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溺亡(近代现代)——花卷

时间:2020-08-11 06:28:50  作者:花卷
  二人腻歪着,外头远远地响起高跟鞋嗒嗒嗒的脚步声,受说:“妈妈回来了。”
  小混混皱了皱眉毛。
  他妈妈不喜欢他。
  受拉着他跑出去,小混混不甘心,受催他,“走嘛,我妈妈要拿扫帚打人的。”
  小混混说:“挨打就挨打——”
  他利落地爬上墙头,果不其然,受的妈妈一把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骂道:“小王八蛋,又来勾搭我儿子——”
  她掐着腰,怒气冲冲的,一副泼辣的样子,“别给我逮着,逮着了,老娘腿都给你打折!”
  小混混回头对受摇了摇手,半点不慌,声音里带笑,大声说:“姨,我跟你讲,以后我还要讨囡囡做老婆。”
  受的妈妈气坏了,“小王八蛋!做你妈的春秋大梦!”
  9
  “我都和你讲过,不要理那个小混混,”受的妈妈气得胸口起伏,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受。
  受给妈妈倒了杯水,低着头,乖乖巧巧地说:“对不起,妈妈。”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他家里尽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那个小王八蛋也不学好,七岁就会砍人了!”受的妈妈很不高兴,皱着柳叶似的眉毛,眼角已经生了细细的纹。
  “你同他玩,你玩得过他?”
  受蹲跪在妈妈脚边,轻声说:“妈妈不要生气了。”
  他妈妈正在气头上,踢开他,冷笑道:“以后吃大亏,没路走了,你要去卖屁股么?”
  受不在意,坐在地上,仰起脸弯着眼睛笑,“妈妈,我吃不了亏的。”
  受的妈妈盯着他看了会儿,起身就往房间里走了,小腿纤细,在裙摆里摇曳生姿,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清脆悦耳。
  受小时候上学,总受欺负。
  别人骂他妈妈,婊子,货腰娘,说他是小杂种,婊子的儿子,校里校外的,镇子上下,总有这样的声音。
  受一点都不生气,他妈妈确实是婊子,他也是婊子的儿子。
  他们自以为是的羞辱于受而言,没有半点杀伤力。直到隆冬天,一盆冷水泼在他身上,他的课本被胡乱地划满了丑陋的婊子两个字。
  小混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受在院子里的树下写作业,屋子里是做爱的声音,声音大,受攥着铅笔,露出两条细瘦白皙的小腿。
  镇上入了夏,蚊子多,小腿都被抓挠得红了。
  门砰的一下就被踢开了,小混混已经十二三岁了,比受大了三岁,长得很高大。
  他看了眼受,扯着嗓子喊,“三叔,你再不回去,婶婶要来捉奸了。”
  里头响起女人的骂声,还有男人含糊的应声。
  小混混等得百无聊赖,晃荡到受的面前,踢了踢他面前的高凳子,说:“嗳。”
  受抬起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个笑,甜软地说,“哥哥好。”
  他说:“你要再等一下啦,他们没有这么快出来的。”
  小混混蹲了下来,“给你妈把门呢?”
  受点了点头,又摇头。
  小混混掐了掐他的脸颊。
  10
  老太太想在花园里再栽几盆花,受陪攻去买花种。
  好热的天,攻身上依旧干净清爽,让受想起了他新买的画纸,未经涂抹干净挺括,他轻轻一抖,就能听到清脆的声音。
  他们一起走着,受矮了攻大半个脑袋。
  老太太常去的一家花种店远,镇子小,只那么一家,他们走出长长的弄堂窄巷,天地豁然开朗了一般。
  受不喜欢,太空旷明朗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攻问他,“不舒服?”
  熟稔了,攻依旧寡言少语,却比受初识他的时候多了几句。
  受摇了摇头,他和攻聊天,问他,他生活的地方是怎么样的?
