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花隐垣故作委屈道。
玄鹤凌云紧握拳头,缓缓道:“我现在只想杀了你!”
花隐垣道:“可是你杀不了我,你也不能杀我。”沉默了一阵,接着道:“因为,你舍不得!”
玄鹤凌云怒目而视吼道:“你闭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花隐垣咬了咬嘴唇,又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生怕被别人听见,惹得玄鹤凌云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衣衫凌乱。
正在此刻,屋外有人敲门,是与他将要结亲的李琴英。
“杜哥哥,快开门啊,我有事找你!”李琴英手里拿着刚刚折下的梅花,想要送给杜广容插在瓶子里。
花隐垣露出两颗好看的虎牙,笑的无声无息,眼神却牢牢的锁定在玄鹤凌云的身上,看他作何动作。
玄鹤凌云废了半天才稳住气息道:“你......你......你找我何事?”
李琴英小声道:“哎呀,你先开门啦,人家有话和你说!”一副小儿女姿态,甚是可人。
玄鹤凌云道:“你且在厅堂内等我,我随后就到!”
李琴英道:“杜哥哥,你屋内是不是有别人?”
玄鹤凌云道:“我正和人商讨要事,随后就来!”
李琴英笑道:“好的,那我在厅堂等你哦,你们快些来!”
说完,拿着花,一蹦一跳的走了。
屋内又只剩下花隐垣和玄鹤凌云二人。
花隐垣勾起嘴唇道:“你还真是痴心难改!”
玄鹤凌云愠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花隐垣终于放开他,酒也醒了大半。
“需不需要为师替你张罗这桩婚事!”花隐垣笑道。
玄鹤凌云道:“有劳师父费心,徒弟我自有打算!”
花隐垣道:“哦?是吗,那你们最好走得远远的。”说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借你的杜府睡一觉,你走吧,别来烦我了!”说完,双腿一横,躺在榻上,搂着方才杜广荣枕过的枕头睡着了。
在这里他总能睡着,哪怕前些天他刚刚在这里杀过人。
白修一在张铁生后院放杂物的柴房中发现了一柄短剑,雕刻精美的花纹,上面还未沾染过多的灰尘,看起来是件新物。
张铁生在院子里大声唤他:“小白,小白,你在哪儿呢?”
白修一忙将短剑放回原处,装作无事道:“在这儿呢!叫什么!”
张铁生循声而来,将一包酱牛肉和一坛好酒举到他面前笑道:“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白修一道:“这天都快黑了,去什么好地方!”
张铁生见白修一有所迟疑,忙拉过他的手腕道:“走吧,再不走就迟了!”
白修一坐在光秃秃的房顶上:“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张铁生道:“对啊!你再等会!”说着,斟了一杯酒递给白修一:“你尝尝看!”
白修一有所犹豫:“我不喝酒!”
张铁生哈哈大笑:“你是不会,还是不喝。你都从那春秋舍里被赶出来了,还记着那里的规矩呢!”
白修一接过酒杯,先是闻了闻,用嘴抿了一口,口腔中一股绵柔清爽的感觉。
“好酒!”
张铁生得意道:“那是自然!”说着自己一饮而尽。
两三口酱牛肉就着一口酒这样吃着,张铁生一辈子都不想下屋顶。
下面就是江湖纷争,就是勾心斗角,他宁愿这样碌碌无为的活着。
白修一杯中的酒也已经添了几循了,两颊微红,他举着酒杯对张铁生道:“我不爱吃酱牛肉,我爱吃猪肘子,我要吃猪肘子!”
张铁生道:“那你也不早说,改明儿让你吃个够!”
白修一一把抓住张铁生的手腕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吃!我要吃猪肘子!”
张铁生无奈:“小白听话,天都黑了,没地儿卖了,咱们铺子里的都卖光了!”
白修一摸了摸鼻子,醉倒了,手里的酒杯也顺着屋顶跌到了院子里,张铁生撑着手肘往下望去,轻叹了一声,这可是他珍藏的酒杯。
正叹息着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一身白衣的花隐垣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
张铁生惊道:“你真是神出鬼没,吓了我一跳!”
花隐垣拿过剩了半坛子的酒就往自己嘴里灌。
张铁生今晚的酒显然还未喝得尽性,便道:“给我留点!”
