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话不多说,便又开始吃粥。
靳语尘起身走到一旁,拿出一件厚重的披风出来,恰逢沈轻别用完,靳语尘便将披风披在沈轻别身上,系好,从后面抱着她,在她耳边叮嘱道:“外面落了春雪,你且多穿一些。”
“下雪了?”
“嗯,还是倒春寒的第一场雪,不是很大,但是很冷。”耳边是他温热的吐息,她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微妙起来,他的细腻和温柔,就在耳畔。
“你也多注意些,不然旧疾又要犯。”
“多谢夫人关心。”靳语尘吻了吻她的嘴角,“时候要到了,快些入宫吧。”
“沈家的女儿当真是不负盛名,知书达礼,落落大方。”太后接着沈轻别敬上的茶,与身边的靳鸣佐说道。
年前受的伤已经痊愈,但靳鸣佐却是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与太后一同坐着,竟也看不出区别来,上一年里发生了事情太多,靳鸣佐是变化也变得太多。他一脸慈祥的看着沈轻别,眼神也不再像过去那般锐利的看着每一个人:“轻别快快起身,太后对你甚是喜爱,你便坐到太后跟前说会知心话,朕找尘儿有要事商议。”
“是,谢太后垂爱。”沈轻别起身,走到太后身边,而一直淡笑着看着这一温馨和睦场面的靳语尘,却是被靳鸣佐单独叫到了御书房。
“朕去年给你赐了封地后,又觉着对老九不公平,想来他也到了年纪,便在去年年末封了领地,同在京城,不知道你们兄弟俩私底下可有走动?”靳鸣佐坐在椅子上,语气随意。
靳语尘回道:“来往甚少,听九弟府上的下人说,九弟患了恶疾,就连儿臣的喜酒宴也缺席,不知他现在好些没有,这天着实不宜养病。”
“他这病倒生的蹊跷。”靳鸣佐忽的提高了说话的声音,“前去探病的朝臣不少吧?”
靳语尘缄默。
看他一副什么都不敢说的模样,靳鸣佐也知道他是懂的事理不想惹祸上身,便又换了话题说道:“西北军招募一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安庆东边临海,北接甬国,中间隔了一条内湖,但也不排除敌军来犯,目前最薄弱的便是西北两边。去年大梁来使后便撤除了西境外的一批军队,便没有其他的动作,这事着实奇怪,但正好给了他们准备的时间。
靳语尘如实答道:“平民百姓参与并不积极,朝廷在各地设置了招募点,但前来参军的人寥寥无几。”
“为何无人参军?”
“儿臣以为和时节有关,年初期间本也是远方亲人欢聚一堂的时候,大伙人都要陪伴家中妻儿老母,故不愿参军。其二,西北军招募过于突兀,百姓未能做好准备,再加上退寒后便是耕种时节,平民家中男丁都要顾及家里的温饱,故而也不愿参军。”
“西北军招募已一事全权交与你来负责,你可是有办法解决时下这一难题?”
靳语尘挺直腰板,振振有词道:“很简单,开仓放粮,提高军备支出,论功行赏,不论官职,军功越多者无论贵贱,一一加官进爵,一视同仁。”
“你可知现下的国库情况?”
“商人税已经推行,父皇不必担心支出过度。”这方法虽不能久用,但却能解燃眉之急。
靳语尘满意的点头:“甚好,赐你一面金牌,此事交由你负责,再有其他意外及时与朕商议,退下吧。”
“儿臣领命。”靳鸣佐身边新来顶替李公公的张公公,拿着一枚金牌递给他,想来是早就准备将金牌交与他了。
出门去太后那儿寻沈轻别时,却未能见到她,来往的宫人说沈轻别带了贴身的婢女,去了御花园的池子那边。
靳语尘撑着伞往御花园走去,一路上的细雪纷纷扬扬的,不曾停下。
现如今池子里的水怕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沈轻别屹立在亭子里朝着湖面聚精会神的观望着,却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婢女撑着伞,同她一起站着观望。
靳语尘打破了这静谧,收了伞进入这凉亭,好笑道:“这湖水已然结了冰,还有什么好观望的?”
“我从以前心里便一直有疑问,春冬时节时,宫里御花园池子里的鱼都去了哪儿,可到了盛夏闷热时节时,消失的鱼便又回来了,一个个活蹦乱跳,看着却好是面生。”沈轻别却是没有回头看他,仍然凝望着湖面,说话间空气中飘着缕缕白烟。
靳语尘像两边的婢女示意,接过其中一个婢女手上的伞,叫她们退了下去,只留他们二人伫立在原地。
细雪打在冰面上,打湿后融化结成冰。
“那是因为鱼都死了,这些年安庆的冬天和春天也有非常寒冷的时候,这些鱼是用来供后宫的嫔妃逗弄玩耍的,池子的水并不深,一结冰整个池子都会冻住。等到暖和了后,下人就会将池子里的死鱼捞上来,在放些鲜活的进去。”
“我说怎么每次来,看到的鱼都不一样呢。”
“总要换些花样来,一直是那么一种鱼,妃嫔们难免会腻烦。”
“人都是会腻烦的,这不是鱼的错。”沈轻别收回目光,转身看着靳语尘的眼睛,“你也会吗?”
