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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洲(玄幻灵异)——虚骨生莲

时间:2020-11-04 10:27:18  作者:虚骨生莲
  这姑娘的声音有些沙哑,不似那寻常女子那样清脆。眼看贼人就要被她活活踢个半残,青衣人赶忙过来:“姑娘,姑娘!别打了!刚才那么大动静,官差应该已经赶来了,咱们把他送到……”
  没等他把话说完,这姑娘猛地一抬头,竟跟见了鬼似的看着他。
  她手里还攥着裙摆,一只脚还踩在那贼的身上,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手里的竹竿眼看就要打下去。两人面面相觑,竟陷入了无比统一的沉默中。而率先打破沉默的也是她。这姑娘甩了竹竿,把钱袋一扔,精准无误地抛到了青衣人手里。
  青衣人接了钱袋,道:“多谢姑娘,那个,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后退几步,左右看看,竟突然腾空而起,站到了一旁围墙上。青衣人一惊,赶忙仰头看她,可她却不再回头,而是提起裙子,步伐稳健地朝着大街跑去,眼见她要跑,青衣人赶忙追了几步,道:“女侠!怎么称呼啊!”
  “我姓贺!”女子只甩下这么一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竟连影子都没了。
  夜色渐浓,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似乎刚才的那点小风波,并不能给灯会带来什么影响。贺栖洲看着急匆匆跑回来的辞年,笑着叹了口气:“这是谁家大小姐啊,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辞年刚想抹一把汗,顾忌着脸上的妆容,只能轻车熟路的从贺栖洲怀里摸出帕子,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别提了……抓个贼还被人看着了,要不是我跑得快……”
  “你要是再跑快点,从那屋脊上摔下来,那整条街的人可都看着你了,指不定明天连皇上都知道,上元灯会,有个姑娘好不威风,从天上摔下来了。”贺栖洲拉过辞年的手,敛去了笑容,“下次不许这样。”
  辞年赶忙摇头:“不会了不会了!”
  “走吧,刚刚不是还羡慕人家有花灯吗?咱们也去路边挑一个。”
  长长的大街旁,各类摊贩叫卖着,这入了夜的长安,竟能比白天还要热闹。辞年跑了这一圈,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在茶楼里真没吃什么东西。他沿着街边的小摊绕了一圈,吃了一圈,见到什么都想尝尝。贺栖洲就老是跟在他后面,充当这个踏实肯干的钱袋子。
  吃饱喝足了,辞年总算逛到灯摊了,这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一见他俩过来,立刻迎上笑脸,道:“哎呀,二位郎才女貌,当真绝配啊!我家的灯,在这街上是出了名的,既结实,又漂亮,什么花色都有,买了提在手上,怎么晃都不着火!”
  辞年本想再去别处看看灯,听他这么一夸,竟迈不动脚了。他抬头看了看身边的贺栖洲,那人只是笑,一副你高兴便好的模样。辞年回过头,在摊子上挑选起来,那老板看生意有望,继续道:“姑娘这一身红衣可真漂亮,也挑个红色的灯吧!”
  他抬手一指,辞年顺着他的手看去,这铺子虽然很小,却在顶棚底下挂满了花灯,在老板指向的一个角落里,堆满了红色的花灯。那些灯还没点亮灯芯,只是静静挂着,辞年看了半晌,突发奇想道:“老板,有没有梅花的花灯?”
  老板一笑:“哎呀,有!姑娘来得是时候,梅花五瓣,五福临门!还有最后一个,我给您摘下来!”
  辞年得了花灯,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他提着灯,轻轻晃了两下,那花灯就像一朵明艳的红梅,缀在他的裙边。贺栖洲见他这样高兴,笑道:“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辞年又提起灯,轻轻晃了两下,“这灯真的晃不灭,老板没骗人。”
  贺栖洲道:“那摊子的灯确实不错,有几个好看的,年年都极为抢手。”
  “年年……”辞年听了这话,道,“道长年年都来逛灯会吗?”
  贺栖洲点头:“是啊,这样盛大的节日,错过岂不是很可惜?”
  辞年道:“那……是不是年年都有人同你一起呢?”
  “噗嗤……”贺栖洲咳了两声,“是啊,年年都有人同我一起。他在前面吃,我在后面看,灯也不买,迷也不猜,就一个劲的吃,从这边吃到那边,从那边吃到这边,吃到收摊了都不肯走。”
  辞年听得一愣一愣的,竟没猜出这究竟是谁:“啊?”
  “秦歌啊。”贺栖洲笑笑,替他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不然还能是谁,你真当这京城中有谁家小姐瞎了眼,能看上我这么个怪人么?”
  “你才不是怪人呢。”辞年也跟着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咦?”
