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晚不置可否,顾照鸿却知道顾胤绝对没那么好心, 他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突然提起这个绝不简单。
顾照鸿按下顾胤,对金子晚说:“我和顾胤去把画师请过来,你在这儿别折腾了。”
金子晚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 顾胤又抢着说:“大师兄你怎么回事,这次不就是陪督主游山玩水嘛, 督主又没去过海月府,正好趁机去看看,你倒好,怎还不让他去!”
金子晚也听出来这里面肯定不简单,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如今有心情游山玩水?”
顾胤靠坐在公堂上的案桌上,这若换了其他官场中人,必是要怒喝他放肆的。
“嫂子,咱就说真话,你觉得你在这儿就能真的查出来什么吗?”
顾胤这句嫂子一出,金子晚被瓜子皮呛的直咳嗽。
始作俑者却笑眯眯:“海天城一共就这么大,我若是幕后黑手,知晓你来了,我必然要走。”他伸出拇指朝后面的府衙大门指了指,“就这小城,藏不住我。”
金督主若有所思,顾胤说的倒确实在理。
顾照鸿也颔首:“属实,我昨夜出门全城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可疑的住宅。”
昨晚?
金子晚想起昨夜他丢脸地在顾照鸿面前哭了的事就脸颊微红,斜睨他一眼:“昨夜你还有功夫出门暗探?”
顾照鸿笑出大酒窝:“在你睡着后。”
人哭过后总是疲惫的,金子晚勉力看出了那圣旨的端倪后,属实有些困倦,不到半柱香便被顾照鸿哄睡了。
“所以,”顾胤揣着手,“走吗?”
***
第二日,海月府
海月府毕竟是一个大府,入海口便在海月府境内,壮观得很。有渔业加持,海月府也算是个富足之地,经常还有与海外小国的商船靠岸离岸,也有几分热闹。
踏进海月府后,金子晚扫视了一圈,感叹这天下属实地大物博,海月府与京城的繁华不逞多让,但却各有特色,前日去过的繁鸳府是江南的迷醉风情,海月府却有着海边之府的宽广大气。粗眼看去,金子晚发现海月府的人口并不算多,但占地却广,地广人稀,想必百姓也活的舒适。他又想起京城的寸土寸金,摇了摇头。
顾照鸿虽去过海天城,但上次却因为时间原因没来海月府仔细看看,便问顾胤:“你说的那个画师,你知道在哪儿?”
顾胤无辜:“我不知道啊。”
顾照鸿:“……”
金子晚被他气笑。
顾胤:“我只是听人说海月府有个画师,丹青了得,只记住了名字,没记住在哪儿。”
顾照鸿摇了摇头,拿顾胤属实没有办法,看了看周围,见有一家店,便走了进去,金子晚和顾胤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也跟了上去,那家店是做布艺生意的,有些成衣,也有布料,更有些边角料。
老板见有客来,又见顾照鸿身上衣料不凡,显然是贵客,连忙堆起笑容热情招呼:“这位客官,看点什么?小店这都是上好的布料,童叟无欺!”
顾照鸿看了看,忽略了一众看起来就轻薄柔软的布料,偏偏从角落里拿起了一小块白色的粗布:“这个怎么卖?”
老板挠挠头:“五十文……客官,不是我不卖,只是这料子硬挺又涩,一般是买来给下人制衣的,属实配不上您的身份啊!您看看这云锦,这花缎,这才是您用的呢!”
“无妨,”顾照鸿一笑,“我亦不用来制衣,多谢老板提醒。”
那老板见顾照鸿身份不凡,但却态度温良,令人熨贴,哪怕他没挣到什么钱,也笑容不改:“您这说的什么话,这都是小老儿该做的。”
顾照鸿给了他一钱银子:“不必找了,多的钱,我想跟你打听个事,行不行?”
那老板本就对顾照鸿印象好,别说还多了这么些钱,就算一文不多,也是乐意帮这个忙的,这下倒是意外之喜,忙接了银子,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当然当然!有事您问,小老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听说这海月府有个有名的画师,”他回头问顾胤,“叫什么?”
顾胤道:“寒欢。”
顾照鸿一怔,随后无奈地笑了,转过来问,“老板可曾听过这位叫寒欢的画师?”
老板一拍大腿:“您也是为了寒欢姑娘来的?您早说啊!寒欢姑娘的大名,这府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金子晚:“还是个姑娘?那若是我想见她,该当如何?”
“没错!”
从金子晚踏进店里,老板就注意到了,此等容貌气度的人,何其少见!见他问话,忙答:“寒欢姑娘是如月阁的头牌,长得一番好颜色也就罢了,那一手妙笔丹青才是真的绝!想见她可不容易,无数人捧着银子想见她一面呢!”
“不过……”
老板这个不过一说,顾照鸿还以为有什么隐情:“不过什么?”
老板嘿嘿一笑:“只是这位公子的长相,比那寒欢姑娘好上太多了,何必非要屈尊去见呢?”
这位公子。
长相。
顾胤憋笑。
顾照鸿:“……”
金子晚早已习惯了,顾照鸿却心里百味交杂,一方面自己的爱人世间绝色,他自然有几分骄傲,另一方面,更多的却是独占欲在叫嚣,不想有旁人多看金子晚一眼,他的喜笑嗔怒,万千般颜色,世间惟自己一人能见。
只是他面上妥帖之事做惯了,虽心里思绪万千,却仍是笑笑:“我等寻寒欢姑娘不为风月,只为请她作幅画。”
老板这才恍然,忙道:“若如此,可得看几位公子少侠的手段了。”
金子晚:“此话怎讲?”
