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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近代现代)——斯嘉丽王野

时间:2021-02-14 17:52:13  作者:斯嘉丽王野
  余夜昇揪住床褥子,手背上青筋都浮现,伤口被一条湿软滑腻的舌头伺候,什么痛疼都灰飞烟散,夜莺比最老道的护士还得法,比最有效的麻药都管用。他想看看夜莺的脸,可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头顶柔软的发旋,轻颤的睫毛,一张上了妆般鲜红的小口,上头沾的自己的血。
  体内有股热气横冲直撞的,余夜昇急了:“抬头,让我看着你的脸。”他使手扒他。
  夜莺的耳朵根红得像颗珠子,他没听余夜昇的,把他伸过来的手推远,自己慢慢滑下去。
  余夜昇仰面躺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木天花板,耳朵里窸窸窣窣的,裤带被抽离,喉结下上滚动,干涩却毫无缓解。他预感到夜莺要干什么,但真的来了,臀腹上的肌肉,还是绷紧了。
  身体的其余地方都没了感觉,可胯下被人吃得咂砸响的地方敏感得要疯,他想挣扎起来,起来看一看把他逼到这样癫狂的人,可夜莺的手摁着他的肚子,脑袋拱得越来越快,两片腮帮唆着,往嗓子眼里狠狠一杵,出来了,余夜昇倒回床上。
  没歇够一会儿,余夜昇歪头,看到夜莺也在瞧他。夜莺从散落的额发间望他,情眸如丝,红艳的唇轻轻一张,两根指头上就多了些黏黏嗒嗒的东西,余夜昇的东西,臊得人滚烫,又一刻不得挪开眼,怕错失了每一个细节,余夜昇要吃了他似的盯他。
  那是一种男人不应有的姿态,淫乱、靡丽、惊心动魄,夜莺的手背到背后,肩膀连着的手臂不知在后头干些什么勾当,唇嘴咬出甜蜜又受苦的样子,虚睁一双眼,入心地看着他,余夜昇想都没想,就亲上去。
 
 
第32章 螳螂
  他吻他的嘴,还觉得不够,非要一路在脖子和肩膀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好像证明他是他的,好像可以为所欲为。
  夜莺意乱情迷,抱着他的脑袋:“别……”就算身陷情欲,他也没忘记,“不能……不能留下印子。”仿佛偷情的女子和情郎之间的恩爱,他们的鱼水之欢不能见人。
  余夜昇知道他顾忌什么,如今,夜莺是敷岛英夫笼中豢养的丽鸟。不能干,偏更不能不干。
  滋……黏腻的手指被抽出来,余夜昇箍着夜莺的胯,把人抬起来,“好,不留。”虽然不能留印子,但别的,却是一定要给他的。
  托着夜莺的后颈,余夜昇把人轻柔地放倒,分开他的两股,动情的,认真的,吮了吮夜莺的眼皮,然后是冰凉的鼻尖,红色的嘴,离奇的滋味,有他和夜莺两个人的味道,“行么?”他顶着他的下头,问。
  夜莺搂住余夜昇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窝,狠狠的,用力的,点了点头。
  “啊!”猛得一下,他就进来了。
  真的要捅坏他了,余夜昇一开始就彪悍发力,撞得夜莺不断往后,头都要倒垂到地上,床在晃动,灯在晃动,整个小楼都在晃动,夜莺却还不知羞地大叫:“弄我,再狠点!弄疼我!”
  余夜昇的下身动得像匹怒马,可吻却赛春风温柔:“等我……”他的呼吸凌乱,情欲将他逼出一身汗,随耸动滴落在夜莺扭摆的身上,“我带你走。”
  因为太快太猛,夜莺的下头开始痉挛,指尖抓过余夜昇的手臂,留下几道红艳的痕迹:“我不行了……”他痛苦地摆头,“不行了!余夜昇,停下!你停下!”
