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图沉思片刻,复又笑道:”看来,咱们是同一条船上之人呢。”
顾清宁心里砰砰作响,只道:“所以,我只望你颠覆那厮战神之名,将他打的落花流水,如今你与你兄长斗得如火如荼,若是拔除了梁王,不仅是除了大患,你再想想,这世上,你可是那唯一一个打败战神之人,你的兄长又有什么可与你比肩,谁又能肩负你匈人厚望?”
扈图展眉笑道:“我倒是想立时除之而后快,然你们这位战神可真真是块难啃的骨头,如今那煌国可是要撑不住了呢,再过两日,你们梁王可是要来掀我们匈人的老巢呢!”
顾清宁心跳如锤,拜首道:“在下愿意助三王子一臂之力!”
扈图来了兴趣:“怎么助?”
顾清宁目光闪烁:“我说了,我本可有数次机会杀了他,只是我不愿这般便宜了他,如今,正是我的好时机,只望三王子能够成全!”
他再复凑近了扈图的耳朵,“三王子手上想必有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丸药,若是那人在战场上不小心吃了,软筋散骨的,又怎么能与三王子你斗?”
“哈哈哈……”
扈图仰天大笑:“好个天赐良机!”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兰小木盒,递给顾清宁:“你也别说,本王身上恰好是带了!”
顾清宁倒吸一口冷气,兀自接过:“多谢三王子信任,待我回到那厮身边,定将此药送入他腹内,三王子但请听我的好消息!”
扈图拍手称妙:“有赖顾公子了!”
顾清宁心间激动,拿着木盒的双手几乎是颤抖着,他压抑了发软的双腿,“那么,三王子,咱们后会有期!”
话毕,便头也不回往帐门外走去。
快些走,快些走,趁着这厮没有怀疑,快些走,回到定远军中去!
然而身后一声长长的叹息:“唉……好没趣……”
顾清宁心间警铃大起,连忙加快了脚步,可后脖颈上一痛,整个人天旋地转,掉入了一个令人恐惧的怀里。
扈图脸上的兴奋神色已然尽去,只余冰冷,俯身看他:“你错了,这个木盒是为你准备的。”
迷迷糊糊中,那个丢在地上的木盒被眼前的人捡了起来打开,取出里面黑乎乎的药丸,塞进了顾清宁的嘴里,顾清宁失去意识之前,内心只祈祷着,
老大,别来。
第66章 回归
大风呼啸,迎风猎猎。
初春的西域没有丝毫春日的温情,只带着酷寒的料峭,让人不由得浑身战栗。所幸这些微不足道的困顿丝毫没有影响到将士们的豪情壮志。
看着那身带肃杀之气的人屹立在玄色旗帜飘扬的军队的最前方,整齐的定远军庄严肃穆,没有人会相信他们已是经过了一场艰苦绝伦的战役,赵穆心间充满了震慑与崇敬。
摒除那些心底的痛苦与自惭形秽,赵穆不由得为之叫好。
这才是真正的南朝的战神。
如若以往还有一丝的怀疑,那么如今,赵穆剩下的唯有那想要不断追赶的激情及斗志。
男人,当是如此,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在战场上,自己的路还很长。
他翻身下马,恭恭敬敬地半跪在地:“梁王!”
萧玄衍脸上虽是夹杂了风尘与血污,然一张脸却是精神的很。
苦战半月,煌国的军队已经是退回陵边,此番战役之后,梁王的威名也算更是传遍了。
看着赵穆,萧玄衍只举了手:“一路辛劳赶来,赵大将军幸苦了。”
赵穆略感惭愧:“末将还是迟了,不曾帮上半分。”
萧玄衍摆摆手:“无碍。”
见赵穆仍是半跪不起,他一拍马背,亦是下了马来,扶起了他的双臂:“本王已知晓,不愧是赵老将军家的,虎父无犬子!”
赵穆喉头一梗,知道梁王已是明了京城里的一切。
“还望梁王……”
萧玄衍打断了他:“子龙放心。”
赵穆虽还是忧急,然梁王这般说了,好歹是松了点劲儿,也知道这事态严峻,不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尽数说清,便忍下了心头的焦虑。
又听的梁王低低的道:“赵府之事本王定不会脱身,只眼下本王亦有一事相托。”
赵穆忙道:“梁王但说无妨。”
萧玄衍道:“西疆如今情况危急,想必你还不知那匈奴三王子已经脱逃,”
“什么?!那阿宁……”赵穆大惊。
萧玄衍道:“眼下便要除了这腹背之患,煌国是气数已尽,然不可小觑,还请子龙在此驻守,以免死灰复燃,本王这便西去,好好会一会这帮胡人。”
赵穆心忧顾清宁,然不敢推脱,只满脸肃穆:“末将一定不辱梁王交托!”
