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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近代现代)——Lorrant

时间:2020-10-01 08:41:28  作者:Lorrant
  如果是自己的听课本自然什么都可以往上写,如果是要给领导看的,那可能得根据工作地点的行事风格,注意给被听课的老师留面子,免得缺点写得太多让对方因此得咎。
  做老师的都得会听课,这是基本功。
  赵如鹤今天讲三角形全等的条件,讲到十分钟左右,赵如鹤将时间交给了学生。
  计诚记录课堂的笔尖随之一顿,他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从教学风格来讲,计诚此人偏向活跃气氛带动学生兴趣,语文这门学科和他非常契合,擅长举例的教学模式能让学生在理解教学内容的基础上积极参与课堂。
  教学和武功一样,总有那么几个万变不离其宗的法子,但不同的学科显然有不同的教学方式和侧重点,数学就是计诚一直觉得自己无法掌握教学方法的学科之一。他听过不少数学课,见过不少数学老师,活跃的、严肃的、细致的、思维跳跃的,但赵如鹤是其中让他觉得最“数学”的。
  条理分明,引导性十足,并不故作趣味,但是自有一种引人入胜的意趣。
  学生分组讨论起来,计诚坐在最后一排转着笔,一时不知道自己这是滤镜太深,还是赵如鹤真的有这样一种气质。
  一堂课很快结束,下课后赵如鹤走到教室后,计诚一手抱着听课本一手拎着椅子,两人往办公室走。调皮的学生跟在后面想听他们说什么,被计诚挥手赶了回去。
  赵如鹤靠在办公室门口的栏杆上微微笑着:“怎么样?哪里有问题吗?请计老师指点我。”
  计诚煞有介事点点头,翻开自己的听课本,从上往下仔仔细细看。赵如鹤倒也没对他这满满一张纸表示好奇,站在这耐心看着计诚的脸,像等他发话,又像他不发话也没关系。
  “课堂节奏很好,从犯错率较高的旧题目入手,能够把学生从一个熟悉的错误中引向新知识,非常典型的温故而知新,这里我觉得我做得不如你。课堂分为三个大板块,每个版块的效率都很高,任务都有足量完成,我在最后一排看了看,学生接受率很不错。”说到这里计诚似乎组织了一下言语,“至于讲的有点快这件事,我倒是觉得还好,初中数学我应该还没完全还给老师,我都能听懂,学生肯定没问题,挑你这个毛病的一定是上课走神了。”
  计诚将听课本翻过一页,看了看自己洋洋洒洒发自内心的夸赞:“唯一的问题就是有些学生的课堂专注度并不那么高,但是孩子已经读到了初中,初高选拔本身就是一个淘汰的过程,这种公开课都能不听的孩子……也不能全怪你不提点,哪有那么多时间提点。”
  计诚最后一句是近乎无奈的感慨。
  赵如鹤一直听他讲话,时不时点点头,等到计诚不说了,他才道:“说完了?”
  “说完了。”计诚合上本子。
  赵如鹤瞧着他,那眼神有些无奈,又带着笑意,瞧得计诚满心都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种不着调的东西。
  赵如鹤说:“全都说优点,我还改什么呢?计老师。”
  计诚:“……”
  他还真就只给人说了一通优点。
  计诚其实听课向来都是一通夸赞完事。
  大家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忠言逆耳利于行,但大多数人在逆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摆出了抗拒的姿态。计诚干脆就只说好话。
  说来可能过于薄情,但作为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他对交情寡淡的人是从来不说建议的,除非是他的学生。
  跟这个人不熟,为什么要冒着惹对方不愉快,反过来又让自己不愉快的风险去熬苦口良药呢。交浅言深最是要不得,听课有时也是一样。
  在他看来,听课是以他人为镜,最终结果是自视,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
  然而这次他好不容易想真真切切帮赵如鹤进步,结果因为专业水平不够愣是说不出什么头头道道来,着实是一头撞在了南墙上,又丢脸又无能。
  “你下次找个比我水平更高更专业的数学老师来吧。”计诚也无奈了。
  “没事,挺好的,这节课我备了有段时间,参考了不少名师。你要是轻易给我找出大毛病,就轮到我怀疑自己了。”赵如鹤坦诚道,“你晚上有课吗?”
  “第一节 在二班,后面没了。”计诚翻了翻手机上的电子课表,刚开新学期,新课表他有些记不住,干脆做了一个电子版随时翻看。
  赵如鹤稍直了直身子,凑近些问他:“那能带我去看看你的书吗?”
