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必要吗?
是哦,都是男人怕啥。
二宝耳根一热,赶紧又扒下了藏弓的衣裳。
藏弓本来喜滋滋,心想他家二宝虽然懵懂,潜意识里却是不希望他被别人看去的,结果又被扒了,不由产生一种“我还是保护好自己吧”的冲动,默默抱住了膀子。
承铭尴尴尬尬地走了过来,说道:“三层已经拾掇完了,是去外面看看还是回家?”
二宝瞅了眼日头,说道:“这个时间点,说不准郞驭姐姐和乔林大哥已经折返了,不如回铺子看看吧。”
三人于是回了铺子,果然见那两人已经回来了,只是郞驭的脸上写满了“你们干的好事啊”,乔林则躺在休息室里,病歪歪的,额头上还敷了一条冷布巾。
“说!”仍是那么气壮山河。
二宝一下揪住了自己的耳垂:郞驭姐姐不关我的事都是他们俩干的我早就打定主意回来跟你告状了!
郞驭立时软声,摸摸二宝的脑袋,恢复了初见时的温柔语气,“小老板不怕,不是冲你啊,姐姐这是在问承铭呢。”
二宝激动地点头,放下耳垂,把承铭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姐你问吧,他一清二楚。”
承铭:“……”为什么是我??
见这人嘴硬,郞驭便一五一十重复了当时的状况。
早上起床后,她趁乔林打盹就跨马踏上了山道,却没想到山道上出现了几个蒙面人,要劫她的道。
这可是她当了将军之后的头一次啊,于是拔剑奋战,还有点小兴奋。谁知那几人是有备而来,竟然搞背后偷袭,往她面上泼药水。
她几乎要避开了,其中一人像是知道她肩膀有伤,招招都往肩膀上攻击,之后中了一招,便又是一瓶药水泼了上来。
醒来以后发现已经是午时了,身在一个小土地庙里,手脚都被捆着,嘴也被堵着,挣扎不开。
那几人也不跟她提条件,也不动她,就守在庙门口等着什么人。
之后人来了,银线交织的白衣裳闪着细碎的光,脑袋上的银发也闪着细碎的光,手里拖着的大刀也闪着细碎的光。
不是乔林又是谁。
她当时就叹气了。
她唔唔暗示乔林快走,乔林那厮非但不走还提出要用自己来换她,之后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跟乔家提。
为了说服绑匪,他把乔家的各种威武雄壮厉害棒细数了一遍,还说自己是独子,家里一定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商量的人质。
出乎意料,那几人没有答应乔林,也不说要什么,就是不肯放人。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了,但镇定剂的药效还有一点没散完,思维不是那么敏捷,也没想出所以然来。
乔林见她被捆着也沉不住气了,左右不肯放人,就拖着大刀要硬抢。看他那架势,抢个屁,除了让人叹气还是叹气。
绑匪动也没动,手里的狗绳一松,两条大狗就朝乔林扑上去了。乔林从小怕狗,当场吓得腿软,摔了一跤,头发都沾了泥。然而他没有退缩,脸色虽然惨白如纸,却还是冲上前去。
郞驭看得清楚,他真是吓懵了,眼泪一串串,可能觉得那样哭太丢人,就干脆闭着眼睛乱砍一气。自然谁也没砍中,还把自己甩得转了几个囫囵大圈,最后被绑匪一脚踹翻。
郞驭怒极,心道他是什么身份,尔等流寇山匪竟然敢踹他?呸!当即暴起,一个翻转滚到了刀边,三两下割开绳扣,然后……
修罗女将可不是吹嘘出来的。
最后山匪被揍急了,跪地求饶说主帅饶命,我等是第五军的士兵,奉命劫人演一场戏而已。
听完这些,二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下乔林被吓出病来了,郞驭又这么生气,恐怕不给个交代是不行的。
他拉着藏弓去往休息室,说道:“我们还是看看乔林大哥去吧,也给承铭大哥和郞驭姐姐一点独处的时间。”
承铭:不要!不要丢下我!
然而休息室的门关上了,外面传来了叮当咣啷砰砰砰各种声响。二宝的心跟着七上八下,又见门被打开,东哥儿也躲进来了。
二宝叹气,“乔林大哥,你没事吧?我给你一粒‘能量弹’,吃完就好了。”
乔林却说:“不不,别给我,我就这样病着挺好的,阿驭难得温柔待我,还替我出气呢。臭王八承铭,活该挨打,办的这是什么事,上乌台崖的时候我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叫阿驭多打一会儿。”
正在挨打的承铭:阿嚏!
屋里的罪魁祸首:嗯呢。
二宝说:“那你们的婚事有谱了吗?”
乔林笑得甜蜜蜜,忙不迭点头,“有谱了,阿驭答应我了。”
二宝眼睛一亮,“怎么答应的?”
