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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有红尘(GL百合)——安度非沉

时间:2021-02-25 14:12:29  作者:安度非沉
  但宁珏听明白了,是谢一尘的意思,谢女士本身,并不在意她留或者不留。
  也根本没认出来。
  宁珏心情忽然平静下来,脑子里的天平左右晃动,为数不多的砝码堆叠起来,命里有刻度,指针在各种刻度上摇摇欲坠。忽然天平定下来,定在七百块上。
  “七百块?”她确认。
  “对的,包吃包住。”
  “我不在这儿住,我也不会伺候人,我试试,不好我就滚蛋。”
  谢女士被她的语气呛了一下,宁珏也意识到自己忽然说话不够轻柔,笑着补充:“我怕我做不好。”
  谢女士脸上多云转晴,连声答应着,张秘书适时走过来,拿出拟定好的合同。
  合同?宁珏忽然想起什么卖身契……杨白劳?她脑子里纷乱复杂,皱着眉头:“我不喜欢这个,给不给钱,你们良心说了算,我要是做了坏事,派出所不是离得很近吗?”
  “好,之后这些事,你和张秘书聊,你们商量一下怎么做。”谢女士看尘埃落定,她一拢裙摆站起来,人已经走出去了。
  宁珏回头看张秘书:“我过两天再来,这两天我朋友病了。”
  “你什么时候来?”
  “下礼拜。”
  “我预支给你这月的工资。”张秘书主动提起,宁珏收了钱,笑了笑:“那天你看见我骂谢小姐了,怎么还让我来照顾人?”
  “你不是来照顾她的,你是来刺激她。”
  “啧,什么意思?你看谢小姐不爽,巴不得她早死?”
  “不是,她一直躲在房间,我们又不敢说重话。你是恩人,你那天说完重话,她听得进去。你那天走了,她出来吃饭了,这是出事以来头一遭。”
  “哦,就是骂得她出来吃饭,我懂了。”宁珏抽象理解,张秘书哭笑不得,但一转眼意识到宁珏在开玩笑,宁珏细细弱弱的,生得像一朵袅娜的白花,人不知道她在街头在流浪的日子里到底是被谁呵护,长出这么细嫩的样子。
  她眼底有忧郁,但神情却是明朗的,整体来看,就是十五六岁女孩常有的表情,一点儿也不特别。
  张秘书忽然说:“你要上楼先看看她么?”
  “早晚都要看,改天。”宁珏拧紧扣子把钱装好,冲楼上看了一眼,表情并不很轻松。
 
 
第7章 十年前
  那天的空气还算不错,天气明朗,太阳底下有五六个青年,这个时节了仍然赤着膀子,蹲在诊所对面打扑克,把扑克抽在水泥地上,声音洪亮,好像在抽人耳光。
  宁珏绕过他们,买了一双厚袜子送给女人,女人在床上躺着,仍然看着别人的孩子望眼欲穿,望得她自己忧伤起来,转过脸睡觉,宁珏把袜子放在床头,好像她是圣诞老人。
  “和人家说好了,做保姆,一个月七百块,包吃包住,我说我不住,晚上还回来。我去试几天,你自己呆在这里不要找事。”宁珏叮嘱,有点儿不耐烦,四周的孩子叽叽喳喳地叫喊,有个女孩子安静蜷缩在母亲怀里偷偷看她,宁珏生得很好看,很受小孩子喜欢。
  宁珏回头,小女孩害羞地别过眼去。
  女人立即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从兜里抓出糖,请宁珏递给那小孩。
  宁珏就递过去,小孩害羞地伸手,她妈妈笑眯眯地客气,说不拿,我们不拿,乖,说谢谢姐姐……
  女人着急地帮腔:“拿着,拿着给孩子吃……”
  年轻母亲的笑容消失了,背过身,抓着小女孩颤颤伸出来的手,轻轻拍几下以示惩戒:“不许拿!”
