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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有归处(玄幻灵异)——秦世溟

时间:2020-10-08 11:29:13  作者:秦世溟
  季垚不会做饭,厨房的灶连年都是冷的,他也不想生烟火。出门去寻了餐厅吃过晚饭,回来的路上一直想着符衷,想着如果他在自己身边会不会更好些。晚上十一点过,季垚结束了视频会议,关上电脑后闭着眼睛休息。他取下眼镜打量,细细的边泛着金色,很好看。
  他看了看时钟,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只有看时钟才知道时间在流逝。季垚琢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他专门打给符衷的。季垚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下午的言行道歉,面对别人说不定他还不会考虑得这么周到,做到他这个地位的人了很少需要低头向别人道歉。但符衷不一样,符衷是有神奇魔力的人,季垚把他放在某个重要的位置。
  手机响的时候符衷正裹着毛毯睡觉,房间里亮着壁灯,雨水滴滴答答打在窗上。他被手机的震动惊醒,困倦地从毯子里抬起头来,摸起手机看来电显示。在看到来电人备注的时候他登时一个激灵就从毛毯里弹了起来,恐怕瑞士皇家科学院的电话都不会让他激动成这样。
  “首长好!”
  季垚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人接了,他高兴地笑了一下,站在岛台旁把咖啡豆倒进煮制机里:“怎么这么久才接,你浪费了我35秒的时间。”
  “刚才睡着了。”符衷盘起腿,掀起毛毯盖住光裸的上半身。他的瞌睡虫已经在听见季垚声音的那一瞬全都飞走了,梦中那难以忘怀的初见也插上翅膀升入大熊星座的第一颗亮星上去了。
  “这么早就睡了?”
  “到家背了一会儿《条例》,然后就睡了,一下子睡到了现在。”符衷说,他重又躺下去,在软绵绵的床榻上翻来覆去地辗转,睁着神采奕奕的眼睛看天花板上古朴的装饰性黄铜吊灯。
  季垚眯起眼睛,他站在岛台后面清洗刚买来的苹果,耳朵上别着耳机:“是我打扰你了,你继续睡吧。”
  符衷趴在枕头上,撑着手肘听电话,手里拨弄着季垚借给他穿的衬衫,抚平那些褶皱:“您先别挂,我现在已经醒了。您找我有什么事?还是说——”
  “还是说什么?”
  “还是说您想我了?”
  符衷听到了季垚轻轻的笑声,之后隔了许久都没有听见他没有回话。隔着一通电话,谁也看不到谁。符衷心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悄悄地猜想季垚的表情。符衷把衬衫的衣领摆整齐,凑近了些用鼻尖蹭了蹭,上头的清香一直在萦绕在他周围。他在做什么季垚看不到,季垚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衬衫会让人这么留恋。
  洗好的苹果没有削皮,季垚用刀将它切成了一瓣瓣小块放在碟子里,用沾着水珠的手掂了一块送进嘴里。苹果是脆的,没有变沙,他庆幸自己买到了好果子。季垚先吃掉了一块苹果,然后才说起了另外的话题:“我专程打电话来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的。”
  “首长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下午的事我很抱歉,我态度不是很好,把你赶出门去了。”季垚撑着光亮如新的大理石台面说道,看水槽里的涓涓细流消失在下水道入口,“我的情绪不是很稳定,容易因为一些小事受刺激。好吧,符衷,我能理解你的好意,你是个很棒的人,任谁都会喜欢你。”
  符衷拥着毛毯偷偷地笑,季垚这一句夸赞让他脖子红透了。耳朵热得发痒,符衷揉了揉耳廓,翻身坐起来:“没事儿,长官,您不用自责。您很好,只是需要疏导焦虑。”
  哪有那么容易疏导焦虑,季垚想,那些喷着香喷喷药粉的药丸和药片并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反而使得我的胃火烧火燎地疼。但他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他端着装有苹果的碟子到餐桌旁坐下。现在他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在哪儿。当他听着符衷的电话的时候,就感觉符衷并没有离去,他就在自己身边。
  季垚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就回去,正好周末,可能会住一个晚上。”符衷掀开毛毯下床,光脚踩在地毯上,去衣帽间找了件宽松的长袖衫穿上。他在衣帽间里走了一圈检查自己的衣服,看着那满柜子名贵的、光华熠熠的衣装思考自己明天该穿什么。
  咖啡散发出花朵的香气,季垚捏着勺子搅动浮在上层的泡沫,说:“明天九点你到时间局旁边的地铁站接我一下。我们去南边,我家就在那儿。我想回去看看妈妈。”
  符衷刚把季垚的衬衫泡进水里动手清洗起来,他听到季垚的提议后顿住了手,满怀期待得问道:“您改变主意了吗?”