“不会。”
沈轻别笑笑:“皇上找你是为了西北军的事?”
“还叫皇上?该改口了,得叫父皇。”
“习惯了,一时没能改过来,说正事。”
“确实,大梁一直蠢蠢欲动,企图从最西边的薄弱地区发起进攻,南边也要防着他国趁虚而入,不能过多的分散兵力去西边,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现在征兵。但现在是农耕的关键时期,很少有人愿意参军,这是个大问题。”
“这些对你来说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时间,大梁随时都会来犯,实在不行便可向他国借兵,但终是拿人的手短,会被逼入被动,对安庆不好。”沈轻别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明日省亲时你要与我爹好好商议扩充军队的事,不能马虎。”
“夫人不用担心这些,交给夫君来做,我娶你回来不是叫你为我操这些心的。”靳语尘抬起右臂,环住沈轻别的肩膀,后者顺势倚入他怀中。
第66章 为难
“都跟你说了外面很冷,你还站那么久,手冷成这样。”靳语尘捧着沈轻别冻的有些发红的手,放在嘴边呵气为她取暖,下人将烧红的煤炭倒入暖房里的铜柱中,空气中的凉意渐渐散去,房间里变得暖和起来。
沈轻别的脸因为热气而爬上红晕,她不由自主想起昨晚自己睡着的事,导致他们昨晚什么也没做,心里怪异的同时更多的是觉得对不住靳语尘,便抬起眸子盈盈望着他说道:“阿尘,昨天是我不好,你今晚……”
“我今晚可能会很忙,很晚才能回房,你不要等我,先睡吧。”她还没说完,靳语尘就打断了她。
“可是我……”
“你也知道大梁和安庆的关系越发恶化,大战一触即发,傅柏受命和林将军去了西边镇守,但其实安庆的主力在南边,由高虎带着,大梁并不知道西边的底细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但伪装只是一时的,要是西北援军不能及时赶到,安庆就危险了,大梁入侵,周遭国家可能选择与大梁一同瓜分安庆,借兵实属下下策。等会裴大人就会过来府上,我们要就事讨论很久,父皇那边还等着我的计策安排禀报。所以……”靳语尘看着她的眼眸逐渐失去神采,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虔诚深吻,“冷落你了,对不起,日后我定会百般补偿于你。等会回房早些休息,明早我陪你回相府省亲。”
“那你什么时候回房?”失落归失落,沈轻别不至于为这种事跟靳语尘置气,只是心里腾升出来的寂寞和空荡,让她一时之间不能适应,“商议西北军扩充一事,我也可以帮忙。”
“要好久才能回房,我可舍不得夫人你陪着我一起熬夜,你早些休息。”
“可时辰那么早,我也睡不着啊。”沈轻别疑惑,她又不是一用完膳就能睡得着的,无聊时便可去书房里同他们二人一同想法子。
“这就是夫人你不懂啦,”靳语尘将她拉过来,放到自己腿上抱着说道,“这裴大人是孤家寡人一个,逢年过节也是一个人,要是来王府找我商议,还要看我们俩卿卿我我的,你让人家裴大人情何以堪?”
“是他自己不娶亲,自裴太尉成年以来,皇上……父皇就一直给他张罗亲事,说了那么多家他没一个满意的,落得孤家寡人完全是他自己的问题。”沈轻别不开心,语气也是不满的意味。
裴元瑾算是为他背了不少锅了,每次遇事他都要拿裴元瑾出来说事转移话题,现在弄得沈轻别处处不待见裴元瑾,可少不了他在一旁说事,这么一想简直太对不起裴元瑾了。靳语尘觉得有必要为裴元瑾辩护一番:“还说他,你我不都是过了待嫁的年纪很久了才成的亲吗?”
