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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近代现代)——斯嘉丽王野

时间:2021-02-14 17:52:13  作者:斯嘉丽王野
  是双天生的,婊子的眼睛。
  余夜昇笑了,小院里的石楠方开花,淡淡腥檀,室里室外,分不清楚。
  手在折腾一夜的皱床褥上摩挲,仿佛还贴在少年扭动如柳丝的身子上温存,多好的玩意儿啊,可惜落到老三手里,他有点回味那离经叛道的曼妙滋味。
  余夜昇不是善男信女,天上或许会落雨下冰雹,哪怕西北风刮刀子,也不会便宜飞下个玩物,还落到他余夜昇眼前。这鸟儿开口就会叫他的名字,大约摸也应该知道他是街面上人人当驱鬼符贴在门头上的杀人魔王,送命的祖宗,怎么会可怜一只将死的玩物。
  不应该啊,余夜昇在心里惋惜,你不该这么快就亮出爪子,让我没了多留你几日的理由。
  念谁谁灵,想谁准。
  余夜昇方才放开污秽斑斑的软缎,下一刻,门就被人踹开。
  阿三的黑裤挂在腿裆,摇摇欲坠。
  “阿哥!”
  他喊,怀里垂死的美人,不是夜莺,又是谁。
 
 
第6章 朱砂
  那是一种与死亡不相衬的美丽,因苍白卸去所有修饰,反而真实。
  像塞落满嘴新鲜的杨梅,嚼不开,又来不及咽下,只得往外找出路,夜莺的唇上,挂着涔涔红浆。
  余夜昇三步踱过来,掰他的嘴。
  里头黏腻腥滑,血肉一片。
  血水滚下来,弄脏余夜昇的手,他敛眉,方罗帕一时无从找起,想来是昨夜倒错,不知丢到哪里。
  “张嘴!”满手血腥,余夜昇暴虐地撬夜莺的牙。
  一截断掉的调羹柄血淋淋的掉出来,余夜昇心惊,他藏了这样锋利的东西,竟然用来对付自己。
  “阿三!”余夜昇连叫了好几声,才把阿三的魂从夜莺身上拽回来,“去叫车!”余夜昇突然不高兴阿三看夜莺的眼神,不是厌恨,远比厌恨更焦灼,说不清是什么。
  连带他也一起恨上怀里奄奄一息的夜莺,为他轻而易举地让自家兄弟沦为蠢货,为他临到濒死还要带着一副美丽的皮相,到他面前晃一晃,留下点印象。
  干脆弄死他罢,余夜昇想,成全他,毁了他,一了百了,一笔勾销。
  “哥……阿哥……”夜莺张嘴,含糊不清叫了一声。
  余夜昇懵了,一只透着死气的手,冰凉凉攀到他的面上,夜莺用看前世情人的眼光,湿润的,倔强的,长久把他凝望:“阿哥……”他艰涩呜咽,“疼……我疼……”
  人人喊他阿哥,余夜昇却在夜莺单调的重复中听出爱恨痴缠。
  “知道疼,为什么还做傻事?”
  夜莺不答,尤似弥留之际,恋恋不舍:“阿哥,我冷,你抱抱我,抱抱我……”
  “哥,我要死了,我的枕头底下封了十二块银元,干净的,你去取来吧。”
  “哥,埋我的时候,不要草席,草席有虫,咬人,疼……”
  “哥,我不想走,我走了,你怎么办?谁来陪你……”
  一声“阿哥”,剪刀一般剖开一肚坏心肠,黑心又搏动。
  这会儿他倒不鄙夷污脏腥臭了,由得夜莺将血做朱砂,染红他心口青白的长袍:“你不会死的。”他好似活阎王,能断生死,“我不叫你死,你就不会死。”
  人是余夜昇亲自抱到车上的,阿三过来接手,他没让。出门,直奔山东路麦家圈最好的西医医院。到底没死成,养足半个月,又是莺声婉转的一只伶俐小鸟。
  夜莺能说话后,余夜昇来看过两次,一句没提当日的事,只当他真的死过一回,重获新生。
  出院那天,恰逢文明先生段岚峯过世一月,他是知名人,演员,新影帝,演过《小玩意》和《乱世惊鸿》,满街的瑶台玉凤和寿客,都是痴心人对他的惦念。
  一队穿青蓝布衣黑长裙的少女捧着花经过,走得看不见影了,夜莺还在扒窗张望。
  “你也喜欢段岚峯?”余夜昇问他。
  像是被喜欢两个字惊了,夜莺低下头:“知道,有客赏过两张大光明的戏票,演的《杨春雪》,可惜是晚上……”一个昼伏夜出吃腿子饭的,哪有闲时光。
  他露出难过的表情,嘴唇抿成一道缝,余夜昇瞧见不喜欢,便要拿话刺他:“以后都不用可惜了,他死了……”
  夜莺放在膝盖头上的手,缩成一小团:“听说他是被别人乱刀砍死的?”
  余夜昇抓他的手,冰凉,颤抖:“怕了?”
  “昇爷不怕?”
