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尘问:“你不问我为什么杀了他?”
高景行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尘自言自语道:“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他若是要死,还是死在我的手下比较好。”
高景行止道:“你们女人真可怕!”
陈尘道:“这可跟我是不是女人没有关系,换做是你,你也会这样的。”
高景行道:“你为什么不和他走。”
陈尘道:“我不爱他了。”
高景行道:“爱的对立面就是恨吗?”
陈尘道:“也许吧。”
高景行道:“有多恨。”
陈尘道:“有多爱,就有多恨。”
高景行道:“他死了,你很开心?”
陈尘道:“我并不开心。但是我要这么做。”
高景行拿过她的那柄桃花剑道:“你想他吗?”
陈尘笑了,像黑夜中绽放的一朵桃花,朱唇轻启:“不想。”
高景行道:“说谎,你们女人都是骗子。”
陈尘道:“是吗?那你对漳州黑衣教的教主乔枝聚雀呢?”
高景行道:“我们是旧友,是故交。”
陈尘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道:“人啊,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
高景行苦笑无语,谁说不是呢。
漆雕玉对着英雄帖,沉默着,漳州黑衣教的武林盟会,王留行是无论如何都要参加了。
青留轻扣三声门,道:“少爷,他们回来了。”
李铁匠和陶洸洋推门而入,陶洸洋的身后背着一柄长剑,用布条层层包裹。
“漆雕公子,剑已铸成。”说着卸下陶洸洋身后的长剑,双手呈上。
李铁匠两眼放光,铸剑几十年,这是他最得意之作。
这将是他的封山之作。
“以后不铸剑了!”他这样说道。
这一日,王留行问道:“你怎么又改变主意,让我去参加武林盟会了?”
漆雕玉注视着远方道:“因为即使你参加了,也当不了武林盟主。”
没人比漆雕玉更了解他,王留行不乐意了,愤恨地一脚踹向了漆雕玉正躺着的椅子,可是,漆雕玉纹丝不动。
青留捧着一柄剑,递到了王留行的面前,这是一把难掩剑气的剑。
王留行见过很多剑,对于剑客而言,剑就如同衣物,难免沾染用剑者的气息。可是像眼前这柄自带剑气的剑却是不多见的。
王留行伸出手,又微微缩回了手,最后还是青留,掀开了绸布,将剑递到他手上。
冰凉彻骨的剑身,王不留行从来都是胆小怯懦之人,可是他被这柄剑吓到了,久久矗立在原地,他就要站成一座冰雕。
漆雕玉道:“送你的。”
王留行掂了掂,拔剑出鞘,这是一柄足以媲美江湖第一名剑辨慧剑的剑,不知道漆雕玉从何处寻来。
王留行丝毫不觉得意外,因为这是漆雕玉,这江湖之中又有什么是漆雕玉求而不得的呢。他难掩心中的喜悦,举着剑就使了起来。
漆雕玉看似随意的躺在椅子上,实际上,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王留行。
漆雕玉将双手枕在脑后。
他好像又想起了一些往事。
王留行收剑,走到漆雕玉身旁道:“怎么样?”
漆雕玉道:“是柄好剑,一千金买了也不亏。”
王留行长大了嘴巴道:“一千金?”
漆雕玉道:“这是我还你的,自此之后,咱们两不亏欠。”
王留行摸了摸这柄剑,道:“甚好,如此一来,我也不亏!”
漆雕玉转身欲走,王留行忙拉住他的衣袖,平常时候,漆雕玉会收回衣袖,继而握住王留行的手,攥在手里,可如今,他什么也没做。
“怎么了?”漆雕玉问道,语气竟然比这柄剑还要冷。
这是王留行从未见过的漆雕玉。
王留行微微一愣,道:“哦!没什么,没什么。”
漆雕玉起身回屋,留下王留行一个人,偌大的院子,从未有过的孤寂。
王留行扯了扯嘴角,苦笑道:“宣州的冬天还真的是冷。”
一夜北风紧,他的四肢百骸似轻刀刮竹般疼痛。
第27章
一直一来,白修一对张铁生知之甚少,这天他搬了一把椅子,在张铁生身边坐下,伸出手。
张铁生不知他这是何意,油乎乎的手在围裙上胡乱擦了擦,就要握住他的手,突然,白修一收回了手。
张铁生道:“这是做什么?”
白修一看着他,犹豫道:“你洗洗手,跟我来!”
