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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回声(近代现代)——施特海曼

时间:2021-04-14 08:58:40  作者:施特海曼
  比如小嬢嬢一家三口。
  很多人觉得华礼经历了那些事,是个冷血不太在意亲情的孩子。但是世界上哪有不想拥抱温暖的人,华礼也就只是个可怜巴巴的小孩,他也想感受家庭的温暖啊。
  那天表弟18岁的生日宴上亲朋围了小几桌,华礼在窗外看了看,人们聚在一起闹哄哄的,嘈杂喧哗,但充满人气儿和温暖,热乎乎的哈气铺满了窗子,甚至不愿意给华礼多看两眼留个念想的机会。
  “小礼干嘛呢,” 沈母端着一小盘摆放整齐的青团桂花糕,比华礼刚来那天的那盘摆的好看多了,“来吃饭了。”
  被打断了思路的华礼笑笑,起身帮忙捡碗筷。沈季家不宽裕,断然是吃不起什么生日蛋糕一类的东西,沈母亲自做了好多沈季爱吃的些软糯糯的糕,权当作替代了。
  华礼利用等饭焖好的时间,用树枝柳条盘了一圈,替沈季戴在头顶,跟他说这是生日帽。沈季只是乖乖的坐在那儿,任由华礼鼓弄他,也不知道他往自己脑袋上放了什么,只知道朝华礼痴痴的笑,看得出来是很高兴。样子看上去,倒像是住在森林里生的好看的什么白痴精灵。
  “等你过生日时,也让妈妈给你做糕,” 沈季笑着递给华礼一块青团,“妈妈什么糕都会做,你爱吃什么样式的?”
  沈母笑笑,“小礼在城里,肯定没见过这样的生日吧。” 说的很委婉,但言下之意无非是无奈于儿子生日的穷酸。
  “妈妈......”沈季眼睛瞪得圆圆的,直言不讳道,“小花说他没有生日。”
 
 
第15章 是第一次
  一时间没有人接下这话,只有沈母表情微妙的看了看华礼。
  沈季痴傻,华礼说什么他就只去理解了表面的意思,但不是所有人都跟沈季一样。这番话说出来大概只有沈季会认真的相信。当下沈母就知道,这其中有华礼不愿说的过往与故事,但去问也不方便,偏偏沈季又在这种场合说出来了。
  “是,”华礼笑笑,咬了口手里刚才沈季递过来的青团,抬眼认真的看向沈季,“所以多亏上回你帮我选了个好日子。”
  “啊,选了哪天呀?” 沈母微微松口气,跟着问了句。
  沈季咧嘴笑起来,“七月十一号,那天......”
  “我来白河镇的那天。” 华礼把沈季的话接了过来,看着沈母微笑道。
  这回沈母的笑容彻底凝固在了嘴角。
  表弟满18的生日宴前一天,华礼特意跑去银行,从攒了两年的积蓄中取了300块钱出来,他和刘溪也会出去打工做活,300块钱相当于华礼自己两三个月的工资了。那天华礼在银行想了好长时间,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拢共提了1000块钱出来。
  当时华礼想了,1000块钱对于小嬢嬢家这种双职工家庭来说可能算不上太多的一笔钱,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华礼半年多的工资,他不想让小嬢嬢担心自己,好歹也出来两年了,又不是天天往家里汇钱。
  但是到了门口华礼就后悔了,生日宴也有小嬢嬢的其他亲朋会来,自己进去了,该是怎么样的一种身份待在那里,可能别人压根注意不到他,但是华礼自己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左右最初跑都跑出来了,那就自己一个人跑到底吧。
  那天华礼在小嬢嬢家门前站了很久,甚至守到了下班回家的小姑父。
  “不多,给表弟买点新衣服啥的吧。”华礼把用信封包好的前塞给小姑父,也不等小姑父多劝几句什么,就挥挥手转头走了。有那么一段时间,华礼觉得自己离开的背影一定挺帅的,但现在回忆起来,小姑父看自己的背影肯定像是一只还没完全长成就找不到窝的小狗。
  那天告别后华礼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冰天雪地的天气里跑出去转了转。因为刚收到小嬢嬢邀请时,华礼明里暗里跟刘溪他们好一通显摆。
  “欸,明天别给我安排活儿啊,” 华礼一边收拾电脑桌边的杂物,一边状似随意的说着。
  平时华礼基本不说这样的话,因为华礼除了到刘溪的工作室来,就是出去打些零工,偶尔跑去图书馆蹭一蹭那些没有封皮的免费图书。刘溪也总嘲讽他,大学都没读的人装什么有文化。
  “我不找你,你明天没自己的活儿?” 刘溪眼神还停留在屏幕里,仿佛下一秒就要跟电脑融为一体。
  “没有,” 华礼语气轻松,听起来似乎是心情不错,但还偏要愣压着那一股子欢喜劲儿,“请假了。”
  听到这儿刘溪才狐疑的抬头过去看华礼,目光紧盯着他的脸,试图在那上面寻找点什么病发的痕迹。
  “怎么回事,” 刘溪抬手按熄了屏幕,顺手从皱皱巴巴的烟盒里抖落出一根已经被压的有点扁扁的烟,塞进嘴里后一边迅速大火还不忘了观察抬眼皮华礼,“这么多年了,潜伏期过了,你终于犯病了?”
