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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泪(GL百合)——书自清

时间:2021-01-03 09:06:03  作者:书自清
  此后便是大段你来我往的唱词,孟旷一时被白玉吟那悠扬动听的嗓音吸引住,也被她从未看过的戏剧内容吸引,看入了神,直到郭大友突然出声道:
  “你可知这《玉簪记》讲了个甚么故事?”
  孟旷摇了摇头,她知晓《玉簪记》鼎鼎大名,只是她往日里忙于各种琐事,也不好戏剧读本,故不曾有所了解。
  “这说的是南宋初年的故事。开封府丞的女儿陈妙常因避靖康之难,在逃难途中与母亲走失,不得已入了金陵女贞观出家为坤道。女贞观观主潘法成的侄子潘必正应试落第,耻于还乡,故往金陵寻观主寄居,遂与陈妙常相遇。潘必正见陈妙常貌美才高,不禁心生爱慕。妙常也有意于他,多次留情,以琴声诉心意,终成欢好。后恋情被观主发现,观主潘法成对潘必正严加训斥,逼他早应会试。潘必正无奈只能乘舟而去。陈妙常不敢当面相送,便雇小船追上,赠玉簪与潘必正,潘必正也以鸳鸯扇坠回赠,相泣而别。潘必正至京应会试及第,成了状元做了官,后返回金陵,迎娶陈妙常。”
  孟旷不禁心生感慨,如今这世道,竟然也有这般跳脱俗常的故事当众出演了。这男女私定终身,道姑打破清规戒律与男子欢好,此等故事若是放入道学家们的眼中,怕不是要大呼礼崩乐坏,淫/乱纲常,也就是秦楼楚馆此等地界才会上演。而爱看此戏剧的男子们,多半也都抱着淫邪心肠,只盯着其中诲淫处助兴罢了。可孟旷却觉得这故事中的道姑陈妙常是如此的勇敢,以至于让人敬佩。她不禁联想起自己与穗儿,她们都是女子,却如男女般相爱,并盟誓要结为夫妻。此等道学家眼中胆大妄为,败坏纲常之事,比之陈妙常、潘必正之恋还要来得出格许多,却不知若是也被写为传奇戏剧,是否还会有人敢于诵唱。
  “十三,你觉得这故事如何?”郭大友问。
  孟旷沉默了片刻,打着手势道:若两人当真互相喜爱,彼此信任,当可战胜一切阻碍。
  郭大友见她如此回答,语重心长道:“十三,我不知道那李惠儿是不是给你下了迷魂药,若你当真爱她,我也没办法拦着你。但你要明白,你若想娶她,难比登天。如今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一条康庄大道,一条荆棘坎途。该如何选,全凭你自己。但我作为你大哥,必须要给你提提醒,尽到我做大哥的本分。”
  孟旷一时没有回答,郭大友指了指楼下戏台,继续道:
  “这出戏给我的感受就是,故事里的男女太理想化。潘必正二度赴京赶考,考取功名可会这般简单?大多不过是名落孙山,说不定更如那《莺莺传》里的张生,变心攀附,始乱终弃。而陈妙常呢?终不过老死道门之结局。十三,人在境遇之中,是会变的。你还年轻,你还不明白外界给与的压力,能让沧海变桑田。”
  孟旷心生愤怒,阴沉着面色,取出速记本和笔墨盒,飞快写道:变心者乃德行亏损之徒,意志不坚,心性难定,令人唾弃。我孟十三铁血军人,岂能与那张生并论。
  郭大友看毕嗤笑一声,道:“我并不怀疑你有骨气,但人只有骨气是活不下去的。你活不下去,又何谈与李惠儿厮守终生?我说了,人在外界给与的压力之下势必要做出选择,该怎么选,你是聪明人。”
  孟旷长吐一口气,收起纸笔,不打算再继续谈这个话题。她察觉到了自己与郭大友在这件事上存在着沟通的鸿沟,也许自己是没有办法说服他的,因为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个一头栽进爱情之中无法自拔,头脑混沌的年轻小子。自己说什么,他都会觉得是情绪在作祟,而非理智的选择。
