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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卿(玄幻灵异)——谷草转氨酸

时间:2020-07-19 10:23:06  作者:谷草转氨酸
  棠仰脚下一顿,没有回头。
  厅堂内,李蓉到底年纪大了,独自坐下歇着,岁月蹉跎便格外明显。棠仰走过去半弯下腰,轻声问说:“小蓉,商安近日是不是带念儿去过东河。”
  李蓉慢慢地点了点头,“去过,常去。他们两个老是去那儿钓鱼,一把年纪了,还不许人跟着。”
  棠仰略微抿着嘴,一动不动盯着她半晌,才开口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李蓉布满皱纹的脸即刻绷紧了,目光锐利地也回望起棠仰。两人无声地对峙半晌,李蓉颔首叹了口气。她放松下来,这一放松好像在顷刻之间又苍老了许多,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含糊了,“是。他带着念儿去喜子没了的那个河沿了。”
  棠仰吸了口气,站直身子,却用手捂住了双眼。
  李蓉眼里涌起泪光,她绷着因为年老而下坠的嘴角,拄在拐杖上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明堂适时转身,意思意思回避了。
  几乎是在他转过身去的同时,李蓉带着哭腔道:“你说,我和他过了一辈子,他为什么就是忘不了喜子。”
  仿佛幽怨的少女,李蓉淌着眼泪,盯着棠仰执着地问,“为什么?我和他过了一辈子啊——”
  明堂心里一紧,不由地去看棠仰。棠仰也侧了身,他放下了手,垂着的眼里复杂到令明堂脑袋空了。这不是他所参与的过去,是属于眼前这个宛如少年,与曾经的少女的故事。
  “他是不是终于等不及找喜子去了,那他头七的时候还会回家看看吗……他从河边回来,第二天人就没了,念儿也病了,他难道还要带走我的念儿吗?”
  这句话仿佛成了压垮棠仰的最后一棵稻草,他低头狂奔出屋外,明堂立刻追了出去,棠仰一口气跑到墙角才要转身,这一回首却撞到了明堂怀里。明堂抱住他,棠仰把头埋在他胸膛,却仍伸手去推明堂揽着他的臂弯。
  明堂不松,手放在他头上顺着那长发摸了摸,低声道:“嘘,没事的,我来了。”
  棠仰抓着他的袖子,于是一声呜咽仿佛隔了多年、终于从慢慢割着心的刀口传到了世间。明堂兀自抚着棠仰的背,低声说:“没事的,我来了。”
  棠仰贴着明堂胸口,声音模糊,“你想知道喜子怎么了,我告诉你。喜子嫁给商安的那天,迎亲的队伍被从地底冒出的梨树根掀进了东河里,连同花轿一起。五十四年,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他蓦地抬头望着明堂,星辰般的眼里含着易碎的光,“他们不知道喜子和一整个迎亲队伍是怎么翻进东河里的,可是我知道,那是梨树的根啊……”
  明堂怔在原地,他低头看着棠仰,那双眼里的悲就像湖水,瞬间将明堂也拖了进去,溺得他无法呼吸。难怪,难怪棠仰不愿开口。
  那是梨树的根呀。
  即使棠仰亲口所说,明堂心绞了起来,却仍是不愿相信。他拿指背蹭了下棠仰的眼角,强迫自己思索不停,低声道:“棠仰,听我说,你看到那些树根把队伍掀进东河了吗?宪城不止一棵梨树,你确定那是你做的吗?”
  棠仰推开明堂,自己面对着院墙急促地呼吸着,他眼前阵阵发白,半晌,才慢慢回答道:“我没有看到。有人在东河上发现了红绸,想起商家和沈家那天有红事,消息这才传回了宪城。我赶去看过,从河边被翻动的土里找出了许多树根。”
  他揉了下眼,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后来接亲队伍里的人,尸首陆续找回来了些。只有载着喜子的花轿整个消失了,我知道那是我做的。”
  棠仰抬头望向明堂,半合上眼,“这不是第一次了。从前在睡梦中,院落里我的根从喜子屋里冒出来,若不是我听到她喊我醒来,想必那次她已在睡梦中被我勒死了。”他睁开眼,悲戚不减,仿佛含着对自己的森森恨意,“如何,明堂,你还信我吗?”