  “去!” 华礼凶他,“有正事儿。”
  “嗯,什么正事,我洗耳恭听。” 刘溪双手环在胸前打算听听看华礼有什么幺蛾子。
  “就我以前不是住在我姑家嘛,” 华礼舔了舔下唇,好像短短一句话就耗干了他身体里的所有水分,“那个表弟18岁生日宴。” 顿了顿,又蹦出一句,“明天。”
  还没等刘溪说什么,华礼又像怕别人误会他似的,赶紧补充道,“本来我说不回去,我姑非要我去......”
  “去吧,” 刘溪表情认真的看着华礼,“一辈子就一次18岁生日,你该去看看。”
  整个工作室,只有刘溪是华礼以前的同学里,几乎算得上唯一知道他家大概情况的。他跟华礼相处时间多,同时心里也明白,华礼对这些事压根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意。
  其实华礼打心眼里也感谢小嬢嬢一家,虽说华礼从没在人前表达过,但刘溪认识他这么久了,很多东西不需要说也看得明白。
  于是就有了当时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华礼在小嬢嬢家附近的露天公园里哆哆嗦嗦的瞎逛。
  要是现在就这么回去有点丢人的。
  华礼在心里这么想。
  但是任华礼再抗冻,也没法在这么冷的天气中站在雪地里几个小时,于是愣逛了一会儿后,华礼咬咬牙还是选择回去。
  进屋之后一群大小伙子就绕着华礼问生日宴怎么样,见到表弟没有。总之是能想到什么就问什么,虽然其他人不太了解华礼的情况,但也知道华礼其实好多年没回家见见所谓的家人了。
  华礼耳尖手指都冻得通红,被轮番攻过来的发问打的晕晕乎乎,只能随口胡诌着回答了。手机刘溪坐在一群人后面,没有围上来问。
  那天沈季的生日就这么草草的算是结束了,这一晚沈母自从知道自己儿子给华礼定生日后,面上表情就一直很微妙,奈何华礼似乎只是单纯讲事实,并没有要干什么样子,沈母也没办法再说别的。
  晚上躺在床上,华礼脑子里像是有闹钟家族在开会,过去的事刚发生的事都在嗡嗡作响,争抢着想要夺走华礼的全部思维能力。
  “小花,” 沈季好像也有些睡不着的样子,玩着华礼的头发丝,在自己的手指上缠缠绕绕又放开,“这次是你第一次看人过生日吗?”
  柔柔的声音在漆黑的房间里响起,像是有人在用软软的棉花和温暖的水流,给华礼的耳朵来一场清洗和按摩。
  这个问题问的华礼其实有点想笑。他不太能理解沈季的小脑瓜每天都在研究什么,“没有生日”等于“也没参加过别人的生日”这种神奇逻辑又是怎么产生的。
  华礼平摊在沈季身边,听着沈季玩弄自己头发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响声,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自己站在窗外看着两年间成长了许多的小表弟,以及小嬢嬢招待亲朋的画面。
  华礼抿抿嘴唇,开口道
  “对,是第一次。” 他没什么表情的说,“在你这儿用掉我太多第一次了。”
 
 
第16章 小李归乡
  人们总是有很多第一次情结。
  好像这些第一次也很容易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比如第一次吃到的什么东西,第一次见到谁,再或者初恋,乃至初夜。
  自觉从来没有这些奇怪毛病的华礼,最近好像也变得矫情起来了。他不知道原因,就是觉得从前不会太注意的一些东西他变得很敏感,事后还要在心里不断琢磨。
  甚至包括以前沈季总是把做好的第一块青团给自己,两根细长的手指捏着沈母包在青团外滑溜溜的纸,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华礼。而上次沈季竟然把青团喂给了来家里送东西的王婶家小儿子。
  尽管他只有十岁。
  “你怎么给他了?” 华礼两个胳膊上的袖子挽起来,满手还带着面粉就跑到沈季身边去问。
  “啊,” 沈季眨巴眨巴眼睛,“妈妈说要把好东西留给客人。”
  合着之前是因为把我当客人了?
  华礼心里不满,但在小孩子面前又不知道怎么跟与半个小孩儿无异的沈季表达,只能凑到沈季旁边小声哼哼唧唧,“你以前都给我了。”
  “好,” 沈季回身又拎起了一个软糯糯的青团,把手凑到华礼跟前,表情明朗的,“给!”
