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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GL百合)——小学池塘边生长的moss

时间:2020-01-31 16:29:57  作者:小学池塘边生长的moss
  “你怎么不去茅厕找啊,人家脱裤子可能也掉了钱呢。”大姨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晚芸在大姨家住到了第二年夏。
  往后,晚芸回想起这一年,就像吃了一碗冷水面。
  这一年,说不上快乐,只是忙碌,没空闲追念,人生就顺水而下了。冬天冷得手指红粗,夏天热得背上一片痱子。春秋没记忆,只好像在中档时,看过一片晾晒着淡色丝绸的院子。
  前半年晚芸很少同大姨说些什么话,她们两长的相像,一对上对方的眉眼,就想起彼此可不是什么姨妈外甥女的关系,间隙顿时生长。幸好日子要过,两人闲话不提,直到今年夏天,晚芸甚至能跟大姨心平静和的坐在院子里扇蒲扇聊天。
  晚芸顺手拍死一只蚊子,“屋子里是不是该挂上帘幔啦?夜里蚊子成山了。”
  “柜子底下有两套旧的,明日洗洗晾凉,还能用。穷人的日子不讲究。”大姨心情愉悦 摇着蒲扇,前后晃着椅子。
  “那漏洞的锅又怎么办?可不能再补了。”
  “张伯家卖锅的,他欠了咱家十几文银子。”
  “好,那就一切有着落了。”晚芸舒了口气。
  也是同年夏,大姨不知是不是染了风寒,总是在咳嗽,一声咳嗽能带走一分精气。大姨有时能咳嗽一整个晚上。大姨不让姨父请大夫,只从乡里大夫那里取了点润肺清肠的药包。乡里大夫药方开得草草,晚芸心下不安,但硬着脸,不肯询问。说来也怪,两人虽能面对面说些家长里短,但这些话头仅仅止步于鸡毛蒜皮,一旦涉及到贴心窝儿的事,两人都尴尬的喉咙生涩。两人心里明镜似的,彼此不是亲人,就是搭伙过日子的。她们见到邻居母子,都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某一次,姨父和大姨在卧室里吵架。姨父说,“你看这一年,晚芸都是我在养的,你说你这么些年,也没给我留下一个籽,要是你不行了,我连个老婆都没有,你说你把晚芸留给我做老婆又会咋地!”“你做你的春秋大梦!我死了也会带她一起死,什么也不给你留!”
  晚芸在小厨里做酱萝卜。白萝卜煮在锅里“噗噗噗”地闹,外头什么比不上萝卜淖水重要。厨房外的白云爬得很高。晚芸她看看萝卜,又看看云,姨夫和大姨争吵什么也听不清。
  六月廿四。大姨忽然问晚芸要不要去闹街市里看灯。
  晚芸有些暗喜,嘴上却不冷不热,“行啊,那去看看呗。”
  “你今年十四了吧。”大姨突然问道。
  “是啊。”晚芸没什么疑虑。
  “真快啊。”大姨喃喃道。
  走在街上时,大姨莫名地,默默地抓起晚芸的手。晚芸起先想挣脱,可大姨抓她的手却越来越用力。晚芸不再挣扎,内心涌过一阵诡异,背僵直的厉害,她不敢松口气,生怕背就崩折了。大姨瞧上去也很焦虑,脑心一根青筋突突跳。晚芸认为这纯粹是自找罪受。街头巷尾牵着晚辈手的长辈有那么多,她们一定是最尴尬的一对儿。
  “咳咳,你……要不要买件新衣裳?”大姨艰难地吐字。
  “不……用了,衣裳补补能穿。”晚芸有些受宠若惊。
  “今日我要,咳咳,带你去见个人。”
  “谁?”晚芸很警惕。
  “你新的……爹和娘。”
  晚芸眼里火光四射,但她只定定地看向前方“哦”了一声。
  眼前灯火葳蕤。闹街里行人欢声笑语。人来人往。一卷一卷的热浪打在脸上。晚芸的脸抽痛,像被人绞面。她抽搐着脸走。
  大姨扳过她的肩膀,“晚芸,周家是大户人家,咳咳,能进去是你的福气。”
  “可你没问过我的意愿。”晚芸冷眼瞧着她,“福气不福气的,是我们俗人说得算的吗。”
  “周家给了一百两银!”大姨下了狠心,甩开晚芸的肩膀,“所以你明白吗现在?”