  也许,当真必须让穗儿与他谈,也许穗儿能有说服他的办法。郭大友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他对事物的看法和抉择都出于自身利弊,与他谈判最好的方式就是做交易,但孟旷并非身处与他做交易的立场上,他也没把自己当成交易对象,而是当成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和需要看管的不懂事的弟弟对待。
  “你瞧,咱们今夜的监视对象来了。”郭大友突然说道,并指了指楼下。孟旷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突然见到三名男子走了进来,正挤过人群,由龟公引到一层廊道中预留的观看席边落座。为首男子身形彪悍魁梧,蓄着一圈浓密的髭须,圆圆的脸盘特征明显,一双狭长的眸子颇有威势,外貌十分俊朗,龙行虎步,不怒自威。一瞧就是个外族人,尽管他身着汉服,行止也并不粗豪。他身边跟着的另外两个男子瞧上去似乎是他的护卫,他们左顾右盼,神色警惕。
  此人是谁?孟旷心中浮起疑问。就听郭大友道:
  “知道此人是谁吗?他就是建州女真的二号人物——爱新觉罗·舒尔哈齐。此次乃是秘密造访京城,也是他第一次入京。”
  爱新觉罗·舒尔哈齐?建州女真部的统帅乃是他的大哥爱新觉罗·努尔哈赤。可是他们眼下不是在辽东那山高水远的地方征战鸭绿江路吗?怎会出现在此处?
  “这小子此次秘密入京引起了千户的注意,我和千户认为,他们在这个时间点入京,与城中眼下出的乱子可能有所关联。”
  孟旷不理解,九指王不是和鞑子有关系吗,怎么又和建州女真扯上关系了?这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东北,中间隔着几万里呢。
  郭大友见孟旷有疑问,便解释道:“九指王和鞑子有关系,但那个黑衣人却和建州女真有关系,他们抢李惠儿一定有所图谋啊。千户探查出了一些消息,那个黑衣人面有贯穿刀疤,独目,自称老洛,是自辽东归来的老兵。进京后服劳役,给宫中送炭为生。循着这个线索查到了他九年前在辽东参军,是李成梁的亲兵。曾参与过李成梁灭阿台章京的战役,有可能接触过败军被俘的努尔哈赤、舒尔哈齐兄弟俩。这兄弟俩当时是被李成梁的夫人给放走了,难保他就是送这兄弟俩走的人。”
  孟旷听后不由出了一身冷汗,顿时联想起诸多往事。
  他们静静的盯着舒尔哈齐和他的部下二人,一直到《玉簪记》唱完,舒尔哈齐起身,给了个龟公一些银两,大约是想请姑娘服侍了,很快他们就去了别馆,消失在了监视范围内。
  又过片刻,那为舒尔哈齐服侍的龟公走了上来,入了孟旷他们所在的包房,将房号和接待的姑娘名牌告知了郭大友。郭大友闻言略有些吃惊,道了句:
  “这家伙居然还挺有钱,点了柳焉芷服侍。”
  他向那龟公点了点头,给了赏银,那龟公笑眯眯地退了下去。郭大友沉吟片刻,道:
  “十三,你身上有伤,我也不让你去监视了,我亲自去盯舒尔哈齐,看他是真的来嫖的,还是另有目的。你就留在这屋里等我回来,盯住前堂正门,莫要让人跑了。”
  孟旷点了点头,郭大友便起身离去。屋内只剩下孟旷一人独处,她摘下面具,长舒了一口气,眸光出神地盯着楼下的戏台,心念百转,整理起目前的京中形势。
  又片刻,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孟旷迅速将面具戴起,走去门旁,就听门口响起了白玉吟的声音。
  “八爷,十三爷,妾可否进来?”
