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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下(近代现代)——一颗尘盐

时间:2021-03-30 19:20:07  作者:一颗尘盐
  “昨天我去医院看他了,好多了,不过他在医院也不忘初心,坚持学习...话说我出了医院门口,你猜我遇到了谁?”
  “女鬼。”
  李鑫白他一眼,“是你家那位。”
  “乔年?”原请珵脱口而出,不经大脑,说完,他噎了一下。
  李鑫点头:“嗯哼。”
  原请珵一下方寸大乱,尽量装作漠不关心地问:“他从小就是医院VIP会员,这回又得什么病?”
  “我问了,他发烧了,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医院吊水,怪惨的。现在早上估计回家了,最近天气无常,挺容易感冒的。”李鑫想到什么说什么:“哦,还有啊,我大学女神朱倩倩...”
  “李鑫,你打微信电话给乔年,问问他身体怎么样了。”原请珵打断了李鑫接下来的话题。
  “我刚就问过了,他说他还行,准备吃午饭了。”
  “再打一个。”原请珵强制要求。
  “不用了吧,现在可能午睡了,打扰他休息干嘛。”
  “他肯定没睡,不是这个点。”原请珵把小狗举起,面对李鑫,轻轻摆弄它的双爪,说:“它刚刚偷偷对我说,它想见见乔年是不是长得比它还傻。”
  “汪汪——”小狗应声。
  这一出拐弯抹角,李鑫心有答案,忍笑:“哟,你这么担心你家宝贝年年啊?想他啦?原请珵,有种你自己打啊。”
  原请珵将衣袋里手机塞得更深,理直气壮地说:“一我没流量,二我没种,三我有你。”
  “好家伙,您老不是无限流量霸王卡吗?”李鑫这对眼睛已经看透了所有爱恨情仇。
  原请珵放下勺子,喝完最后一口紫菜虾米汤,“我吃完了,打吧。行动是第一生产力。再坐下去,我们都要生出几颗舍利子了。”
  原请珵的嘴炮开始,李鑫摆摆手,作为老好人,他立马连声答应,又偷偷嘀咕:“爱瞎折腾的俩作儿精。”
  微信视频电话一打过去,响几声,对面就接通了。原请珵竖起食指,对小奶狗嘘了一声,自己也安安静静地坐直身子。
  网络通畅后,两张怼镜的大脸一上一下塞满屏幕。
  “怎么了,宝贝,你又想我了?”乔年仰躺在床上,鼻孔朝天死亡角度,单手握着手机讲话。
  厚重的棉被鼓得老高,如五指山压着,他音色哑哑,还有点撒娇的意味。
  李鑫眼珠偷偷斜睨一下身侧的原请珵,对方森森的冷眼刺过来,猝不及防。
  李鑫不寒而栗,觉得自己像被大闸刀架着脖子说话,于是,开门见山道:“你身体怎么样?脑子没烧坏吧?”
  “烧还没完全退...但还算清醒。嗯...至少我还会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乔年鼻音绵绵,语调懒洋洋的,冷白皮与红晕迷离晃眼,一张脸像随时随地将要融化滴出奶油的冰激凌。
  原请珵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高糊画质的乔年,眉心自然而然的紧锁住。这个角度,乔年看不见他,而他心生一种自己在背地偷窥陌生人的羞愧感。
  “不就24个字,把你能的。”李鑫鄙夷不屑。
  乔年眼皮半阖,沉沉地说:“我有点困了...”
  “哈哈,我平常凌晨四五点睡,昨天三点,算早睡了。今天起来精神满满。”
  “真好,成年人就需要不停降低标准获得满足感。”乔年感慨,说完打了个哈欠。
  “您老说的是,没事就好,那不打扰了,你一个人先睡,我挂了哈。”原请珵在旁盯梢似的,李鑫不敢多言,生怕说错什么,这种自己宛如电灯泡的错觉,让他只想草草地结束通话。
  “喂...你也可以来陪我啊,我们可以两个人一起睡。”乔年笑嘻嘻的,轻佻道。
  “滚吧!祝您身体健康,福如东海,您的龙床留给原哥爬吧。”
  原请珵面色一红,心头一皱。
  “原请珵?”乔年摇摇头,说了个字:“虚。”
  “哈?这你都知道?”李鑫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原请珵听后,脸色难看,他想拿起法律武器起诉乔年违法造谣。
  乔年睡眼惺忪,他把被子拉上,蒙住头,将手机搁置枕旁,无力地嘟囔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再见!”
  李鑫直接挂了电话,扭头对原请珵笑说:“原哥,管好你家媳妇。”
  “媳妇?他配?不信谣,不传谣啊。”原请珵忿忿道。
  李鑫故意调笑道:“诶,他都知道你虚了,还不算啊?”
  原请珵挑起对方的下巴,“宝贝,那你要和我试吗?”