乔林说:“小老板不如去问问阿驭,顺便帮我打探一下,看她喜欢我有几分。”
二宝于是噔噔噔跑去了外间,拉住郞驭,“姐姐别打了!承铭大哥也是为你们好,真的,我作证!”
郞驭手持承铭的重刀,“你把貔貅给我放下,我今天打不着你誓不罢休。”
承铭说:“不成,这事真不是我干的,你怎么就不信我?”
郞驭说:“刀都是你给的,绑匪也是你部下的人,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
承铭挤眉弄眼,嘴角瞥向休息室,“他干的,我完全不知情。”
郞驭愣了一下,问二宝:“是你家伙计干的?”
二宝:啥!虽然我不清楚,但承铭大哥这样说了,差不多就是了,这像是火头军的作风!但是现在能承认吗?郞驭姐姐会不会把我家伙计打一顿?
小老板忧心自家伙计的安危,挣扎再三,还是包庇了,紧抿唇线疯狂摇头。见郞驭又要撸袖子,他忙把人拉到了门外,转移话题:“郞驭姐姐,我听乔林大哥说你答应成亲了,真的吗?”
“呃,是啊,”郞驭不愧是当将军的人,平复情绪很快,对待二宝又是一派春风和煦,“小老板记得要来喝我的喜酒哦,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安排在中秋节。”
二宝由衷感到高兴,但又有些担心,问道:“姐姐之前不肯答应,难道不是因为不喜欢乔林大哥吗?”
郞驭哈哈笑起来,“小老板,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不是非爱即恨。我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之前一直却不过心里的那道坎而已。等你再长大些就会明白了。”
郞驭说完迈进了屋内,留二宝一个人费力地思考这个问题。
她越过承铭,狠狠剜了一眼,推门进了休息室,“乔林,我第七军要和你大祭司一门联姻,便算是慧人族和极目族的联姻,主君在这儿,你表个态吧。”
乔林当即坐直了身子,“明白,明白!主君辛苦了,介绍费给双倍,直接送来交给小老板就行了对吧。还有,回去之后我会对我王禀明此事,从今往后两族友好更近一层,但其中真相还不宜和盘托出,等时机成熟以后再说。”
笃笃笃,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郞驭进来时是有意关紧的,这便打开了门,瞧见小老板立在门口。“什么真相啊?”小老板问了这句。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吞吞吐吐?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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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狂躁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 随便编个谎话就能搪塞过去,但屋里的几人都不知道二宝在外面听到了多少,尤其“主君”两个字有没有听去。
郞驭自责,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在小老板家的铺子里随意交谈不该交谈的内容, 又怎么能指望人家自己蒙上耳朵挑拣着听?
她刚要开口, 藏弓却先一步道:“二宝,你过来, 有件事也该叫你知道了。”
二宝见几人面色凝重,有意缓和气氛, 走到跟前还拍了拍藏弓的肩膀, 笑着说:“什么事啊,都放轻松点嘛, 只要不告诉我史上第一大魔头复活了, 我都能接受。”
藏弓又咯噔一下,穿插一问:“什么样的算大魔头?”
二宝不假思索, 捂着嘴在他耳边嗡嗡:“嘘, 当然是暴君渊武帝那样的。别叫郞驭姐姐听到了, 我怕她心里不舒坦。”
藏弓的脸色瞬间菜绿。
还考虑什么郞驭, 现在最不舒坦的是他渊武帝本人好么。
郞驭大约也猜出了个中机锋,立即站出来解围, “小老板,刚才正说到我去参军的真相呢, 你就来了。要再听一遍吗?”
“好啊, 稍等一下!”
二宝说着噔噔噔跑出去,搬来一张小板凳,怀抱一碟炒过的松子, 给藏弓、乔林和东哥儿各分了一把,见承铭灰头土脸地进来了,安慰似地分给他两把,然后咔吧咔吧嗑了起来。
“好啦,郞驭姐姐。我其实一直挺好奇的,当年还没有女兵入营的先例吧,姐姐是怎么争取到的?”