  宁珏自在地剥开糖放在嘴里:“那我走了,你吃饭时喊王大,多出来的钱你掏。”
  也没有等回应,她转头走了。
  女人喜欢孩子,但是自己似乎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生,因此看着别人的孩子馋,像是饿久了,两眼冒光。宁珏打听过了,说似乎可以做试管婴儿,但是女人做的那种事……那种事,找不到什么体面的能和她生孩子的男人。
  宁珏依旧走在路上。
  她在想谢家,她可以立即到岗,就是推脱了,她留给自己几天,晃荡在街上,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好像是给自己缓冲,怕突然换个生活环境,立即把自己忘了。
  她在街头从北到南,用脚步量过每个垃圾桶之间的直线距离,停下来的时候,她又给自己算了一卦,对老头说的是算事业,老头说,飞黄腾达。
  不管老头是不是惯例忽悠,宁珏都为自己的飞黄腾达付出了五块钱。然后她结束了自己在街头溜达的时间,第二天到谢家报道。
  谢女士不在,家里的事惯常由张秘书负责,但他也不经常出现。用一部电话和他交流,电话就在一楼,和二楼的另一部接通。
  除了楼上的谢一尘,家里多出一个做饭收拾的阿姨,勤勤恳恳,长相就像宁珏小时候所见的村里犁地勤恳的妇人。她想和阿姨说说话,发现她听不懂对方讲话,对方似乎听得懂她部分的话,但宁珏看不出自己说什么话对方能够听懂,两人没什么交流余地。
  宁珏立即后悔了,她忽然感到自己被困在了这座大房子里,谢女士不在,她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她决定立即就走,没有签合同是她的明智,她早知道自己会往后退却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她刚走到一楼玄关,楼上忽然发出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大件物品忽然砸倒在地。
  宁珏上楼,四处看看,最后推开谢一尘的门,看见她跌在地上,轮椅四脚朝天。
  谢一尘抬起胳膊挡住脸,自欺欺人地挡着,宁珏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看地上没有碎玻璃,没有尖锐物品,谢一尘还能动弹。
  于是她就在原地站着看,外头的光打进来,宁珏的影子拉长,和谢一尘的脸重合。她半晌不动,谢一尘终于移开胳膊:“你不扶我一下吗?”
  “我不想在你家做事了,所以我不扶。”宁珏抱着胳膊,眼神冷冷淡淡,说出来的话也不像人话。
  谢一尘跌在地上的姿势不太好自己爬起来,因为似乎是从床上挪到轮椅上发生的问题,一条腿还搭在床上,另一条跌在地上,被跌倒的轮椅别住了,而轮椅有一条轮子卡在床底,谢一尘的双手够不到,所以她几乎是被困在地上了。
  “那你不走吗?”谢一尘呼出一口浊气,双臂交叉在自己腹前,好像某个舞蹈动作的起手式。
  “我听说,我骂完你之后,你就起来吃饭了,所以我来做好事,来骂你一顿,今天你吃饭,这样我交代得过去。”宁珏似乎看不见谢一尘躺在地上的狼狈样子,左右打量谢一尘的房间,她的房间似乎是贴过许多东西,现在被粗暴地扯去了,墙上留着一些胶带纸的旧印,木质铁质家具外都裹了一层泡沫,似乎是怕她碰到。
  “你看我起得来吗?你看我现在还吃得下去吗?”谢一尘也没有看她,她所在的地方,非得用力地把头仰起,颈项弓起,才能看见个倒立的宁珏,她不费力,能够到的只有宁珏的影子。
  “这不是我的事,”宁珏还是不打算扶她,“你要是不自己爬起来,我就走了,不和你聊了。”
  “我爬不起来。”谢一尘终于叹息。
  宁珏说:“你连上轮椅都困难,还怕人说你废人。”
  “轮椅卡住了。”谢一尘自暴自弃地坦承自己的困境。
  “办法总比困难多。”
  宁珏说的风凉话一箩筐,就是没有伸出手的意思。她不想伸手,是因为她今天穿了件蝴蝶衫,要是伸手去捞谢一尘,袖子就会被轮椅磕到灰。而且谢一尘并没有请求她来帮她,只是拐弯抹角地说些宁珏不爱听的话。
  谢一尘伸出手,试着够到轮椅一角,身体被牵动地扭曲起来,宁珏忽然说:“我看你两条腿没什么问题,要是断了话,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应该把你扔回家里不闻不问的。”
  “出去。”谢一尘终于发出了一条明确的指令。
  宁珏微笑:“好的。”
  她出去,把门带上,让谢一尘一个人在房间里摆出各种丢人的姿势尝试把自己解开,然后她下楼,被叫做淑姨的女人坐在餐厅的凳子一角,捧着旧报纸费力地读,但每个字宁珏都听不懂。
  淑姨张嘴哇啦哇啦地问候了她几声,她听不懂,然后对方费力地转成蹩脚的普通话,宁珏终于听懂了几句,是问她说,是不是要吃饭了。
  宁珏哦了一声:“是,是要吃饭了。”
  淑姨一指楼上:“她…… 也?”
  “她也吃。”宁珏擅自决定,然后双手搭在桌上,安静地等待,白色长桌上没什么人,她坐在长边中间,好像在演绎独自一人的最后的晚餐。
  楼上终于发出几声更加剧烈的哐当声响,在宁珏耳朵里,简直像是谢一尘在拆轮椅泄愤。当然谢一尘拆不动,没有工具,也没有本事,更没有必要。淑姨从厨房探出来,非常关切地指着上头,宁珏撑脸,摆摆手:“不要紧。”
  照这样照顾下去,谢一尘恐怕要死在她手里。
  声音平静下来后,宁珏嗅到了鸡肉的香气,她上楼去,再次毫无征兆地推开门,谢一尘还是像刚才一样躺在地上,只是双手摊开,手心发红。
  宁珏说:“是不是做不到?”