花隐垣道:“我就知道平时来找你,你给的那些就都是些次品,好酒还得在屋顶晚上来喝!”
说完他才注意到身边的白修一,道:“他是谁?”
张铁生道:“我店里的伙计。”
花隐垣笑道:“我看不像,这酒,这肉,你对我都这般抠门,他定不是个普通人。”
张铁生摇了摇头,转而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来?”
花隐垣道:“你猜我从哪里来?”
张铁生道:“除了杜府,你在这宣州城还有别的容身之处吗?”
花隐垣一听这话,自嘲道:“也是,偌大的江湖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张铁生道:“你也别太伤心,再不济,漳州黑衣教和我都在呢。”
天下之大,想找一处隐匿起来竟会如此艰难。
张铁生问道:“江头尽醉准备武林盟会,咱们不回去吗?”
花隐垣道:“陪他演了这么一出戏,我得歇歇了。”
张铁生若有所思:“也是!眼下瘸驼老三也应该早就到漳州黑衣教了。”
花隐垣给张铁生斟了一杯酒。
推杯换盏,月上枝头。
王留行今晚独自谁在厢房之中,漆雕玉用完饭,早早就回房歇下了,连灯也未点。
漆雕玉生气了。
漆雕玉生气和他不一样,他从不大吼大叫,只是一个人呆着。
王留行在榻上辗转反侧,最终,他拎着枕头悄然来到漆雕玉的门前,轻扣了三声,无人应。
他又敲了三声,无人应。再三声,无人应。
屋内没一点声音。
王留行叹了口气,垂头丧气,手攥成拳头。
扣门变成了捶门,边捶还便大声道:“漆雕玉,开门,我知道你没睡!”
终于屋内出现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王留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漆雕玉披着衣服,举着蜡烛来开门,他现在头痛如劈,嗓子眼都快冒烟了。
王留行见缝插针,门稍稍开了一条缝,就连忙挤了进去,和漆雕玉撞了一个满怀。
漆雕玉一个没站稳差点给他撞倒在地。
王留行感到漆雕玉正在发烧,手摸上他的额头,果真如此。
漆雕玉已经说不上来话,躺在榻上浑身微微颤抖。
一晚上,王留行都守在他身边,手里的毛巾换了一轮又一轮,体温才得以下降。
摸上漆雕玉的额头,可是他的手是冰凉的。
他将额头贴上漆雕玉的额头,随即又跌入漆雕玉深邃的双眸之中。
漆雕玉脸色苍白,嘴唇干干的,他抬起手,摁着王留行的脖颈,随即嘴唇上传来一阵温润之感。
“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会照顾好自己,你看看我......唔......”漆雕玉不喜欢吵闹,干脆自己堵上王留行聒噪的嘴巴。
青留举着盘子看到这一幕,连忙退下。
这要是被公子知道自己看见了,还不得把我的眼睛戳瞎。“不行不行,快跑!”他这样想着。
登囿楼今日还同往常一样的热闹,而在登囿楼的顶楼,一间客房之中,石韦却仍在昏睡,已经过了七日。
高景行在房中守着,可是石韦却像是死了一般沉睡着。没人知道漳州黑衣教的新任教主在登囿楼,当然,除了瘸驼老三。
江头尽醉昨夜又是一场大醉,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正准备收拾收拾起身吃早饭,来到厨房一看,才知道没人给他做饭。厨房与漳州的后山相连,也许是习武之人的敏感,他分明听见了舞剑的声音,循声而至,原来是瘸驼老三。
江头尽醉乘着他休息,拍手赞叹:“真想不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瘸驼老三不仅不瘸,不驼,竟然还有一身的好武功。”
瘸驼老三擦汗,微微喘着气道:“哼。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瘸驼老三每日两个时辰的练武时间,雷打不动。
江头尽醉顺势倚靠在一棵古树旁,抱胸道:“可有师承?”
瘸驼老三摇头,方才虽只看了一小段,可是江头尽醉仍能在他的武功里看出不一样的东西,是他自己的东西。
江头尽醉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不知你可曾听说过一个人?”
瘸驼老三道:“谁?”