  攻想了想,乏善可陈,没什么可说的,还是捡了些事说给他听。讲起他母亲跳舞时,攻不疾不徐的,说她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很多人都爱看他母亲跳舞。
  受说,那一定很漂亮。
  攻点了点头,眼里有几分柔和,受看着,只觉得那张矜贵清俊的脸好看得不像话。
  他们回去的时候,逢着几个中年男人,都曾是受妈妈床上的熟客,看见他们,眼神变得暧昧,带了几分恶意的打量。
  受长得又乖又白,像只嫩兔子,镇子上流言传得广,都知道小混混护着他,说他和他妈妈一样,都是卖的。
  当中一个捉着受的胳膊,说他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这么个小白脸。
  受皱了皱眉毛,不愠不火地说,你不要乱讲话。
  什么乱讲,男人拿下流的目光扫着他细细的胳膊,嘴里不干不净的,说哪天让他试试,一定会让他舒服的。
  几个人都轰然笑起来。
  突然,攻开口道,松手。
  他们看了攻一眼,说,哪儿的后生仔,不知天高地厚。
  攻冷淡地重复道,松手。
  男人嗤笑了一声,松什么手,他妈是婊子,他也是个小婊子,巴不得别人弄呢。
  攻冷静地看着那个男人,那眼神,如同高高在上的嘲弄,陡然让男人脸上火辣辣的,骂骂咧咧地对攻动了拳头。
  攻对受说,走开一点。
  11
  受没想到攻也会打架。
  他见过小混混打架,小混混打起来人来透着股子凶狠,又野又横,受每次见他打架就觉得自己好喜欢他,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和汗味都能让受直接高潮。
  受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坦荡得像个婊子。
  小混混这个时候会一边搂着他,一边弄他的阴茎,精瘦的胸腔都在震动,带着笑,说他是小变态。
  攻打起架来和小混混不一样。
  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一股子狠劲儿,拳头到肉发出的闷响仿佛敲在受的心脏上。
  那几个男人都是成年人,没想到攻看着斯斯文文的这么能打,吃了亏,骂骂咧咧的,有个发了狠,抄起一根木棍对着攻就砸了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受眼睛都亮了。
  攻挡了挡,脸上没什么表情,却直接就势卸了那人的胳膊,哀嚎声里,狠狠一脚踢在对方膝窝上,又是一声惨叫。
  他甩了甩手腕,转过身,没看他们,对受说,走吧。
  受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攻,又看了眼地上的几个男人,轻轻应了声,眼里都真心实意了几分。
  他们路过受家的巷口时,受说,去我家吧。
  攻抬起眼睛,目光清透,直直地落在受的脸上。
  受碰了碰他的手臂,隔着薄薄的衬衣,袖子被木棍砸着了,黑黑的一道印记。
  受说,我家里有药,抹了药油再回去,不然明天要肿的。
  顿了顿,他又轻声说,阿婆也会担心。
  攻看着受,点了点头,客客气气地说,谢谢。
  12
  受的妈妈不在家,他家里小,弄堂里的老房子,年纪比受都大。
  受让攻跟着自己进了他房间,一张床,书桌,满墙壁乱七八糟的画纸涂鸦。受扭开了风扇,开的三档,风扇呼哧呼哧扇得响。
  他说,要不要擦一下?
  院子里一口天井,受给他吊了水,铜脸盆,盆底是俗气的大红牡丹,用久了,边缘已经斑驳生锈。
  受把自己的毛巾浸湿了给他。
  攻看了受一眼,慢慢接了过去,客气地说,谢谢。
  受笑了起来,咕哝道,你怎么老说谢谢呀,你帮我揍了他们,我还没给你说谢谢呢。
  他站直了身,装模作样地收了脸上的笑意,结结实实地鞠了一躬,说,谢谢!
  攻怔了下,神色稍稍柔和,道,不客气。
  二人都简单地擦洗了一下,又回了受的房间,他看着攻站着的样子,又笑,把他推到床边坐下,说:“坐床嘛。”
  攻捋起了衣袖,露出结实白皙的手臂,到底挨实了,已经青了一道。受很自在,盘着一条腿坐在床边,在掌心里倒了药油,捉着他的手腕,轻声道:“会疼的呀,你忍着点。”
  攻简单地嗯了声,他家世好,从小就学了些防身的,可从来没有正经地和人动过手,打过架。
  这还是头一回。
  受垂着眼睛,他眼睫毛长,肤白,脸颊嫩生生的,漂亮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攻看着他,险些被这副无害的皮囊晃了眼。
  那道伤不轻,积了淤血,皮肉沾了些细碎的小木刺,受捧着,小心地拿手指拔了,指甲干净,不是攻见过的刺眼的红。
  突然,攻说:“怎么不涂指甲油了?”
  受抬起脸,对攻笑了一下,“被妈妈晓得了,她会不开心的。”
  他张开手指,在攻眼底下晃了晃,声音低,撒娇似的轻声说,“你喜欢啊?”
  13
  攻当然没有说他喜欢还是不喜欢,可受多聪明,他半点都不急。
  给攻揉药油的时候,受轻声问攻,疼不疼?
