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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话长(近代现代)——哲学少男

时间:2020-04-21 08:43:13  作者:哲学少男
  我怀里的鹦鹉在它的小笼子里面扑腾着湿漉漉的毛,也跟着喊起来,“赶海去!赶海去!”
  我想让它闭嘴安静一点,因为它抖了我一肚皮的水,还有它嘶哑难听的嗓音在这静悄悄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耳,却听到旁边的小警察和程老爷子一起小声喝了起来。
  “赶海去!赶海去!”
  遥叔一手拿着烤红薯,一手被我爸抓着,他好像回头笑了一下,但被暮色隐藏住了,我看不真切。
  好不容易等到我怀里的鹦鹉安静了,程老爷子又开始操着他的烟嗓笑,笑完后说道“真好啊,他俩。”
  “一对儿?”小警察不确定似地问他。
  “你系冇吖嘛!”老爷子醉醺醺地骂他。(你瞎啊?)
  “你老爸,”他骂完儿子,又用酒瓶子扒楞了我一下,不过似乎不知道那个词该怎么说,就用另一只手竖着大拇指,一个劲儿地扬,“好!好!”
  “啊!原来你爸是左教授啊!”小警察恍然大悟一般,拍了一下他那被警帽盖住的脑瓜,“这么说你爸当年还救过我爸的命呢。”
  “啥?”
  *
  都说这好奇心害死猫,其实人的好奇心上来了,也不比那些阿猫阿狗少。
  我一路追着那个小警察,非要找他问个明白,结果他朝我摊摊手,说他也只知道个大概。
  他所知道的大概,就是当年那个打捞队,说是队,到最后其实就剩下了遥叔和程老爷子两个人,刚开始招募的时候浩浩荡荡的来了一帮,不过都是奔着一具尸体五千过来的,没下去几次,就发现这是赌命的生意,很多人有命下去没命上来。
  遥叔和程老爷子都是水性极好的那种,可架不住最后染上病菌,而且当时受灾地区的医疗设备有限,最后只得对两个人宣布的放弃。
  可是随着感染者越来越多,不得不引起上层的重视,因此派了一批海洋微生物学者以及医疗学者前往,我爸当时就是被派过去的学者之一。
  好像也是在那一次之后,我爸在生物学者圈就小小地出名了一下。
  我带着满心的疑问回了家,一进门就看见我爸在厨房鼓弄着什么,关上门还没等我问他,他就突然窜出来,食指在嘴巴上一竖。
  “轻点,我刚把遥遥给哄睡了。”
  “嗷。”我点点头,蹑手蹑脚地凑过去,“爸,你这是干啥呢?”
  “准备东西啊,明儿个带遥遥赶海去。”
  “您还真去啊!离这儿最近的海开车还要俩点呢,一把年纪了别折腾了行不行。”
  其实我原本是带着兴师问罪的心情回来的,从小警察那儿听来的从前事,让我不禁异常心疼遥叔,还不知不觉给我那个爹加了一层渣男滤镜,可一看到他脸上藏不住的疲惫,我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连我,只是听了些片面的描述,就心疼的厉害,何况亲眼所见的他呢?
  我爸固执地摇摇头,“不行,我答应遥遥了,我自己开车带他去,你该上班上班去。”
  “赶海最晚也得五点到那儿吧,你俩三点就得走,两点半就得起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嫌自己头发厚啊?那分我点儿呗!”我急得一顿胡乱比划,老头看傻子似的瞧了我一眼,给一包食用盐剪开,不慌不忙地往空的矿泉水瓶里装。
  我实在忍不住,又劝他说:“遥叔当时明显是发病了,等明天清醒了他就不记得了,想赶海以后有的是机会,您这最近交接实验室那边的事儿也没怎么睡好觉,何必急这一天呢!”
  “可是我记得。”他语调提高了一些,手也跟着一颤,细密的精盐撒到了水池边上一些,但很快就被水溶掉了。
  “你说的对,我一把年纪了,所以有时候特别羡慕你们这些小年轻,可以任性的拖延,可以毫无顾忌地说永远,而从我们做不到。”
  “我们老了,答应的事情如果不马上去做,没人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想做一个废话少的写手,但还是忍不住叭叭两句,感觉这文写得又容易又难,容易在很多情节都源于我看到的听到的,像会背诗的鹦鹉,是我家楼下饭店店家养的,它会背两首李白的诗,打捞队的事是假期去玩潜水听两个潜水员互相吹牛听来的,肯定有吹牛的成分,但是我觉得挺新奇的,就加工了一下写上来了,然后赶海是跟家人去的,经历过的事情比想象出来的好写一些,不过难就难在是从儿子的视角看,这臭小子能知道的东西太少了,所以得一点点地从后往前展开,而且主角是两个老人,他们虽然都有点老小孩的感觉,但是思维的高度是在的,毕竟活了大半辈子,不是我一个未满二十的小屁孩能诠释好的,不过我会加油写好的!也感谢一直看文的大家!
