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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渣泛起(近代现代)——青山埋白骨

时间:2021-02-22 12:27:16  作者:青山埋白骨
  陈最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一步都走不动,林丛选的表情与动作太熟悉了,一周多以前他就是这样抓着自己的头发往楼梯的扶手上砸,一边尖叫着说:“我没有!”陈最清楚的知道让林丛选失控的人是自己,他想补救一下,于是上去握着了林丛选的手,叫他名字:“小选,是我。”他试图像那晚一样,转移他的注意力先稳定他的情绪。
  但这次失效了,林丛选像碰到了魔鬼一样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不停往角落里躲,挣扎得更加猛烈,梁宜皖几乎要控制不住。
  还没走到办公室的中年医生在听到几乎要穿破整个楼层的尖叫后又迅速赶了回来,梁宜皖镇定地说了几句:“我是精神医学医生也是患者的干预治疗师,请先帮他打一针镇定剂,另外请帮我把这位使患者情绪受到刺激的先生请出去。”
  中年医生点头,一位护士会意马上准备针剂,而另一位护士急切但不失礼貌地对陈最道:“先生,病人好像非常惧怕您,请您先出去吧。”
  惧怕,陈最觉得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有些可笑,以前地林丛选唯一可以完全信赖的人就是我,随时随刻粘着我,怎么会怕我呢?
  可是现实就是林丛选缩在床角眼身闪躲神情恍惚,将他视为猛兽、魔鬼。
  陈振声见陈最失魂落魄不动不语马上叫了赵叔和姜然将他架了出去,陈最没有反抗,他颓然地靠着墙壁滑坐在了地上。撕心裂腹地尖叫一声声穿透他地耳膜钻入他的肺腑痛的他四肢忍不住蜷缩起来,他急喘了几口气才强忍住了冲进去抱着林丛选向他道歉向他忏悔地冲动。
 
 
第24章 真相(2)
  几分钟后尖叫声停了,或许是镇定剂发挥了作用又或许是林丛选终于精疲力尽,陈最听到了一些交谈声,大概是医生和他父亲在商讨一些什么。
  赵叔挨着陈最坐下,无声叹了口气。他在陈振声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跟着他,看着陈最出生、长大,把陈最当成自己半个儿子。
  十几年前,林丛选的父亲进了陈家公司成了陈振声的助理,赵叔和他成了同僚,知晓了林父的家庭情况。是以,每次林丛选被林父带到公司里来赵叔总是会多照应一些,况且林丛选比一些正常的孩子更加乖巧听话,赵叔更是对他喜爱的不得了。
  赵叔一生未婚,在林父出事后他原本想领养林丛选,但是后来被陈家领养了。陈家条件好,陈振声为人讲义气,养在陈家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赵叔便把陈最和林丛选都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待。出于对林父的惋惜以及对林丛选的同情,赵叔对林丛选总是偏爱一些的,如今他看到自己疼爱的孩子受了莫大的委屈他心里总是不平的,可是他又无法去责怪陈最,剩下的他只能责怪自己没有及时把一些隐情说出来。
  赵叔又默默叹了口气,才开口:“陈最,叔叔把你和小选都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但是叔叔做的不够好,总把你们当成小孩子看待,总想着为了你们好便藏着掖着一些事情。你还记得你高考前几天发生的那件事吗?那天小选在学校里被几个外校的小混混拖进厕所想逼着他脱衣服拍些难堪的照片,幸好我及时赶到才阻止了他们。后来你听说了这件事,不顾自己高考临近每天逃了下午最后一节课去小选学校蹲点,最后逮着那几个小混混揍了一顿,还闹到了派出所,最后是我去处理的。其实后来那几个小混混招了,他们几个都是余琮花了钱找来的。”
  说到这里赵叔顿了顿,表情有些痛苦和懊恼,缓了一下他才又开口:“你和余琮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小选自从进入你们家后你的注意力就都在小选身上,我只当是余琮闹小孩子脾气所以找人给小选找些不痛快,未曾想过他是真的心思恶毒,于是便把这事瞒着了。后来,就发生了泳池那件事,可是余琮当时已经死了,说再多只会徒增你的烦恼,只是,只是没想到,叔叔却害的你……”
  陈最沉默听着,已经知道了余琮去世的真相现在听到任何隐情他都已经不震惊了,反而有些平静。他搓了两把僵硬的脸,说道:“赵叔,你不用替我的愚蠢开脱。”
  赵叔有些错愕,说不出别的话,只能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小选道歉,以后对小选好一点好吗。”
  陈最点了点头,只是,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不多会儿,梁宜皖和陈振华都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两人大概在病房里商议了些什么,陈振华沉声交代了一句:“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梁宜皖点头答:“是”。
  陈振华扫了一眼像块抹布一样瘫坐在地上的儿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动了动嘴并未说什么。他对赵叔道:“老赵,咱们先回去吧,这里交给小梁,小姜也先去上班吧。”
  姜然早就想走了,老板的私事本来就不是他该参与的,他战战兢兢看了一眼陈最说了一句:“陈总我先走了。”见陈最没有丝毫反应他便走了。
  赵叔看了看陈最,始终不放心,嗫嚅道:“董事长,陈最他……”
  陈振声冷哼一声:“随他!”