  简直是作了恶了,余夜昇捞起夜莺,把他的两条腿往腰上一搭,自下往上的狠狠弄他:“怎么会不行,明明咬那么紧。”蓦地,夜莺的身子猛一下蜷缩,逐而又软,余夜昇被吸出魂魄,抱起他的大腿,把他的屁股颠红了,颠出水来,噗嗤噗嗤,两人缠抱着,都不动了。
  没拔出来,就着这股黏腻劲,余夜昇捋夜莺后背上湿凉的蝴蝶骨:“别再做傻事了,我有办法,近期,带你去香港。”他旧事重提。
  “我不能走。”然而一切不能挽回,夜莺推开余夜昇,方才在他身体里快活无边的玩意儿,滋溜一下滑出来,带出一滩污秽的水渍,“还有一个没杀。”他像个完事的妓女,情潮消退,一笔勾销。
  “你一个人动不了敷岛。”余夜昇已经知道他的目标,只差一个前因后果,“告诉我经过,让我帮你。”
  夜莺回头,惊讶,不是没有想过借余夜昇的手操刀,这事他不提,自己早就作罢,是他的仇,他不能,也不舍拉余夜昇下水,蹚一条不归路,可……他就这么轻易地说了……那么,能告诉他吧……
  “是曹昌其……”像从一场隆冬里窥见春光,夜莺说,“他要我哥陪日本人睡觉,要是不答应就抓我去当娼。”热泪滚落,融化冰,“他对我大哥说,一家人,要么一个当婊子,要么一起当婊子……我看见了,他上的那辆车,是敷岛的。”
  恨意束缚他,所以走不得。
  “那天在病床上,你说了什么?”余夜昇爱怜地抚摸夜莺受难的表情。
  夜莺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霎瞪了眼,不可思议啊,他居然听去了:“余夜昇……”他咬着唇,重复那天在圣玛丽医院的话,一字一句地,吹进他身体,“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身上又覆来男人的分量,就着刚才水乳交融的势头,余夜昇一入到底:“有我。”他说,“凡事有我。”
  诱捕失败,敷岛大发雷霆,办公室内一片狼藉,墙上几枚焦黑的弹孔,散发硝烟的余味,是他的怒火。谁也不敢冒然造次,怕撞在枪眼上,莫名丧命。
  可门外不知死活地响:“滚!”一个古老的中国瓷瓶,粉身碎骨。
  外头静了一刻,是卑躬的老六,讨好的声音,带笑:“大佐,是我,我带了个人来。”有底气的,老六向他邀功一般,“他说他知道鹞儿是谁。”
 
 
第33章 黄雀
  小春为余夜昇更衣,发现他身上新添的吻痕。
  在颈侧,小小一枚,只一枚,微微淡去的紫红色里,有浅化的月形牙印,留了有些日子了,显然是情到浓时,难以自禁落下的。
  小春的手滞了滞,为余夜昇系好最后一粒扣:“你身子还没好透,就不能不去吗?”在他身边跟久了,有些称谓也模糊了,说话没了最初的拘谨,只是眉眼始终还是恭顺的,不敢正视人的,因为身份,和逆来顺受的教习。
  余夜昇整自己的衣领,稍一抬头,那块紫红的印记就露出来:“敷岛大佐的寿宴,不能不去。”
  小春一言不发,绕到余夜昇身后,为他把衣领拽高了些:“幺儿也去么?”余夜昇从镜子里斜他,挑眉的模样有点吓人,小春感觉到了,低下头,默默抻平他后背衣裳上的皱褶。
  “怎么突然这么说?”余夜昇问他。
  “没……”小春支支吾吾的,“就是……”闪烁的眼珠子,可不像没个事的样子,“就是觉得他不一样了,如今想要见他一面,还得先从宪兵队拿条子……”
  “你可有好久,没叫过他幺儿了……”
  小春定睛,懵然中与余夜昇的眼神对上,匆忙躲开。
  “帽子。”余夜昇没理他,照旧吩咐。
  和以往不同,小春取来余夜昇的白帽,却执拗地攥在手里,迟迟不肯交出来,他上牙抿紧一口下唇,是付全然不甘愿的样子,“你是想去见他吧……那个日本人……”想到敷岛,小春的心就兵荒马乱,“他晓得你们过去的事,正盼着找你麻烦,你怎么还送上门去呢……”他为他着急。
  “拿来。”余夜昇不想听他说。
  面揪的剂子泥塑的人儿,拌了石头掺了砂,小春固执地藏他的帽子,仿佛藏住了,余夜昇就走不了了。一来二去,他不给,余夜昇所幸不要了。
  “昇爷!你别去!”他没招了,扔开帽子,从身后死死把他抱住,眼看留不住他,小春的心思全乱套了,“敷岛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余夜昇一愣:“知道什么了?”