 
 
第8章 
  我一下说不出话了,厨房里只剩下精盐簌簌地落在瓶子里的声音,他见瓶子装得差不多满了,就给它扣上盖子,又在瓶盖顶部扎了一个大的孔洞,把吸管插进去。
  “爸,你和遥叔……”我欲言又止,“当年为什么要让他去那什么玩儿命的打捞队啊?”
  他把抬起褶皱的眼皮看了我一眼,把那个做好的瓶子装到遥叔的小花兜里去,转身去做下一个,不过他动作幅度忽然大了起来,看上去有点气哼哼的。
  他也确实哼了一声,这一声还不小,用发胶打理好的白发生生掉下来一绺,不过过了一会儿,又被他给别到了耳后,似乎情绪也随着这一绺头发变得怅然。
  “他是为了帮我还债。”他继而轻声说,“我当时欠了高利贷,他可能是怕我被打死。”
  “那时候我在读博士,遥遥在我们学校做体育老师助理,我们俩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一居室,当时只觉得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结果我爸来了,他在家的时候昏迷了好几次,但一直拖着不去看,后来被我姑姑带着过来做了检查,顺便来看看我。”
  我爸说到这儿的时候停顿了好一会儿,眉眼微微痉挛着。
  “检查结果是肺癌晚期,已经胃转移了。”
  我急忙接话道:“所以爸你就借钱去给爷爷治病?”
  他沉默着不说话,最后点了点头。
  我忍不住瞪大眼睛,虽然我是个外科医生,但对癌症也是了解的,癌细胞扩散到这种程度之后,能就回来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而且化疗和放疗对自身的损伤远远大于对癌细胞的损伤,我爹一个学生物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如果我是主治医生的话一定会建议保守治疗,一方面年纪大的患者能少遭一点罪,一方面也能免得人财两空。
  我们医院曾经有一个食道癌晚期的患者,当时化疗已经对他没用了,正好家里条件还不错,就选择了放疗,最后病人也高高兴兴地出院了,但是没到一个星期,就死在了来医院的路上。
  死因是肺部感染。
  当时这个病例几乎在整个医院传遍了,我们也是看了片子才知道,放疗虽然杀死食道的恶性肿瘤,但也将食道照穿了孔,食物残渣就透过那个孔,有些入了肺。
  也可能是因为我没见过爷爷,对他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但对于这件事情,无论是从医生的角度还是儿子的角度,我都觉得保守治疗是最好的方案。
  虽然有点马后炮,但我还是把我的想法给我爸说了一遍,我爸听完只是摇头,末了才开口道:“除了化疗和放疗,治疗癌症还有一种方法。”
  我觉得我当时的表情可以用扭曲来形容了,除了放疗和化疗,再有就是免疫治疗了,这个方法相比前两种确实对机体损伤小一些,但是这技术放到现在都不算成熟,何况是我爸的那个年代?而且免疫药好他妈的贵!
  “当时免疫治疗也刚兴起,我们也算是最早拿到相关文献的那批人,我……我很信任这个方案,但是药很贵,我就去借了很多钱。”
  “而我爸知道自己是癌症后,拒绝接受医治,他说他活够了,这辈子只剩下一个愿望,就是看我结婚。”
  我嗓子里涩涩的,张了几次嘴,都没发出声音来。
  我觉得我大致猜到后来的剧情走向了。
  一边是自己的亲爹,一边是自己的爱人。
  我又没有办法责备爷爷什么,放在那个大时代里,他也只是个受害者。
  我爸他手上麻利的重复着之前的操作,一边带着些自暴自弃似的口吻说道:“我妈去世的早,从小我是被爸带大的,他很爱我,但是他古板专横,也很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我从不敢违抗他的任何决定,上学后也不敢违抗老师的任何要求,所以上学那会儿,大家都很讨厌我,觉得我是老师的走狗,管我叫小报告,不过后来我考了省状元,他们又开始夸我。”
  他耸了耸肩,说话间,两个盐瓶都已经做好了,他把另一个也装到了小花兜里,转身又从冰箱里去了几块散装的杂粮饼干装进去,拿起壁橱上挂着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看着我自嘲般地笑了一下,眼里也不知不觉地爬上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决绝感。
  “但你知道吗?我当了那么多年的乖儿子,但我爸以重病要挟我结婚的时候,我却这辈子第一次反抗了他。”
  “当年我26岁,却像个叛逆期的高中生一样,我告诉他病我给他治,但他找的女人我不要,我的命不是活给他看的,我还告诉他我这辈子只认宋嘉遥一个,结果呢?”
