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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骗子(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58  作者:楚山晓
  沈濯擦拭着眼镜,面前的一碗面动都没有动。陈君磊年轻气盛,没吃饱也不打招呼,直接把满满一碗端过来倒进自己碗里,继续大快朵颐。等他吃得差不多饱了,一边擦嘴一边问道:“你到底看什么呢?”
  “马路对面就是文冠木的赌场,金豹。我知道你们东昇帮有两个块牌匾,一块写着‘仁义’,一块写着‘规矩’。文冠木很尊重这两个词,所以不会是故意找茬,那么我们的目标就是找到一个让他这样的老江湖都看不出来的老千。”
  “你怎么不进赌场里面去看?”
  沈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实话实说:“我胆小。”
  陈君磊把两张法币拍到桌上,转身推门走出面馆,沈濯怕他惹事赶紧跟上去,一跟就跟进了金豹赌场。这地方是欧式的装潢,荷官穿着深红色的西装马甲,桌子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包厢里进进出出的侍应生手中拿着丰厚的小费。
  沈濯刚一进门,就有一个经理小步跑过来招呼他俩:“大少爷,沈先生,您二位今日算是来着了,著名影星费娜娜小姐就在三号桌玩梭哈。”
  “什么这儿啊那儿的。”陈君磊扫视一圈看到远处一张桌前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他倒是很好奇,挤进去一看,影星果然漂亮。他也不管剁不剁手了,推开一个人径直坐下来,催促洗牌的荷官:“快点开始。”
  沈濯站在他背后,没有急于说话,只是抱着手观察这些人。
  一对夫妻,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开,一个穿着打折西装的中年男子,一位影星,还有陈君磊。荷官眼睛细小,身高也不高,必须要弯下身子才能将牌送到玩家面前。
  “加一百。”那对夫妻夫唱妇随,看来是都摸了好牌。不过沈濯没有见到他们互相传递什么信息,也没有换牌。
  陈君磊和中年男子也扔出去一个筹码,轮到那个小开,他却将牌一翻起身走了。
  继续发牌,陈君磊凑了一个对子,掀开底牌是另一花色同样的数字,三条轻松赢下第一轮。影星索然无味,拎起裙摆起身慢腾腾走向另一边,聚集的人群也跟着呼啦啦离开。
  陈君磊要走却被沈濯按住,同时被他按住的还有坐在他身边的中年男子。沈濯坐到一旁的座椅上,说道:“别着急走,再来一轮。这位先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你?”
  那中年男子的肩膀微微耸动,故意低头盯着桌面上的牌,不搭理沈濯。他明面上拿了一张红桃尖,还有一张黑桃尖。
  沈濯掀开看了一眼底牌,跟上下注。第三张发下来,那对夫妻犯了难,纷纷盖牌表示放弃。陈君磊把心事写在脸上,愁眉不展明显也是拿了手臭牌,瞥见沈濯一抬下巴,大少爷无可奈何也盖了牌。
  “跟。”中年男子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最后一张牌发了下来。他掀开底牌,是一张梅花尖:“三条。”
  沈濯把底牌抽出来敲了敲,然后手掌一番:“福尔豪斯。”他注意到,不仅是这个中年男人的脸色一变,荷官的眼睛也瞬间睁大。沈濯抓住时机伸手抓住荷官的胳膊,不料那人一掌劈下来,沈濯的手腕顿时生疼,不得不放手抱住疼痛的部位跳脚。
  陈君磊二话不说跳上桌面一脚踹过去,荷官撞到了身后的花瓶一声脆响,赌场忽然大乱。荷官爬起来踉跄往外跑,陈君磊从小习武又比他身高体壮,钻过人群稳稳抓住了他的胳膊。
  但就在他们缠斗正激烈,荷官忽然瞳孔缩小,不再动弹,而陈君磊闻到了血液的铁锈味。
  荷官的后背被人插了一刀,短小的匕首正正好好刺穿他的心脏。陈君磊望向四周看不到任何可疑的行凶者,回头沈濯也是震惊——他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当场,还没缓过神来。
  中年男人也不敢跑了,躲在桌子下面战战兢兢,直到文冠木的保镖冲进来将他们全部带走,连同地上的尸体。
  文冠木给了他们五天的时间,但是在第二天,老千就被抓了出来,而且一死一伤。于是仅仅隔了半日,内门弟子重新聚集在东昇帮的四合院内。文冠木没有任何的开场白,直接问道:“人是谁杀的?”
  5.追杀
  陈君磊一拍桌子,说道:“怎么,你承认保镖玩忽职守了?这么大的场子竟然让一个老千混进来当荷官,而且还死了。好啊,现在死无对证,你是不是想说,这是我们找的替死鬼?”