  “怎么了?”
  辞年一脸疑惑,用手摸了一遍,又摸了一遍,指尖触到的只有簪花,和轻微散乱的发髻……他摸了好几遍,疑惑道:“我那只簪子呢?”
  贺栖洲闻言,赶忙将他带到灯火明亮些的地方,两人找了许久,才发现辞年最喜欢的那支红梅簪没了踪影。那簪子虽然不贵,确实他特意为了这身衣服挑回来的,也算得上是他的宝贝了。贺栖洲道:“你细想想,是不是扔在哪了?”
  辞年认真思索了一阵,道:“我们今日出门,到了茶楼,那时候簪子还在呢……”
  贺栖洲道:“然后你就飞出去抓贼了。”
  “对……抓贼……那簪子,簪子……”他的眼睛突然一亮,“簪子一定是落在那个巷子里了!我追贼人,一路追到巷子里,还打了他一顿,一定是那时候掉的!”
  话音未落,他便拉起贺栖洲的手,推开一层层的人潮,冲着小巷奔去。那巷子并不远,若是脚程快,不过半刻钟就能赶到。两人紧赶慢赶,冲出了人堆,辞年刚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守在巷子口的青衣人。
  这人怎么还在这?辞年顾不得许多,拉起贺栖洲就要往巷子里钻。那青衣人见他过来,一脸兴奋:“贺姑娘!可算等到你回来了!”
  贺姑娘?贺栖洲看了看辞年,后者正咧着嘴,露出一个颇为尴尬的笑容:“那个……”
  “贼已经被官差押走了,我在巷子里捡到了这个。”青衣人笑着迎上来,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辞年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他丢失的簪子么!
  “噢,果然在这,多谢。”贺栖洲接过簪子,替辞年簪上,笑道,“有劳仁兄了。”
  青衣人一见贺栖洲,面露惊喜之色,他笑道:“哎呀?贺兄,你也带……带……妹妹出来逛灯市呢?”
  贺栖洲一愣,定睛看了他一会,才恍然:“哎呀,是你啊!”
  青衣人笑笑:“对,是我啊,那个忙得脚不沾地的礼部侍郎。”
 
 
第六十章 月上柳梢空错良宵
  街上人太多了,实在不好说话,所以这二位朝堂上认识的大人沿路买了两包糕点,找了个近水边的亭台,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辞年不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坐在一旁的栏杆上,双腿跟着花灯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两人寒暄了一阵,贺栖洲道:“都见了这么多次,我还不知道仁兄怎么称呼呢……”
  “啊……这倒是,我都忘了介绍自己了。”那青衣人一愣,也跟着笑道,“在下徐问之,礼部侍郎,前些日子为了冬至的事常常往钦天监跑,那当时实在匆忙,所以未能与贺大人详谈,没想到今天,竟能在这灯会上偶遇。”
  “我这不是带着……”贺栖洲轻笑一声,“带着这位贺姑娘,出来逛逛嘛。”
  徐问之道:“这位……是贺大人的妹妹?方才有贼人偷了钱袋,那贼练过腿脚,又熟悉地形,一下子就跑得没了影,要不是她英勇无比,将其截获,恐怕这钱袋是找不回来了。”
  辞年听到这,撇了撇嘴:“不是妹妹。”
  徐问之一愣,笑道:“无妨……不是妹妹也无妨!这等见义勇为之举,实在值得敬佩。”
  贺栖洲见辞年不便多说话,便抢白道:“对了,徐兄,你这钱袋子倒十分别致,不仅色彩艳丽,上面还绣着兔子的纹饰,想必是哪家姑娘青眼于你,特地缝了送的吧?”
  “哪啊……”徐问之经他提醒,这才重新举起手里的钱袋,左右看了看,“这钱袋,根本就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那你还追……”辞年脑子里的好奇念头又冒了出来,本不愿再多言的他,竟是又掐着嗓子开了口,“还追得那么费劲,气都喘不上了。”
  那声音捏得半哑不哑,听起来十分怪异,徐问之却并没有在意,而是缓缓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辞年一头雾水:“啊?”
  贺栖洲解释道:“徐大人这是告诉咱们,他来这灯市,是为了一个姑娘。”
  辞年又道:“那姑娘呢?”
  徐问之叹了口气:“不提了。”
  辞年没有吱声,心里却悄悄嘀咕起来,明明都是读书人,怎么贺栖洲说话就这么好懂,这个徐大人一开口,就净是些自己听不明白的东西……辞年觉得自己没法加入他们的话题,便将花灯挂在一边的树杈上,拿起糕点就往嘴里塞。
  贺栖洲道:“这姑娘的钱袋被人偷了,徐兄就赶忙去追,追得气喘吁吁,以为要追丢了的时候,有位女侠从天而降,将钱袋给夺了回来。”
  徐问之道:“确实如此。”
  “那徐兄怎么不把钱袋还给姑娘呢?”贺栖洲问,“是走散了吗?”