  他近似发狠一般,用力擦拭着每一根手指,“结果当天我回到家,房间是黑的,桌子上放了一沓用油纸包好的钱,上面写着几个狗爬似的字。”
  “左柏川,我走了。”
  遥叔他不爱说再见,平日的短暂告别也只是挥挥手,说句走了,我虽然很难想象出遥叔和我爸说这句话时应有的口吻,反正绝对不像我爸这样,凶巴巴的,像是要吃人。
  不过这剧情反转的着实让我有点懵,脑子没反应过来,嘴巴先傻兮兮地冒出来一句:“啊?我还以为是你又不要遥叔了呢?”
  我的白痴反应果然换来了我爸的白眼,这件事大概在他心头积郁了很久,以至于现在提起来都难以做到释怀。
  “那个年代没有手机,信息也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很多人说完再见就再也见不到了……”他顿了顿,转而继续道:“我和他算是比较幸运的,过了十一年,我被派到灾区,后来的事情你差不多就清楚了,我和他大吵了一架,吵到最后我俩都哭了,我才知道原来那天他在,他来医院给我送钱,不过他听到我爸让我结婚就跑了,因为他觉得我一定会答应,所以他打算在我放弃他之前先放弃了我。”
  夜色黏在了他身后的窗子上,把老头的身影映得有些佝偻。
  诚然,从前的车马确实慢,爱一个人要掉用一生的时间,可错过一个人,却也只需要一瞬间。
  “十一年啊,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一年?”
  他分明在看着我讲话,眼神却仿佛穿过我的身体看向别的什么地方,喃喃自语一般,我很想上前抱一抱他不再高大的身躯,但脚像是粘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我突然意识到,这场谈话不再是由我开启的,而更类我爸在压力之下的一种情绪的宣泄。
  他以往是从不会与我讲这些,至少在我印象里的,听到的都是他一遍又一遍的他和遥叔多么多么好。
  原以为他知晓遥叔得病后所表现出来的平静是源于岁月的积淀,可如今看来大家不过都揣着重重心事装各自的轻松罢了。
  “其实也怪我,都怪我,怪我当年没勇气抬头看他一眼。所以他才会那么坚定地相信我会结婚。”
  “没事了爸,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笨嘴笨舌地安慰他,一边于心不忍地把他手里毛巾抢下来,他指缝间已经被擦得通红了,在擦下去绝对就破皮了,“你看你和遥叔现在多好呀,虽说过程可能坎坷了一点,有多少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我也不确定我的话他听没听进去,只知道他被抢走毛巾后的一瞬间有些茫然,呆愣地盯着指缝间看了一会儿。
  “嗐,我跟你说着些干什么?”他忽然摇摇头说,看向我的眼神也不自觉带了点嫌弃,“别让你遥叔知道,我俩都约好了,当年的事谁也不再提了。”
  “……”
  *
  当晚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却等来了主任给我放了一天假的消息,点开短信的那一刻我却并没有很雀跃,也没有像同龄的单身青年立刻披上外套前往娱乐场所嗨一晚上。
  手机屏幕的蓝光打在我沧桑的脸上,我突然坐起来,觉得情况不对。
  照理说,到了我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的,那家里早急得逼婚了,怎么我反而天天操心家里那两个老爷子?
  不过这想法从脑子里滑过去也就过去了,该瞎操的心一样没落下,我最终还是穿上拖鞋,轻悄地朝着老头房间走过去。
  我猜我爸肯定也睡不着,遥叔当时的认知能力应该是倒退到了高中那个时期,而这势必会勾起他俩过去一些不好的回忆。
  我想去告诉他,明天赶海我会陪他们一起去,一方面想看看他们层经看过的风景,一方面也有点担心遥叔的病,已经快进入了中期,万一有什么突**况,我爸一个人忙活不过来。
  我爸果真没睡,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正坐在遥叔床边,屋里传来遥叔低低的打呼声。
  我把手圈在嘴巴两边,刚想着喊一声“爸”,却忽然听见沉稳的鼾声里杂了几句很轻很轻的人声。
  “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先走了?”
  “宋嘉遥,你存心报复我是吧?扔下我十一年还不够吗?”
  “……算了,你自理能力那么差,还是让我活得久一点吧,还能照顾照顾你。”
 
 
第9章 
  出发是在凌晨四点,我和我爸几乎一夜没睡,但这并不妨碍遥叔睡得香甜,凌晨迷迷糊糊地被叫起来,在车上又抱着他的旧皮包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不过在他中间清醒的那么一小会儿功夫,倒是能认得出我了。
  我一宿没睡,凌晨的公路上虽然没车,但怕疲劳驾驶,再出个什么意外,一直把眼珠子瞪着溜圆。
  我爸倒是精神得很,趁着我开车的功夫偷偷去翻遥叔的包,不过遥叔睡着觉也不忘把包楼得死紧,最终没让他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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