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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古代架空)——花卷

时间:2021-05-08 09:48:31  作者:花卷
  小孩儿眨了眨眼睛,摇头道:“不冷不冷,”他欢快地从衣兜里掏出个红薯,热乎乎的,捧着拿给岑夜阑,稚声稚气地说:“将军哥哥,阿娘说给你们吃。”
  岑夜阑垂下眼睛,看着那块红薯,脸上露出个笑,轻声说:“哥哥不吃,你吃。”
  小孩儿仰着脸,道:“可是阿娘说将军哥哥们要没有东西吃了,不吃饱就没有力气打坏人了。”
  正说着,有个妇人急急跑过来,捂住孩子的嘴巴,连声说:“童言无忌,小孩子不懂事,冒犯将军了。”
  岑夜阑看着那孩子懵懂的眼睛,伸手拿过了他手中尤带体温的红薯,摇了摇头,抬头看着面前窘迫的妇人,说:“无碍。”
  “谢谢。”
  他一说谢,妇人更加无措,搂着孩子,低声说:“这场仗打的太久了,大家都害怕……所以,有些话将军您别放在心上。”妇人忐忑不安,话说得踟蹰又小心,岑夜阑看着她,说:“不过是胡人挑拨之言,不必挂怀。”
  妇人放了心,又搂着孩子朝岑夜阑躬身行了个礼,才慢慢地转身往回走。
  岑夜阑看着那一张张被风霜摧折过的面容,他们生于北沧关,长于北沧关,这里是他们的根,他们的家。
  年轻力壮的尚能背井离乡,另择他乡,而这些人老的老,弱的弱,只能被席卷在战争的洪流里,挣扎求生。
  岑夜阑握着手中的红薯,只觉手中握着千斤重,心口也沉甸甸的发闷。
  突然,手中一轻,元徵直接将他手中的红薯拿了去,说:“啧,还热乎着。”
  他端详着手中的东西,还有余温,透着香,元徵掰了一半,自然而然地递给岑夜阑,玩笑道:“将军哥哥?”
  岑夜阑看着元徵,寥寥四个字,从孩子嘴里说出,和元徵说出来的,全然不同,透着股子狎昵调笑,羽毛似的,搔得心里发颤。他接过元徵手中的半个红薯,垂下眼睛,说:“哪个是你哥哥?”
  二人手指碰上,元徵却故意勾了勾他的指头,笑盈盈道:“怎么,别人叫得,我叫不得?”
  岑夜阑手一抖,慢吞吞道:“殿下是皇室,岂能随意如此称外姓之人。”
  他越是一板一眼的严肃正经,元徵心里就越按捺不住,心痒得不行。可周遭都是巡城将士,岑夜阑面皮薄,元徵到底是没再做别的,掂了掂手里的半个红薯,看着岑夜阑一口咬了下去。
  少年人目光滚烫,直勾勾的,岑夜阑只觉手指头在发烫,不自在地蜷了蜷,几乎不能同元徵对视。
  狼烟烧过几遭,急书也送出了北沧关,却如石沉大海,河东却仍旧没有半点动作。瀚州援军被舒丹阻在半路,寸步难进。
  在胡人连日强攻之下,北沧关内粮草告罄,将士死伤惨重,城门摇摇欲坠,几近山穷水尽。
  书房内,岑亦谈及城中情况,声音越来越艰涩,二人都安静了下来,沉默地看着沙盘。过了许久,岑夜阑说:“大哥,三日之后,再无援军,你带百姓撤出北沧关。”
 
