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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梅知(古代架空)——坛雪

时间:2020-04-03 10:04:28  作者:坛雪
  “……”
  那是忽帝。倏忽二帝都是凡人修炼而来,百年的潜心修习也未必抵得过一滴神血。
  而今他们终于忍不住了,方才联手布下这个局,以锁神钉剥离他的修为,图谋他的神血……
  他们骗了他,而他们又没有骗他。凡人的七情六欲真实得骇人,眼前就是个证明。
  沙哑残破的笑声从帝江的喉咙里断续响起,忽帝吃了一惊,骤然抬起他血迹斑驳的苍白脸容看了一眼,当即没命价转身逃去。
  但听喀啦啦的铁钉断裂之声连续不绝,帝江生生忍下了断筋碎骨之痛,不惜四肢折断,拼力拔出了将他钉入地底的锁神钉。
  忽帝听得动静可怖,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只这一眼,他就看见天灵盖血红一片的帝江已如鬼魅般欺到了自己面前。
  忽帝死得惨烈,但终究惨烈不如帝江。
  用残破的两肘支撑着自己,一路血迹蜿蜒,帝江硬生生从南海临岸熬着爬回了白民之国。没有乘黄坐骑随行,他昏厥在了国境之外。
  次日醒转,兄长陪侍床前喂他喝药,听他断续讲述这些年失踪中的境遇,骇得脸色都白了。
  而他的父亲,高高在上的帝鸿尊上,则一掌拍碎了静舍的门扉,怒骂他这副模样丢尽了神裔的脸面。
  帝江这才回过神来,他做了数十年的人,竟然都忘了神是如何的了。
  凡人怯懦卑贱,神裔漠然无心,他都尝透了其中甘苦。不知,妖……是否有所不同?
  四肢尽废,七窍流血,白民一族的帝江死了。
  可这自然不是终局。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有斑斑驳驳的血迹一路穿过白民之国的城池中央,吃力淌过冰寒刺骨的妫水,挣扎着拼力离开国境边缘。
  等到清晨破晓时分,帝渊氏踉跄着循血迹追出来的时候,妫水潮起潮落,已经洗去了岸边残剩的血迹,连半分踪迹都没有留下。
  帝江死了。而这世间,从此多出了四大妖兽之首——混沌。
 
 
第57章 
  梅清渐只觉得双手剧烈颤抖着,几乎就要站立不稳。帝江,不,混沌遗留下的诸多回忆犹如滔天巨浪,裹挟着他的情绪也不由自主地随之悲怆愤恨,难以自控。
  一时之间,前尘往事尽皆浮现眼前。
  自己毕生求取人世间一丝温暖而不得,混沌则是尽得之、尽失之。两相比对,竟不知究竟是谁更坎坷些。
  眼前的画卷短暂地归于黯淡沉寂,然而片刻之后,又有无声无息的光华隐约亮起。
  这束光再不似先前鲜活明亮,相反,只在黑暗中勾勒出个模糊的人影,幽深冰冷,不由得令梅清渐想起大荒渊下的浓郁妖气。
  他的感知并没有错——随着几道聊胜于无的黯淡光束逐一亮起,潮湿冰冷的石壁、盘根错节的粗大铁链、层层叠叠的阵法都被映照其中,这里正是昆仑地底的大荒渊。
  梅清渐细细看去,混沌与穷奇都作人身模样,容貌尚显年轻,穿透各处穴道的锁链上还沾着斑驳血迹,约莫是刚被囚进大荒渊不久。
  “……若不是你放纵饕餮,它又怎会下界大开杀戒,触犯众怒,引来人神联手?”