停了半晌,又满喉苦涩:“王爷务必要让阿宁平安归来。”
“那是自然。”萧玄衍眼里深黑无际,“他是本王的人,本王自会保他无虞。”
赵穆再度忍下了心头的悲凉与焦虑,庄严拜首。
萧玄衍又唤来几位将领,交代了一番,便翻身上马,朝着西疆策马而去。
大风呼啸,战马在沙场驰骋,烽烟即将燃起。
匈奴人的大营内,依旧是热闹一片。
摔跤、喝酒、吃肉、偶有战马一二穿营而过。
似是每一个平常的时日一般。
偏西一处的战俘营里,寥寥若干个兵士在那里把守,他们已经被吩咐不得随意让人进入。
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个帐营里发生了什么。
顾清宁满脸苍白,脸上豆大的汗珠滑落下来,将那衣服几乎都要浸湿了。
浑身的骨头犹如万千蚂蚁啃噬,又如同掉入火坑,一时又恍若置身千年玄冰之侧。
生不如死,如若不是浑身没了气力,就要拿脑袋去撞墙了。
死了也比这样痛苦来的好!
眼前模模糊糊一道光亮,似是有人从账外走了进来。
是那狡诈的扈图!
顾清宁咬牙切齿,然却无法说出一点完整的话来。
“如何?这滋味很熟悉吧?随情蛊,呵呵,梁王真是个情种,居然跟你共蛊了,咱西疆的宝贝也只有你们梁王这般用了!”
顾清宁浑身哆嗦着:“你……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扈图笑道:“既是有情蛊,那自然是有绝情蛊,原本无事,可惜你心里已是有人了,所以,这点疼痛也便请你忍忍了罢。”
顾清宁恨极:“你明明都知道,却还在耍我,哼,啊……我……决计……饶不了……啊……”
顾清宁痛苦地叫了一声。
扈图目中有着无奈,似乎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谁让你谎话连篇,我原本信了一半,只想拿这绝情蛊来试上一试——没成想,真是看不出来,你这小美人居然也是个小骗子,害我差点就给你骗了。”
一阵难以形容的痛意袭上心头,顾清宁顾不了其他,已经是痛得打起了滚。
扈图点住了他的几处穴位,好意的:“劝你别想着你的梁王,否则有你苦头吃的。”
他看了看,眼里似乎露着怜惜:“唉,也不知梁王看到这样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顾清宁哽咽了起来:“我求你……求你杀了我……”
浑身剧烈的疼痛袭来,顾清宁是这样怕疼的人,连随情蛊发作时都没这么疼过,如今的疼痛已是将他快折磨疯了。
扈图挖了挖耳朵道:“别求啦,我都怪心疼的,唉,谁让这绝情蛊整个西疆只有一颗,而解药也只有一个,给你解了,我如何再找第二颗这么好用的药去?”
他站了起来,“那煌国果真是没用,再等等,你的梁王想必是很快便要跟咱们见面了!”
他走了几步,到了那已经冰冷的尸首旁边,似是嫌着碍事,一脚踹开了些。
“也不知梁王看见你这般样子,是个什么表情。”
顾清宁一片灰心绝望。
便在这时,门帘打开了,一个匈奴侍卫进来了,他与那扈图道:“禀报三王子,大汗有令,命二王子跟您一起回去。”
扈图看了看脚边那死状可怖的尸首,嘴边冷笑:“回大汗:二王子俘得南朝一美人,正乐不思蜀,改期归去。”
那侍卫面带忧色:“二王子之死迟早会被知晓,三王子,您看?”
扈图冷冷地看着他:“你便按照我说的去回。”
那侍卫一滞,立刻领命去了。
扈图看着那侍卫离去的背影,眼中一片阴寒。
第67章 营救
西疆的战场上,三方兀自平静,军队已然偃旗息鼓,谁也不会去主动打破目前微妙的平衡,又仿佛彼此已是不再恋战,休养生息一般。
李岩站在风平浪静的战营里,焦心得无以复加,派出去的探子回报,匈奴层层守卫森严,根本无法靠近。
梁王又让在原地待命,不让他私自有大动作,故而李岩只能这般无谓的等。
明知道多拖一个时辰那人便会多一分危险,可自己就是这般的束手无策!