  明堂避而不答,棠仰的话乍听之下,确实令人难以信服当真与他无关。从此处隐隐还能听见前堂孝子贤孙在哭灵,棠仰站在那哭声里,仿佛下一秒便要消失。明堂强定了定心神,开口道:“我信你。来,念儿的事我有些头绪了,我们先去解决了再说。”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棠仰的手往念儿休息的房间走,嘴里喋喋不休道:“商安人没了的同时念儿病了,春雪姑娘不是说阴差没有拘走商安的阴魂吗?我想他的魂魄此时应该是在念儿身上……”
  说话间两人到了门外,明堂停住,转头两手托着棠仰的脸强迫棠仰望着自己,“听我说,棠仰,冷静些。商安一定有未了的事牵绊住不愿走,这才附到了念儿身上。回答他,棠仰。”
  门被推开,乳母和小放还在屋里,被两人突然闯进来吓了一跳。明堂脸色也不算好,语调便有些僵硬,“都出去。”
  乳母和小放对望一眼,站起来小跑着走了,还不忘带上门。
  棠仰揉了揉眉心,失魂落魄地望了明堂一眼。明堂不开口,只退后到门口,冲他颔首。
  床榻上躺着商念,小孩仿佛还在噩梦中,不安地握紧小拳头。
  棠仰走到床边半跪下,明堂低声道:“喊他,叫他出来。”
  棠仰拍了拍脸,他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再睁开时坚定了些,开口喊道:“商安!”
  商念毫无反应,棠仰顿了下,又大声道:“商安,你听见了吗!我是沈家哥哥,我来了!”
  “商安!”
  下一刻,念儿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19章 第四桩往事
  商念整个人僵硬地像是被对折的木板,他睁开了眼,那眼神却不似天真孩童,而是历经沧桑的老人,眼白浑浊泛黄。他慢慢地扭头看向棠仰,像是在确认着喊他的人一般,说道:“是你呀,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那嗓音绝非孩童,若不是亲眼所见,闻声者一定会认为说话的是位老人。
  棠仰站起来往后退了半步,点头说:“我来了。”
  商念盯着他,对角落里的明堂视而不见。半晌,他又开口道:“沈家哥哥,你果然是树妖。”
  棠仰缓缓点头,应道:“是。”
  闻言,角落里的明堂顿了下,但却并未开口打断,只听商念继续道:“沈家哥哥,这么多年了,除了喜子,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吗?”
  棠仰抿起嘴,避而不答,“昨天,小蓉也问了我同样的话。”
  商念自始至终没有眨眼,浑浊的双目望着棠仰。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使得没人能揣摩他在思考什么。又过须臾,商念问说:“沈家哥哥,喜子的花轿,真的是你做的吗?”
  棠仰隐在袖下的手颤了下,他半颔首,慢慢地吸了口气,“……是。”
  明堂终于出声道:“棠仰!”
  商念整张脸顿时扭曲起来。他张开嘴片子,野兽般呲出咬紧的牙关,快速地嘶着气,两眼也涨成了血红,一个孩子竟露出了恶鬼般的神情,着实让人汗毛倒立。棠仰听见明堂出声,踌躇片刻,低声又说:“我不知道……”
  棠仰话音刚落,商念的嘴角也耷拉下来,他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脸,只有嘴角像是因为衰老般垂着,诡异至极。
  “我想信你。”
  商念慢慢道。
  棠仰微怔,抬起头看他,商念正过了头,平静地说:“到那边去,我若是找到了喜子,便给你托个梦吧。”
  “沈家哥哥,我要走了,替我照顾好小蓉吧。”
  明堂反应过来,不由大声道:“等等——”他健步上前,“是谁——”
  与此同时,商念闭眼,小小的身子重重摔回了床塌上。棠仰眨眼,却见商念小脸一拧巴,呛了两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两下,哇一声哭了出来,“娘——”
  小孩睁开眼,见屋里站着两个陌生人,又惊又怕,大哭着喊道:“娘——我要我娘——”
  棠仰往后又退,显然是拿孩子没办法,求救似望着明堂。明堂咬了咬牙,暂时按耐,勉强挤出个和蔼笑容走过去哄商念道:“念儿不哭,娘马上就来了。”
  棠仰默契十足地推门去前院喊人,不一会儿乌泱泱来了一帮子。李蓉和他家大媳妇、还有商康也来了,片刻的功夫明堂竟把小孩哄得不哭了,见到母亲,商念破涕为笑,“娘——”
  一家老小围在一起,明堂识相地退到外围去,和棠仰一起从屋内出来了。
  明堂轻轻拉了拉棠仰的手,悄声说:“先别想了。你自己在外面待一会儿好吗,我还想和那孩子聊两句。”
  棠仰点了点头,面儿似乎恢复如常了。明堂松一口气,又进到屋里,众人见他过来,自动让出位置来。商念搂着母亲的脖子,脸上还挂着眼泪,明堂半弯下腰柔声道:“念儿,爷爷带你出去,你们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人呀?”
  商念吸着鼻涕想了会儿,回答说:“见了爷爷的朋友,李叔、张婶……”
  明堂无奈,又问说:“有没有不是爷爷朋友的?”
  小孩儿皱着眉冥思苦想,摇头说:“哥哥,不记得了。爷爷带我到河边,我好困好困,就睡着了,做了个好长的梦——”他朝屋里屋外看了一圈,“爷爷呢,爷爷在哪儿?”