  谢一尘没说话,眼睛紧闭。
  “如果你要我扶你,就直说要我扶你。如果你觉得我很好,想让我照顾你,就直接对我说,不用特意让我来当保姆,我也会常来看你——”
  她还要继续说,谢一尘打断了她的话:“我以为你讨厌我。”
  “我为什么讨厌你。”
  “你走之后,我想了很长时间,我意识到,是因为我很不欢迎你,你才决定走的。”谢一尘再一次把胳膊搭在眼上。
  宁珏说:“嗯?什么?不是啊,我想走就走了,不至于和你置气,保姆嘛,是警察太热心……”
  “不是这个,我是说,在莲花县的时候。你那时候很小。”
  是……那时候的事?谢一尘想起来了?
  也是,那时候谢一尘应该已经九岁了,记事一定比她清楚。
  但为什么记起来的是谢一尘?却不是谢女士?
  鸡皮疙瘩细密地蹿起来,宁珏想要扭头走人,但有什么东西扎在脚下,定住乾坤,这方圆之间规定一条原则,此时此刻,她要和谢一尘追忆往昔,对峙细节,探讨她当初为什么离开。
  “我那时候很不懂事,因为母亲去世没多久,姨妈来领养我,路上忽然又领养了另一个孩子,我看见你,下意识地觉得,你会把姨妈的爱都抢走,我就……”
  “直觉不错。”宁珏的确是打算蛮横地把谢女士的爱都抢走的,可惜遇到了谢一尘。
  她忽然觉得惭愧。
  “我就对你态度很不好,故意凶巴巴的,”谢一尘叹了一口气,“我的背很凉,可以扶我一下吗?我真的努力过了。”
  宁珏把人从扶起来,放在床畔,谢一尘坐下,双手无意识地掐着双腿,继续话题:“然后你走了,我一直在想你,没想到,最后会是你救了我。”
  “这就是命嘛。”
  “所以我……本来是,很消沉,直到现在我也……没办法接受事实。但是为着你的缘故,我想,表现得轻松一点……不想给你添麻烦,没想到他们就,直接把你雇了过来。”
  谢一尘还要再说什么,宁珏忽然抓起她的手:“别再掐了。”
  谢一尘恍然回神:“啊……”
  宁珏把谢一尘推倒在床上,扯下她的睡裤,两条腿上被掐出新旧交替的黑紫色淤青,还有些淡淡的青色,似乎是之前掐出来的。
  谢一尘激烈地反抗:“你——”
  宁珏摇头:“看开一点,都是命。”
  如果宁珏不看开一点,她早早地一头碰死了,她的人生际遇奇异,自己作死,走到了一个不体面的光景中,但她渐渐看开了,她做事都信命,全身上下一个符也不挂,但符和命运的图腾就在她心里用心头血画成。
  她的手压在淤青上,略微按了一下,谢一尘声音低沉:“我感觉不到。”
  谢一尘别过眼,双臂托起自己,上身肌肉匀称,线条流畅,柔软的棉布紧贴着后背,沾上了薄薄一层汗。
  她垂着头,用力地托起自己,先是毫无知觉磕磕绊绊的腰,再是自己的躯干,她把自己挪到了轮椅上,终于平视宁珏:“我可以照顾自己,你想走的话……就走吧。”
  “我要走,早就走了。可惜我预先拿了七百块。要干满一个月。”
  宁珏扶着轮椅:“吃饭了。”
 
 
第8章 麻雀
  谢一尘坐在饭桌前看一桌餐饭,宁珏在她对面。
  宁珏一口一个命,实际上表情透出一股桀骜不驯来,但人又把它藏着,看不出不甘心,看不出不情愿,脸上有笑,但也显得不真诚,谢一尘把她打量,终于动了筷子,这时候宁珏都快吃饱了。
  她慢慢吃青菜吃豆芽,吃一切繁荣生长的菜蔬,好让自己的双腿在冥冥之中也像绿叶菜一样焕发勃勃生机,她慢吞吞地嚼着,没什么吃美食的心情。
  她的心还是沉甸甸的,她还在想宁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取名字叫珏的女孩,看起来不像那时漫山遍野的霞呀花呀秀啊庸俗,也不是若男胜男招娣这样的不受待见,叫珏的女孩听起来像是受尽宠爱的,和她谢一尘该是一样,所以她最初就注意了宁珏的名字,再然后,在名字上搭起对宁珏的所有印象,自顾自地记了人家十年——她觉得自己欠了宁珏的。
  但人间命运,说什么欠不欠,好像就在和老天爷做买卖,有点儿狂妄,所以她也没把这个字眼说出口,只是在宁珏已经空空的碗底又夹入软糯的蒸肉,宁珏撑脸:“今天如果吃不了,我能不能带回去给我朋友?”
  “嗯。”谢一尘点头。
  家里就这三个人,淑姨自己在厨房留了一份坐在那里吃过了,宁珏在这举动看出三六九等,但是菜很好,她又不会不吃,吃过了,看谢一尘有意示好,她就得寸进尺,谢一尘默许了,宁珏对谢一尘态度转好,很是收敛,只挑了一些菜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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