  “你不是让我出去走走吗?我这就跟你一块儿出门去了。”季垚说,“难道你不想?那我就不麻烦你了。”
  这人间喜事怎么会不想,符衷祈求了这么久的愿望终于应验了。他高高兴兴地清洗着季垚的衬衫,能让他亲自动手洗衣服的这还是头一回。他答应了季垚的要求,两人就这么愉快地约定了。符衷把明天当作约会的日子,第一次和季垚约会,还是在这么一个好季节里。
  季垚坐在椅子里看雨,雨中的灯光晕出模糊的轮廓。他的眉梢飞上了笑意,这是他自己的察觉不到的。他祈祷着这雨快快停下来,好让他们明天出门时不必抱怨天气。
  洗完季垚的衣服后再烘干,然后替他熨平,符衷看着挂起来的平平整整的黑衬衫满意地笑了。他去洗漱过后便又躺在床上睡下,直到清早的闹钟把他吵醒。符衷一睁开眼睛就抖擞起来,他很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进厨房去给自己弄了早餐。符衷在衣帽间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挑选衣服让他大费脑筋。他有一张好面孔和一副好身架,他是上帝的珍藏品。
  挨到时间,符衷喂好了鸟和鱼才出门去。他特意把领撑带上,一身利索地坐上了车。他将白色的车从长安太和的地下停车场里开出去,驶上种满了国槐的大道。黑魆魆的天,云很厚,但没有下雨。路面上留着昨夜的雨水,道路两旁青翠欲滴的绿化被淋得湿漉漉的,正睡眼惺忪地醒转过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整个世界都在与他的心情遥相呼应!
  季垚起得早,当他裹着风衣走到地铁站的时候还远远没到九点。季垚去旁边的报刊亭前面站了一会儿,信手翻阅报纸,然后花几块硬币买下了它。他手里拿着刚买来的热可可,冒着迷人的香气。季垚看到报纸上写着“回溯计划”这样的字眼,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可可后浏览起来。
  符衷提前半小时把车停在了季垚面前,季垚正在研究报纸后面的填字游戏。他们都来得太早了,总担心时间跑在了他们前头。符衷降下车窗,季垚冲他笑了笑,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侧身坐进去。他带进来了暖和和的可可香,还有秋天早晨的沁凉霜露。季垚穿着翻领风衣,整洁有致,让人看上一眼就挪不开视线了。
  “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等了很久吗?”
  “不久。”季垚摇摇头说了谎,捂着咖啡杯取暖,他看到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半,“也就几分钟,刚买好报纸你就来了。时间还早。”
  周末的季垚果然与工作日的季垚不一样,第一句话居然不是批评符衷不喊报告。
  符衷知道他在说谎,因为他在地铁站两百米外的路口等了长长的红灯,季垚早就站在一个红艳艳的消防栓旁边认真阅读报纸了。红灯有多久符衷就远远地看了他多久,这样的人太难忽视了。
  “您吃过早餐了吗?”符衷问道,他启动车子转了个弯从侧道汇入主流,“没有的话我带您去餐厅。海洋公园大街的观景餐厅离这儿很近,两分钟就到了。”
  “甭管我,开你的车。”季垚抖了抖手里的报纸,发出刷拉拉的响声,“我在局里吃过了,奶油马铃薯炖鳕鱼、黑莓酱和葱豆饭。”
  符衷这才放心了一点,此时他们进入了一条新的公路,符衷说的观景餐厅就在高大的悬铃木后面露出它蓝色的外墙来了。他们从梧桐树下驶过,符衷问:“要打开车顶篷吗?可以兜风。”
  季垚忖度了一会儿,摇头:“不用了,大街上人很多,要是被熟人或者内部调查科的人看见了不好。”
  开敞篷车的想法只得作罢,不过符衷没觉得有什么,季垚能坐在他身边就已经很好了。等红灯的时候符衷先问了季垚:“首长,先去您家还是先去我家?”