  赵叔看看陈最又看看拄着拐杖的陈振声,只能拍了拍陈最的肩膀无奈跟了上去。
  梁宜皖目送陈振华离开然后又走进了病房,过了一会儿医生和护士都出了来,中年医生对林丛选持有一种莫名的同情,所以经过陈最身边的时候冷哼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小护士端着药品器具进了病房去给梁宜皖处理伤口,出来的时候她踌躇了一下才稍微蹲下身问陈最:“先生,需要给您处理一下伤口吗?”
  陈最有些茫然的抬起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嘴角破了,大概脸上还有其他伤口,他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
  护士有些不忍心,张了张嘴想劝一下,但是陈最低下了头,她只好走了。
  梁宜皖一直待在病房里没有出来过,陈最颓唐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期间他屡次生出了推开病房门进去看看地冲动,但是理智告诉他林丛选看到他会失控,所以他忍了忍最终没有起身。
  日头西斜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光线被黑暗吞没,夜晚降临,陈最坐了一天。
  那个试图帮陈最上药地小护士今天上通班,晚上她经过连廊的时候发现白天那个长地很帅但是很狼狈地男人还坐在地上。白天那场闹剧小护士是不知情的,她慢慢走近有些羞怯道:“您好,您怎么一直坐在这里啊?”
  陈最认出了小护士,他双手交握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自觉发抖的手,回答:“我爱人在里面。”
  小护士听到“爱人”地时候面色有些尴尬,露出了一丝遗憾,不过她还是出于好心问了一句:“是早上送过来叫做林丛选的病人吗?”
  陈最在听到“林丛选”三个字地时候终于抬起了头,眼睛里闪现着光彩,他点了点头问护士:“他醒了吗?”
  小护士脸上有些疑惑与同情,她回答:“他上午就安排了转院,你不知道吗?”
  “什么?”陈最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抓住了小护士地肩膀,有些难以置信。
  小护士支支吾吾回答:“今天、今天上午就转院了,电梯通道在另一边出口,你一直坐在这里没发现吗?”
  陈最心里蓦地一空,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问道:“那你知道转到哪个医院了吗?”
  小护士茫然地摇了摇头。
  陈最这才想起白天他父亲和梁宜皖的对话,他马上掏出手机给陈振华打电话,但是通了以后那边很快挂断,再打就关机了。他又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杨巧杉询问父亲的下落,结果话还未说两句那边就又挂断了,陈最只得往家赶,他知道,只要他父亲想那他就有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林丛选了,他的心里一阵发慌。
 
 
第25章 忏悔
  赶到本家的时候已经深夜了,杨巧杉正在客厅里焦灼地踱步。今天她和丈夫刚回国,原本以为晚上一家人能吃个久违的团圆饭,结果下午陈振华是一个人回来的,而且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她以为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也不敢多问,吃饭的时候她接到陈最的电话,话还没说两句手机就被陈振华抢走了,只丢下一句“问你的宝贝儿子去”又上了楼。
  “妈,我爸呢?”陈最一进门就找陈振华。
  杨巧杉一回头就看到自己儿子两眼下浓重的黑眼圈以及嘴角和眼角的几处青紫。
  “陈最,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爸爸打你了?”