  “妈的,骚gay竟在我身边!妖魔鬼怪快离开。”李鑫炸了,五官挤成一团,速速甩手,嫌弃的要命。
  他的声音较粗犷,引来了几位食客的围观。
  “欸?你可别乱扣帽子。宝贝,我要gay了,你也逃不了。”原请珵邪魅一笑,故作沉重地拍拍李鑫肩膀。
  李鑫欲哭无泪,“造孽啊!”
  原请珵摸摸小狗毛绒绒的背,冷冷地说:“还有,那个乔年,他这哪是发烧,明明就是在发情。”
  “哈哈,我看也是。”李鑫迎合。
  “汪汪汪汪。”小狗说我也觉得。
  原请珵抬头,凑近仔细端详了李鑫,眼神淡定,毫无波澜。
  两人相对相觑,李鑫感觉不适,连忙把脑袋往后倒,拉开距离,吓道:“大哥,你看我干嘛?想上我啊?”
  “你,也我没帅啊。”原请珵漫不经心地说。
  李鑫先是满脸问号,尔后捶桌,生气道:“兄弟?干嘛突然和我比帅?你几个意思?我好歹也是我们科大经管系的系草!”
  “哦?我也是系草啊。”原请珵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挑了下眉。
  “那咱们地位一样。帅得半斤八两。”
  “不,你想太多,我是银河系的系草。”原请珵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却面不改色,仿佛实至名归。
  李鑫神色复杂,极大克制自己破口大骂的冲动。
 
 
第9章 破格
  这章可能有点点长哈
  一到下午四点多钟,冬日的天色容易昏黄,毫不生动,不解风情。
  张婶手持簸箕和扫帚清理院子里一地残花落叶,见到了原请珵过来,诧异又惊喜,“小珵?婶儿好久没见到你了。”
  原请珵回以微笑,大大方方地说:“我来找乔年。”
  “太不巧了,小年生病了,现在还在房间躺着呢。”
  原请珵假装吃惊,问道:“啊,怎么回事?”
  “这小子,大冬天衣服穿得和夏天海边度假一样,连秋裤都不穿,不听劝,唉,发高烧了,现在还蔫了吧唧的呢,刚从鬼门关回来...”
  张婶年纪大了,爱念叨又爱夸张,原请珵反而信以为真,更加担心和自责。
  张婶扫完地,领着原请珵进门,她正想上楼问问乔年,原请珵拦下,执意亲自去。
  他上楼后,在乔年房门前徘徊几下,尽量屏气敛息,害怕呼吸声不小心摇动了门前挂的风铃,他破天荒地紧张不安,高考都没让他这么顾忌。
  一鼓作气,他屈手轻轻叩门。
  几下,没人回应。
  原请珵就站着不说话。
  许久,乔年翻了个身,蹭蹭枕头,无意识地喃喃:“嗯...请进。”
  原请珵推门而入,玻璃风铃叮叮当当,清脆悦耳。得知乔年还在睡梦里,他慢慢地走近,对他而言,纯白柔软地毯如今看起来像薄冰般难行。
  从童年到大学,这个温暖的房间,他来过无数次,熟悉地不能再熟悉。
  时隔久远,他恍如第一次真正清醒地踏入乔年的世界里,竟不知在哪落脚,干脆盘腿坐在地面,背靠乔年的床尾处。
  乔年睡觉,闭着眼碎碎念,微微张阖的嘴唇乖巧的不谙世事,谁又会联想到高三炽热的夏日,乔年给予他生猛又缠绵的吻,原请珵无法忘记。
  一个用牙齿抵抗,一个用舌尖压制,像犀利刀尖反复刺破了柔软橘瓣,无处可藏的秘密与迷恋,最后迸溅出一地狼狈。
  那晚,乔年笑着说我很清醒。
  原请珵不言,擦了嘴角的血。
  接下来一记失控的拳头,乔年没有躲,他重重摔在地上后,刚爬起来,只听到“滚出去”三个字。然后...
  原请珵轻轻摇晃脑袋回神,视线立刻从乔年的嘴唇移开看向天花板,他根本不愿回忆起这件事,无法言喻。
  半晌,乔年面容皱成团,神色慌张,双手乱捶,妄想挣脱噩梦般喊了一句:“爸爸。”
  原请珵先惊了下,于是立马起身走到他的床边,抓住他的胳膊,故意冷静地说:“嗯,爸爸在。”
  乔年猛然惊醒,眼皮还未睁开,他已经听出了原请珵的声音,忍着起床的火气道:“滚!”
  生病的缘故,乔年虚弱地撑起身子靠向床头。窗帘关合着,很暗。原请珵到玄关开了灯,房间亮堂。
  午梦初醒,乔年因发烧大汗淋漓,白色长袖早已湿哒哒,变得透明。原请珵看过去,潮粉色的肉体被浸透,像隔着毛玻璃,看起来朦朦胧胧,白得一片水雾,冰凉凉。
  乔年把眼睛揉得红红的,他打了个冷颤,随意套了件睡衣外套,问道:“你怎么来了?”
