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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和他的冤家殿下(古代架空)——归远少爷

时间:2020-12-24 09:15:51  作者:归远少爷
  “永定侯夫人不过是商贾富庶之女,其子虞澜极受宠爱。”梅庚噙着笑意,口吐之言却狠辣冰冷,“若他死了,侯府便是虞易的。”
  莫说两个小辈,连风晋和陆柏言都刹那无言,两个老家伙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个想法——如此云淡风轻说要取人性命,这小子够狠。
  而梅庚确实动了这个心思,口吻认真,丝毫不像是开玩笑。
  陆柏言还想说什么,却被匆匆而来的秦皈打断,秦皈脸色极差,“王爷,王太妃请您去灵堂。”
  丧宴次日灵堂方可撤去,往来吊唁仍在灵堂之上,陆执北和风溯南两个年轻一辈随梅庚同去,路上便听闻秦皈冷着脸说事情经过。
  原是林氏的小公子同他家庶出二公子前来敬香,那小公子却将香丢在白绸上,无礼至极,甚至在灵堂大放厥词,苏婧这才叫秦皈将梅庚寻来。
  还未进门,远远便听见有人嚣张冷笑:“一个打了败仗的小子,还有脸世袭称王,若是我,必当自刎于宫门前谢罪。”
  陆执北和风溯南默然,这林小公子是礼部尚书的幼子,平日无所事事,除了吃喝嫖赌便是不学无术,莫说自刎,刀可能都提不起来。
  梅庚心头冷笑,他记着这位小公子命可不长,这般作态,哪里是他那个二哥的对手。
 
 
第十一章 林氏上门,梅庚扣人
  林氏,让梅庚咬牙切齿的家族。
  当年的林家老二,凭借妾室所生的庶子身份,生生熬到了楚国权臣之位,而梅庚真正的心结,却是林书俞的亲妹妹——林淑燕。
  前生楚策的发妻,母仪天下的皇后,亦是彼时当朝太子的生母。
  当年梅氏之灾,少不得这二位的功劳,一个朝堂鼎力上谏对梅氏斩尽杀绝,一个后宫梨花带雨苦苦哀求,不过是要将他这个手握兵权的异姓王铲除,为那位太子殿下铺路。
  所以攻入皇城后,他便送了皇后娘娘一截弓弦,生生勒断了脖子才罢休,又将她亲子折磨致死,如今想来,梅庚也觉着手段残酷且疯狂。
  但重来一次,他仍会如此。
  对林氏厌恶至深,梅庚的面色便又沉冷几分,缓步进了门冷笑道:“林三公子,你这是在质疑本王,还是在质疑陛下?”
  林家老三林子忱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登门本就是不情不愿,这才等到丧宴结束才姗姗来迟,他冷着脸狠瞪梅庚,又似不屑般道:“你少拿陛下压我,谁不知道你们梅家这次打了败仗,边关丢了十个州,将大楚的颜面丢了个光。”
  他身侧站着个青衣青年,正是林氏失踪数年又自个儿找回来的二公子林书俞,他正蹙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演得当真像个战战兢兢的可怜庶子,梅庚在心里嗤笑。
  没人比他明白林书俞的心机之深,当年朝堂也算分庭抗礼,此人自私自利,除却自己外不在乎任何人,甚至做了西夏的奸细,否则大楚也不会那般风雨飘摇,轻易被他攻进了皇宫。
  见梅庚不语,林书俞便递去了个歉意的眼神,旋即弱弱地道:“三弟,别说了。”
  “住口!”林子忱眉宇浮现厌恶,“这里何时有你说话的余地了?”
  林书俞倏尔噤声,又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这厢闹得正欢,陆执北却悄悄在风溯南耳边道,“瞧瞧,这才是嫡子对付庶子的架势,虞易就得学学这小少爷。”
  风溯南便与他窃窃私语:“你这不废话吗?要是林家也摊上个宠妾灭妻的爹,这小子还能像现在这么嚣张?一看就知道爹娘护得太好才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说得在理。”
  “那你看,少爷说的当然有道理。”
  两人旁若无人的低语并未避讳众人,以至林子忱的神情又阴沉几分,偏偏梅庚又在此时淡淡道:“你胆子很大。”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但陆北执却略微侧目,他从这句话里听到了熟悉的杀意。
  不仅是他,旁观的秦皈都奇怪,王爷在战场上虽铁血无情,可绝非嗜杀之人,为何重伤一次醒来后竟如此阴沉?
  林子忱虽感觉不到杀意,却也被梅庚的气势震得哽住,几乎想要落荒而逃。
  梅庚怎会容他逃了,男儿当战场杀敌,保家护国。
  英雄可战死沙场埋骨青山,可死于敌人刀刃之下,可被英雄护佑的人,又怎能讥讽侮辱?
  他静静瞥向一旁看似战战兢兢实则看戏的林书俞,眸光泛冷,“去告诉林尚书,想要人,亲自领。”
  林书俞一怔,脊背倏尔泛起寒意,他年长梅庚几岁,却在这位年轻王爷的眼神下有些头皮发麻。
  ——透彻,毒辣,刁钻。
  仿佛被看穿,看透,一切在这个眼神下都无所遁形。
  此人…好恐怖。
 
