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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鸟(近代现代)——南诏情人

时间:2020-08-26 09:22:48  作者:南诏情人
  爱我吧,爸爸。我说。
  我听说海妖会唱歌蛊惑海上的船员,他堵住耳朵也没用,船只在这里沉没。我看见了。
  “我爱你,但你不清醒,宝贝。我在等你想清楚。”
  “想清楚什么?”
  “你衣柜里的陶瓷刀,记得吗?”爸爸摸着我的头,“不是跟你用来威胁郑驰那把一起收走的,是你出院后的那几天,有一天你的牛奶泼了,我帮你收拾房间的时候找到的。”
  “所以呢?”
  “宝贝,有时候不要把自己想得太聪明,也不要把别人想得太笨。”
  他知道什么?他把我锁起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那把刀我藏得很隐蔽,如果不刻意去找根本不会有人翻得到。就算翻到也只会认为这是一把普通水果刀而已。他绝不仅仅是发现了刀,我还记得他那天的反常,是从早上就开始的。
  头上像有一群蚂蚁爬过,我看着爸爸的眼睛,打了个冷噤。
  ......
  我以为惩罚结束了,郑辉却说我回家的时候还是要把我关起来。
  爸爸出门加班,郑子闫在家守着我。
  “从明天开始,放学我来接你。我没时间的时候郑辉会来。”他说,“早上司机会送你到学校。”
  “不用这么麻烦,我知道,你们还在我手机里装了定位,对不对?”我说,“再把我锁起来吧,锁一辈子,挺好。”
  “你还要上学。”郑子闫站在床边。
  他的刘海已经长到挡了半只眼睛,但他自己却没发现,和爸爸下巴的胡渣倒是挺配。
  “请家教呗。”我抬眼,“这么想把我关起来,你们在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放出去还能咬人?”
  哥哥神色一僵,“不请家教,没有社交对你不好。但是这个学校不能再待了,过段时间给你办转学。”
  “我不,我朋友都在那里。”
  郑子闫嗤笑,“什么朋友?偷拍你照片的朋友?”
  “行吧。你真不打算告诉我你们谈了什么?”
  “好奇害死猫。”
  “郑子闫,你已经很久没跟我上床了。”
  我早就该察觉到的,沉迷在郑辉温柔假象的背后,是他很久没有跟我亲密的真相,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像在河里找一只偷吃鱼饵又悄悄溜走的鱼,希望近乎渺茫。而郑子闫说的男朋友更是一个笑话,这一个星期,他跟我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他没说话,只低垂着眼睛帮我盖上被子,叫我睡觉。
  “再睡人就傻了。”我坐起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哥,我衣柜里有一样东西找不到了,爸爸说他把它拿走了,你知道拿到哪儿去了吗?”
  床单上的花纹好像什么绝世美景,郑子闫看得入神,“不知道,刀会伤人,你不应该留着。”
  “我说是刀了吗?”
  他愣住了,没抬头看我,“猜的......”
  他们之前在书房谈的什么这下一目了然了,怪不得那一架不了了之。暴力需要暴力镇压,郑子闫和郑辉的暴力需要我的暴力镇压。
  我没继续逼问,“我要是伤人,你会恨我吗?”
  他猝然抬头,“我不知道...但是...”
  “但是你爱我吗?”
  郑子闫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起身站在窗子边,好像在想什么终极答案。他看着窗外云卷云舒,阳光从他额头退到鼻中,最后掩入耳后,用了不止一次思考的时间。
  我几乎昏睡过去,意识消失前,他走到门口,轻飘飘说了一句,像落进山谷的一片羽毛。
  “你应该问,为什么我还爱你。”
  ......
  轰隆!一声闷雷打断思绪,倾盆暴雨成幕成帘,我动了动腿,将草稿纸扔进垃圾桶,写完最后一个标点,把作业收进书包。
  前天周医生来给我做了一套测试题,光一题就有四五个选项,从没有到严重,我瞎填了一通后,她让我躺到床上睡一觉。
  迷迷糊糊间,夕照在眼里只留下最后一丝光,周医生的声音像真丝绸缎在我裸露的皮肤上滑动。
  “慢慢放松...最近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
  我感觉眼皮渐渐松弛,骨头也化进被子里,“有...我很开心...”
  “是什么事呢?”
  “不是事,是没有需要我解决的事了。”
  她的指尖在身上游走,在她轻声询问中,我好像漂浮在浴缸里,暖烘烘的水灌进耳朵,昏昏然。
  “你看到什么了?可以和我说说吗?”
  睡梦中,我看见自己小小的,手是小的,脚也是小的,爸爸正向我走来。记忆里他从没有这么高大过,像电影里的超级英雄,光绕周身给他镀上一层金边,爸爸走近了,金边迅速从他发丝发源,刺得我睁不开眼。他将我一把举起来,我瞬间腾到空中,仿佛伸手就能触到天。天空绵绵的,冷冷的,爸爸说,我们去游乐场。
  我坐在爸爸的肩头,问他哥哥呢?