  孟旷蹙了蹙眉,心道白玉吟为何来此?还没等她开门,白玉吟就推门而入。她已卸妆,不着粉饰,一身皓白的裙衫,长发几乎全散而下,垂至膝窝,只以玉簪盘起上半。乍一入眼当真美得令人心滞,无比惊艳。更遑论她美眸含情带怨地望着孟旷,更是让她一瞬魂飞天际。暗道这可真是世间尤物,哪怕她意志坚定,一心一意对穗儿,也难以抗拒地心旌摇曳。
  收回神魂的下一刻,孟旷下意识就要把她推出门去。可一想起她收留了穗儿,自己也不好对她粗鲁无礼,便只能任由她走了进来。
  白玉吟进屋后返身关上了门,并将门闩拉上。孟旷蹙眉,不知她这是何意。白玉吟却忽然扑上前来,一下抱住了孟旷,泪眼婆娑地问道:
  “孟郎,你不记得我了吗?为何不认我。”
  孟旷呆然僵在了原地。
 
 
第66章 皇英(一)
  郭大友快速步行穿过廊桥,往别馆而去。别馆同样有三层,柳焉芷的房间在第三层的最东头,那里是整个别馆最高档的上房。此时别馆内尚未有多少来客,三楼作为朱榜头几名姑娘的私房所在,更是清净。许多姑娘此时正在前头主楼里陪客,并不在这里。郭大友放轻脚步,缓缓来到了柳焉芷的房门外。郭大友并未见到那两个随从的踪影,据龟公说,他们也各自点了一个姑娘快活去了,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出现在此地。郭大友站在窗边,他注意不让自己在窗纱上投下影子,静静聆听屋内的动静。
  此时屋内只亮了微弱的烛火,郭大友能听到女子的娇吟与男子粗重的喘息声,他咧嘴无声讪笑,挠了挠自己浓密的胡须,心道这舒尔哈齐当真是来嫖的?不过他也没急着离去,立在原地就这样静静聆听。对于郭大友来说,女人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生性狡猾凉薄,自控力极强,任何美人、媚术摆在他面前都无用。除非他有兴致,否则哪怕天上有天仙下凡,不着丝缕投于他怀中,他也能做到坐怀不乱。因而他如今年逾三十二,依旧是孤家寡人一个,他倒也乐得自在,并不急着寻女子成婚。这屋内正在发生的云雨欢情之事,于他这个听墙角的人来说,也不能引起心中丝毫的波澜。他突然想起若是这回他并非亲自来,而是让孟十三来探听情报,十三眼下会是个什么反应?这么想着,郭大友有些忍俊不禁,十三这小子在男女之事方面纯真得很,怕不是得羞死。
  他顾自从腰包中取了一对精雕细刻的文玩核桃出来捏在手里无声把玩,脑子里一边整理着近来发生的事,一边提着几分注意力观察四周的情况。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屋内在传出一阵云巅潮打的欢声后,静悄悄歇了下来。郭大友心里嘀咕了一句还挺快,便再提几分注意力,凝神继续细听屋内动静。不多时,他听到了屋内传来了柳焉芷娇滴滴的声音:
  “阿浑,你们甚么时候走?妾不想你走。”
  郭大友记得“阿浑”似乎是女真语中“哥哥”的意思,这种唤法,有点汉语中情人间“阿哥”“阿妹”的意思,并非当真是亲兄妹。
  “快了,就这几日。城中情况有变,我们不得不尽快离去。”舒尔哈齐回道,随即他似是吻了吻怀中的女人,道,“小芷,我也舍不得你,若大哥取了鸭绿江路,我们就有本钱和明廷要封赏了。到时候我正儿八经出使而来,风风光光把你娶回去。”
  “你们这回来京城,可寻到想要寻的那位散财童子了?”
  “说起这事儿我就恼火啊,本来是抓到手里了,却没想到还是给跑了。眼瞧着这城中风声一天比一天紧,我们不得不先撤退。”舒尔哈齐的中原官话说得倒是还不错,虽然语调还有些怪,但用词都挺地道。这也不稀奇,他们兄弟三个因母亲早逝,父亲续弦后就从家中独立出来,常年往来于边境,与汉人互市贸易,必须得学会说中原官话。
  “我听说到处都在抓人,是在抓你们吗?”