  “去你家。我不着急,回不回去都没关系。”季垚说,他对回家这个问题有点逃避。
  符衷感觉到了他的逃避,但符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愿意回家。季垚坐在副驾驶,虽然他买了热可可,但很少喝,更多的时候是捂在手里。符衷聪明地没有询问,季垚也不说话,他们从收费站穿过去,开上了高速公路。符衷让车子提速,栏杆外绿油油的珊瑚树在他们身边飞速后退。
  高速路上堵了一阵子,交警没来之前这路是疏通不了的。车流停滞不前,符衷耐心地等待着,而季垚早就睡了过去,侧脸映在车窗上。季垚手里拿着手机,手指一松一松,眼看那手机就要砸下去了,符衷伸手过去拉了一把。他把手机放进季垚的外套口袋里,看到他交叠的双手。
  那双手映在符衷眼里,正是这样的手开着飞机坦克在战场上搏命,也正是这样的手在夹着香烟的时候万分引人遐思。这让人觉得奇妙,同一个人的手竟然会这样截然不同的两种品质。符衷那团火又烧起来了,季垚的手让他心里出奇地渴望着想去触碰,这种想法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符衷脑海里了。
  他悄悄伸手覆在季垚的手背上,他其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这样盖着。季垚睡着了,手有些冷,符衷的手心却是暖暖的。
  就这样保持了一会儿,火烧得再旺也得有限度。符衷安静地坐着,望着前路一片迷茫的刹车灯红光,手心里实实在在的触感让他完全抛却了堵车带来的烦躁感。季垚动了动身子,符衷以为他醒了,慌忙要把手收回来。这时忽然季垚翻了一下腕,寻觅着握住了符衷的手。
  大概是找到了个暖和的地方,季垚才安静下来,继续做他的梦。季垚的梦很深,他一旦睡着就很难从梦里醒过来,这是药物带给他的改变。
  符衷吓得不知所措,他这还是第一次和季垚牵上手。大学四年在同一座校园里生活,他天天都能找机会见着季垚,但也没碰过他一次。他仔细看了会儿季垚,尽管他仍保持一种防御姿态,但睡着的他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人在梦中就没什么意识,所以符衷确定他这是无意识的行为。
  这下他好歹松了一口气,但手上舍不得放开,这样令人惊喜的时刻一年中也遇不上几次。季垚的手结实而硬,凉凉的,握在手里像一块冷冰冰的钢铁,仿佛他的身躯生来铁石结构。
  前面的车流挤得动弹不得,刹车灯亮着刺目的红光。交警车亮着警示灯从应急车道上追过来,顷刻后便赶到前头去疏通拥堵。没有人按喇叭,所以季垚睡了个好觉。障碍清除干净后车流才慢慢动起来,季垚还是那样拉着符衷的手。符衷忍住心里的舍不得,抽回手把住方向盘,开始提速。那种温凉的感觉还留在手上,像夏天的凉开水。
  符衷盯着前方的路况,心跳和车轮滚动的速度一样快,一股股热烫的心血灼得他背后发汗。季垚歪着脑袋,手放在腰际,此时周公与他下棋,兴许正下到动人之处。
  下了高速后开进城中,季垚醒过来了,捂着脸恢复神智,撑着下巴看外面的街景。符衷悄悄觑了他几眼,季垚丝毫没有过问刚才手拉手的事。
  车子在一条巷子口停下,季垚问他:“你家住这里?”