  “君磊,”陈君诺怒斥一声,“怎么跟长辈说话?元烈,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想着当背景板的沈濯被点了名,只能硬着头皮模仿二哥圆滑世故的腔调,说道:“我们为了查询真相来到金豹赌场,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师叔如此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混在赌徒中的老千?除非他并非是客人。”
  跪在当间的中年男人低着头,浑身抖得像是筛糠。
  沈濯继续道:“于是我猜测,客人只是一个获得筹码的媒介,而真正的老千,是发牌之人。如果没猜错,你是荷官的帮手,今日坐在赌场对面的面馆里,我注意到你二人是从同一方向过来,而且近距离观察,你们的袖口都沾有油墨痕迹,应该是暂住在印刷厂附近。”
  “我,我坦白,各位好汉,”中年男人说话都带了哭腔,“那人是我师兄,他说接到了一单大买卖,只要我不乱问乱说,会有好多好多报酬。”
  陈君诺一挑眉,问道:“这么说,只有死人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
  中年男人一看地上的尸体,眼睛还没有闭上,吓得又是一个哆嗦:“对对对,只有他知道。我们是广州来的翻戏党,从小学出千,之前因为跟着鬼佬‘影子安德’混饭吃被通缉,才会来到北方。”
  沈濯推了推眼镜,故意避开陈君诺复杂的眼神。的确,他对这两个人有印象,才会这么快锁定目标。
  “赌场的员工表里没有这个人,”马蔺狗腿地双手奉上名单,“舅舅,会不会是他偷偷顶替了谁?”
  文冠木接过来翻了翻,忽然不说话了。他将名单扔到一边,从桌上抽出镇帮之宝——一把镶嵌了宝石的西域弯刀,大约半米长,刀刃锋利削铁如泥。他走到中年男人身边,一脚踩住他的手腕:“按照行规,出千剁手。”
  “饶命啊!饶命……”男人说着说着惨叫一声,接着抱住鲜血直流的手腕撕心裂肺地哭喊。
  沈濯把头瞥向一边,他实在看不下去这种场面,甚至一阵心寒——若是这些人发现他是冒名顶替,顶的还是三当家,掉的很有可能就是脑袋了。而且他今日,同样换了牌,只不过没有人发现。
  更何况,就算是违法犯法,也不应动用私刑。
  陈君磊呸了一声,起身踹一脚滚到身边的男人,大摇大摆往外走。沈濯想要跟上,忽然听见姚青黛说道:“小师弟今天怎么不跟人说,找个医院还能救一救了?往日里不是挺会装好人?”
  沈濯一身冷汗下来,他感觉数双眼睛瞬间同时盯住自己,试图撕破脸上这层假面具。他抬起手摘下眼镜,慢腾腾擦拭,实际上拇指都在微微颤抖。然后,他重新戴好金丝边框的平光眼镜,努力学着沈桀笑里藏刀的温柔语气说道:“今日斩落的位置靠上,大约是救不回来了。师姐,我一向是真好人,怎么算是装呢?”
  “别废话了,”陈君诺赶紧扯开话题,“今天早上,伪满洲国的一个所谓日本华侨商会想要和我们合作推广日式清酒,我代表公司拒绝了他们。在这里重申,我父亲坚决抗日,东昇帮也不许任何弟子与日本人私下合作,违者逐出帮会。”
  沈濯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学过几年医甚至上过手术台,但是都没有今天的场面刺激视觉神经。一刀斩下那人的手掌,所有人都熟视无睹云淡风轻,这是四合院还是鬼门关?
  他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他本职工作就是个骗子,他现在做的也是骗子,装成二哥混在这些人中间,稍有不慎就是沉尸黄河。他躲在房间,坐在角落里抱紧了膝盖,直到陈君诺敲门。
  门根本就没锁,陈君诺走进来,看他脸色惨白便问道:“你后悔了?”
  “我不想继续了,无论什么把柄,你说就说吧,就算被爹和大姐打一顿我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分一秒,”沈濯满脸痛苦神色摇头,“今天在赌场里,那个荷官突然就身死,只不过一秒背后就多了一把匕首。”
  “你现在退出,一样会死,文冠木若是掌权,陈家和沈家在泺城都不会再有立足之地。随便找一个借口,他就可以绕过‘仁义规矩’这四个字,除掉我们。”
  “二嫂,算我求你——”
  “沈元熙,你要让你二哥死得不明不白吗?”陈君诺打断他,“他当年为了你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留在东昇帮过刀尖舔血的日子,因此丧命,你却不愿意还他一个真相?”
  沈濯哽了一下,慢慢说道:“我不是。”
  “你自己想清楚。”陈君诺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沈濯追出去,只见到了刚刚买了煎饼果子回来的陈君磊。这年轻人见到他立刻凑过来勾肩搭背,态度来了个大转弯:“你跟我说说,当时在赌场,你怎么凑起来的满堂红?”
  “别学这些。”沈濯推开他的手。
  “你救了我这只手,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就是你小弟。我这个人心直口快,谁要是让我服气了我就瞧得起谁,”陈君磊一拍胸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是喜欢我们那个好看的教授吗,我帮你追到手,下药、绑架、抓回家,你尽管开口!”
