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心乖乖舔几下肉爪,憨态可爱,倒是听懂了人话般。
原请珵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瓜,左看右看,笑道:“宝贝,你好像一个大鸡腿。”
“喵喵...”甜心软软地蹭了蹭他的胸口。
“啊——”
一声惨叫。
甜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赏了面前这个口出狂言的铲屎官俩大巴掌。
第5章 失落
乔年刚进舞蹈房,周老师还没来,男男女女动作散漫,他先和几个认识的男生打了招呼,便走到休息室里。他一手边往柜子里塞外套,边掏出手机看看微信——消息仍没回。
乔年不死心,又打了几句话过去。
发完后,他吐了下舌头,得意地上扬了嘴角,“恶心死你,原请珵。呕。”
“早上好,乔年。”
乔年一扭头,本就心不在焉,只见兰璐站在他的身侧冲他微笑,唇红齿白衬得笑意酥酥甜甜。
好久不见,他立刻一激灵。手机估计被迷倒了,跳到地上,还富有弹性地蹦了几下,整好儿躺平在兰璐脚边。
聊天界面敞开着,屏幕亮度高到刺眼,两人都速速蹲下捡手机,额头撞了个正着。
兰璐先捡起,二话不说递给了乔年。
“谢谢。”乔年淡定地笑,接了手机马上就把屏给熄了。
“不客气。”
兰璐走后,乔年做了几个深呼吸,慢慢面红耳赤起来。
不知道兰璐看到了没,那一刻,乔年觉得自己就是在众目睽睽下裸奔。
长达两个小时的基训结束后,眼一睁一闭,如从噩梦中苏醒过来。
乔年汗流浃背,靠墙静坐,他又累又饿,双腿控制不住地打颤,练舞到最后,疼痛感不是强调某个部位,而如毒气扩散蔓延,触及全身。
舞蹈房的雾气蒙蒙,汗水挥发,镜子泛了白。
“乔年,别坐在暖气口下面,容易感冒。”有人好心提醒。
“好,没事,我身强力壮,顶得住。”
“那你顶吧。”
乔年抹了把额汗,他望窗外望去,中午的天空长了张病恹恹的黄脸,呼啸风声如在咳嗽,不一会儿,玻璃破碎斑驳,原是雨在下。
一旦寄情于景,内心涌起不知名的烦躁。他在角落,开始默默地咬手指。
下课,乔年套上像蚕蛹的长条形棉服出门,立在台阶上,摊开手心感受雨势的大小。
伞挤伞,人贴人,在雨中,花草疏离,所有人却看着亲密,不可分割。
兰璐持着伞,拍了拍乔年的肩膀,“你还不走?我伞借你。”
“不用,谢谢。”乔年拂了下袖子上的雨渍,直接拒绝,语气冷淡。他戴上帽子,腿往雨里踏。
在兰璐看来,乔年于她,是一刀斩得干净利落,是有意地躲避。她同乔年分手后,他恢复初见时又傲又冷的模样,那恋爱中少年羞态如今一扫而空。
残存的青涩回忆,思来想去,倒也能凝固成一颗甜蜜忧伤的糖,含吮着青春的遗憾。风霜淬炼出来的大人常曰:哎哟,少男少女的感情,就牵牵手的破事,不值一提!
兰璐笑笑,道:“这么躲我,避嫌。乔年你现在是又有女朋友了吗?”
他坦白道:“没有。”
“乔年,你当初和我分手原因是有喜欢的人。原来你们还没在一起啊,我以为。”
乔年直截了当地解释:“我和你在一起后,感觉自己又对别人动了心,当时我很混乱,也不想耽误你,抱歉。”
“你说过了,都这么久了,我早释怀了。”
见乔年如此正经,兰璐忽然露出调皮的笑容,煞有介事道:“嗯...先声明我无意冒犯,早上不小心看到了你的微信内容,你所谓的喜欢的人不会是你从小到大的那个玩伴,叫什么...原请珵?名字挺好认的。”
“不是。”乔年斩钉截铁道:“他是我朋友。”
兰璐一脸不信,耸耸肩,“好吧。”
乔年弱声补充一句,“还有,他是男的。你想什么...”