 
 
第五章 
  “早自习比较赶,我一般晚上回来收拾东西,有点乱,赵老师不要介意。”计诚推开门的时候说了一句。
  H校的公寓并不算特别大,计诚和赵如鹤住的这种三室一厅,客厅一般根据合住老师性格的不同而做不同的处理。有的相熟的老师会把客厅当做会客室,有的客厅则像三人的公共楼道。
  计诚这的显然是后者。
  客厅窗帘拉开着,除了洗衣机和一个闲置的茶几外没有什么家具陈设,每个人房间门口都是一个鞋架。计诚领着赵如鹤走向木质鞋架且有地垫的那个门口,弯腰从鞋架上拆出一双一次性拖鞋。
  “你穿这个吧。”
  赵如鹤点头,脱了鞋踩进薄薄的白色拖鞋里,只隔着几毫米就接触地垫的脚感很微妙,让赵如鹤有种真切的是在“做客”的感觉。
  计诚打开门,在墙上摸了几下按开灯,房间亮堂起来,赵如鹤有些惊讶。
  原来学校的公寓还能这么收拾。
  公寓房间放下床衣柜和书桌外,剩下的空余地段也就几平米,顶多并排放下两个瑜伽垫。计诚在书桌前摆了一面高大的书柜,除了最顶上还有点空余外,满满当当都是书。除此之外,床头还有一个颇有设计感的白色木质书架,上面零零散散放着书和几本教辅资料。
  除去最惹眼的这俩个书架外,房间内铺着浅灰色的薄地毯。H校统一安装的浅灰色窗帘旁立着一个白色有线式吸尘器,一看就是拿来打理地毯的。床单被罩延续了房间白灰的色调,但因为小书架上的陶罐里墨绿色的袖珍椰子而中和了这种冷淡,反而显得颇为温馨。
  计诚去桌边弯腰拿出水杯,给赵如鹤倒了杯水,回头道:“我只放了一把椅子,你坐吧,我坐地上就行。”
  赵如鹤这才回过神,抬脚踩在地毯上,反手合上了门。这一方小天地彻底与外面隔绝开来,像是计诚敞开了自己展示最私密的空间给赵如鹤看,赵如鹤左右看着,感叹道:“你房间布置得真不错。”
  计诚盘腿坐在地毯上,扯了个垫子坐在下面,微微笑起来探手做了个随意的手势:“你随意。”
  “真的很不错。”赵如鹤又重复了一遍,“很会过日子,计老师。”
  赵如鹤话里的称赞意味太浓,分明是兄弟间拍着肩膀调侃一般的话,都被他说得诚恳起来,计诚咳了一声:“我合同都三年起签的呢,住挺久就随便搞搞,快别说了。”
  他赶紧扯开话题:“不是要看书吗?”
  赵如鹤终于从门口走进来:“不急。房间的东西我能看吗?”
  “可以可以可以,你随便。”计诚答。
  赵如鹤礼貌地避开桌上计诚摊开的本子和稿纸,绕到床边先瞧起他床边的书架来。斜向上的格子式设计让书架的装饰功能多过使用功能,上面摆的书有夹着书签的,也有塑封都没拆的。看来书的主人应该是一口气买了好几本,还没来得及看完。
  书的种类倒有很多,有看起来很严谨的古汉语专业书,也有装帧各异的小说。赵如鹤瞧了一会儿,抬眼将目光落在那盆生长得很旺盛的袖珍椰子上。
  挺拔的植物生得葳蕤,墨绿色的叶子生机勃勃,一点黄叶都没有,看起来主人有认真照顾。袖珍椰子这种盆栽说来跟中国风不搭边,但在赵如鹤眼里,看着有一股挺拔如竹的气质。
  他没回头对着计诚说:“你这盆栽养得真好。”
  计诚放肆瞧着他背影的动作一顿。
  没听见回话,赵如鹤轻轻“嗯?”了一声,回头去看计诚在做什么,却看到计诚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
  “怎么了?”赵如鹤疑惑。
  “……不,这真的就是谬赞了,你捏一下就知道了。”计诚语气很诚恳。
  赵如鹤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捏了捏那叶子,果然,看起来水分充足饱满油绿的叶子……竟然是塑料的手感。
  赵如鹤:“……”
  计诚:“……”
  “竟然是假的。”赵如鹤哭笑不得。
  尴尬完了计诚也笑起来,大方道:“我不会养花,养什么死什么。”
  赵如鹤收回手捻了捻,觉得这假盆栽真是做得一绝,手感都有点以假乱真的意思,他说:“其实袖珍椰子应该比较好养活?不太容易死,你可以考虑换真的。”
  “不,我已经试过了……”计诚看着赵如鹤,语气颇为无奈。“一开始想在房间种点什么,就发了个朋友圈问,有没有精致好看的盆栽推荐。有一个朋友给我推荐了仙客来。”
  做语文老师的数年经验让他很轻易就能把一件趣事说得和相声一样,赵如鹤很快被他的养花史吸引,问道:“后来呢?没养活吗?”