  混沌的嗓音嘶哑而冰冷,不远处的穷奇倒是一副行若无事的模样,就近借着一丝阵法的微光,细细给自己剔着指甲,一边懒洋洋地应声答话。
  “几个穷酸破落的凡人修仙门派,给饕餮塞牙缝尚显不够,还翻得出什么风浪?怪只怪你那老爹——”
  “…住嘴。”
  “——老爹心疼儿子,非要亲自来瞧一瞧。这一瞧,岂不是坏了事?”穷奇笑意慵懒,对混沌截口打断的口气浑不放在心上,好整以暇地打量周遭。
  “帝江,你这便宜老爹也当真待你上心,不惜花费大力气开辟了一座府邸,专为供奉你这尊大佛,倒让哥儿几个也跟着沾光。
  “……说起来,开山辟渊所耗费的气力怕是不小,我听那几个修士弟子议论,帝鸿氏病得厉害,也不知熬得过熬不过。”
  混沌不答话,慢悠悠地伸出了手去。大荒渊穹顶上方隐约投下来一抹光亮,他这一伸手,恰好落在他的掌心里。
  他细细地将那束天光摩挲了一遍又一遍。若是帝鸿氏一口气上不来,就此蹬腿儿死了,多半就算是被他气死的了。
  ……
  那当真不错。
  神殒并不是一桩小事。昔年帝夋氏神殒之时,可谓是三界缟素,人间降下三十余日滂沱大雨,天地皆悲,为神上送行。
  混沌忖度着,帝鸿氏多半没有这份哀荣——也未必,他那个愚孝的兄长,多半还是要真心实意地哭上一哭的。
  帝鸿氏死在十日之后。
  白民之国的新晋国主帝渊氏究竟哭得如何情状,他们并不知晓,只知道昆仑里一群凡人修士忙不迭想要向神族献殷勤,遣了数百个弟子焚香筑坛诵经祈福,蚊子似的念经声整日整夜没完没了,连深入地底的大荒渊也不得安宁。
  饕餮脾性暴躁,一口火喷出来险些烧着梼杌,一时间渊中骂骂咧咧不绝于耳。
  昆仑山落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恰有一片雪花落进大荒渊穹顶之中,落进了混沌摊开的掌心里。
  混沌斜斜地倚在石壁上,眼底有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他看惯了神与人的虚伪卑劣,倒是并不厌恶纯粹的妖类。
  “混沌。”穷奇慵懒低柔的嗓音响起来,在这当口儿上,他倒不唤他的旧名,“帝鸿氏既死,你同神族一帮老不死的恩恩怨怨,可就要不了了之了?”
  他的玩味眼神黏黏腻腻,平白叫人看了作呕。混沌慢悠悠地阖了眼睛。
  “不急。”
  大荒渊中的封印禁制数不胜数,大多都是帝鸿氏在世时亲自所布,无一例外,皆是针对四大妖兽的妖力而设。
  光阴漫漫,迫使这群凶蛮桀骜的妖兽也不得不耐下性子参详揣摩,一不经意,就是数千年岁月流逝。
  混沌倒也当真不急。这座囚牢虽是潮湿阴冷,但相比渊外的肮脏世道,反而干净得多。
  ——直到那个孩子的降生。
  那是天地间最后一个神裔,三界为之震动不已。星象大异,紫微出云,山野之间朝霞大盛,竟然将这长年累月都昏黑阴湿的大荒渊也照亮了几分。
  顾不得周身铁链叮当作响,混沌长身而立,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大荒渊上方的粲然金华。这铺天盖地的澄澈灵气与他一脉相承,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这最后的神裔是帝渊氏的儿子。
  他有些恍神,喃喃地道:“吾该当向他讨一杯喜酒喝。”
  穷奇与梼杌在他身后对视一眼,一时间都笑了。——他们等待混沌复仇,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将近万年过去,非但这昆仑山中的修士一代不如一代,就连帝鸿氏当年所布下的封印阵法也渐渐地朽坏失效,若是四大妖兽合力积存数年妖力,全力以赴,一举挣脱囹圄,并非不可能。