  “你们那条街上,怎么称呼我的。”杀人魔王余夜昇,手里过的人命还少么。
  夜莺猛的抬头,面颊上薄红,看着像怕,又胆大包天:“昇爷相信因果轮回,天理昭昭吗?”
  他这副虎视眈眈的模样倒是少见,余夜昇觉得新鲜,偏过头看他:“骗骗你们胆小的,要真有,我早该死了千千万万次了。”
  夜莺提手来拦余夜昇的嘴,不叫他说完,睫毛下黑釉一般的眼睛浑浑带了露气,水光滟潋:“别说那字。”
  软糯糯的指尖摁在唇峰上,一丝丝痒,沁骨头的酥。
  真情也罢,假意也好,余夜昇揪下他的手,似吻非吻地搁在唇边摩挲:“就算真的有,该我的命,千刀万剐,我也等着。”
  夜莺抽不回手,只得把头扭开。
  车子开过兰心大戏院,《乱世惊鸿》的电影早已下映,海报仍高挂戏院上。
  已故影帝段岚峯端正英俊的笑容,历久弥新,宛若永生。
 
 
第7章 恩爱
  照例十五,红灯高升。
  破天荒,余夜昇没有来花街。
  帐幔里伸出一只纤弱的白胳膊,玉兰般娇嫩的手指把床帘子绞出暧昧的褶皱,须臾,被男人筋骨分明的大手捉获,拖回帐中。
  缎面的锦被上,浅浅留下手臂掠过的痕迹,似一池被撩拨的月光。
  夜莺一丝不挂,躺在余夜昇的身下,咯咯咯笑。
  “痒……”他笑着扭腰,躲余夜昇心怀不轨的手,可腿还牢牢挂在余夜昇的后腰,任他发泄似的拱自己的身子。
  “叫你犯骚!”狠狠一下,夜莺便笑不出了,面上扭曲着,细腰拱成一弯浮桥,向后扬长脖颈。
  余夜昇像被精怪迷惑心神,低头去叼他嫣红的乳晕:“你这副骚样,接过多少客?”
  夜莺身子一抖,突然僵硬,目光呆滞又有些哀怨,是被伤了心,又不懂辩解的傻模样:“你是我头一个客。”他可怜地说。
  哪怕明知道他博同情,余夜昇的心也被熨帖了。男人总是这样,喜欢风情万种,喜欢不谙世事,喜欢贞洁烈女,更爱风骚小娘,最好是话本里守得一身清白,只甘愿为伊衣带渐宽终不悔才好。
  可他偏要他说:“瞎讲,你跳楼那晚身上剥得精光,和别人在房间里做什么?”
  “唔……”夜莺伸了手来勾他手臂,缠住了,就把脸脸埋在余夜昇臂弯,轻声嘶气,“是妈妈……啊……妈妈……要我和……啊……别……”
  真是和别人有过,余夜昇突然抠进夜莺湿软的后穴,搅动指头作恶:“说,要你怎么样?”
  “要我……我……陪一个胖子,说他……啊……他愿意花50块银元,睡我一晚上……”
  一块银元可以请上两客西餐,逛二十次公园,在百乐门舞厅的弹簧地板上搂最漂亮的舞小姐跳一夜狐步华尔兹,却拿来换一个男人一晚上,何其大方。
  余夜昇心里不痛快,停在夜莺身体深处,动作慢下来:“那我睡了你这么久,一个铜板都没花,岂不是白嫖?”
  夜莺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伸手环抱余夜昇的肩膀,猫似的舔他汗湿的鬓角:“你不是……”他像与情郎表白,同爱人诉衷肠,“同你,是我心甘情愿……”
  余夜昇脑袋里嗡嗡炸开,炭火在腹中烧:“小妖精……”黏哒哒的指头拔出来,他又凶猛地攻进去,每一下都捣得极深极重,“没尝过男人,就学会这些勾引男人的本事?”
