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奕的双手被束缚着,无处着力,只能由着傅朗将他填满。他鼻唇贴紧了软枕,在窒息中颤抖。
从未有过的紧密让他们失神,一个肆意掠夺,一个温柔包裹。他们生出了相依为命的依赖感,仿佛身边的这个人,再没人能取代。
漫长的夜,他们在交缠的汗水中诉说衷情。
第67章 生日
卜奕在出租屋的工作台上有一幅画,是他十几岁时候画的。画上有一栋乡间小屋,坐落在旷野里,沐浴在日光下。
屋外青草翠翠,繁花缀在绿绒上,生机勃勃。
小屋是木质结构,刷白漆,暗红的尖顶,墙面上攀着藤蔓植物,漆面略有斑驳,却有种生活的味道。屋顶上的烟囱冒着炊烟,白白的一团,和天上的云融为一体。
卜奕说,这是他小时候幻想的家的样子。
他二十一岁生日要到了,傅朗没什么能给的,就想给他一个“家”。
恰逢周五,卜奕谢了瞿方泽要帮他庆祝生日的好意,中午和褚秀、余声吃了顿公司楼下的炸猪排套餐,仨人分吃了一块蛋糕,就算聚过了。
下班,卜奕背上包就跑,没想到地铁居然十年难得一遇地故障了,要停运半小时。
卜奕站路边叫车,可赶上晚高峰,他们公司这边连车都叫不到。
正着急,想着是不是倒两趟公交车回去,却在路边被人叫住了。
“卜奕!”余声从一辆宾利飞驰里探出脑袋,冲卜奕招手,“上车!”
余声知道卜奕要赶回去和男朋友庆生,也知道地铁故障了。他难得和车里的人开了次口,本来没指望对方答应,却没料霍兰川居然真让司机停了车,问他:“是上次帮你出头那小孩吗?”
“是他。”余声低眉顺眼,答了一句。
之后霍兰川没再说什么,只在卜奕上车前,掐捏着余声柔软的手掌,低声说:“又欠我一次人情,准备拿什么还呢?”
不等余声回答,车门已经被拉开,卜奕站在车外冲他们道谢,然后坐在了副驾上。
目光扫过后座上两人交握的手时,卜奕神色很坦然,没有丝毫窥探的意味。
霍兰川打量着前座漂亮又干净的大男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生出几分羡慕来。
余声说,这小孩要赶回去跟男朋友庆生,迟了不好,毕竟一年才一次。
——男朋友啊,是能光明正大拿出来说的身份。情人,似乎就不那么容易开口了。
卜奕抱着书包在副驾上坐着,不免对余声这个人起了好奇。他们相处了几个月,在卜奕看来,余声就是非常咸的一条鱼,成天得过且过,对物质没有丝毫要求。有次他和余声单独吃饭,余声接了通电话,跟那边吵起来,电话漏音,卜奕听见对方催余声还钱。
余声没瞒着卜奕,说他父亲的公司经营不良,欠了一屁股债,父债子偿,他每个月都背着山一样的债务。
余声很瘦,营养不良似的。卜奕怜悯,又不便过多表现,只能时不常地给余声和褚秀带牛奶带排骨汤,中午多点两份肉,大伙分着吃。
褚秀作为一个挡箭牌、工具人,成功被卜奕喂胖了五六斤,余声却还是老样子,瘦骨伶仃。
可现在后座上与余声亲昵的人却明显是另一个极端。
卜奕一不小心就发散了思维,担心余声被坏人捏住了把柄,威胁他。可瞧着那人的样子,又不太像坏人。
而且……
坏蛋会答应余声送他回家吗?
卜奕头脑风暴了一路,直到进家门也没想出个一二三来。
门里,玫瑰、蛋糕、小灯和大气球成功吸引了卜奕全部的注意力。
他站在门口冲着里面帅气的傅朗嘎嘎笑,“哎呦,我们家理工男,脑瓜都挖空了吧!”
细小的灯铺在地面和墙面上,昏暗的灯光下,如漫天星河。充上了氢气的金属色气球一簇簇高低错落地攀在矮柜和餐桌边,桌上是挤在花瓶里的香槟色玫瑰和一个外貌略丑的蛋糕。
蛋糕上写着字——心肝儿,生日快乐!
卜奕怔怔地看着,紧接着“嗷”一嗓子喊出来,整个人都蹿了起来,猛地扑到傅朗身上,腿往人腰上一挂,不下来了。
“欸,你……”傅朗一口气没倒上来,生让卜奕砸得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他一手撑着沙发,一手赶紧兜住了他屁股,怕给他摔下来。
卜奕狗子一样把脑袋埋傅朗颈边,蹭蹭,吸一口,“你怎么那么好啊。”
“也就是你了,”傅朗靠着沙发,托着他往上颠,“独一份的。”
卜奕抬起脸,“蛋糕你做的?菜也你做的?屋子也你布置的?”