  “难怪。你早就该讲好。不然我换身好衣裳,说不定能多换几个钱。”
  周遭静谧。大姨一时接不了腔。
  “晚芸……”大姨摇摇头。
  晚芸呼出一口气,她突然不知道该看哪里,她眼疼,四处有钩子。
  有不少路人凑头来看热闹,晚芸要面子,所以她装作若无其事,平静理智的样子,款款说道,“没事的,我都明白。你也照顾我一年了,我心底还是念着的。只是我在院子里养了只绿毛龟,您让我把它带走吧。亮一亮,下一丈,以前在你家每每觉得舒坦时,就晓得有这么一天。可那绿毛龟,我是把它当宠物的。”
  呵。卖了我一百两。还挺值钱。草。那绿毛龟虽是污水里捡的,可那也是我的财富。我的。
  “我给你带着。”大姨知道她会念叨,便取出怀中的手帕。手帕包了两层。绿毛龟在布块里缩头缩尾,见了光,也一蹶不振。
  绿毛龟个废物。为什么不咬她一口,咬破她的指腹,咬得皮开肉绽。
  “谢谢。”晚芸说道。
  而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终于走了。晚芸又面目狰狞起来。
  “一定很后悔年轻时没多生几个孩子吧,不然你现在生意都做大了。”晚芸绵里藏针,见绿毛龟不咬她,就抓起它朝大姨的头扔。
  大姨的头被砸歪。她摸摸额头,缓了好久,“呵,谁不想做怀中抱籽的石榴。”大姨讲话也冷。
  “你为什么这么想要钱啊?钱里有命,是不是?”晚芸越发激动。
  “你娘被那卖凉粉的贼囚根子给卖了,我要把她赎回来,毕竟是姊妹。”大姨给了个解释,却眼神闪避。
  所以我就不是你的女儿。所以你到这样的关头,还要撒谎。
  大姨说这话的语气,就像拿了家里的一件旧物什到当铺典当一样。
  晚芸彻底心灰意冷,“行。血浓于水,我懂这个理。亲情啊,真是世间救命的稻草。”以及杀人的魔刀。
  大姨不接什么亲情的话茬,她不敢说我是为你好。
  “周老爷周夫人神通广大,不缺钱,也不差权。他们是个好人,搭了座孤儿院,收养了不少穷苦的娃。你过去了,还是他们家的小姐,来日能飞黄腾达的,日后嫁个好人家,咳咳,把以前的苦日子都忘了吧。”
  晚芸看着大姨,有些啼笑皆非,“你是打心眼里觉得我的日子会好过吗?那种有钱人,能使得鬼推磨,明明收养了那么多可怜孩子,却还要没有缘由地买个穷人家的女儿,你觉得我在周家能活多久。你是卖了我的身子吗?你是卖了我的命。”
  大姨张了张嘴,没说话。她好像被晚芸的逻辑震惊。
  “不会的……不会的。你是活人,他们能拿你怎样。”大姨微微摇头,“你不要捡坏处想。”
 
  第 3 章(已修)
 
  晚芸到了周府前,粗粗瞟了几眼。她的心在沉浮,一时辨不得真实和虚幻。她似乎被一条隐形的线牵着在走蛇道,晕晕乎乎的。大姨把她丢在门口就走了。她就这样走了。晚芸还是心软地希望她是拿一百两治病去了。
  周府夹在陆府和罗府中央。单从外观上,陆府同周府不相上下,一派的富丽堂皇,而另一边的罗府则萧瑟落寞地多,矮矮小小地缩在一方不大的角落。两大压一小,愈发清奇可怜。晚芸想住在这样的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难有蛇虫鼠蚁,唯一的不好处就是规整堂皇得没有人气。有钱人家的草都必须是一样高的。大剪刀张着嘴巴,咬下一列茬头。