  满屋人都不说话了,明堂无声地叹了口气,冲李蓉点了点头出去了。
  须臾,屋里再度传出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来。明堂又叹了口气,抬头发现棠仰走到了院子里。天色暗了,这一下午格外漫长,明堂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回家吧。”
  路上夕阳漫天,金红色一如既往落尽人间。棠仰本来轻轻抓着明堂后腰的衣角,经过东河,明堂感到背上一沉,棠仰靠了过来,两手抱着他的腰,极低声地说:“谢谢。”
  明堂没有开口,只是催马快走。
  商念床下的树根究竟同商安的事有什么关系,他脚腕上的黑痕又是哪儿来的,暂时成了悬秘。整个故事的结局,仿佛只是同喜子两情相悦的商安最终却娶了李蓉,他们在东河边安家,在那里子孙满堂,有了一个名叫“念”的孙儿。
  人间兀自充满了种种求不得的遗憾,遗憾在心间满满,化为种种贪嗔痴慢。有人用它伤害,有人用它折磨着自己。
  赶在天彻底黑透前,两人回了方宅。
  棠仰已是昏昏欲睡,明堂索性轻手轻脚地把他抱回了屋内。出来时听见动静,过去一看,这才发现方春雪真的还坐在吃饭的那间屋里,老猫在门口蹦来蹦去捉蝴蝶玩看着。她一见到明堂,两眼登时泪汪汪,哭喊道:“姑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明堂赶忙比了个噤声,压低声音道:“嘘嘘,小声点,棠仰睡了。”
  方春雪立刻不敢再嚎,哭丧着脸见明堂走进屋里坐下,长长舒了口气,满眼疲倦。她忍不住问说:“商家的事还没结?”
  明堂摇头,又点了点头,“算是结了吧。”他岔开话题道,“吃饭了吗?”
  老猫一听吃饭,灵活地蹦进屋里,“当然没,等你们呢。”
  明堂只得又起身去煮了点面条,老猫反正是妖,也能凑合吃点,倒是方春雪满嘴面条,边吃边说:“我好久没吃上热乎饭了,姑爷手艺真好。”
  明堂无语,随口道:“那你明天还来。”
  饭毕,方春雪狗腿子地主动要去洗碗,明堂想想有人不用那是傻子,就随她去了。趁着她干活,明堂坐在门槛上伸了伸腰,对老猫道:“你觉得是棠仰做的吗?”
  老猫也不是白活了这么些年,精明得很,立刻明白了明堂指什么。它舔舔爪子,含糊说:“没想到棠仰肯和你说,除了我,你是第三个知道的。”
  明堂不说话,只是盯着它。
  猫咪败下阵来,走到明堂脚跟坐下,低声说:“我想信他,可……宪城的梨树确实只有棠仰修炼成妖。”
  明堂抿了下嘴,又问说:“是自那起棠仰便不能离开宪城了吗?”
  老猫摇头道:“非也非也,据棠仰自己说,他从化形起就无法离开宪城,大抵同此事无关吧。我不是没往外跑过,只见过他这一个树妖被困在原地的。”
  明堂又不说话了。一人一猫各有所思,明堂不开口,老猫憋了半天又自己讲起来道:“棠仰骗你的,他那棵树其实也就长了百来年,只是以前那里也有棵很老的树死了他才这么说的。”
  瞬间,明堂呼吸半滞了,老猫没发现,絮叨着,“我几乎是和他同时灵智初开。我们俩的年纪在妖里,换算过来估摸着也就比你大那么一点。”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往自己脸上贴金呢,”明堂神色却恢复如常了,调侃道,“你老得毛都要白了。”
  老猫哼哼两声,继续道:“喜子的爹娘老来得子,就她一个宝贝女儿,从小看护得紧,搞得她小时候认生得很,连个朋友都没有。”
  它突然讲起往事,明堂顿时直起腰认真听起来。
  “她六岁的时候,从屋里看见了化形躺在梨树上晒太阳的棠仰,还以为是附近翻进来玩的小孩。”老猫叹了口气,“棠仰也是个一根筋儿的,化形非要也从半大孩子开始,他若是老老实实化形成现在这样,喜子认生,指不定根本没有后来那些事了。”
  明堂想想棠仰化形成小孩子的样子,不由扬起嘴角。老猫舔着爪子说:“喜子好不容易有个朋友,不再天天缠着我玩了,整天跟在他后面哥哥长哥哥短。棠仰先开始烦得不行,后来就开始带着喜子跑出去玩了,这才认识了李蓉和商安。”
  明堂挠了挠老猫下巴,“她是怎么发现棠仰是妖的?”
  老猫本来眯着眼睛蹭明堂的手,闻言哼了声,“发现?是棠仰那个傻子自己告诉她的!喜子一点都不害怕,非要在那树上刻画,被她爹一顿毒打,棠仰也生了她好几天气。”
  明堂想了想,喜子非要在树上刻画,那想必仍是很小的时候,棠仰就实话实说了。再咂摸着刚才还老来得子宝贝得不行,后面就“毒打”,想必是棠仰把小姑娘带皮了。明堂无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山上,不由开始联想若是那时,年少的自己遇上年少的棠仰,又会发生什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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