心头如同数千块大石沉甸甸的压在上方,始终无法畅快。
这样难以忍受的镣铐直到看见那远处飘来的仰天飞起的尘土时才得以解脱,李岩心上的巨石一下子放下了!
梁王回归了!
顾清宁奄奄一息,扈图见他身子骨单薄,生怕他熬不过去毁了大计,让人给他灌了一碗参汤,好歹是让他的鼻息重了些。
顾清宁几乎是虚脱,只借着那口参汤吊起来的气,拿着一双凤目,带着恨意地看着他。
扈图蹲了下来,目露冷光:“只怪你倒霉,神医苟蔺在你定远军中,别的毒物我岂能给你用,自是要压上这孤注一掷。”
顾清宁抓着他的脚踝:“你到底……到底想作什么?”
扈图不语,摆脱了他的手只站了起来,顾清宁呜咽一声,手指紧紧掐进地上的毡布之中,几乎生生扯破。
便在此刻,外面突然吹起了号角,是应敌的信号。
有亲卫匆匆进来了,面带慌张,半跪在地:“禀告三王子,定远军突行至五十里处!”
“有几人?”
“目前可见五百人。”
扈图脸色一变,他当真不知道梁王真的这般怒发冲冠为红颜。
如若真打起来——这可不太妙啊……
扬起了手:“传令下去,全军备战!”
他看了眼顾清宁,“你的王爷终于来了,咱可期待许久了!”
顾清宁迷迷糊糊中听见,心急如焚,身痛无以复加,只倒抽一口气,昏厥了过去。
扈图皱眉,吩咐到:“将军医叫来,可不能让他死了,务必吊着他!”
他又看了眼另一边地上的尸首,便让人用毛毡裹就,藏于一角。
还没一会儿,数位军医匆匆而进,扈图又亲自交代了几个亲信,便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出了帐门,便有侍卫替他穿戴好战袍,身后,一批又一批的匈奴将士们纷纷上马。
——梁王亲自出马,扈图自是不敢怠慢,除了派了两个小队的人马在营地护着,其余的将士都上了。
扈图抓了抓鬃毛,嘴角一歪:“咱们会一会这南朝的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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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正午,日头正于空中挂着,然而因着初春,晒在身上一点儿热度也没有。
两队人马短兵相接,扈图策马扬鞭冲在了队伍的前方,只见不远处一队人马已是在原地等候良久,不过数百之人。
虽己方人数多了数倍,然扈图生怕有诈,只十数丈便停了下来,远远打量着。
广袤无垠的西疆,数百人冲天而立,其间一人身量伟岸,虽是铠甲沾身仍挡不住那贵不可言之气魄,薄唇微抿,双眉入髻,一双利目似有芒光。
知道这便是南朝定远大元帅萧玄衍便是了。
扈图面上不变,只是双足一蹬,让马匹上前了些。
“梁王前来有何贵干?”
萧玄衍将手里的缰绳一扯:“给三王子送一份厚礼。”
“哦?”扈图心里冷笑:“不才竟不知梁王如此厚爱。”
萧玄衍微微一笑:“三王子招待本王之心肝多日,我大南乃礼仪之邦,如何能空手相来。”
一边朝着身侧道:“还不快给三王子送上。”
当下捧着一褐色木盒,策马而去,扈图身边的亲卫见状上前接手了,拿回来递交给扈图。
扈图翻开一看,是一块和田玉,巴掌大小,做成了个印章模样,莹莹有润光,触手有温感,不似俗物,只见他背雕猛虎擒豺,然台面上确是一片空白。
扈图摸不清他到底是要作什么,只不露声道:“这手笔大了。”
梁王再复微微一笑。
一个侍卫上前来朝萧玄衍耳语了一番,萧玄衍点点头,面上似有舒缓之意,又与扈图道:“本王那小心肝在贵营里叨扰了许久,还请三王子恕他不告而别,本王这便回去看他了。”
扈图眉头一挑——原来,上门挑衅是假,调虎离山是真,不过……
扈图笑了笑:“无妨,只是,怕是不久梁王与我又要见面了呢。”
见他这等神色,萧玄衍便知道顾清宁必有事,他愈是忧急脸上愈是平静的很,只双手一拜,便率队浩浩荡荡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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