“菜不是,其他都是。”傅朗和他顶顶鼻尖,“晚上还订了麻小,边看电影边磕。”
“哎——”卜奕又把脸埋下去了,“这才是活着啊。”
俩人腻歪了一会儿,傅朗胳膊撑不住挺大个儿一个人,卜奕老大不乐意地下了地,撒娇合并了耍赖,非让傅朗给他唱生日歌,他要录视频。
寿星提要求,傅朗拗不过,转身把大提琴拎出来,自给自足。
卜奕蹦起来去把灯都关了,只余下星星点点的小灯。
手机镜头里,傅朗坐在星河里专注地拉琴。
熟悉的曲调,熟悉的人,不熟悉的是傅朗并没那么在调上的音准。
啊,学神也不是万能的。
卜奕举着手机录视频,角度挑得好,让傅朗也帅得惨绝人寰,那鼻梁那下颌……卜奕想扑上去啃一口。
压着心里头的悸动,等尾音结束,卜奕在手机这一边轻声说:“我爱你,一辈子。”
他音调不高,傅朗没听清,眼睛看过来,问:“什么?”
卜奕停了视频,“说你帅。”
生日歌唱完了,下面得吹蜡烛切蛋糕。
卜奕对着跳动的烛火许愿,小小的愿望,兴许能实现。
两人吹熄蜡烛,用塑料刀分蛋糕。
卜奕舍不得切坏了中间的字,沿着边儿把蛋糕切成了多边形。傅朗要动手把字分了,他狗护食儿一样扑过去,把塑料刀一夺,指着高背椅,“你坐!我切!”
两个人,愣是折腾出了兵荒马乱的效果。
饭吃得差不多,傅朗端出来一大盒子。
盒子挺朴素,墨蓝色,没有花哨的点缀,也没系蝴蝶结,就方方正正一个盒。
不用问,这是礼物。
卜奕期待又激动,舍不得打开盒盖,像抱住了金币的老葛朗台。
“看看。”傅朗催他。
卜奕手指摩挲着盒子的边缘,慢吞吞揭开了盒盖,紧接着,就呆住了。
那盒子里是一个透明罩子,它罩着一栋乡间小屋。
小屋的一砖一瓦,屋前的青草娇花,都是画里的样子。
眼窝一热,眼泪就下来了。
卜奕抹一把,不行,人来疯似的,擦掉了还往外涌,三两下就成泪流满面了。鼻涕也跟着出来裹乱,在傅朗弯身过来给他揩眼泪时候,碰到了他的鼻涕泡。
傅朗一靠过来,卜奕哭得更凶了,哇哇地哭,刹不住车。
傅朗叹气,把他和小屋子一块儿搂怀里,一下下捋着他后背,“没什么能给你的,我孑然一身,只能许诺你一个家,为你遮风挡雨,和你走下去。”
卜奕哭得打嗝,抱着他的小屋子,咕哝说:“甜言蜜语要不得。”
傅朗吻他湿漉漉的脸蛋,给他哼跑调的情歌,等他榨干自己的泪腺。
窗外热风滚滚,摇晃着树影,霓虹让城市的夜空不再寂寞,万家灯火,每一扇窗都是一段写不尽的故事。
十点多,傅朗和卜奕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他们弄了个投影仪,在黑洞洞的屋里相当有气氛。
卜奕抱着透明盒子不撒手,喜欢得不得了。
“什么时候做的?”他偏着头问傅朗,心思全没放剧情上。
“前阵子,”傅朗说,“就你念叨我总往实验室跑,被男狐狸精勾了魂儿那一阵。”
“呀……”
傅朗捏他下巴,“男狐狸精?”
卜奕扑上去吊住他脖子,猴一样,“原来是我啊。那你是谁,俏书生?”