  攻说,不疼。
  满房间都是药油清冽刺鼻的味道,倒多了,沿着攻的手臂,淌在受盘起的腿肚子上。他皮肤白,腿肚子肉嘟嘟的,像块奶乎乎的白馒头,让人想抓一把。
  他举着手,对攻笑,“这个药味儿好大,不过效果好好的。”
  攻点了点头。
  受让攻等一下,就跳下了床,踩着拖鞋嗒嗒嗒地跑出去了。攻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慢慢地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好像还残留着受手指的温度。
  他抬起眼睛,看了眼这间简陋的小屋子,攻一眼就看见了受悬挂在墙上的照片,有好几张,都是他拍的,洗出来的时候拿给了受。
  受那个时候好开心,受宠若惊的,像个突然得了意外馈赠的孩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细声细气地说,谢谢。
  攻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皮肉冰凉凉的,凉过之后火辣辣的烫。
  没一会儿,受就嗒嗒嗒地跑了进来,他直接把门关上了,还落了锁。
  他爬上了床,跪坐在攻面前,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说:“喏,指甲油。”
  攻愣了愣,看着受,受伸出自己的手指头,笑盈盈地说:“妈妈不在,我涂给你看呀。”
  攻说:“为什么?”
  受眨了眨眼睛,哼哼唧唧地笑,“你喜欢嘛。”
  攻看着受,受却低下了头,摆弄手中小小的玻璃瓶,他手上的药油已经洗干净了,一股子肥皂的清香。
  他的指甲修剪得漂亮,受熟练地抹上第一根手指的时候,巴巴地问他,“好看吗?”
  攻垂下眼睛,看着受的手指,细白柔软,衬着招眼的红,有种模糊性别的勾人。
  攻轻声说:“好看。”
  受脸上露出笑容,又涂了两根指头,对攻说:“你给我涂好不好?”
  攻怔了下,难得露出几分为难,道:“我不会。”
  受说:“玩玩嘛,涂坏了我又不生气。”
  “好不好?”
  攻看着他,鬼使神差地接过了手,他握着那几根手指,受凑得更近了,二人脑袋抵着脑袋,风扇呼啦呼啦地响,外头蝉鸣声儿响亮,不知疲倦似的,无端的让人躁。
  攻捏紧了受的手指,受也不催他,问他:“外面有很多涂红指甲的男人吗?”
  攻知道他说的外面是什么,说:“没有。”
  “你怎么都不奇怪的,”受语调散漫,懒洋洋的,透着股子亲昵热乎,“什么变态啦,不男不女啦——”
  攻平静地说:“个人喜好,旁人无权评议。”
  受慢吞吞地哦了声,拿脑袋轻轻撞了撞攻的,说:“那你觉不觉得我奇怪啊?”
  攻说:“别动。”
  “不奇怪,”岂止是不奇怪,攻心想。
  他没做过这事,小心又认真,眉宇端方清俊,手中的指甲油和这么个人违和极了,受看着,心里却有几分微妙的快意。
  攻涂完了一个指头,他哇了声,举着手指,说:“真好看,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这么好看的吗?”
  攻莞尔。
  受把手指凑过来,拖长了声音,说:“还有呢。”
  攻握住了他的手,神态自若又很平静,说:“坐好。”
  受乖乖地哦了声,坐在他面前。
  屋子里谁都没有再说话,房间狭小,二人的呼吸一起一伏,风扇里吹出的热气都好像带上了热潮。
  十根手指,攻很有耐心,如同完成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将将完成时,门外隐约响起脚步声,受猛的抽回手,小刷子湿湿的,在手背上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红,他说:“妈妈回来了。”
  门外有女人的声音,还有男人的,像在打情骂俏。
  受看着攻,他正看着自己,脸色波澜不惊。
  受胡乱地搓着手背的红指甲油,晕开了,手背一片红,说:“现在不好出去——”
  攻抓住他的手腕,轻轻地嗯了声。
  14
  一门之隔,老房子没有隔音,门外发生的动静房间里听得清清楚楚。
  亲嘴的水声,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呻吟又放浪,女人嘲笑道:“八百年没开荤么,急什么,回房间——”
  没说完,不知被弄着哪儿,呻吟了一声,男人说:“在哪儿不都是干?”
  他不怀好意地笑着说:“总不是还害臊吧。”
  “放屁,”女人说,“床上舒坦。”
  “我儿子要回来了叫他撞着了不好。”
  男人嗤笑道:“你儿子打小就听你叫床,还管看没看,嗯?”
  女人不高兴了,提高了嗓音,“滚开,不做了。”
  “回回回,事儿多,”男人哄着她。
  可回了也和没回一样。受安静地坐着,他习以为常,本就是和攻面对面坐着的,他垂下眼睛,细细的手指一起一落,漫不经心的,好像在应和呻吟的音调,冷漠得仿佛外头的不是他的妈妈。
  攻看着那几根指头,他知道受的母亲是做什么的,毕竟已经在镇上待了一段时间。他祖母也曾隐晦地提起过,叹息居多,可就如她祖母说的,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