  夜莺不说话,搂他搂得越乎紧,仿佛余夜昇是他溺水前抓住的一根稻草:“啊……昇爷……昇爷……”高高低低的,余夜昇觉得自己也快被他磨人的情喘逼疯。
  余夜昇将一身力气都用在夜莺身上,夜莺被他颠得整个人都开始哆嗦,面孔涨得血红,像是初次承欢,痛苦又快活的娘子。
  “叫哥……”从不吻别人,余夜昇搂着夜莺,没命地亲,“叫啊……”
  夜莺应是快承受不住了,红艳艳的檀口,鱼一样的张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迷乱至极的无声,艳得好像一场定格的浮世春梦。
  余夜昇低吼,放纵地出了。
  事后,夜莺陪他躺了一会儿,披了一身单薄的罩衫下床,取来暖瓶倒热水,乖巧地伺候他擦洗。余夜昇眯眼,看他轻柔的手势,低顺的眉眼,真有几分像他新纳的姨太。
  于是他也学了男人家的体贴:“改天让老六上街,扯两匹好点的布料,给你裁几身新衣裳。”
  夜莺抬头,先愣了愣,然后又甜甜笑了笑:“嗳。”
  天真听话的情人,总是令男人舒心的良药。余夜昇想,留他在身边当个宠物养,未必不妥帖。
  夜莺伺候他穿衣,先是亵裤,长裤,长衫,用手掸直了,拉得挺括,再来布袜,布鞋,缠得一丝不苟,金链怀表和礼帽,山清水秀,夜莺就像伺候自己男人一样伺候他。
  余夜昇身上清爽心里舒坦,便有了无限的耐心:“晚上回来路过骆驼摊,给你带柴爿馄饨。”
  临出门,夜莺叫住他:“昇爷……”
  他敛眉,挑眼回望,白蝶一样的手指,翩跹地落到了肩上。
  夜莺摘下一根头发,嘴唇微噘,轻轻贴过他的脸颊。
  “早些回来。”
  顷刻,他就不想走了。
 
 
第8章 筵席
  余夜昇赴的是曹昌其的局,地方选的低调,在四马路跑马厅的爵禄饭店,一进去却是别有洞天,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商会的孔会长、粮业的方老板,着西装衫,打领带,面色光鲜红润。
  他一个穿长布衫布鞋的流氓头子乍进屋,交流声便褪去了,拉椅声稀疏三两,有人站起来。
  “余先生来啦,快快,这里坐,就等你了。”
  曹昌其坐首席,边上是余夜昇,再过去一个座,老方的手上提着紫檀撺金丝的鸟笼,里头一只黄爪黑羽的八哥生得伶俐机灵,余夜昇一落座,就冲他连喊数声“恭喜发财”。
  “稀奇!它平日难开金口,倒和余先生有缘。”姓方的说恭维话。
  要是不讨喜,怎么会吃力带到席上,但今朝余夜昇高兴:“是方先生驯得乖巧。”
  曹昌其也跟着打趣起来:“老方,快些把你的驯鸟良方交出来,穆山如今也醉心玩鸟儿呢。”
  “余先生也喜欢养鸟。”姓方的不知曹局长话中有话,予余夜昇倾囊相授,“说来简单,选天资拔群,性格温顺易驯的,先用剪子修剔它的舌头,再以香灰搓捻,万不可喂饱,置于清净处,叫它每日只听你要它说的话,不月便能开口。”
  只是人前一句“恭喜发财”,背后却要受刑一般日月磋磨。
  余夜昇想,他是不会这么对待他的小鸟的。
  他的小夜莺,远比这些畜生体贴。
  怡情悦性的事叙罢,酒敬过两轮,终于讲到今天会面的重要事。
  方老板面露苦闷,他是粮业大亨,今天来确实低姿态:“曹局你是知道的,现在什么时局,莫说物资管控,老百姓家中揭不开锅,就是我自己屋里也是三餐米汤,那些暴民居然性命都不顾,把我家大门砸烂,还弄死我太太陪嫁的一只西施。”谈到爱犬之过世,他如丧孝妣。
  同为难兄难弟,孔会长由人及己,也趁势愤愤:“岂止你,那些学生和工人,日日游行罢工,就差闹上天了。”他有些迫切,急于仰仗更强大的力量,“曹局长,我们都是跟随大先生的人,您又是他一手提拔的得力干将,我们喊您一声曹大哥,求大哥为我们指条路。”
  曹昌其与余夜昇碰酒,脸上永远一副弥勒模样:“诸位,不是我曹某人不愿相助,只是时下除了法租界,哪里还轮得上我说话。”他也做苦恼状摇头,“前几日日军抓了几个在英美租界起头闹事的,统统吊死曝尸,还责令我们查清这些人的身份,是否有组织。都是些流民,我上哪里查去!”
  众人为曹昌其受日军蒙难唏嘘,纷纷恨起刁民,倒仿佛他们的死,才能给这世上带来一点太平安生。
  曹昌其罢罢手,太息,又复一派悲天悯人的惋惜:“都是自己的同胞,算了,不说了。”
  方老板还不作数,试探:“曹大哥,那大先生那边有无示下……”
  曹昌其目落杯中琼浆,眸内粼粼含笑:“大先生何其繁忙,格点小事体,哪能好去打搅先生。”他放下杯,笑眼斜瞟身边端坐之人,“要我说,这件事,何必舍近求远。”
  孔会长接领子,立刻转风向,端起酒敬余夜昇:“穆山兄,如能得穆山兄出面维护治安稳定,那真是再好不过。”
  自古豪杰多英烈,不怕枪不怕刀,头可断血可流,可唯独不愿与流氓面碰面,担心来不及慷慨就死于腌臜。重于泰山不难,怕就怕轻不过一片鸿毛。
  学生、工人、暴民、义士,谁人不怕余夜昇。
  一勺糟溜鱼片滑下喉舌,余夜昇取过布巾擦嘴巴:“诸位看得起我余某,是我余某人的福气。上有大先生为国,下有阿哥坐镇,维护治安不敢当,我也就是守好自己底下的人,别给大家添乱子,安安分分度日子。”他凑近鸟笼,捻两粒花生米逗笼中八哥,换来满屋“恭喜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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