傅朗手探进衣摆,趁机把小屋子放远了,“算是吧。”
电影还在继续,观众却已退场。
二十一岁生日,在卜奕的人生里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他惦记了许多年,从未忘怀。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一小更,把小卜的生日过完
第68章 暗流
九月初,北城大开学了。
秋老虎依旧厉害,把莘莘学子们热得蔫头耷脑。
新跨入大四的学生们开始忙活起来。考研的、实习的,还有预备创业的,一时间,学校已经圈不住雏鸟们要展翅翱翔的心。
卜奕回学校了两趟,和乔清渠他们碰了头,几个人一商量,都有重新起航的想法。
他们坐在食堂里,总结完上次的失败经验,乔清渠说:“老关从开始实习就一直跟着销售混,我和老段现在攒了一点儿工厂的资源,不过要撑起咱们工作室铁定还不够。”
卜奕自己在市场部,对接过不少媒体,还弄过地推活动,这方面有经验,但对他们现在的起步阶段来说,暂时用不上。
“不着急,我再跟瞿师兄碰碰,”卜奕说,“看能不能调去设计部呆一段。”
他们现在有的就是个初步想法,缺乏更全面的思考,茫然起锚航行,说不好就要撞上暗礁。
“卜说的对,没必要现在就脑子一热往前冲,咱们啊,得找准定位。”关健搁下筷子,对他的伙伴们道。
这半年,他在外头摔摔打打,人沉稳不少,稚气还是有,但不莽了。
“我同意老关,”段重山耙着他的一头乱毛,“伙计们,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啊,要稳扎稳打。我看接下来,咱就有的放矢,每个人领一任务,去别人公司偷师去。”
“没错,”卜奕接下话茬,“以后每周聚头开个小会,把想法思路总结梳理。老关说的对,要有准确的市场定位——先找准受众,再说其他。”
这点所有人都同意,连辩都不用辩了。
“除了这,毕设和论文也得搞。”乔清渠脸都皱了,“一年一度的毕业秀,都知道吧?明年咱校要办大学生时装周,据路边社消息,为了不丢人,要对咱们这届高规格严要求。”
这小道消息他们都听说了,深知明年得脱层皮。
“都别拖延症,早点儿动手。”卜奕道,“明年工作室肯定开起来了,两头兼顾,都是人,都精力有限,别两边耽误。”
他说的有道理,但在座基本都是学渣中的战斗鸡,忽然要勤劳起来搞毕设,一个个皆是眼前一黑。
比起食堂里这一伙小渣渣,傅朗就游刃有余多了。大四一开学,他就把暑假里做好的论文雏形摆在了胡教授面前,把老头高兴满面红光,在傅朗打印出来的一沓纸上圈圈画画,指点江山。
别人都在麻爪,他照旧有条不紊。
保研名单下来,毫不意外地,傅朗稳坐其上。
保了研,按道理就按部就班做好论文等毕业了,但傅朗这边不行,胡教授的项目他要继续跟,忙得脚打后脑勺。
项目推进期间,胡老也不止一次地跟傅朗暗示,让他去申请国外的研究生,可傅朗就是不为所动,像块顽石。
傅朗近来在实验室扎了根,一双黑眼圈熬得要蔓延到颧骨,胡楠石跑来催他回去休息,顺便又提了申请的事,苦口婆心地劝:“难道我不想叫你跟着我继续读吗?不是啊,是为了你将来考虑。傅朗呐,作为年轻人,不要固步自封,出去见识见识,体会一下外面的科研环境,是非常好的一个经历。”
傅朗一句话就给老头怼回去了,“国内也很好。”
“你啊,顽固!”胡楠石指头点着他,“那你跟我说说,到底为什么不愿去?”
傅朗闭紧嘴,哪敢说。可胡楠石又不傻,转脑筋一想就明白了,气得跺脚,“让感情绊住腿的人,没出息!”
可他就是让绊得甘之如饴,情愿豁出一份前程去,守着卜奕。
胡楠石知道这时候说不通,不说了,恨铁不成钢地在爱徒肩上掴了一小巴掌,背着手走了。
傅朗收拾起东西回家,在家门口捡着了卜奕。
卜奕醉得不省人事,嘴里在还咕哝咕哝地念叨什么。傅朗听不清,也顾不上,他把人捞起来,架肩上,弄进了门。
卜奕被平放在沙发上,傅朗转身去卫生间拧毛巾,水还没拧掉,外面就“咣当”一声巨响——卜奕从沙发上摔下来,砸翻了茶几上花瓶。
花枝散落在台面上,泡花的水流淌出来,浇在卜奕脸上,把人浇醒了,捂着额头疼得直哼哼。
傅朗攥着毛巾跑过来,赶忙把人抄住了抱上沙发,腿抵着他,用毛巾给他擦脸,“摔疼了?”
声音却不怎么温柔,像质问。
卜奕睫毛上沾着水珠,一眨,就顺着眼角落下来,眼泪一样,看着有几分可怜。
“你回来了……”他嗓子喑哑,让酒给烧的。
“嗯,回来了。”傅朗端起他下巴,一下下给他抹着脸,卜奕舒服得叹气。
——他为了赶一个报告,已经在实验室窝了两天,而据他所知,这两天卜奕都在外面喝大酒,不要命一样。
傅朗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但他没法理解,觉得这种行为是反智的。
他放下毛巾,手臂撑在卜奕耳侧,居高临下地看进他醉迷了的眼里,“以后少喝点,行不行?”
“行——”卜奕笑着,用热烫的脸颊去蹭他手腕,“想我没?”
想了,但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做。
一只醉猫,身上酒气冲天,傅朗不占他便宜。
傅朗摁住他乱动的两爪,转身去收拾茶几上的残局。卜奕就在他身后哼唧,小声地咕哝着什么,一会儿又唱起歌,嗷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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