“说来话长啊,”郞驭看了乔林一眼,见乔林面色怪异,不由嗤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我小时候是孤儿,曾被乔爷爷捡回家养过几年。那时候六族还未统一,为了免除一些麻烦,乔爷爷就叫我自称是极目族人。极目族人的后眼正常都是闭起来的,也有头发遮挡,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暴露。但因我喜欢打架,有一回就惹出了麻烦……”
正如藏弓所说,自打郞驭赤手空拳从流浪狗嘴底下救走了乔林之后,乔林就开始在意她。但在那之前,包括乔林在内的乔家人对待郞驭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
原因也很简单,豪门后院,无非就是争风红眼,心怀嫉妒。
乔家老太爷亲手捡来的孩子,自然疼爱有加,得了好东西总会先给郞驭留一份,却没想到会引发其他后辈的不满。
郞驭有天赋,恰好乔家爷爷也习武,就把自己用了半辈子的宝剑赠给了郞驭。
那剑有来头,是先代极目王御赐,老太爷有多看重这个捡来的孩子就不言而喻了。
由那之后,乔林的父辈们就对郞驭多有芥蒂。尤其老太爷总把郞驭当男孩子养,妯娌之间闲聊起来,说的都是郞驭或许要代替谁谁谁继承家业,继承大祭司之位了。
作为家中长子长孙,乔林不可能不在意那些流言,就算他不在意,他父亲母亲也会在意,耳濡目染,久而久之便也对郞驭有了微词。
可自打郞驭救了他之后,乔林慢慢就发现她并不像表面那样疯野无理,之所以到处揍人是因为那些人该揍,揍完也的确能保他们安生好一阵子。
而且郞驭只是看起来蛮横粗暴,其实少言寡谈,很有礼貌,正常说话时颇有一种读书人的温雅气质。
了解越多,乔林越欣赏郞驭。
他自己醉心诗书不习武,却喜欢捧一本书坐在高阁里看郞驭练功,时常看着看着就忘了书本翻到哪一页了。
有一天夜晚,郞驭还在树下练剑,一盏风灯衬得她浑身泛出暖意,剑锋过处雪白的梨花纷扬如雨,她身在其中翻飞飘忽,如梦似幻,看得乔林痴了,手中书本竟直接从高阁上掉了下来。
一紧张,这位大少爷就钻进屋里不肯出来了,从那以后便在郞驭心里留下了一个“极目族第一深闺大少”的印象。
后来乔林总想给郞驭送东西。
送过书,郞驭不喜欢读;送过剑,郞驭钟爱自己那一把;送王宫进贡的奇珍美味,郞驭尝尝也便算了,从不会表现出十分喜爱的模样。
乔林很苦闷,不知道该送什么才能讨她欢心,直到他的亲妹妹弄来了一件出自慧人工匠的奇巧玩意儿。
那是一把玉制的天机锁,做工十分精妙,其中蕴藏许多微小的机关,环环相扣难以解开。
乔林看上了那把锁,想赶在郞驭来到乔家五周年纪念日那天送给她。但时间紧迫,再叫人去慧人国买已经来不及了,乔林就开口问妹妹能不能割爱。
他妹妹捯饬了半天没捯饬开,本就没了兴趣,便也不甚在意,把那天机锁拿给了乔林。谁知后来在郞驭那里见到了自己的天机锁,妹妹就生气了。
郞驭说,那天把她堵在巷子里的一共是八个人,都有十六七岁了,最小的就是乔林的妹妹,站在后头瞎指挥。
当然,就算没有瞎指挥,那群臭小子也打不过她。打了半晌,那几个人全都鼻青脸肿嗷嗷哭喊,乔林的妹妹一时急火攻心,就从后面薅住了郞驭的头发。
小女孩之间,打架都喜欢薅头发,唯独郞驭例外。她想出手教训,可又想着那是乔林的妹妹,乔爷爷的亲孙女,不能打。因此她的头皮就被硬生生扯秃了一大块,恰好露出了该长后眼的位置。
那几人一看,嚷开了,说郞驭不是极目族人,是外族来的野种,还捡砖头丢她,捡街边的烂菜叶子、鸡蛋壳砸她,总之怎么膈应人就怎么弄。
乔林的妹妹也惊呆了,跑回家把这事告诉了父母,几个别有心思的长辈就结伴去了老太爷那里。
把一个外族人收在家里,还精心栽培、谆谆教导,这无异于羊圈里养虎,鸡圈里养狼。
何况极目族不是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凭郞驭的才能,坐上高位怕是迟早的事。
然而高位一共才几个?她会占谁的位子?一大家子共计十几个小辈,做家长的不慌是不可能的。
后来老太爷算是把这压力顶下来了,坚持要把郞驭留在身边。郞驭却不愿意再寄人篱下了,更不希望真心疼爱自己的人夹在中间为难。
她跟乔家的隔阂越来越大,终于在十六岁那年,即进入乔家第五年零三个月的时候离开了,几经周转回到了慧人族。
她走的时候只给乔老太爷留了一封信。
乔林把那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终于确定了只有一句话是说给他的,便是要他代自己好好孝顺老太爷,将来出人头地了一定会竭力回报。
回报什么呢?乔林抱着枕头想,我喜欢你,你也得喜欢我才算回报我,可我追你到军营,你只亲了一口就打发我走。好委屈。
郞驭丢了一粒松子壳在乔林还未理顺的一蓬银丝里,说道:“别嘀嘀咕咕的,我亲你那一口是感谢你之前为我说话,这不就拿成亲来回报你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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