江头尽醉的眼珠子转了转,认为嘴边的话眼下问出来,并不妥当。
“罢了罢了,我这刚睡醒,忘了要问你什么了!”说完,江头尽醉拍着脑袋,转过身,叉着腰。
江头尽醉自顾自的往前院去了,留下瘸驼老三一人。
第25章
高景行焚香烹茶,悠闲自在的很,上好的檀香,香气晕染下,身心舒畅。
“石韦教主醒了?这七天睡得可还安稳?”高景行好像在自说自话,可是榻上的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石韦缓缓抬眼,扯了扯嘴角,哑声道:“托你的药,我睡的安稳的很。”
再看时,乔枝聚雀已在高景行止的面前落座,端起他刚刚斟的茶细细地品了起来。
石韦缓声道:“好茶!”
用梅花枝头所落之雪煎的茶,还未入口,就早已沁人心脾。
石韦坐在高景行对面,还没等他张口询问,高景行就已将答案和盘托出:“杜宇已经被江头尽醉带回了漳州。”
“江头尽醉?”石韦听到这个名字很显然有些惊讶。
见高景行不说话,乔枝聚雀拎起榻上的包裹,正欲夺门而出,又折返回来,从包裹里掏出了一柄用黑布紧紧包裹住的长剑,递到高景行的手中。
高景行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挥袂剑,他道:“留下吃个便饭再走吧,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石韦转过头道:“我这并不是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没人能永远获得别人的帮助。”
高景行放下手里的茶杯,竟然伸出手指,顺着杯身而上,用食指轻轻拨弄里面的茶水,茶水溅出洒在桌面上。
石韦即使背对着高景行止也能感受到身后的杀气,微微往左一偏,轻易就躲过了高景行的隐刀。
他道:“这是何意?”
高景行道:“邀请,挽留之意。”
石韦道:“没想到你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
再特别的待客之道也留不住一个不愿留之人,石韦留下一柄挥袂剑走了。
高景行举起这柄江湖第一剑,全然没了兴趣,无论是江湖第一剑还是排不上名号的剑,在高景行的眼中,从来就没有好坏剑之分,而是使剑的人。
心术正的人便能克制住邪剑的恶念,心术不正之人也会被邪剑的恶念所吞噬。
剑不会杀人,都是人杀人。
儋州丹心侠客,怀清风一个人呆着,扯着辨慧剑的穗子,像是在等着什么人,只见他突然站起来,几乎是跳到案前,提笔写信,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纸。停笔时,歧路安在领着白衣十二刀客回来了。
“参见教主!”怀新安才抬起头。
怀清风问道:“如何?”
歧路安在道:“属下无能!”
怀清风道:“起来吧,那车里根本就没有江汉为客。”
歧路安在问道:“没有江汉为客?”
怀清风道:“江汉为客是何人,相信不用我说你们也一定知晓,神隐这些年,又岂会贸然现身。”
歧路安在愤恨道:“真是个狡猾之人。”他接着道:“可是我们又遇见了另外一个人。”
怀清风好奇:“谁?”
歧路安在道:“玄鹤凌云杜广容。”
怀清风道:“是他?他如何会得知!”
无人应答。
怀新清风又扯起了穗子,歧路安在等人见状,纷纷退了下去。
三天后,江湖英雄收受到了来自于漳州黑衣教的英雄帖,可是帖子的内容,却让他们惊诧不已。
江湖盟会的时间延期一个月,也就是年后的第一个节气。
惊蛰。
江汉为客现身儋州的消息不胫而走,才刚刚平静了不过两日的江湖又陷入热烈的讨论之中。
要说江湖中最神秘的人,莫过于江汉为客,真正见过他的人很少,但是再少也总有人见过。
怀新安,氹山的三位师父,甚至包括千岁崇朝,都见过。
没人知道江汉为客去了哪里,除了每年一封寄往漳州的信,其余的便没有了。
江头尽醉也没见过他,但是千秋师父告诉他,的确,江汉为客还活着。
早晚有一天,他会回来。
可是他又是为何出走?
没人说得清楚。
《江湖有曰》的消息来源十分可靠,但是也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直接证明江汉为客现身儋州,谣言不知所起,一传到底。
“你要延期?”瘸驼老三问道。
“没错。”江头尽醉正埋头写信给江汉为客。
瘸驼老三坐在不远处,试探道:“这封信寄往何处?”
江头尽醉戳着下巴道:“我也不知道寄到什么地方,但是他们总有办法将信送到江汉为客的手中。”
瘸驼老三道:“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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