭。云道庭知与此人多说无益,现下将她制住再救出李随情便不在话下。见银纤恩身形忽隐忽现,如鬼魅般千变万化,武功路数竟与梅沁师太走得不是一个路数,只隐约带着她的影子,看来她是身兼两门技艺,功力也是不弱,才如此来势汹汹地与自己叫阵。 云道庭躲闪了一阵,恰是看出银纤恩身侧的一处破绽,他手上变招,便向那处击去。银纤恩堪堪避过,长剑斜切挥下,杀气满满,正是要取他项上人头不假!云道庭再次两指轻夹,依着那日晓月师太的招式,内力急逼而上!银纤恩手上不稳,却又死死不肯放手,眼见长剑欲断,云道庭又是两指一弹,银纤恩再也持不住剑,剑柄脱手,长剑一翻,剑尖直直插入地面。银纤恩见没了剑,一掌打去,云道庭轻巧避过,又在她手臂处点了一处穴位,银纤恩顿时手臂酸麻,使不出半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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