  沈濯不想跟他胡闹,接连摆手,推开门走出去。
  他穿了一件轻薄的衬衫来到城北墓园,天空下起了小雨,但他没带伞,只能束起衣领挡住脸颊。他笔直站在没有名字的墓碑前,看着细如针线的雨滴砸在冰凉的大理石板上。半晌他坐下去,靠着冰冷的石板,蜷缩起膝盖。
  “二哥,”他眼眶湿润,低声说道,“二哥你回来吧。”
  文冠木将那张揉皱的名单拍在傅川芎面前,后者脸颊微微耸动,额头冒出细小的汗珠。“能神不知鬼不觉往里面塞人的,只有你了吧?你哪来的胆子,在自己的赌场里放老千!”
  “师兄,师兄息怒啊!”傅川芎砰一声跪下,用力抓住文冠木的长袍下摆,“现在法币贬值,市场萧条,没有多少客人,赌场入不敷出几个月,我也是没有法子才想到这一招。师兄,我这都是为了给帮派补贴。”
  文冠木抓住他领口,问道:“怎么分成?”
  “我们留九成,九成!”
  “把账给我做好看了,”文冠木松开他,恶狠狠说道,“没有下次。”
  傅川芎立刻点头,看着文冠木离开的背影,半晌侧身捡起那张纸再站起来,扫了扫腿上沾染的灰尘。他紧紧攥着那张名单,指甲几乎穿透薄薄的纸张,半晌再松开,留下一个刻骨铭心的印记。
  从墓园出来之后,沈濯去教堂捐了一百块钱,这是陈君诺给他的演出费。陈君诺以为他这几年在香港教书,每个月的工资全都花在了衣食住行上没有任何积蓄,便把属于沈桀的那份经理工资如数给了他,至少不会饿到没饭吃。
  沈濯看起来单纯,其实手头有不少的钱,全都存在英国银行的离岸账户,如果想要提取就是办办手续,几天的事情。但是他不能解释这些钱的来源,干脆就装穷,反正陈君诺给他提供住处和早晚饭。
  教堂的小孩子围着他唱歌,克里斯神父坐在雨后初晴的阳光下眯着眼睛微笑。
  他徒步走到了老城区,买了一盒点心亲自送到沈筠的报社。报社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将那些点心分着吃了,沈筠看他神态有些不对劲,将他拽到办公室,贴心问他最近是不是过得不太好。
  “阿姐,二哥他,他做的事情很危险,我担心继续下去,也会出事,”沈濯揉了揉头发,“但是我承担不起放弃的后果。若是未能找到二哥遇害的真相,等到百年终老我也无颜面对他。”
  “元熙,”沈筠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阿姐只希望你和思然能够平安幸福。”
  沈濯摇摇头,说道:“就算最后能全身而退,寻不到真相,我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傻孩子。就算最后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你二哥也不会怪你的。从小到大,咱们家数你最受宠,就算做错了什么事情他也愿意帮你顶上。就算是一起犯事,父亲打骂的都是元烈。”
  “父亲说做兄长要照顾弟弟,而且总以为我读书就代表着我不会去撒野,”沈濯无奈地笑了笑,忽然站起身,“姐,我想通了。二哥从小照顾我,现在也该轮到我替他做些事情了。”
  他说完朝沈筠抿唇露出一个微笑,打开门一溜烟跑了出去。沈筠看着他的背影和门口钻进来问长问短的小姑娘们,笑了一声:“真是傻孩子。”
  沈濯鬼使神差跑到了泺城大学医学院。七年之前这里还叫泺城护理学院,只有一些要上战场的护士,后来扩建了许多教学楼,变成了医学院,还归属了泺城大学管辖。
  老城区的好处就是安静,所有现代社会的喧嚣浮躁是丁点儿看不见,红砖黛瓦下面是朗朗读书声。快到放学的时间,学校的青石板路上多了许多穿着校服的学生,脸上洋溢着属于这个年纪的快乐。
  沈濯看到了齐修远,站在柳树下给学生讲题。
  还有一个半月,只用再等一个半月。b( ̄▽ ̄)d
 
 
第四章 (上)狼入虎口
  1.七七
  江锦把财务报表放到总经理的办公桌上,看见“沈桀”又在给花店下订单,不由得脚腕酸痛——得,又得要她跑一趟花店。
  沈濯这几日经常打着各种名义给齐修远送东西,有时候假冒学生家长送钢笔,有时候假冒旧日同窗送广式月饼,甚至在知道他捡了一只猫之后,以动物保护会的名义送了两斤鱼干。
  齐修远在学校也很纳闷,开学不到一个月,他几乎天天收到包裹或者花束,办公室的同事和班里的学生都以为他谈恋爱,有时候还酸酸地说一句羡慕。他摸不着头脑,只能回家给猫喂鱼。
  “沈经理,您买花是要送给谁啊?”
  “哪来这么多话。”沈濯微微皱眉,将单子折成三折密封好再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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