  原请珵站在床头,俯视他,说:“我上次帽子被你戴跑了,来找你拿。”
  他早想好了借口。他不愿表示自己有多关心他,好像多洒了几分超出友谊的感情在上面,怕他误会。可另一面,又害怕他受孤独,所以一定要来看看他。
  “哦,在我衣柜。”乔年指了指,“你去拿吧,我洗过了。顺便帮我拿件衬衫,谢谢。”
  打开衣柜,扑面而来一股自然的淡香,每件衣物干净整洁,折叠完好。他的黑色毛线帽安静躺在乔年一件杏色的毛衣上,也沾染了气息,是属于乔年的味道。
  乔年有几件挂衣架上的卫衣,他也有,同款不同色而已。这都怪他妈和乔妈手拉手出去逛街的时候,但凡这俩女人觉得穿起来铁定帅炸酷飞的衣服,马上喜滋滋地各买一件给自家儿子,还没过问他们的意见。搞得他们从小开始就常常撞衫。连开裆裤都逃不过,一个米妮,一个米奇。
  罢了,也习惯了。
  “哪件衬衫?”
  “随便,你喜欢就行。”
  原请珵扔给他一件浅蓝竖条纹的,乔年戏言道:“病号服一样,原来这就是直男的审美。”
  “喂,这可你自己买的。”原请珵没好气地说。
  乔年脱衣服时,原请珵走到窗外,有意地望向外头的柚子树。
  “阿珵。”
  “嗯?”原请珵往后偏了下头。
  乔年轻笑道:“你怎么变得这么拘谨了。”
  “你没胸,没屁股,换个衣服有什么看头。”
  “也是。”乔年穿上衬衫,先整理衣领。
  原请珵背过头,又刻意强调:“我是直的。”
  “我知道了。小学生。”
  幼稚鬼。
  原请珵憋出了重点:“你身体...怎么样,发烧好了没。”
  “睡了一觉,基本痊愈。”乔年补充,“别太担心我。”
  大概二三年级,乔年因为父母离异,对他打击太大,有一段时间,乔年是卧病在床。那时,原请珵一旦放学,一路狂跑到他家看望他,面色苍白的乔年,弱小的身体像一张薄薄的白纸。原请珵安静地趴在床边,紧紧握着乔年的小手死也不放,饭也不吃,两只眼睛如被牙签撑着不敢眨一下,担心死了,只盼望着乔年快快好起来。原请珵也不懂为何这么做,年少无脑,害怕一松手,乔年就和时间一样长了翅膀,头戴光圈,变成白白的天使飘走...
  才一会儿,原请珵以为他穿好了,转过身,发现乔年仍然垂着眸,他在慢条斯理地,从下到上扣衬衫的扣子,胸口裸露一大片白皙光亮的皮肤。他眼睫轻颤,神态认真,像旁若无人,不忍心打扰。
  一直到领子上,扣子一个不落扣完。当乔年一抬眼,便撞上原请珵直视的目光。
  这回,原请珵没有避讳。
  乔年走去,临窗望着夕阳西下,与他闲聊:“昨天风大,柚子掉下来了,我就捡了个试吃。”
  “好吃吗?”
  “嗯,你试试嘛,纯天然无污染。”
  书桌上的小碟里有几瓣金黄透亮的柚子肉,乔年先仔细地剥出干净的果肉,才递给他,原请珵习惯性张口,直接从他手里咬走。乔年嗦了下手指残留的汁水。
  “我靠。”原请珵酸掉大牙,飞奔垃圾桶吐出去。
  “野生的嘛...”乔年微耸着肩,仰天大笑。
  看对方那嘚瑟的样,原请珵很想把刚刚嘴里天杀的柚子喂到乔年的嘴里。
  我呸,我怎么有这种下流的想法。他暗骂自己。
  张婶即将做好饭菜,两人一下楼就闻到了咖喱饭的香味。
  “我就知道小珵会留下吃饭,多煮了一大锅,等我再炒几个菜。”
  原请珵纳闷他没说过要蹭饭的事情啊,但客气地说:“谢谢张婶。”
  乔年坐在沙发上,从一大包塑料袋里头掏出咪咪、霸王丝、马大姐牛轧糖、芦柑汁等等。
  读书时,他们的家教非常严格。要时刻保持礼貌,必须按时睡觉吃饭,不允许吃街边零食,周末一起上补习班...太多条条框框。看着一堆童年时他最爱的小零食们,又怀念起那段时光了。
  乔年故作失望道:“还以为原大少爷应该买点有档次零食,最起码也要费列罗吧。”
  原请珵叹气:“唉,那得看看对方值什么身价,配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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