  周夫人周老爷并未在府内。问起缘由,婢女说是酒楼里应酬去了,没到夜半酒酣睡意浓,是不会见到人影的。晚芸瞥见婢女头上的发簪有点像十字裂开的柏花,丑丑的,看着金银的分量却极重。
  晚芸身心俱疲,心内庆幸今夜不用面对那样难堪的局面。走过排屋时,大排长龙的仆人弓背道礼,她慌的不知手脚哪里放。室内是一线灯火,水景便也投射一线。晚芸恍惚,生怕被这两条线折叠了进去。她大汗淋漓。我又要换一种人生吗?她走上二楼的长廊,忍不住回头一看,火红色的灯笼从她扶手下方斜斜朝下,拉出一道圆润可爱的轨迹。这是梦。她突然冷静下来,默默抹了抹手上的冷汗,继续朝前走。
  丫鬟领着晚芸停停逛逛,一口一句“小夫人”。晚芸瞪着她,“为什么叫我夫人,加了小字就不古怪了吗?”丫鬟圆口道,“周家就您这一个女儿,当家的叫老夫人,您可不就是小夫人嘛。”晚芸嘟囔一句,“我还不是被卖过来的。”丫鬟赔笑。
  “周家这么有钱,为什么没有自己的孩子?”晚芸问道。
  “小少爷刚行冠礼便死了。”
  “那他就是英年早逝咯。”晚芸的眼神渐渐转凉。她爹是书生,她读过一些书,特意用了个成语。
  丫鬟自知失言,立马闭口。
  府内花灯如簇,都是先前从未见过的款式,说一句美不胜收,丝毫对得起。水亭子上挂了一长串的海藻灯,池子里就是各种花灯花叶子,错落有致,盖满了整个大池子。五彩缤纷地光打在晚芸的脸上,像上了油彩。晚芸以前最常见的是橙黄的煤油灯,如今见到如此诡谲斑斓的场面,不禁五内杂陈。府内的丫鬟小厮却各个开心的很,彼此开着玩笑话,说府内的花灯可比外头有看头多了,以前还羡慕皇都的人,可人就一双眼睛,就只看自己看得到的就好。
  晚芸眼前灯火芜杂。这不是梦。她特意把手伸进灯笼的火心。烫得脚抽筋。她想这里不会有后腿直立,长脚踏步走的兔子。兔子扛着一根不长不短的竹棍去敲柿子树。晚芸真的在老家见过这样怪诞的画面。虽然所有人不信。晚芸却从没怀疑那是幻觉,但在周府里,晚芸清醒的认识到,那只兔子,那个柿子,是一场睡梦罢了。
  “啊!”一声歇斯底里的女声尖叫从长空上掠过。
  不知道为何,晚芸想起一只无头乌鸦飞过的场面,顿时惊恐到战栗。
  丫鬟赶忙解释,“小夫人莫惊慌,是隔壁的罗府呢,咱两家离得特近,一举一动,难免听得真切,就跟耳边一样。”
  “我不信!”晚芸哪里会听这些冠冕之词。
  围墙角落正巧有架梯子,晚芸快步走过去,将梯子摆正好位置,迅速爬了上去。看到的应该是罗府的下房。一位头戴金钗的妇人正挥着鞭子,面前跪着一位年轻小姐。
  晚芸看着这小姐分外眼熟。
  一道雷劈到晚芸头顶。
  是罗浮吗?她跟人偷情了?
  晚芸的思想里,一位富家小姐能这样在众人面前挨打,下一步就是浸猪笼。
  周家丫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下方扶稳梯子,一面唤着,“小夫人当心呐,千万别摔着。”
  “那是怎么回事?”