  “不,抓的是那个我与你提过的狡猾的老家伙。明廷应当并不知道我们与那老家伙之间的关系。那老家伙说了,他只要躲过这几日,就能寻到机会出城,届时我们就在城外汇合。”
  “城门都封锁了,他还能出去?”
  “过几日,城中便会大乱,你就看着吧。”舒尔哈齐的声音中透出幸灾乐祸。
  郭大友眸光闪了闪,忽然耳闻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他迅速闪身,离开了柳焉芷的房门口。
  ……
  孟旷无所适从地僵在原地,脑子里一阵一阵地发懵。白玉吟“孟郎”这个称呼从何而来?她对天发誓她此前从未见过白玉吟,她为何会这般亲昵且极其暧昧地称呼自己?她莫不是认错人了?
  可是,她是把自己和甚么人搞错了,认错的那个人居然也姓孟?孟旷的心跳顿时加剧跳动,白玉吟七年前从南京寻人北上入京,此前她在南京秦淮妓院中被人赎出,这位恩客将她安置在一处宅院内,配了仆人,给了用度照顾她日常起居,然后就消失不见了。算时间,九年前二哥离家后,第一时间就被舅舅安排到了南京养病,一直到两年后他离开南京开始四处流浪。
  当时他离开南京非常突然,以至于在南京照顾他的赵氏粮行的老伙计们措手不及。而且舅舅留给老伙计们用以照顾二哥的几百两的生活用度也一下就不见了,似乎是被他带走了。但是在之后二哥的来信中,他提及了他卖字画、替人写信为生,那几百两的银钱就这样不翼而飞,他也没解释原因。孟晴孟暧姐妹俩一直以为是被窃贼或是强盗抢走了,还提心吊胆了好些日子,直到他后来在湖北麻城停留了一年多的时间,来信稳定,姊妹俩才放下心来,也逐渐接受了他在外漂泊,四处调查的决定。
  二哥正是七年前离开南京,那几百两银钱也是那时不见了,与白玉吟被赎出后上京寻人的时间完全吻合!难道说白玉吟的“孟郎”就是自己的二哥?自己与二哥双生龙凤,眉目间非常相似,若是同时遮挡住下半张面庞,几乎难辨谁是孟旷谁是孟晴。莫不是二哥并未以全容面对白玉吟,所以白玉吟只记得了二哥的眉眼吗?
  可如果当真如此,为何二哥从未在来信中提及白玉吟?孟旷又有些不确信了。
  她眸光吃惊地打量着白玉吟,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该不该出声去询问她有关二哥的事。而白玉吟见她不答话,则抚着她的面庞,泣声道:
  “你为何不说话,还装作不认识我。”
  孟旷摇了摇手,试着推开她,她一时间实在不知该对白玉吟说些什么。她到底该不该开口说话,向她坦白自己的女子身份?可是,如若她所谓的“孟郎”并不是自己的二哥,如若她信不过……孟旷有些犹豫不决,光是打手势能够表达的实在有限。她只能不断地试着推开她,与她保持距离,让她冷静下来。
  却不曾想她这个动作似乎激到了白玉吟,她紧紧抓住孟旷的双手,落泪道:
  “你……是不是见我又落入风尘,所以失望了?”
  孟旷忙摇头,再次试着挣开她,她却再度扑上来紧紧勾住孟旷的脖颈,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孟旷无奈之下只能摊开双臂,满脸无辜。就听白玉吟道:
  “你……你不要厌弃我好吗?我好怕你讨厌我,我找了你七年……我什么都不会,我只能以此谋生,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找你。但我发誓我没有让任何男人碰过我……我发誓!”
  孟旷一时间竟感到无比的心酸,喉头微哽。
  白玉吟在她怀里默然饮泣,半晌,她总算放开了怀抱,拭了拭泪水,抬手抚摸孟旷的身子:“你……你似乎比七年前要壮了不少,那时候你总咳嗽,一直在生病。孟郎,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身边都是潞王的人,我也不敢当着他们的面认你。眼下我寻了空档来找你,你好歹说句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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