张铁生望着表情严肃的白修一,心下竟然有些慌乱:“杀千刀的老花,他就不该来找我喝酒!”
白修一领着他来到了柴房,从犄角旮旯处摸出了一柄短剑,递到张铁生面前道:“这是什么?”
张铁生脑子里的那根弦依旧绷着,他小心道:“这是你上次去涠洲竹一佛门时,陶洸洋来送给你的。”最终,他还是老实说了实话。
白修一道:“真的?”
张铁生举起三根手指,起誓:“我发誓,我要是骗你,我就......”
白修一忙打断他道:“好了好了,别说那些混话了,将近年关,你也不怕不吉利。”
张铁生道:“嗨,还怕那些个。”
白修一道:“那你为什么藏起来?”
张铁生脑中绷着的那根弦开始松懈,他撒起谎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就连眼神都是陈恳的。
“我怕你再卷入江湖纷争,不安全。”张铁生特意将声音都放低了。
白修一摸了摸那柄短剑,觉得张铁生也许是个好人。
张铁生自以为叩开了白修一的心门,没想到他才刚刚触摸到门的位置。
花隐垣什么都没留给杜广容,在张铁生家屋顶喝完酒就离开了,他回到了漳州黑衣教,在云山,他见到了一个人。
山道人。
花隐垣笑道:“竟然在此地见到您,真是稀客。”
山道人没说话。
花隐垣道:“此次难道是为了前来吊唁自己的大弟子吴楚东南?要我说你这也有些忒晚了。”
山道人向来不愿意与这样的人有什么瓜葛,无话,转身欲走。
花隐垣又道:“同门残杀,这样的手段,你用起来还真是得心应手,乐此不疲啊!”
山道人的身形微微一顿,没说什么就走了。
花隐垣说话也不总是这样夹枪带棒,当然除了山道人。
高景行止一大早来找漆雕玉,吃了个闭门羹,循着墙根,他来到漆雕府的后山,听见的却是打斗的声音,循声走去,看见的却是王留行的身影,他在练剑,而吸引高景行目光的就是此刻王留行手里的那柄剑。
王留行练完最后一式,收剑。剑鸣声声,回荡在幽幽竹林之中。
高景行问道:“好剑!”
王留行笑道:“你何时来的?”
高景行道:“不早不晚,刚刚到。”
王留行道:“怎么不进去坐?”
高景行没有回答眼前的问题,却问了他另一个问题:“你决计要去参加武林盟会?”
王留行道:“是的!”
高景行道:“目的呢?”
王留行站起身,豪言道:“自然是要重振氹山春秋舍的雄风。”
高景行道:“你一定能打败盟会上的那些人?这里面可是有梦渔樵等人。”
高景行道:“你只要好好活着,就够了。”
涠洲竹一佛门暗杀了氹山春秋舍的三位师父,梦渔樵对于今年的武林盟会志在必得。
高景行道:“如果失败了,你会死。”
王留行笑了笑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大不了战死,他的脊梁骨也是从朝着天的,总好过苟延残喘地生活在别处。
高景行在院内见到了正在赏梅的漆雕玉。
朵朵红梅。开得正艳。但却艳而不俗,与这天地间的一抹白辉映。
今日的红梅开了十三朵。
当然只是眼前的这一枝。
“来了?”漆雕玉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高景行落座,案上一盏茶。
儋州丹心侠客,怀清风暗杀江汉为客未遂,难免有些失望。
江汉为客一日未除,他一日寝食难安。
话说这日,有人登门,原来是位旧友。
梦渔樵和望月人特来拜访怀新清风,来感谢他前些天的帮忙。
梦渔樵手里的佛珠一刻不停的转动着,谦逊有礼。
怀清风道:“不用谢,要谢就谢你的那位师父吧。想必他现正在某处,请带我向他问好。”
梦渔樵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口啜饮:“那是自然。”
“来年涠洲竹一佛门的新茶,你定要尝尝。”梦渔樵说道。
怀清风道:“不知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梦渔樵终于停下手中的佛珠,他正坐在怀清风面前,微微低着头。
他先是不说话,继而缓缓抬头,抬眼时,两眼空空,除了仇恨没有别的情感,他沉着声音,夹着一丝阴冷的笑意,扯着嘴角。
梦渔樵挤出几个字眼:“自然是杀了你啊!”