  梼杌一掌拍上他肩头,摇头晃脑地笑道:“哥儿几个为了等你这份心气儿,可熬了大半辈子了。”
  混沌皱皱眉头,到底也不曾避开,只沉着脸色道:“帝鸿氏将本座折辱殴伤,困入此地,帝渊氏袖手旁观,此事固然要问他一问。
  “——不过,这一番出渊,本座只为贺他麟儿,和白民族的其余恩怨无关。”
  梼杌嗤地一笑,不再多话了。梼杌乃颛顼不才子,穷奇乃少暤不才子,他们堕化之前虽说大大小小也算是神裔,但自然是比不上帝夋一脉的地位。
  况且这二人堕妖已久,向来有些瞧不上混沌的假清高,不过是忌惮他妖力深厚,方才将诸般鄙夷压在心底罢了。
  妖力蒸腾,四大妖兽将近万年的幽闭愤懑压抑至今,蓦地里倾泻而出,将整座昆仑山罩入一片天昏地暗。
  同被圈禁于大荒渊内的诸多妖兽借此契机,随之一道破渊脱身,引吭长吼,震得昆仑上下天翻地覆。
  昆仑弟子都不过是肉体凡胎,如何能挡得住这磅礴妖气,如何能拦得住脱渊而出的混沌。
 
 
第58章 
  乘着一缕漆黑妖风,混沌穿梭三界罅隙,负手而立,遥遥眺望着远方的白民之国,一时之间恍如隔世。
  经过万年囚禁折磨,他的一身妖力早已不及当年的七成,可是眼前这赫赫神国中扑面而来的灵气却稀薄得可怜。
  想来,神族凋零,也是天道注定。
  正自恍惚着,周身气流忽而有变,重重叠叠笼罩半空的阵法尽数消弭无形,国门打开,帝渊氏快步迎了出来——
  他的兄长也老了。混沌微微地眯着眼睛端详帝渊氏的鬓角白发,万年光阴,到底不是易与的。
  耳听着帝渊氏絮絮叨叨地诉说别来境况,混沌只管左耳进右耳出,自顾自地缓步踏入国境。
  映入眼帘的城池宫墙尚是旧日景致,子民一派安闲自在,唯独他踏入街道的一刹那,蓦地吸引来许多异样眼光和窸窣议论。
  想来也是,在这所高高在上的神裔之国中,他这通身妖气黑雾自然是格格不入,混沌唇角边隐约浮起一丝讽意,眼光缓缓地扫视四周,不惮与周遭那些或惊愕或嫌恶的目光相视。
  就在这时,他余光一掠,瞥见人群里钻出来一个身长不足一尺的小小孩童,那孩子通身灵息浓郁清澈,恰巧扑到面前抱住他的腿,仰头咯咯直笑。
  “……幺儿!”帝渊氏微微一惊,抢前一步,俯身将幼子抱了起来,“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你母亲呢?”
  原来这就是震动三界的神裔之子。
  混沌不由得细细看去,这孩子不过三四岁年纪,玉雪莹润,眉目间乍一看便与帝渊有三分相像,此刻一个劲儿地挣扎着两条小短胳膊,似是想要扑进混沌的怀里去。
  “幼子无知,又一向受他母亲溺爱……”帝渊氏话未说完,终究拗不过在臂弯里可劲儿扑腾的小家伙,顺势将孩子递到了混沌怀中。
  混沌眼光一凝,不由自主地忘了方才的心绪,面前这粉雕玉琢的小小孩童有双晶莹剔透的纯白眼眸,四目相视之下,恰好映出他此时此刻蒙着黑雾的影子。
  这双眼睛没来由地与另一双稚童眼睛重叠,混沌倏尔像是被灼伤了眼光似的,不愿再与那双澄澈纯白的瞳孔对视,就连抱着孩子的手臂也僵**不少。
  然而那念头有如心底窜起的一缕火苗,他唯一的孩儿帝泽死去时,约莫也是这样的年纪。
  混沌强自屏住了一线呼吸,嗓音轻而又轻:“兄长好福气。此子命格非凡,定当有一番作为。”
  帝渊氏从他臂弯中接过孩子,笑道:“那你身为叔叔,可少不了帮衬一二。”
  混沌无意识地提了一提唇角,方随着他踏入旧日所居的宫殿,不远即是帝渊氏日常所用的书房,忽然瞥见三两个神色惶然的宫人快步赶来,明显是想要向国主禀报些什么,一见有生人在此,又犹疑躲闪起来。
  帝渊氏的眼光微微一顿,不着痕迹地将怀中幼子递给近侍,挥手示意将孩子抱走,一边向混沌笑道:“你且坐一坐,为兄稍后就来,还有要事同你说!”