老板搓了搓手:“寒欢姑娘品行高洁,若想一见必要捧着自己的画作前去,若是入了寒欢姑娘的眼,这才得一见。”
金子晚:“……”
顾照鸿:“……”
顾照鸿又问:“不知这敲门画作,可有题材限制?”
“那没有的,那没有的,”老板摆手,“寒欢姑娘说了,世间万物都让人见之心喜,自然万物皆可入画。”
顾照鸿没再问什么,谢过老板,便拿着那块硬挺粗糙的布料同金子晚、顾胤一同踏出了门去。
临出门,老板还热情洋溢:“客官下次若是再想买衣料成衣,不妨接着来我店里啊!”
顾照鸿:“一定一定。”
刚一出门,金子晚便扑哧一笑:“我先说好,我是对画画一窍不通,什么都不会。”
顾胤也赶紧道;“我也不会,我就会写药方。”
金子晚曾经见过顾胤的药方,疑问:“可我见你那个药方似乎是画出来的?”
“嫂子不要瞎说,”顾胤一惊,“我何时画过药方!”
“可你写的字我一个都看不懂,”金子晚不解,“我还以为你是画的药材。”
“这个嫂子有所不知,”顾胤这才明白过来,“这是我们医坛独有的笔迹,除了医师大夫和抓药的,没人看得懂。”
金子晚越听越觉得他是在忽悠自己。
不过……
金子晚:“但我看照鸿刚才在店里,好像还挺有信心的。”他眼中盛满笑意:“怎么,想画幅大作?画山画水,还是画树林?”
顾照鸿挑眉:“山山水水,树林假山,我自然都是不会的。”
顾照鸿把一个白色的小兔子递给金子晚。
金子晚接过来,一怔,那是只布叠成的小兔子,布便是刚才顾照鸿在布料店买的那块粗布,想来是他和顾胤说话间叠的。
顾照鸿声音温柔含情:“现下只有布,回去我再给你往里面赛点棉絮,便更圆润可爱了。”
金子晚握着那只布兔子,只觉得心里暖哄哄,低声:“……你到底还会做什么?”
“以后我都慢慢告诉你,”顾照鸿把那只布兔子和他的手都握在自己手里,眉目含笑:“走,去如月阁。”
————
彩蛋:
顾胤:诶对,这就是我们医学生独特的文字,一般人根本看不懂。
彩蛋2:
顾少侠:给,纸猫
顾少侠:给,芦苇编的草猫
顾少侠:给,布兔子
金督主: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jpg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滚了
从上海回家躺着了!希望我的实习面试能成功155551
对了,我看有好几个宝贝问月石和评论打分的关系,其实我也不太懂,我去论坛瞅了瞅,大概就是jj为了防止杠精乱打负分,2分评论不需要月石,0分和负分评论需要两块月石才可以发布。如果大家想给我投递月石的话(?),通过pc端有个空投月石的功能就可以了!
千万不要为了给我月石打负分,球球了(扑通。
还有个事哈。
本文是群像正剧嘛,有好人有坏人,但我理解呢,人是多面体,因此本文里不会有纯粹的好人,也不会有纯粹的坏人,再光风霁月的人可能也会有私心,再阴险鄙薄的人可能也会有可怜之处。当我在写这两者的时候,我是在努力把每个人物完整立体起来,而不是有人说的崩人设或者洗白。
当然啦,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觉得某个角色可恨,有的读者可能也会觉得他可怜,所以让我们辩证看问题,peace & love起来(比心
第73章
如月阁, 海月府第一青楼。
寻常青楼花院,皆是夜间红火,白日冷清,毕竟日间就去寻欢作乐的人虽有, 但也并不多。然而这如月阁, 三层小楼, 四周围着雕栏画栋,白日里便是车水马龙, 络绎不绝。
还有很多人在门口徘徊, 金子晚看他们手里都攥着画轴,想必都是拿着自己的画作过来碰碰运气,看是否能见上寒欢一面的。
然而看他们满脸悻悻然, 想必都是无功而返。
如月阁大门右边还支了一个小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想是也允人当场作画的。
金子晚眼底属实有些质疑:“你真的要去画?”
不是不会吗。
“她既说世间万物都可入画,那自然是我画什么都行了。”顾照鸿道, “不妨一试,若是失败了,再去寻其他画师就是了。”
金子晚眯起眼睛:“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顾照鸿的眼神中蕴着舒畅,这种有人知他一举一动的感觉着实欢畅的很。
他拉着金子晚, 毫不避讳地直直走到了那放着笔墨纸砚的小桌前,那小桌后有一个如月阁的龟奴,最是会察言观色的,见他二人面如冠玉衣着华贵,忙堆起笑:“二位爷这是也来寻寒欢姑娘的?”
顾照鸿颔首:“若是要见你家寒欢姑娘, 是否要作画一观?”
“那是自然,”龟奴连连点头, “咱们如月阁给您们都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二位爷自可肆意挥毫!”
“那便多谢。”
顾照鸿言毕,对金子晚眨了眨左眼:“替我研墨?”
若是陆铎玉还在这儿,估计眉毛都要倒竖。
还给你磨墨,皇上让督主磨墨,督主都不磨!
但金子晚心中有他,自然愿意为他做事,更别说研个墨了。顾照鸿话音刚落,他便从艳红衣袖中伸出了素白纤细的手腕,清瘦的十指触上了砚台和墨锭,一手将清水壶拿起倒了些许进砚台,一手执起墨锭,沾了水,轻轻研磨开来,这一番动作虽然令人赏心悦目,但生涩的很,主要表现在水倒多了,墨锭磨了半天还是挺稀的。
顾照鸿忍俊不禁:“第一次磨墨?”
金督主浑然不觉丢人,理所当然:“自然,从来都是旁人与我磨墨。”
他总能在不自觉的时候,一刀直击顾照鸿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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