“我们不是都成亲了吗?再说我过了这么久才能出嫁都要怪谁?”房间已经完全暖和了,沈轻别被靳语尘抱着,伸出一只手捏住他的脸,“知道外面怎么说我的吗?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不嫁人,都成老姑娘了,日后怕是没哪个夫家愿意要。”
“那是那些人都有眼无珠,这么美好的人怎么会是老姑娘,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人要?”靳语尘勾着唇角,亲昵的往她鼻尖上靠。
“我哪里好了?连自家夫君的心都勾不住。”沈轻别的声音忽的变暧昧,轻轻柔柔的飘入靳语尘耳中,惹得人心肝直颤,这样还不够,沈轻别还捻出一根食指,在他唇边勾画,觉察到对方气息慢慢变的紊乱,便微磕着眼,嘴边浮起一抹媚惑的笑。
“谁说的……在我心里,夫人是最美的女人。”靳语尘确实乱了心神,嘴唇不自觉的碰沈轻别的手指,最后吻住沈轻别的唇,品尝其中芬芳,沈轻别便勾住他的脖子,与他缠绵深吻。
靳语尘一直都忍耐着,成亲当晚与她解衣时,与她同枕而眠时,她身上的香气,她身子的柔软,无一不诱惑着他,攻占他累积起来的防御,他确实善于隐忍,能压住自己身上的戾气和野心,但却敌不过这美色,甘愿为之失控,为之倾倒。
不知不觉手掌已伸进沈轻别的衣裳里面,抚上那温热而又柔软滑腻的肌肤,心中一阵唏嘘,热吻滑至颈间,靳语尘细细吻着她的喉口,将她抱得更紧,呼吸急促,拨开她的衣裳,更加怜惜爱护。
“王爷,裴太尉求见。”房外传来下人的叫唤。
靳语尘忽得一阵清明,怀抱着的已经衣裳不整,隐隐约约能看见半露出来的□□,脸上的红潮也越发的浓厚,眉头锁的紧紧的,似乎很不满这个时候有人来打扰。他警惕的看了看自己,只是领口乱了些,悄无声息的松下一口气,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快太过自然,他差点就犯下了大错。
“怎么这个时候来?”沈轻别难得的好心情和情调都被这一嗓子喊得没了影,一脸怨色的整理自己的衣着。
确实来的不巧,却是救了他一劫,事后的靳语尘觉得自己以后和沈轻别单独相处断不能再如此鲁莽,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安抚她说道:“裴太尉来找我是正事,我们莫要让他等的太久。”安抚完沈轻别,对着候在房外等候命令的下人大声说道,“让他在书房等候,本王随后就到,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
“是,小人告退。”下人得令,迅速离了办事。
靳语尘帮着沈轻别整理衣裳,心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正好也可以解了沈轻别心里的疑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天色也不早了,轻别快些回房歇息吧,我晚点回去。”靳语尘还是抱着她,温言哄说道。
“这般着急做什么,让他多等一会怎么了,扰人好事的可是他。”沈轻别慢条斯理的整理靳语尘有些乱了的领口,然后靠在他胸口,慵懒道,“我乏了,没有力气走回房里,你抱我去,可是不愿?”
“怎会不愿,甘之如饴。”靳语尘起身,将沈轻别横抱走到房门口,“那能否劳烦夫人替为夫开一下门?”
沈轻别抬抬胳膊,将门拉开,外面夜色已至。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沈轻别你是个女人,我说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裴元瑾已在书房等候多时了,靳语尘进来后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女子身上用的香料,又看他面色凝重,想必自己的到来刚好为他解了一围,可终究没根除这一隐患,他便不得不又要防着。
书房一直以来是靳语尘的禁地,除了倒送茶水,任何下人都不得靠近,年初的时候王府的下人也都被靳语尘换了一遍,皇上那边也没有动静,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关上书房的门,靳语尘便全无刚才的温色说道:“至少现在不能让她知道,要等到……”
“要等到你做了皇帝,一切都成了定局再告诉她,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你手握生杀大权,位居高位,再不会有人压着你,也不会有人能拿你说事,那时候安庆是你的天下,一个女人而已,能把你怎么样?”裴元瑾冷着脸,看着靳语尘越发冷冽的脸,继续说道,“我说的可有错?”
“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对我的事说三道四的。”靳语尘坐在一边,“过几日随我去安庆各地设置的招募据点,我需要在西北军里面培养属于我自己的心腹大将。”
“这倒是个好办法,藉着正事的理由,然后疏远自己刚刚迎娶的夫人。”裴元瑾一语双关,却意在他处。
“裴大人还想不想要报母仇了?还想不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别生气。”裴元瑾忽的放缓语气,“我同你说笑而已,我还是会顶着被王妃不待见的目光继续来找王爷商量本来就没有需要天天来商议的事情,下次同管事说说,我不爱喝王府里的茶叶,叫他去我府上拿一些我喜爱的茶叶来泡,还有这书房甚是寒冷,你也吩咐注意些,再摆一副棋盘。既然要在这里玩耍许久,你总不愿与我大眼瞪小眼的过好几个时辰吧?”
“你当镇安王府是什么地方?”靳语尘朝他看一眼。
“能是什么地方,吃喝玩乐的地方,顺便再谈一谈正事,也还可以说说风月,招募的事情,急是急不来的。”裴元瑾将两手互相交裹于两袖中,表情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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