 
第十二章 逆天改命,断情绝爱
  见梅庚二话不说便扣下了林子忱,陆执北忧心忡忡道:“朝堂对你不满之人众多,你就这么扣了那小子,他那爷爷可不会善罢甘休。”
  林卢乃吏部尚书,但他同样是当朝丞相林淮的嫡长子,一个吏部尚书便罢,可偏偏上头压着个朝中重臣。
  风溯南点头附和,“都知道那老头子宠这两个宝贝疙瘩嫡子,那群文臣的嘴可不好对付,今日丧宴皇室可是一个人都没来,可见皇室对你怕也诸多不满。”
  梅庚心知肚明,当年大楚开国时异姓王可不少,世袭多年留下来的却唯有梅氏,若非如今大楚势弱,皇帝早已将他们这一族铲除。
  威高震主,瞧百姓拥戴西平王府之势,大楚怎会有梅氏容身之地?
  向来帝王多孤独,全他妈自找的。
  梅庚嗤笑:“既然文臣自命清高,灵堂之上出言不逊,也有林卢教子无方之过,若不加责问,西平王府岂非当真要任人践踏?”
  教出个小的不知天高地厚,还有个大的狡诈毒辣,遑论今日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怕来日辱西平王府的人只多不少。
  换句话说,人都怼到你脸上来了,息事宁人以后只会有更多巴掌扇过来。
  见梅庚是铁了心要跟林家硬来,陆执北和风溯南索性便留在王府,美名其曰看戏,但梅庚心里清楚,他们不过是想给自己撑场子罢了。
  时间流逝,梅庚却在记忆中回看,却是不记着前世有这一遭。
  他这王位封得古怪,那日传旨之人是楚策心腹,可见此事与楚策有干系,事情便是从此刻开始变动。
  提前封王,才生出这变故。
  重生这种光怪陆离的事情本就不可思议,梅庚深思无果,可林卢还没等来,却等来了一位冤家。
  楚策笑得温文尔雅,又带几分少年的腼腆,轻言细语,“今日被父皇召去,同几位皇兄议事,来得晚了些,王爷见谅。”
  少年还没长开,身姿清瘦,站在梅庚面前,只到他胸膛,显得有些娇小,天青色长衫更显得人单薄。
  与前世一般,怯生生的温软少年。
  “无…碍。”梅庚笑得有些僵硬,尽管竭力不愿表现出不自然,却还是无法维系冷静。
  瞧着眼前温吞吞的少年,黑眸纯粹,却哪里与前世不大一样。
  片刻的错愕与晦涩后,梅庚便恢复了常态。
  他记起了前世,他大败归来,原本就无依无靠的楚策在宫中更是举步维艰,从未来王府瞧过一眼。
  梅庚胸口憋闷,难以言喻的酸涩让他几乎分不清前世今生,那些如跗骨之蛆般的记忆仿佛在啃噬血肉,最终又化作手掌黏腻的冰凉——握着他染血人皮的触感,如寒冰入骨。
  他记得,他曾经如何残酷报复,囚他在皇宫亵玩,寸寸剥去人皮,冷眼见他挣扎咽气。
  他们之间,横着的是白骨、是人命、是末路,亦是他曾被鲜血浇灭又浸透四肢百骸的爱。
  小厮递了香去,楚策恭恭敬敬地敬香,梅庚瞧着他背影,眸光暗沉。
  纵使今日一切还未发生,可梅庚难以放下芥蒂,连带着态度也冷淡许多。
  “多谢五殿下记挂,敬了香,便请回宫吧。”
  ——既然要逆天改命,便从断情绝爱开始。
 