“我知道啊,就长得很帅那个嘛,你们两个之前经常在一起玩,还挺般配。”
当兰璐还处于暗恋乔年的阶段,她深切记得一个夏天,她和姐妹约好了去电影院观看《复仇者联盟》。她们都位子不佳,较偏,处于入口处。她才刚坐下,发现抹茶奶盖在奔波路上被烈日吸没了,一滩绿水漂浮稀拉蛋花样儿的白沫,简直不堪入目。
她苦皱着脸和姐妹抱怨,忽然一对高挑的少年有说有笑地走来,恰好都在她右手边坐下。她立刻噤若寒蝉,面容忽变端庄,优雅地端起一塌糊涂的奶茶,插上吸管细细品味。
兰家祖传八荣八耻有言:要以在赏心悦目的帅哥们面前保持得体形象为荣。
全场的灯光半明半暗,人头攒动各寻方向。小孩子激动尖叫,情侣们絮絮低语,还有单身狗刷着抖音外放,些许恼人...电影还未开始,方寸空气,杂音遍地。
离她距离较近的少年短袖上捎带着清清凉凉的味道。趁着乱,她扭头一瞄,发现他正在聚精会神地观看手机里的舞蹈视频。
她心中猜想到一个名字,再低头看下他的脚踝——系了根红绳。于是她断定了。
乔年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他关掉视频,正手抓一把爆米花欲入口中,另个男生趁其不备,抓住乔年的手腕拉到自己嘴边,偷咬走了几粒。
乔年又气又笑,抡起拳砸了下他的手臂,“原请珵,想吃爆米花自己买啊。”
“我被打你骨折了,现在动不了了,怎么买?”原请珵一只胳膊僵硬不动,装模作样的。
“哈,我才用了0.5成的功力。”乔年掐住对方的腰反驳道。
“啧。”原请珵背后靠,朝乔年方向歪倒着脖子,嘴凑到乔年的耳边,亲密地嘘了口气,耍赖道:“你快找十个漂亮学妹的联系方式补偿我。”
“滚。”乔年压低声线,嗓子微哑,骂道,“死变态。”
“...”
原请珵眉眼弯弯,咧一嘴大白牙,笑的无声胜有声,将对方搂在怀里。他随意地觑了一眼,视线透过乔年的侧脸捕获了兰璐逗留的目光。
兰璐迅速扭头,生怕露了端倪,接下来的对话,她没听清。
她脑海能回忆起的只剩那一场微妙的对视。
原请珵轻微的敌意拿捏得分寸不差,既让人明确察觉到,又让人陷入是否看走眼的疑惑。
一关灯,全场没入漆黑,陷入寂静,她身旁两个男生异常的安分守己。
不知不觉,乔年撑了她的伞,两个人走在一起。
“对不起。”乔年道歉,他低下头,额发垂落,脚踩地面上红砖与红砖之间的线往前走。
“乔年,以前,你和原请珵一见面就一拍即合,然后,我们三人走在一起,你明明对我笑,在我身边,我却产生了好想你的感觉,就像我们隔了一个世纪未曾谋面。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兰璐隐隐约约地明白,乔年和她谈恋爱只是一种掩饰。
她转脸望向乔年,又笑道:“就有点失落吧...现在又走在你身边,难免想到了,不过都过去了,我就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乔年一时神色淡淡,抿了抿唇,不知所言。
雨丝的从天际坠落里,他看见了兰璐的声音,轻盈柔软,化在了湿润的泥土里,最后消失。
雨渐渐小了,他们缄默了许久,乔年叹完了口气,说:“兰璐,不瞒你说...”
“什么?”兰璐瞪大眼睛,问道。
“其实我就是个渣男。”乔年自嘲完十分神清气爽,露出很欠揍的笑,“你使劲骂我吧。”
兰璐顿时语塞,她以为乔年能说一些阳间的话宽慰她曾为感情受伤的心灵。
“音体美出渣男,师姐诚不欺我。”兰璐故意讽道。
“欸,那不一定,还是分人,放心,我们兰大小姐人美心善以后肯定再也遇不到渣男。”
“是哦,我可不想再当一个工具人。”
一语道破。
乔年的心脏惊跳了下,愤慨道:“以后还有谁像我这样,狗眼不识泰山呢。真的有,告诉我,帮你揍。”
兰璐满意地点头,“愿天堂没有乔年。”
他们慢慢地走到地铁口,这里,不少人涌进,不少人出来。乔年将伞还给兰璐,低声说:“好了,你去坐地铁吧。我先走了,谢谢大小姐的伞。”尔后微微屈腰出了伞下。
“欸,乔年。”
乔年刚走几步,兰璐叫住他。
“怎么了?”乔年扭头。
兰璐招了下手,左顾右盼,“快快快,过来。”
乔年半信半疑地又折回去。
兰璐将伞柄往后倾斜,抬头望着乔年,踮起脚,悄悄地在乔年耳朵边上说:“我的天,我看到原请珵了!他往这边看了!”