  爸爸指了指前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薄雾退开两旁,一辆旋转马车停在一片雪白中,哥哥在马车里向我招手。
  爸爸抱着我坐上车,我们坐在车里转啊转转啊转。浮光穿梭中,我的手开始抽条,像一只蛇从身体中穿出般长大了。马车也突然疾驰,穿过空白,进入一片杂杳的彩色块中,血红连接着黑,我慌忙张望,身边空无一人。
  马车猝然颠簸了一下,车头有东西被吹得一鼓一鼓,是郑驰趴在车头的栏杆上企图钻进来。
  我听见自己笑了一声,“梦见我和爸爸,哥哥,没有其他人,我们在游乐场。”
  我闭着眼睛,看见我手里的刀如一条银鱼游进郑驰胀鼓鼓的胸膛,他轰然跌进轨道,急驰不息的马车匆匆跑过,不用回头,不要回头,身后炸开的一片红雾是胜利的讴歌,淋湿头发的血是庆功会迸发的香槟。
  色块被打破,又冲进空无一物中,染得鲜红的马车在雪白的世界里奔驰。爸爸和哥哥又出现了,坐在我对面,骄傲自豪的表情,像看到孩子拿百分卷回家的家长。
  “很好...玩得开心吗?”
  我笑着说开心。
  后面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天爸爸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而郑子闫夸我很棒。
  窗外的雨还在下个不停,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淼淼...”爸爸从身后走开,雨点扒窗,一个个圆滚饱满,困着无数的郑辉,“该吃药了。”
  他拉着我到床旁的小沙发坐下,摊开手有三颗形状不一的小药片。
  低下头用舌头裹进嘴,接过水杯吞下,我将头靠进爸爸的颈窝,他虚抱着我,这时候郑子闫在上晚课,我们没人打扰。
  “爸爸,为什么我要看医生,要吃药?”
  “你病了。”爸爸亲了一口我的额头,“生病要吃药看医生才能好。”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好?”我整张脸都埋进他怀里,“你不再捆着我了,是不是我快好了?”
  “对,你最近很乖。”他把我的脸拉起来,带笑的嘴角越凑越近,离我的只有毫厘时不着痕迹地上移,含住我的睫毛。
  我躲着叫痒,被他不停拉进怀里亲,眼睛温凉凉的,朦胧着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口水。
  他说今晚还要加班,抬手擦掉我脸上的水雾,拿着玻璃杯起身。
  “爸爸,过两天是张丽生日,我可以去吗?”
  他开门的手一顿,“人多不多?”
  “不多,她只邀请了我。”
  他不松口,我上前抱住他央求,像渔网那样近乎罩住他上半身,爸爸缠不过我,说,看我表现。
  “好了,我要回单位加班,你玩够了就上床睡觉。”
  “亲我一下,爸爸很久没亲我了。”
  他拉开胸前胳膊转过身,浅浅印上我的嘴唇,“晚安。”
  我趁机一口咬上去,左右拉扯,含糊不清地说晚安。
  他揪一下我的耳朵,与我对视半晌,“明天见。”
  他的背影被走廊昏暗的黑淹没,我关上门冲进浴室,抱着马桶蹲下,手指深深插进喉咙里,摸到热烘烘的软肉。
  腥热的晚饭一股股上涌,随药片一同喷进马桶,我扶着胀痛的脖子缩在马桶边,举手按下冲水键。我的病和秽物一起,伴随着刷刷水声进入下水道。
  我没有病,有时候我会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可吃了这个药,我会连快乐也忘了,整个人木得像一块石头。得病的不是我,是它。
  我扶着墙把自己撑起来,捏捏喉咙,来到卧室窗户前打算探身而出,但不知道哪天安上的防盗笼限制了我的行动,只能堪堪伸出肩膀。
  锁链是摘了,但不代表他们就放过我,郑辉请来的保镖再次上岗,每天在门口,在我卧室窗户下徘徊。两只乌鸦从花园低空飞过,它们仰头,又漫不经心地盘旋而去。
  我拉上窗帘,眼不见心不烦。下楼想找个水果吃,打开冰箱洗了苹果,却怎么都找不到一把刀。别说刀,所有尖锐的厨具,筷子,叉子,全都不见踪影。
  怪不得这段时间阿姨来煮饭时,总背一个快有她半人高的大旅行包。
  他们怎么会这么天真?苹果掉进水池,咕噜噜在下水口站定,水珠滴答滴答坠入寂静,我低头笑了一会儿,将苹果捞起来扔进垃圾桶。
  张丽生日马上就要到了,我要送她一个礼物。但是我出不了门,只能搜搜看家里有没有什么能送得出手的东西。
  一楼除了厨房客厅,就是郑辉的吧台和酒柜,张丽不喜欢喝酒。我一路走到三楼都没有什么收获。
  书房里的东西,张丽肯定也不喜欢。我正要下楼,看见郑辉虚掩的卧室门,鬼使神差般推了进去。
  郑辉的床叠得整齐,就连床单都见不到一丝皱褶。我拉开步入式衣帽间,由浅到深的衣服一排排爬满柜子。角落叠的一摞衬衫却有两件颜色错了位,像点在白纸上的一点,最微乎其微,也最引人注目。
  我上前掀开衬衫,几张薄纸静静躺在衣服中央。
  我伸手拿过来,这些纸大小不一,纹路皱得发绒,像是主人揉成一团,又被人小心翼翼地打开展平。上面的字迹和日期明显不是出于同一个人,而两个字迹都眼熟得让我心惊。
  爸爸,开心,哥哥也开心,我也开心。 】fr.10.5
  开心... 】fr.10.3
  这是我被郑辉放出来的那天。虽然还要带锁链,但可以去上学了。
  上锁... 】fr.9.22
  我被郑辉关起来的那天。
  看到一只萨摩耶,漂亮。郑驰该死。 】fr.9.20
  这一张纸条被打了星号,是我用刀威胁郑驰的那天。
  医生,烦。 】fr.9.18
  ......