 
第十三章 当年旧事,尚书登门
  连陆执北和风溯南都被梅庚的冷漠惊到。
  楚策这个名字,生活在宫中最阴暗龌龊的角落,是个连最下等奴才都不如的皇子。他的母亲是宫人,最卑贱的宫人,太卑贱的人拥有了绝色容貌,大多逃不出四个字——红颜薄命。
  即使生下皇子得到册封,也只是换了处幽居深宫的地方罢了,加之身染顽疾,楚策四岁那年,这位容主子便撒手人寰。
  他们虽是朝臣之后,但身份之故常入宫同皇子们听学,久而久之也便知道五皇子的存在。
  他可怜,但无人敢插手,梅庚初见楚策那日,陆执北、风溯南与虞易都在场。
  那个衣衫褴褛破旧的皇子,与街边的乞丐没什么不同,脏污,怯懦,可怜,卑贱。
  他正被太子身边的胖太监踩着脊梁骨,枯瘦苍白的脸上神情木然呆滞,一声不吭,只是瞧着不远处、刚下过春雨的泥土中,裹满了污黑泥巴的馒头。
  那毕竟是皇后嫡子,欺负个形同虚设的五皇子算的了什么?
  偏偏梅庚看不过眼,他硬是踩断了那太监的四根肋骨,将痴傻似的小皇子护在了身后,当众扬言:“日后若再有人敢动他,便是对我西平王府不敬!”
  彼时,梅庚也才十四岁。
  西平王梅振义尚在西北浴血奋战,哪里有人敢招惹他这位世子爷,也正是那次,楚皇才突然想起来,他还有个儿子,赐了名——楚策。
  自那以后,梅庚护着楚策便如同护着亲生弟弟,连他们这些发小都忍不住嫉妒。
  算来,这还是梅庚有史以来头回对楚策这般冷漠。
  陆执北微微蹙了眉,琢磨着该不是梅庚对皇室失望,才迁怒了楚策?
  而楚策也怔了怔,抬手拦住了欲开口的五味,旋即轻轻抿起唇,忽而上前去扯了他袖口,如以往般轻声:“你是在怪我?”
  “怎会。”
  梅庚想发笑,又笑不出,抬手抚着他冰凉手腕将人推开,却在肌肤相触那一刻,发觉小男孩猛地颤了颤,似恐惧,连脸色都白了几分。
  心口骤然缩紧,疼得刹那窒息,梅庚目光发怔,恍惚间瞧见前世被他强压身下的帝王仓皇惊恐的模样。
  这张稍显稚嫩的脸,瞬息与那时成熟俊美的脸融合,甚至连神情都有几分相似。
  楚策很快收敛起惊慌,耷拉起眉眼仿佛被抛弃的小兽,声音低到微不可闻:“那…那为何…?”
  为何?
  梅庚眸子里淬了天河冷凉,透过眼前少年,似见尸海浮沉,在那早已隔世的经年中,氤氲起薄雾似的恨,挥之不去。
  “什么为何?五殿下屈尊敬香,本王铭感五内,但久留王府,总归难逃结党营私之嫌。”
  换句话说,你该走了,还是换了个说法的逐客令。
  见梅庚这般不留情面,楚策身后的五味脸色都变了变,偏偏秦皈从外头匆匆赶来,道:“王爷,林尚书来了。”
  一时寂然。
  梅庚也不再搭理垂着头的小皇子,冷声嗤笑:“请进来,把三公子也请出来。”
  后一个请,他咬重了字眼。
 
 
第十四章 林卢上门,坑爹第一
  苏婧到底是女眷,见梅庚已有主见,索性带着丫鬟离开。梅庚明白丧夫之痛加之王府大变,她也心力交瘁。
  梅庚便与风溯南陆执北二人在候客厅饮茶静候,时不时地交谈几句,又时不时地去瞧坐在身侧的小皇子——到底逐客令还是失败了。
  但梅庚发现,此刻的楚策与多年后那位心机深沉的帝王截然不同,安静,平和,恬淡。
  林尚书已经迈过了门槛时,梅庚才回神,但也岿然不动。
  仿佛扣了人家儿子的人不是他一般,
  林卢已过不惑之年,通身文人的文雅之气,纵使匆匆而来也算是不失风度。
  “西平王,你扣我儿是何意?”
  结果一开口,便露了馅,还是一样的目中无人。
  满屋子的人都瞧着对峙起来的二人,梅庚唇角染着戏谑,将目光放在林卢身后的林书俞身上,“看来二公子传达不够准确,怎么连本王为何留三公子做客都没说?”
  林书俞愕然,也不是很懂为何忽然扯到了他身上。
  梅庚笑意下潜藏着冷寒,他故意这么说,便是要林书俞与林家彻底离心,同时也无法如前世那般借着他西平王府上位,毕竟这话怎么说,都得得罪一方,而现在的林书俞不过是个卑微庶子,哪儿敢与家族为敌?
  果不其然,林书俞苦笑道:“爹,三弟孩子心性,说了些话,便惹怒了王爷。”
  嗤,还想两边都讨好,梅庚眸光灿若星辰,笑得也颇为灿烂,“二公子倒是会挑重点,不如将三公子所言重复一遍如何?”
  “譬如,本王乃败军之将,不配封王。”
  此言一出,林书俞面色苍白,林卢老脸也有所变化,纵然对西平王府看法诸多,但这话却不是林子忱能说的。
  梅庚却并未停下来,而是一步步向林卢走去,每走一步,便落下一句笑音。
  “譬如,于我梅氏战死沙场前辈灵位前,扬言我等丢了大楚的颜面。”
  “再譬如,质疑陛下旨意。”
  “林尚书,敢问,当如何处置?”
  一字一句分外犀利,即使是舌灿莲花的林尚书一时也哽住,掌心尽是冷汗,兀自狠狠咬牙——这小子!
  原是让林书俞来敬香走个过场,却不知那小子缘何跟了来,竟还惹了这等大祸!
  他有些挂不住脸面,拱手道:“犬子年幼无知,王爷见谅,待下官回去必定好生教养。”
  年幼无知,这四个字梅庚听得太多,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林大人说的是。”梅庚出奇地应了下来,轻轻颔首,人便已经与林卢不过三步之遥。
  历经二十余年风霜金戈,自血雨腥风中厮杀出的武将气势,怎是林卢一介文人能抵挡得了的,当场脸色便苍白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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