怀清风撑着手肘后退了几步,背后就是墙壁,稍稍一偏头,一把冰锥牢牢地钉在了他的脸颊旁,他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几道血痕。
鲜血顺着怀新清风的脸流进了胸前的衣襟。
梦渔樵依旧在原地坐着,身体逐渐扭曲,面目狰狞,嘴里喃喃念道:“啊,啊,啊,怎么杀不了?”
怀清风冲出屋外,景象却令他大惊失色,屋外竟然被他教中弟子团团围住,他如同困顿之兽。
众叛亲离,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下场。
里里外外,儋州丹心侠客的上千弟子手持刀锋,要和自己的教主刀剑相向。
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怀清风仰天大笑,怪不得梦渔樵只携望月人一人前来,原来早就有所准备。
就在前一天,歧路安在带着相当一部分人去往宣州寻找江汉为客,他正是抓住了这个时机。
若要是论起歹毒,怀清风与梦渔樵不相上下,白衣十二刀客和歧路安在做的事情,说出来,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使得怀清风在江湖中声名狼藉,哪怕他还是怀新安的儿子。
梦渔樵就没打算让怀清风活着走出儋州。
身败名裂,和他父亲怀新安一样的下场。
“谁会相信你的鬼话!”怀苏清风环顾四周,望着众人。
梦渔樵笑了:“你以为江湖中的那些个所谓的英雄豪杰会去验证此事吗?不!他们不会,你一死,所有的事情都会盖棺定论,你将是江湖的谈资,茶前饭后聊以解乏的笑话。当然,不单单是你,还有你的父亲。”
梦渔樵宛如野兽一般,任凭仇恨吞噬自己,他逃不出来,他为什么要逃,都是这些人做的恶!
而他不过是要摧毁整个江湖。
梦渔樵跪坐在蒲团上,手中的一串佛珠无声无息的拨弄着,低眉慈目,可是又有谁知道他的心中满是仇恨。
怀清风站在院内,孤身一人。
在深冬凛冽的寒风中,他没披披风就出来了,虽然瑟瑟发抖,他却不觉得冷,眼下眼前的这个人却是更加让他胆寒。
望月人抱着剑站在一边,他看着眼前这人,几天前心中的疑惑依旧在心中萦绕。
也许永远也没有答案也说不定。
望月人突然道:“你的辨慧剑呢?怎么不拿出来?”
此话倒是提醒了在场的众人,他们竟然忘记了他们的教主还有号称江湖第一的名剑。
怀清风不为所动,他不能将剑拿出来,他突然笑了,双肩垂下,低着头,袖管里空空荡荡。
梦渔樵既然一招不能将他毙命,那就不会再动手了,接下来就交给望月人等人了。
按照计划,怀清风就该在涠洲和千岁崇朝一起死。
“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你的父亲,你知道吗?”梦渔樵突然说。
怀清风红着眼睛,鼻尖发紫,周遭氤氲着寒气,他突然转身,下一瞬间就揪着梦渔樵的衣襟,将其抵在小几上。
梦渔樵手中的佛珠还在转动着,像是一刻也不停歇,他斜眼看着怀新清风,嘴角噙着笑,就好像被当做人质的不是他。
也是,梦渔樵怎会被当做人质。
怀清风的手中的镖就抵在梦渔樵的颈部,只要一用力,他脖颈间喷出的鲜血,就会沾满自己雪白的袍子,这倒是和梦渔樵身上鲜红的袈裟融为一体。
“我怎会相信你的!”怀清风道。
梦渔樵道:“不管怎样,你还是相信我了!”
怀清风道:“在那个时候就应该杀了你!”
梦渔樵道:“是啊,早该在那个时候。我那个时候不大,一刀你们就能将我置于死地,我吭都不会吭一声。”
怀新清风道:“即便是我死了,你也不会得到辨慧剑。”
儋州丹心侠客,除了那柄剑,都是脏的。
众弟子站在门前的台阶下,目睹着这一幕,不为所动,望月人突然觉得心头一颤,有些悲哀。
梦渔樵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目光渐渐呆滞,怀清风就只是稍稍迟了一会,下一刻,梦渔樵的短刀就扎进了怀清风的右膀子。
没人看到梦渔樵是如何出刀的,最后竟然是怀清风自己的血染了自己一身。
那短刀扎进膀子里 ,还没完,梦渔樵从怀新清风的胳膊下滑出,还没看清,已将那柄刀完整插入他的臂膀。
下一秒,胳膊和肩膀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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