  郑驰总整我,他要给我过生日】 fr.9.3
  这张纸同样被打了星号,还在过生日上用红笔深深圈了好几圈,几乎戳破了纸。9月3日是学期开学第三天,在郑驰曝光我的做爱视频之前。那天我在学校门口遇到郑驰,他虽然转学了,但好像是专门来堵我的,我飞快跑上了司机的车,并没有与他碰面。
  郑子闫不理我,找郑驰去了?】fr.8.20
  应该请郑驰来给我过生日】fr.8.18
  生日又被圈了起来,而8月18离我的任何一个生日都很遥远。
  为什么不是郑驰?淹死他。】fr.8.16
  郑驰两字上添了很多叉,仔细辨认才看清。
  我仔细回想,8月16,是吴倩推我下水不久后的那几天,那时候我还躺在床上,爸爸每天来给我送饭,还顺手把我房间里的垃圾收走。他应该就是这时候第一次发现了垃圾桶的纸条,是那个早上吗?他帮我收拾垃圾时看到了这张纸条,开始心不在焉,还找借口把我支走,搜走了我的陶瓷刀。当时我仗着关梅案结了,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意思,以为是阿姨把刀挪到了厨房,根本没有在意。
  8月16是倒数第二张,也是一条分割线,时间从它飞快轮转,最后一张边角已经泛黄,字迹被水晕开又晒干,纸张中央像内陷的乳头一样嘬起来。
  关淼淼,16岁生日快乐。】fr.4.12
  4月12号是我身份证上的生日,16岁生日,我给自己送了一件生日礼物,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也是第一次摸到快乐的实体。这张字条应该是当时警察搜到的最无关紧要的东西,而郑辉拿回来当宝一样留着,直到8月16号,它才被赋予不一样的意义。在这两个日期之间,肯定还有更多句子,而它们现在天不知地不知你不知我不知。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我写的,除了我没人喜欢把最后一笔拉得很长。但它们又都不是我写的,因为我根本没有印象自己何时何地写下过这些语句。
  我将纸张叠好,放回原位用衣服盖住,下楼回到卧室,从桌子底下掏出一小时前被我一脚踢开的垃圾桶。将我揉成团的草稿一个个展开。
  其中一张纸上,数学公式在半途戛然而止,笔势仿佛断层一样拐入异度空间,tanx和sinx之间夹着一句话。
  梦马车,郑驰,血。】
  随之笔势又迅速脱出,接着把公式写了下去,甚至演算完全正确。
  我一下没了力气瘫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化学方程式从纸中爬出,缠绕上我的脚踝。他们团结一致,手拉手结成长绳,将四肢捆绑,越缠越紧。公式的触须钻入毛孔,在皮肉里枝繁叶茂,它们把我的记忆扯出脑子,抛在空中切得七零八落,记忆的鹅毛大雪挥挥洒洒涨满房间,我被吞噬进一片雪白,纷飞解构。
  雷雨渐收,绵水珠三两颗挂在窗沿,隔着玻璃能嗅到透骨的冷。我病了,爸爸需要我好起来,哥哥需要我好起来,我需要我好起来。
 
 
第50章 快乐
  该夸郑辉聪明还是该赞叹他作为警察的直觉?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从调查关梅的失踪开始,还是从看到我的字条开始?
  8月16号无意间发现了我草稿纸上的一句话,就和4个月前在关梅公寓里垃圾桶翻到的纸条联系到了一起。他这么厉害,在我房间搜到陶瓷刀的时候,想必也知道我16岁生日那场盛大的宴席过得多么精彩。他这么厉害,才会在和郑子闫打了一架后把我的盛宴全盘托出,也笃定哥哥不敢告发我,反而会与他一起装聋作哑。他这么厉害,想必在接到郑驰电话说我用刀威胁要杀了他时,就想到了用链子把我锁起来的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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