  帝江微微地点头,目视着帝渊氏的身影消失在盘旋向上的玉石阶梯间,当即踏前一步,临窗负手而立。
  帝渊氏待他颇有些小意讨好,其实兄长待弟弟远不必如此,更何况他早已是白民族的叛族罪人。
  混沌深知,他兄长素来是那么个谨小慎微的懦弱脾气,一贯崇尚中庸之道,纵使他和帝鸿氏早就撕破了脸皮,帝渊氏照样要在那里颤巍巍地粉饰太平。
  说来荒谬好笑,却也叫人狠不下心来。
  一边这么漫无边际地想着,混沌一边将眼光闲闲扫过四周。宫城中一应景物与他回忆中相去不远,这座书斋的摆置却已大相径庭。
  帝鸿氏在世时一贯崇武,居所中所藏的神兵利刃不计其数,时至帝渊氏当政,总算是多了些文墨清雅之气。
  他信步踱向书案,随意翻检了案前的几本书,余光无意中往下一掠,瞧见书案靠墙的角落里搁置着小小的一只青铜方盒,形制古朴,锈迹斑斑,扣着一枚雕有蟠龙的古锁。
  上古神国中所藏的古物不计其数,这方盒原可算得上平淡无奇,真正吸引混沌眼光的,是盒盖缝隙露出的一缕嵌金莲花络。
  那是……
  嵌金莲花络虽不贵重,存世却少,混沌记得倏帝随身所佩的玉珏就有这么一条络子,他与倏帝相交已久,见过不止一次。
  他微微俯下了身子,将四四方方的青铜小盒托进了掌心,掌中漆黑妖气吞吐,咔的一声响,蟠龙古锁四分五裂,盒盖崩开,果然静静躺着倏帝的那枚青云雕珏。
  冰冷的玉石深深地硌进他指节深处,混沌一动不动地阖着眼睛,左手拇指与食指按住跳动刺痛不止的太阳穴,有微微颤抖的笑声从掌底传出来,笑声嘶哑艰涩,断续响了几声,又哑在了喉咙里。
  掌心覆着眼睫的地方有些湿润,他缓慢地咬紧了牙关,丝丝缕缕的恨意由心底飞快生发。
  堕妖之后,他成为了所谓的四大妖兽之首,也曾经带领众妖进攻南海,向倏帝复仇。
  然而倏帝狡诈多谋,始终藏头缩尾,他麾下妖兽又皆是一群乌合之众。穷奇放纵饕餮肆意吞吃凡人,令人界生灵涂炭,引来帝鸿氏率领诸神的围剿,随后便是暗无天日的困囚。
  想不到,倏帝今日竟能送上门来。
  瞧着先前那宫人举止匆匆,所禀报的断然不是小事。
  他对他兄长的为人了解得一清二楚,如若料想不错,多半是帝渊要请了倏帝来与他两相说和,满口再说些同属神裔之族,冤仇宜解不宜结云云的浑话,盼着做个东喝喝酒,轻飘飘地便要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这是帝渊氏惯常的做派,然而放到如今,死了一个忽帝,堕化了昔日的帝江,再说什么以和为贵,就当真可笑得很了。
  簌簌的脚步声响起来,混沌倏尔睁眼,回首间眼光狠厉。
  “谁——!”
  映入眼帘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妇,手中拖拽着一只扫帚,睁着一双浑浊眼珠怔怔地看着他,多半是在宫城中做洒扫活计的仆妇。
  这般年纪早已做不了什么洒扫,混沌匆匆一瞥便心中明白,大抵是帝渊氏心地仁善,什么人都留在宫城中给一口饭吃。他心下烦郁,草草挥了挥手。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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