  “不是这里。我来这里找个朋友,拜托他一件事。”符衷拿上手机,“您坐在车里稍等。我就到前边那个四合院去,那是我朋友的房子,他就住那儿。”
  季垚点点头,没多问。符衷下了车,取来外套穿上,踩着皮鞋进了巷子。两旁的围墙上盖着瓦,一丛丛蔷薇攀在墙头,融融绿意让秋天的萧瑟之气一扫而空。院落里传来留鸟的鸣叫,好像有人不着痕迹地播种着它们。红胸脯的山雀不惧寒冷,竖起羽毛在瓦片上栖息,倏尔振翅飞起,钻进花丛里上下追逐。
  符衷扣了门环,一会儿之后才迎来人给他开了门。穿着黑色薄毛衣的二炮从古朴的院门后走出来,一条细细长长的链子挂在毛衣外面。他的脸刮得很干净,头发利落地往后梳着,见到符衷后马上满面笑容地与他拥抱了一下。
  “事儿精,爸爸等你老久了。”二炮撇着眉毛打量符衷,“穿成这样是要去相亲还是结婚?”
  “约会。”符衷喜气洋洋地回答,神气地把手里的纸袋递给他,“这是领撑,拜托你刻两个字母上去。全北京找不出第二个比你雕刻金属的手艺更好的了。”
  二炮接过纸袋掂了掂,没去看里面究竟有什么,朝符衷比划了个手势:“进去坐会儿吗?”
  从半开半合的门内露出一面大影壁的灰蓝色砖块,在这气派的影壁后边则是宽敞的院落。这是二炮的一处房产,周末时他就到这儿来住。符衷听见啾啾鸟鸣,摇了摇头:“不了,我得去约会了,下次再来做客。你什么时候能完工?”
  “明天下午。”
  符衷笑着踮了踮脚,这个回答让他满意了。两人站在门檐下说了几句话,二炮比符衷年纪大一些,面容洁净、衣着得体。这个一身黑衣、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气质让人想起监狱,令人不禁想象他是不是在情报局工作或者他就是专干这一行的。
  二炮送走了符衷后看他消失在巷子口才关上门走下青砖台阶,穿过院落中的森森古木走到厢房去。厢房里的铜炉烧着小花茉莉,几扇帘子后面是他的工作台。二炮坐在椅子上,把纸袋拆开,从里面取出领撑来。他研究了一会儿这两个小东西,拿来拓印纸准备画草图。二炮是雕刻金属的专家,他雕刻各种各样的金属,包括子弹。
  季垚下了车,踩着石板路徘徊了两圈,然后靠在引擎盖上等符衷回来。符衷见他没坐在车上,过去笑问道:“您怎么在这儿等着?外面风大得很,吹得人凉飕飕的!”
  “车子坐着闷,我就下来走走。”季垚搓了搓双手,把衣领翻起来遮住脖子,“你完事儿了吗?我们出发吧。”
  他们驶上冯石环路,沿着黑亮平坦的山路往别墅区开去。季垚看到山上有成片的别墅,西班牙式瓦片屋顶藏匿在一片片彩色的秋林中。山下是一条长满雏菊的峡谷,一条小河从底部流过,汇入外面的大江。山谷里起了雾,星星点点的灯光像挂在圣诞树上的红果,投下蓝幽幽的阴影。
  符衷父母的家在一片开阔的台地上,是一片希腊式的庄园,主体建筑在一丛别墅群中间也是最漂亮、最令人惊叹不已的华屋。二楼的凉台上钉着木栅栏,露台的石级连接着花园的小径,白色的大理石雕像伫立在如茵草坪两旁。空气晦暗又清新,湿润、萧瑟,弥漫着浓郁的山林气息。季垚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好像自己以前来过,但他却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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