  哭哭啼啼,小春招认:“他知道了……夜莺……就是幺儿……”
  余夜昇想到了,可真的听到,还是惊愕,这么快,太快了:“你说的?”细脖子上多了一只愤怒的手掌,小春涨红一张脸,顺不上气了。
  他怕了,也是伤心,握着余夜昇发力的腕子,眼里一片朦胧水光:“我不敢不说……”沙哑的,他的嗓子像闷在一口麻布袋子里,“他拿刀架着我脖子,两个人,我只能保一个。”仿佛又回到那日,命悬一线,生死之间,其实不用难,心里早有定夺。
  他要余夜昇,可余夜昇要的不是他,脖子上的力道一点点收,直至撤去:“别等我了。”敞着的门是他的心意,余夜昇放他一条生路。
  小春倚着桌子,瘫坐到凳上,苦着挤出个笑,这哪儿是放过啊,他笑,眼泪倒先下来,那是他恨透了自己,再也不想看见他……
  不是正日子,来的人不多,榻榻米上共三席,敷岛的生辰在下周,但那天他似乎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要忙,因而提前庆贺。
  三味线凄迷的乐声,太阳旗下,穿白无垢的歌舞伎正在伞后,演绎一场哀艳旷美的爱情。
  余夜昇的身边也跪了一个艺妓,擦很白的粉,唇上一点红,衣襟敞得很低,露出鹤似的脖颈,用和嘴唇上一样艳的眼尾,妖娆地为他添酒。
  敷岛的身边同样坐了一个穿色无地和服的人,敷岛正将手伸进他小袖腋下的开口,在胸乳的位置放浪地揉捏:“余先生看过我们的戏么?”懒懒的,他从身旁的人口中,一口口饮对方哺来的酒。
  一口酒将尽,还不打算放过他,敷岛吮夜莺的嘴,仿佛哙珍馐。
  余夜昇追着歌舞伎的白袜,欣赏:“倒是头一回,可惜看不懂。”仿佛一种缄默的默契,他和夜莺,谁都不看谁,谁都当谁不存在,这样,才更有趣味。
  敷岛罢手,女人们的舞台落幕,她们在伞后,在涂着红色豆蔻的指端后,留下一双双对待男人的笑眼,退去了。
  “没关系。”敷岛微笑,拍了三记手,屏风敞开,渐渐露出庭院的枯山水,“为了余先生,我特意安排了一出容易懂的好戏 。”
  迎头两盏白纸灯,往右是熟人,老六像个日本人那样盘腿,正襟危坐,身边压了个头埋得很低的人,一头灰发白了大半,足有六十开外。往左更是亲近,几个小时前还贴在一起抱过的人,小春。
  老六朝敷岛深深地鞠了一躬:“大佐,他就是喜福班的班主。”推倒身边的老头:“说!”他大声喝!老头一看就受过虐待,战战兢兢蠕动身子,用浑浊不清的眼睛慌张而快速地辨认在场的每一个人。
  因为靠得近,他的眼睛先在小春身上停了停,又往夜莺脸上瞧,兴许是看不清,也兴许是老了:“他……他们……”他也说不清,哪个才是他当年赶出门的小小子了。
  敷岛冷着眼,面色不大好。
  老六一把揪起老头的头发:“你可看仔细了,到底是不是他!”他将老头的脸,强行冲向夜莺。
  “老人家,慢慢看,不要着急,也不要看错了。”敷岛笑着说。
  袖子底下的手攥狠了,指尖掐入掌心,余夜昇审视这场怪异的过堂,这是敷岛设的宴会,酒席、女人、宾客,都是他别有用心的安排,这个狡猾的日本人,深谙坐山观虎的精妙。
  老头迷茫的眼神,一瞬间睁大,长痛不如短痛,他是有了数,抖抖索索地要说话。
  “不用这么麻烦!”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开口的小春出声了。
  他用一种异常坚定果决的声音,清楚地告诉每个人:“我知道幺儿是谁!”
 
 
第34章 赴死
  敷岛以一种狂喜的表情瞪视小春:“你知道?他是谁?”
  小春的嘴抿成一条直线,唇皮不受控地哆嗦,可眼神很尖,像一把剑,指向夜莺:“他就在这个屋里!”
  “过来!上这儿来!”他亲热地向小春招手,用伪善蛊惑他,“告诉我,他是谁……”胜利者一样,他露出微笑。
  小春是畏惧敷岛的,越靠近他,越将这种动物性的本能展露无遗,他的两手成拳,五指朝里窝在袖口下头,乖乖地伏贴在地,鞠躬,磕头:“他……他就在大佐的面前,幺儿是……他是……”因为紧张,小春的背耸得厉害,急迫中,几乎无法交代一句整话。
  敷岛不耐烦了,推开供满酒菜的卓袱台,向前探出半个身子:“是谁!”
  小春抬起头,敷岛惊讶,他也有一张青葱干净的脸,和一双怒火斑斓的眼睛。
  来不及了,小春高喊着:“啊!!!”寒光就冲心窝子晃过来。
  所有人都呆住了,变故来得突然,只是一眨眼,血从敷岛的掩着的指缝中渗出来,他愣了愣,不可思议身上怎么就多了一道口子,而后,比谁都更快的,他掀翻卓袱台,美酒佳肴做了他的掩护。
  小春俨然陷入癫狂,他似被鬼神附体,有了金刚之力,一边不住地乱叫,一边持刀挥砍,晶莹的鱼生在脚下成泥,敷岛的生日筵席,谁都没有带枪,余夜昇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扑身挡在了前头。
  夜莺也冲将起,到底晚了一步。
  无声的,一截刀柄横立,看不见的刀刃,整个没入身体。
  余夜昇满手的鲜血,难以置信地望住小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胆小的人,这样怕事的小春,会干出如此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
  “昇爷……”小春喊他,声音好像一片被风吹远的落花,“这回……”他努力笑,嘴一扯,血红像个栓,开了闸,“我不等你了……”跟睡了一样,小春闭上眼。
  “ばかやろう!!!”敷岛嘶吼着,拔出身后刀架上的太刀。
  锋利的太刀在房中四扫,狂乱中,夜莺叫了一声:“余夜昇!”他避过了,小春的尸首被劈得七零八落,血如蛇行,凄绝地沿榻榻米的缝隙蔓延。老头吓傻了,惊恐大叫,被敷岛一刀割断咽喉,抽搐了半天,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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