  “你把第一个给他了。” 华礼也不接过来,就这么梗着脖子,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在无理取闹的女朋友了。
  “有区别嘛,” 沈季歪歪脑袋,“妈妈说他是客人。”
  华礼不饶人的追着,“那我呢?”
  “嗯,” 沈季好像被问的哽住了一下,而后耳朵红红的小声道,“你是我媳妇呀……”
  就像白河镇的天气一样多变,华礼又开心起来了。
  给沈季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华礼一大早就跑去了李书记那里。
  这在白河镇其实算是个很清闲的活儿,也多亏了华礼这女装本领加上沈家媳妇的身份,要是作为男人活在白河镇,他一定要被说是白条鸡一个了。
  尽管华礼本身其实并不是一个不能吃苦的人。
  “这些是从城里捎回来的,按照名字分类就行,然后快中午时可能会有人来求你帮忙写信什么的,” 李书记推推并没在下滑的眼镜,目光锐利,“你能写吗?”
  “哼,” 华礼没忍住笑了一下,尽管他知道这有点不礼貌,但是李书记的蔑视都快要写在他两个假惺惺的眼珠子上了,“怎么不能?”
  华礼某些程度上是个挺奇怪的人。
  记忆里上学时很多男孩子的字都写的很拧巴,让人看了很难不怀疑是在写作业时被人用电击了。
  但那时的华礼就写了一手的好字。不说学习有多好,但每次班级有活动,班级黑板上的大字都是班主任指定华礼来写的。刘溪总吐槽说华礼是把精力放在了没用的地方,华礼回怼刘溪是写不出好看的字在酸自己。
  老师也曾半惋惜半玩笑的,说单看华礼的字一定要以为是哪位安静的高材生了。
  来找替写信的镇民比华礼想象中要多,确切地说是,不识字的人比华礼想象中的多。
  好像白河镇大部分的年长镇民,都只是扫盲班出身的文化水平,勉强会写并认得家里人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而已,似乎再多一个字都认不出来了。
  在有人找来之前,李书记拿出一张废纸的背面让华礼先写给他看看。华礼基本没写过信,念书时的记忆又实在久远了,不太清楚具体的格式就凭记忆提笔去写了。
  “这里不能顶头写。”
  华礼的眼前猝不及防出现了一只肤色偏黑,些许苍老但劲瘦的手。李书记指着华礼刚写好的一个字,一边说话把身子附了下来。
  另一个人的味道开始突破安全距离,举着大旗和长矛浩浩荡荡的进犯华礼的嗅觉。李书记身上只是一些常年与书卷笔墨打交道的老书味儿,其实不能算在难闻的范畴内,但华礼只觉得不舒服。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还未等华礼再多感受一下自己心里的感觉,他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李书记的手不算小,但奈何他面前的“沈家媳妇”其实也是个生理健康的成年男人。连同那只钢笔一起,李书记勉强的包住华礼的手带着他写字。
  这种情景好像在初认字阶段也总是发生,是各位启蒙老师和语文老师最爱用的方法。
  但好像不一样,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华礼说不上来,肯定是不一样的,华礼觉得很反感,有点不舒服。
  难道因为李书记是男人吗?
  不是。华礼在心里反驳自己,沈季也是男人,自己天天跟他同床共枕也从没有过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他直觉李书记的动作似乎介于教导和骚扰的中介线上,这种容易让人模糊界限,糊里糊涂就范的线上。
  这件事也同时提醒了华礼来思考另一件事。
  同样是男人,自己为什么对于沈季的亲密行为不会产生反感的心情。很多事,华礼在沈季面前貌似渐渐放低了自己的底线。
  我是不是跟他有些太亲近了?
  华礼突然在心里这么想。
  当天工作结束后李书记按天给华礼结了工钱,华礼虽然心里不舒服但面上也没有多说什么。一方面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大男人,又不是真的小女孩,被摸摸手也死不了;另一方面,他还得靠跟李书记搞好关系,才能找他儿子。
  “小花!”
  华礼回家时,沈季正蹲在那颗大海棠树下,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地上戳戳抠抠。远远看见华礼的身影,沈季就举起空闲的一只手朝他疯狂挥舞。
  给华礼一种错觉,好像是自己回家时,看到自家养的小狗在朝自己摇尾巴的样子。
  “在玩什么?” 华礼也童心未泯的跟着沈季一起蹲在这颗大海棠前,看到沈季面前是一群忙忙碌碌的蚂蚁,华礼有一点想笑,“蚂蚁有什么好看的。”
  “像不像我们。” 沈季轻轻说,“白河镇的叔叔婶婶们每天也这样忙。”
  沈季目光在蚂蚁身上,华礼听着他的蚂蚁论,眼神却在停在沈季身上。
  华礼感觉沈季说的没错,自己就是混在集体中只是一心求生,努力生活的一只小蚂蚁。至于那根命运的小棍将会把自己戳向那一边,就不得而知了。
  又或许,那根棍子压根就还没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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