  计诚摇摇头,嘴角带着笑:“我去花店精心买了盆仙客来,认真学习了养它的方法,过了两个星期我总是闻到房间有一股腐臭味,总觉得是死了老鼠在哪里,在床底下找了好几天,你猜怎么了。”
  赵如鹤:“……怎么了?”
  计诚:“我浇水太过,仙客来烂根了。”
  赵如鹤:“……”
  计诚:“仙客来牺牲之后,我又发了一条朋友圈,问‘有没有好养活又不丑的花推荐’。”
  赵如鹤好笑:“这次给你推荐了什么?”
  赵如鹤的眼睛隔着眼镜镜片望着计诚的眼睛——他听这趣事的神色过于投入,不像是听一个同事说自己无趣的养花史,反倒像是在听相声一样,计诚心里妥帖得像被叫了好,靠在墙上笑吟吟地仰着头看着赵如鹤:“给我推荐了绿萝和袖珍椰子。”
  “我一问,这绿萝浇水得勤,想到仙客来的下场,我选了袖珍椰子。”
  赵如鹤顺着他的话开始好奇袖珍椰子又是怎么牺牲了,自然地扶着床沿在计诚身边盘腿坐了下来。他和计诚贴得很近,近到像是非常亲密的朋友,两人再靠近三十公分就可以头挨着头共读同一本书。
  计诚被他的动作打断了话头,像正讲着相声被人往嘴里塞了颗糖,当场哽住。
  这三十公分距离温柔地捏住了计老师的如簧巧舌。
  “后来呢?”赵如鹤继续问,将计诚瞬间跑出天外的神拉了回来。
  神是回来了,神思还游离着,这个包袱就抖得没那么戏剧性,注意力放在赵如鹤身上,计诚的语气不像说相声,反倒像是坦诚错误:
  “……后来我去发了一条朋友圈,问有没有假花店推荐。”
  赵如鹤:“………………”
  “然后就买了这个。”计诚大方道,“好养活不会死,和我相看两不厌。”
  赵如鹤笑出了声。计诚还没来得及品味自己相声的成果,手机突然响起来,他看了一眼赵如鹤,赵如鹤点点头示意计诚随意,屈膝换了个姿势,侧身接起电话来。
  “喂,是,主任,是我。不在,今晚没课我在宿舍呢。”计诚道。
  电话那头听起来像是刘主任,赵如鹤轻出一口气站起来,顺势站起身去看计诚的大书架,目光却还放在计诚身上。他站在书架边,想着自己来之前的确是很想要看看计诚书架上都是什么书,想要触碰摆在书架上的计诚的品味和灵魂。
  ……可刚才笑起来那一刻,他突然有种更亲近的冲动。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想吻他过于唐突,想拥抱他也是……在他心里萌生的这种冲动像是“渴望”这两个字尚未化成行动前最本真的样子,透明,无法用言语形容,而又难以遏制。
  电话那头刘主任说的是件正经事,计诚专心听着,不知道听见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又在问了几个问题后很快松开:“行,我可以,就是得麻烦您确定一下这事那边到底打算怎么办。”
  赵如鹤调整好呼吸,扶了把眼镜看向计诚的书架。
  书架上摆放很随意,作为行外人,赵如鹤只能看出几个比较明显的分区,川端康成和村上春树那一堆显然是日本文学,博尔赫斯和王尔德却和加西亚马尔克斯放在一起,古代文学分了一层,现代文学好几层。书架靠上的部分则放着用米黄色的纸包裹好的几本书,书脊上计诚亲手用钢笔写了书名、作者、编译者等信息,批注上了1984、1997等年份,应该是年份较久远的藏书。
  看着这些书真的像徒手触碰身旁这个人的灵魂。
  赵如鹤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刚压下去的渴望又缓缓冒出来,如同汩汩清泉,用手捂住还会从指缝里满溢而出,缓慢而无可抑制,像一张从头算到尾的手写稿纸,每一步都如此清晰,即使赵如鹤还没有算出来,但他已经知道这题大概是个什么结果。
  “好好好,没问题,辛苦您了。”那头计诚说完最后一句,挂了电话。
  赵如鹤调整好情绪,低头看着他:“什么事?”
  “刘主任说C校R校Z校和W校打算联合我们办一个五校优课大赛,问我有没有兴趣代表初中部语文老师参加。”计诚道。
  赵如鹤没想到会是这个,在心里将这几个学校迅速过了一片,沉吟片刻,他道:“都是私立学校吧?”
  计诚点点头:“对,都是。所以这个奖也不会有太大的分量,和市里的不能比。”
  赵如鹤接上他未尽的话头:“但是总比没有好。”
  计诚笑起来,颔首以示同意:“所以我决定去试试。”
  说罢他站起来活动坐麻了的腿,朝赵如鹤眨了眨眼:“而且我听到张主任说,‘数学组那边赵老师应该可以吧,新来的那个小赵’。所以赵老师,你也可以考虑要不要试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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