  “贺姑娘把钱袋给我后,我立刻原路返回,想找到她,可结果,她已经不见了。周围的店铺老板都说她已经随一位公子走了,还给我留了个口信,说不必找了。”徐问之摇摇头,笑着叹了口气:“我与她,本就只剩这最后一次相约罢了,往后,恐怕也不会再见了。”
  辞年觉得自己该老实吃点心的,只是这人说话着实怪异,说一阵断一阵,老勾起他的好奇心,见徐问之说完了,又不往下继续,辞年便忍不住问:“为什么啊?”
  “要怪,就怪我入京多年,还只是个小小的礼部侍郎吧。”徐问之苦笑道,“前些日子为了祭奠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自然没空与她相处了。她本就是朝中要员的独女,又伶俐漂亮,身边自然是缺不了公子们的,若是一朝雀屏中选,后宫里就又多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娘娘。她能抽空看我一眼,于她是施舍,于我是恩赐。”
  “怎么能是施舍呢!”辞年听了这话,竟不高兴起来,“心悦便是心悦,不喜就是不喜,怎么还要看人官职行事,这世上怎么还有姑娘拿着官位牌子选夫婿呢!那要是你明日官职高了,她是不是又愿意同你在一起了呢……”
  徐问之想回些什么,却发觉自己什么也说不了,他只得收起手里的钱袋,继续道:“我寻不到她,便想着方才官差将贼人押走的时候,递了我一支红梅簪子,我思来想去,这簪子应该是女侠落下的,既然是女侠丢了东西,那她一定还会回来取。所以我便回到了巷子口,等了一会,直到贺兄带着姑娘赶了过来……”
  贺栖洲笑道:“真是谢谢徐兄了,这簪子正是他的心爱之物,若是没了,指不定得多伤心呢。”
  徐问之道:“不过举手之劳,贺兄言重了。”
  “对了。”贺栖洲突然道,“正月里,钦天监监正大人蹭到府上拜年,正提到我俩身陷天牢时,是徐兄在朝堂上替我二人出言求情,可惜当时……连累徐兄被奚落,我一直过意不去。我同监正大人商量好了,想找个机会请徐兄吃顿饭,以表谢意,还请徐兄不要推辞。”
  徐问之笑道:“见义当为,何足挂齿。”
  再往后的内容,辞年就彻底听不懂了,他本以为徐问之已经足够文绉绉,却没想到贺栖洲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功夫实在了得,两人一通攀谈,竟是谈得辞年一个字都听不懂,他觉得闷,又不好打扰了两人聊天的兴致,便只能偷偷靠着亭子的栏杆,望着被灯火映红的湖面打盹。
  再然后,他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他醒来时,贺栖洲正揣递来一个散发着热气的油纸包,辞年嗅到肉香,立刻从床的里侧窜出来,接过他手里热乎乎的东西,想都不想就拆开往嘴里塞。贺栖洲忙道:“慢点!别烫着了。”
  辞年一连啃了好几口,这新出笼的包子香喷喷的,吃得他嘴角都糊上了油。他怕弄脏了被子,赶忙往床边挪了几步,又伸手问贺栖洲要帕子,两人一阵手忙脚乱,最后竟一起笑了出来。辞年最先收了笑容,道:“笑什么!昨天跟那个酸溜溜的人聊得那么开心,还记得给我带早饭回来,当真不容易。”
  贺栖洲轻笑一声:“你恐怕不是蜀中的狐狸,是晋阳的狐狸。”
  辞年不解:“什么啊?”
  “不然你这吃醋的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趁着辞年还没回过味来,贺栖洲抢过纸包里的另一个包子,也跟着咬了一口,“我昨天夜里,可是把你从湖边一路背到了家里,夜深了,还要给你擦脸,你那香粉和胭脂染红了一盆水,我还得替你洗澡,拆发髻,把你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本以为辞年会害羞,没想到这小狐狸竟面不改色,吃完了自己手里的包子,又把他手里那个咬了一口的也抢走了:“洗就洗,又不是没洗过,你在竹溪村也替我洗过澡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贺栖洲道:“你就不怕我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辞年一撇嘴:“能看到什么啊,都是你有我也有的,难不成我身上长了什么你没有的东西出来么?”
  贺栖洲闻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又立刻恍然大悟道:“对啊,你是狐狸,我是人,怎么能你有什么我也有什么呢!我昨天都忘了看……”
  “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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