“啊,在哪?一直保持淡然自若的乔年马上乱了阵脚,吃惊地像一只被电击的猫,遍体软毛吓成颤抖的尖刺,他一骨碌溜进伞里,企图掩耳盗铃,心里默念四字魔咒:看不见我。
几秒后,兰璐捂着嘴偷笑,说:“骗你的,乔年,你也有今天。”
第6章 家庭
又过了一周,乔年尽量对微信避而不见,仅在班群复读大队里也回一句“收到/玫瑰花”。
因为每每打开微信看见与原请珵那安静如鸡的对话框,他心里空空荡荡,怪不好受的。
他估摸十有八九是原某人看到消息后不想回,直接弧了他。
关于寒假下乡实践报告的论文截止日期即将来临,黄教授急不可耐地在群里艾特了全体成员配上触目惊心的黄豆微笑表情。
乔年被震醒,他一看,不得不打开电脑抓紧写稿。
他一边胡扯论文,一边暗自腹诽:原请珵就是又倔又臭,从小就坏脾气,除了长得帅...
把原请珵从头到尾批一通,键盘噼里啪啦,泄了怨气。
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吐槽完原请珵,自己喷嚏打个不停,捏着鼻子坚持写完最后一段后下楼去烧个热水喝。
保姆张婶刚到他家,左手提一篮菜,右手牵一男孩,见乔年披了件毯子,脸色一变,着急关切道:“年儿啊,穿这么少不冷吗,别感冒了。”
“张婶,你做头发啦,染成红的,喜庆又吉利。人更好看了。”乔年嬉皮笑脸,先耍起嘴皮。
“小嘴甜的,快过年了,烫个头显精神。”张婶笑得更开了,“你这孩子,快把衣服穿厚点。”
“不冷不冷,小孩屁股三把火嘛。”乔年打了个哈欠,走过去瞎搓男孩的头发,又蹲下身,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是吧,小羊宝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小羊皱着鼻子,赌气道:“我呸,老大叔你拿我怎样!”
乔年怒了,一手把小孩横腰圈起,塞进臂弯,啪啪打他屁股,“还小羊呢,你改名叫小熊吧,一熊孩子,上次把我鸣人的手办搞坏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居然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看你活腻了。”
小羊被打得鬼哭狼嚎,乔年却喜闻乐见。
张婶依旧笑眯眯,在她眼里,都是两个调皮捣蛋小毛孩。热闹看够,她搬了个小板凳去厨房掰着绿油油的四季豆。
乔年玩累了,委屈巴巴的小羊才安全着陆,小羊落地,屁颠颠地绕圈跑,自个儿在地板瞎蹦跶。
“年啊,看你跟小弟弟玩得挺开心的,有没有想要一个弟弟?”
乔年一口热水差点喷出,匪夷所思道:“弟弟?谁生啊?我妈?还是我?”
张婶笑而不语,走进厨房点火炒菜。
这反而让乔年产生了一丝危机感,他注意到最近母亲是有点忙碌,有时候也没回家,但他妈的事也不是他管的范围,没去询问。
乔年又看了看小羊,他正在拿自己练舞用的弹力带折成鞭子到处甩着玩,还误伤了乔年。不知是否故意。
小羊见乔年坐在沙发静如尊佛,一言不发。他士气高涨,凛然道:“来啊,你的武器呢,决战紫云之巅。”
乔年轻轻拍走小羊靠近的圆脑袋,“哥哥我没空。”
“你明明坐着没事干!”
“我思故我在。”
“妖怪,拿命来!”小羊不甘寂寞,他不依不饶,将弹力带像海底捞甩面似的一阵狂舞。
乔年无可奈何,从架子抽了把折叠雨伞化作金箍棒陪他大闹天宫,献出武林绝学。
正玩闹着,乔妈回来了,脱掉豹纹大貂,板着脸:“乔年都读大学了,怎么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没啊,我在练舞,伞是道具。”乔年先强词夺理,又心虚地把伞柄往肚子捅,收下伞。小羊开心极了,朝他吐舌做鬼脸。
乔妈抚摸了下客厅一盆玫瑰的花瓣,鼻子一吸,像把美貌闻进身体里,尔后淡淡地说:“乔年,晚上穿正式一点,一起去参加聚会,嗯,最好是西装这样吧?”
话完,只听见四季豆和猪肉翻滚油锅的刺啦声响彻。绿的红的,色彩艳丽,为这个家徒添了点生气。
“乔年,发什么呆。”乔妈见儿子没吭声,她转身,又说。
“西装啊?这么正式,不知道还以为我六一儿童节要上台表演唱爱我中华了。”
乔年眼神云里雾里,温和地笑问:“妈,所以,我有新爸爸了啊。”
“嗯,聪明,这都被你发现了。咱们啊,有个归属了。”乔妈扬眉,随后不自觉莞尔一笑,仿佛上一秒悄然的幸福又戳了下她的酒窝,这一块凹陷贫瘠的土地陡然盛开了似锦的繁花。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有心理准备。”
父母离异多年,乔年无法想象完整的家是什么样子,写作文不敢提到亲情,大学填家庭情况表遮遮掩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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