  杨巧杉拉着陈最上下检查,眼眶已经通红。
  陈最一脑门子心思都在林丛选身上,只得甩脱了他妈的手匆匆上了楼。他敲了半天门,陈振声依然紧闭房门没有半点打开的意思。最后还是杨巧杉急了,砸门道:“你再不开门我马上就出国。”
  陈振声这才讪讪开了门,一脸严肃。
  陈最在门打开的那刹那就跪了下去,膝盖砸到实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听得杨巧杉一阵心惊。
  “爸,求你告诉我小选现在在哪儿,我知道我错了,我会用余生向小选忏悔。”
  陈最跪在地上险些倒地,他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了,全凭意志在撑着。
  陈振声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陈最这一跪而有丝毫松动,他沉着脸冷哼一声:“你要忏悔也要看小选给不给你这个机会,况且我也不知道小选去了哪里,你就别在我这白费心思了。”
  说完,门就“嘭”一声又关上了。
  “爸!”陈最绝望的拍门。
  杨巧杉着急地看着父子间的针锋相对,只听出来大概和林丛选有关,她急得不得了,只能一遍遍问陈最发生了什么。
  陈最支楞着躯体坐了一会儿恢复体力,这才搭着他妈的手站了起来:“妈,都是我的错,以后再跟您解释。”
  杨巧杉因为更年期情绪不太稳定,陈最不希望她担心敷衍了两句就出了门,无论如何他都要先找到林丛选。
  他先是去了梁宜皖家,然后又去了林丛选他爸爸那套房子,甚至连梁宜皖工作的单位也去了,不论哪里都没有他们俩的身影。后来陈最又找遍了几乎市里所有的医院,直到天亮都未打听到梁宜皖的行踪。
  从噩梦中惊醒陈最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回了家,正躺在玄关,他以为自己睡了很久,看了看手表才发现其实才三个小时而已。
  从玄关爬起,陈最扫了一眼自己住了三年的房子,突然觉得异常陌生。
  玄关立柜上香甜的曲奇饼干没有了,地上那双永远规整摆在地上方便他穿着的棉拖不见了,客厅里散发幽香的插花不见了,令人食指大动的饭菜香不见了,最重要的是细心打理这个家的主人不见了。
  陈最支楞着麻木的身躯走到了客厅,他看到了客厅茶几上来不及收拾的玻璃碴子和修复到一半的杯子。
  他颓然地坐在了地上,一瞬间所有因为他失控而忽略地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浮现。
  林丛选神情黯然地说:“杯子碎了。”
  林丛选失神地拢起一地碎玻璃。
  林丛选和梁宜皖头抵着头修杯子。
  买这个杯子那天,十四岁的林丛选眨巴着乌溜溜地眼睛捧着两个玻璃杯,轻声说:“月亮会一直守护星星对吗?”
  陈最用两根手指摩擦着一块碎玻璃,自言自语:“月亮没有兑现承诺守护好星星。”
  这个星空杯杯林丛选虔诚地使用了十年,而陈最打碎它只用了一瞬间。
  脑海里浮现着林丛选缠着纱布地右手,陈最捏起一块玻璃用力划向了自己地手心,皮肉分离的瞬间殷红的血液顿时滴落下来,陈最并不感觉到有多疼。
  虽然这种忏悔的方式很卑鄙,但是痛觉能让他被愧疚灌满的沉甸甸的胸口间歇性喘上一口气,他甚至希望能够再痛上一点。
  血液的流失让麻痹的神经末梢恢复了感知功能,胃部一阵阵的痉挛让陈最意识到自己两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他脑中画面一闪将茶几上的玻璃片小心的收好然后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陈最将包了碎玻璃的棉布小心的放进了床头柜的抽屉中,然后打开下面柜门拖出了一个箱子。掀开纸箱,里面装了满满一箱曲奇,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家政阿姨得到过他的嘱咐,每次过来打扫的时候都会在林丛选之前把放在玄关和餐厅的曲奇收纳好,然后放进柜子里的纸箱当中。
  其实那天林丛选说进了他的房间他那么着急并不是害怕床头的照片被发现,他更害怕的是箱子里的秘密被揭开。
  胃部的肌肉抽搐越来越猛烈,疼的陈最冒冷汗,他剥开一片曲奇也不管是不是过期了粗鲁的往嘴里塞。香甜酥脆的饼干占满口腔,令他苦涩的味蕾终于体味到了一丝甘甜。几块饼干进入腹中,痉挛抽搐的胃终于舒适了一些。
  陈最嚼着饼干,将手伸进箱子底部摸索然后取出了一个旧手机,这部手机定时充电却从来不开机。按下开机键,几秒之后手机屏幕骤然亮起,陈最手指有些发颤,他摩擦着屏幕却又不敢点击,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即将暗下去的刹那他点开了短信界面。
  余琮去世后没多久陈最就申请了国外的大学,他怀着对余琮的愧疚,对林丛选的憎恶匆忙出国,上飞机那天连父母都没有通知。
  到了国外以后,他换了新手机和新号码,这个旧手机他在去国外读大学后就不用了,一直当作一个短信接收器使用,这个手机里存着将近6000条短信,全都是林丛选发的。
  他记得在他到了国外流连酒吧醉生梦死的一天,他的旧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小栩,陈叔叔说你出国是为了好好读书,你要加油哦。”
  陈最当时坐在昏黄的路灯下将这条短信来来回回看了一小时,但他终是狠下心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后来他也没有再去酒吧,而是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学业上。
  此后四年,这个手机每天都会接收到四条短信,内容大同小异。
  “小栩,吃早饭了吗,我今天吃了皮蛋瘦肉粥和奶黄包。”
  “小栩,吃午饭了吗,中午我吃了酱爆茄子盖浇饭。”
  “小栩,吃晚饭了吗,你总是不吃晚饭,记得一定要吃哦。”
  “小栩,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哦。”
  在这些三餐问候当中会夹杂着一些令林丛选愉快的新鲜事,偶尔还会有一则冷笑话。
  林丛选并不知道不同经度迎来太阳照射的时间不同,他们两人之间有六个小时时差。四年,六千条信息,他像一个单项输出装置汇报自己每天地行踪,陈最则无动于衷地成为了一个单向接收器,从未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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