  两丫鬟面面相觑,不知当不当讲。
  “神神叨叨的,你们不肯说周家的七七八八也就罢了,怎么连隔壁府的事也不拿来八卦八卦?”晚芸急了。
  听到这话,一长脸丫鬟就胆大起来,一五一十地从头讲来。
  罗家有两双儿女,大公子与二公子是罗老爷已亡故的发妻的孩子,大儿唤作罗显,二儿子则单名一个策字,而后的三小姐和四小姐则是续弦夫人与前夫的女儿,大的是罗影,小的叫罗浮。事情就算坏在三小姐和二公子身上,虽说二人无血缘干系,但好歹是一个府门里,自小当作兄妹养大的,不知怎的,情愫暗生,珠胎暗结,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来。败露后,跪在祠堂的罗策一头撞死在了大柱上,而罗影则被扫地出门,可今日不知为何,竟敢偷摸摸地回了府门内。
  这故事只有搁话本里才有长相厮守。晚芸唏嘘不已。说来也怪,人人都爱听匪夷所思的爱情故事,可但凡落在自己头上,就觉得循规蹈矩才最妙。所谓枪打出头鸟,大约就是专指这种从塘里游到海里的鸳鸯。
  难怪看着罗影这样面熟,原是罗浮的亲姐姐。晚芸正要回想起罗浮的脸。罗浮便现身了,她跪倒在地,求娘放过家姐。现年同样十四的罗浮,着了一身月白衫子,鹅黄下裙,如黄心白瓣的水仙,清清冷冷,在一团混乱尖叫中泠飒飒地开。
  罗夫人显然不打算放过,手上挥着笞条。罗浮抱住她的姐姐。
  晚芸趴在墙头看了一会儿,觉得心生恼怒,便下了梯子。丫鬟领她去了厢房。晚芸从未见过这样雕梁画栋的屋子,可竟没心思欢喜,她的心就像悬在网上的鱼。等到三更天时,晚芸耐不住性子,蹑手蹑脚地溜到周罗两府相隔的围墙上,轻车熟路地翻了过去。围墙虽高,可哪能耐住一个从小便在山上爬树的孩子。
  罗府静得很,后院也没有灯火,什么都矮周府一截。晚芸如盲人摸象。一间下房突然亮了一点油火灯光。晚芸轻手轻脚地去探看,却是后院的小厮和奴婢在私通。两人黏在一块儿。晚芸翻翻白眼,忽然听见方才走过的那间屋子里有异动,贴着耳朵一听,一女声在说,“四妹,谢谢你祝姐姐生辰吉乐。”
  晚芸不知道能不能敲门,隔了一年未见,兴许罗浮早不记得她了,而她能认出罗浮,纯粹是因罗浮除了个子高些,几乎无甚转变,而自己究竟有没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得由旁人料断了。
  “我的好妹妹,姐姐可能撑不下去了。你一个人,平安就好,这是姐姐送你的。”罗影将手上的碧玉镯子戴在罗浮右手上,“你太瘦了,妹妹。要吃胖些,要挑肉吃,不然好菜都被狗吃了。”
  罗浮跪在地上,垂着头自始至终没说话。她蜷缩在地上,纹丝不动,像旱地里的一块土,像土里包住的白玉石。
  “哎,不是生活没法过了嘛,我在外头连饭都没法吃,连回趟家看看妹妹也要挨打,所以死了好,死了就有着落啦。”罗影见罗浮半晌没吭声,故意说些俏皮话,抬手摸摸她的脸。
  罗浮没有笑,她死一样沉默,沉默得像悬崖上的奇花异草,永远不入流。她现在哭哭笑笑都是对的,然而她就是这样一言不发。
  晚芸听着不对劲,便壮足胆子,轻轻推开一点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先发问,“我是赵晚芸,罗浮你记得我吗?你去年的时候和陆公子给了我几两碎银子,我到现在还记的呢。”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说话的竟然是罗影, “妹妹跟我说过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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