 
第34章 
  岑夜阑话一出,岑亦脸色都变了,直接道:“不行。”
  “要走也是你带他们出城。”
  岑夜阑却神态平静,叫了声,“大哥。”
  “城中粮草短缺,城外没有援军,拖一日北沧关就危险一日,我们不能再将希望寄托于援军,”岑夜阑说,“再拖下去,我们只有鱼死网破这一条路。”
  岑亦说:“那就同他们鱼死网破!”
  “岑家没有临阵而逃的,我不能做逃兵。”
  岑夜阑脸上露出个淡淡的笑,轻声说:“哥,这城中百姓呢?你我自是不惧生死,可这城中百姓何辜,这北境十数州又该如何?”
  岑夜阑不知想了多久,话说得冷静,他抬手在沙盘上指了指,道:“出了城,让百姓在这儿暂避几日,这里曾经是避乱之所,能容下城中剩余的百姓。届时你再前往瀚州,和赵一青一起回援北沧关。”
  “哥,这不是逃,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生路。”
  赵一青是瀚州城内的将领,正是他带了人驰援北沧关,却被舒丹拦在半途。
  岑亦说:“我一旦带人出城,北沧关根本拦不住延勒。”
  岑夜阑道:“延勒自诩了解我,我未尝不了解他,即便你们离开,我依旧能和他再周旋两天。”
  岑夜阑看着岑亦,岑亦嘴唇紧抿,道:“阿阑,我才是北沧关的守将,留下的只能是我。”
  岑夜阑说:“延勒一直想亲手杀了我,就像他师父重伤义父一样,他想杀的人是我。”
  提及岑熹,岑亦目光闪烁了一瞬,沉默须臾,道:“阿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北沧关是我该守的。你是北境主帅,一旦你出事,北境怎么办?”
  岑夜阑说:“北沧关同属北境重地,哥,你既说我是主帅,那就听我的。”
  岑亦怔怔地看着岑夜阑,说:“阿阑……”
  岑夜阑叹了口气,轻声说:“北沧关破,就是我身死之时,大哥,到时候靖北令由你执掌,你可倚仗瀚州天险而守。”
  “胡人部族众多,一向不齐心,如今结盟我们未必无法可破,只是仍需时机,”岑夜阑说,“现在他们连拿下我们数城,极易有利益之争,只消利用细作加以挑拨,胡人所谓的结盟就能不攻自破。”
  “河东军……”岑夜阑屈指敲了敲沙盘桌,说,“其实我怀疑和京里有关。”
  岑亦蹙了蹙眉,道:“那位七殿下?”
  岑夜阑平淡地嗯了声,岑亦不知想起什么,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司韶英少时曾经在京中待过五年。”
  岑夜阑说:“义父曾说朝堂是是非之地,靖北军不能卷入皇权之争中,可如今陛下将元徵送来北境,无论我们是否会涉足立储一事,落在有心人眼里,只怕已是局中人了。”
  岑亦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北境和河东唇亡齿寒,司韶英怎会如此不分轻重?”
  岑夜阑说:“皇权历来残酷。”
  “不过一切尚无证据,你带着元徵退守瀚州,司韶英便不能再拖延,否则他日不说元徵,就是陛下追究起来,他也洗不清干系。大哥,你日后要小心司韶英,还有京中种种。”
  岑夜阑这话说得如同交代后事,岑亦一呆,看着岑夜阑,哑声说:“阿阑,不可以,北境还要靠你——”
  岑夜阑道:“大哥,北境就交给你了。”
  岑亦不知说什么,眼睛却微微泛红。
  岑夜阑笑了声,他轻轻拿肩膀碰了碰岑亦,就像儿时二人一道因了练枪抑或背兵法被岑熹罚站,两个少年齐齐地站着,顶着烈日,时间长了,岑熹一走,岑亦小声地问岑夜阑,:“阿阑,你受不受得住?”
  他说:“你受不住就来我身前,我挡着你。”
  过了许久,岑亦说:“阿阑,你可曾后悔和小叔叔入岑家?”
  岑夜阑想也不想,说:“不悔。”
  “能冠岑姓,承义父深恩,不悔。”
  岑亦久久没有说话,他看着岑夜阑,声音有些虚渺,道:“七殿下,只怕不会同意。”
  岑夜阑愣住了,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说:“我同他说。”
  果不其然,岑夜阑和元徵一说撤出北沧关,元徵脸色大变,直勾勾地盯着岑夜阑。
  岑夜阑神态平静,如同说一件寻常事,他说,北沧关已经守不住了,不将百姓撤离,到时延勒一定会屠城。
  元徵充耳不闻,只说:“不能撤。”
  岑夜阑道:“不撤,城守不住,所有人都会死。”
  元徵怒道:“死便死了,岂能做贪生怕死之辈。”
  岑夜阑:“百姓呢?”
  元徵哑然。
  岑夜阑淡淡道:“你且出去看看这城中还有多少百姓,你要他们都死在这儿吗?”
  元徵心颤了颤,涩声道:“援军,还有援军,司韶英怎敢不来?”
  岑夜阑没什么温度地笑了笑,冷静到近乎残酷道:“不会有援军,七殿下,没有援军,司韶英若是来,早来了。”
  元徵愣了愣,看着岑夜阑,说:“为什么?”
  岑夜阑反问道:“为什么,殿下当真想不明白?”
  元徵脸色陡然变得苍白,道:“……他怎么敢,是谁给他下的令?他怎敢不听我的?”
  岑夜阑说:“这就要殿下去查了。”
  元徵倏然恶狠狠地盯着岑夜阑,声音拔高,“荒谬!我已经遭父皇贬谪,远离太子之争,我也不屑去争那个位子,还有谁会借刀杀人要我的命!”
  岑夜阑冷冷道:“你姓元。”
  “你是七皇子。殿下,别天真了。”
  二人对峙半晌,元徵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岑夜阑说:“明日自南门出城,殿下,早做准备吧。”
  元徵迟迟没有说话,发着怔,不知在想什么。
  岑夜阑看着少年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怎的,竟有些不忍,他迟疑了片刻,到底是没说什么,将将出门之际,就听元徵问他,“你呢?”
  岑夜阑脚步顿了顿。
  元徵说:“你也会走么,会一起出城?”
  岑夜阑看着元徵的眼睛,说:“会,我断后,待百姓出城后追上你们,一起去瀚州。”
 
 
第35章 
  直到当真撤离北沧那一天,元徵都有种不真实感。
  方靖和几个纨绔子弟都跟在他身边,无不安静,元徵沉默地看着城中聚集的百姓,一个个拎着包袱,拖着老的,带着小的,瑟缩着,无不满面惊惶茫然。
  元徵还看见了那天晚上给他递过红薯的孩子,他抓着母亲的衣袖,将小小的身体往人群里藏。元徵出神出得久了,方靖轻声说,“阿徵,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不要……不要这样。”
  元徵看了他一眼,又挪开了脸。
  他不是傻子。河东战事远不如北靖吃紧,司韶英迟迟不来,他本就心存疑虑,经岑夜阑一点,无论他如何不想承认,他也大抵猜出北沧关会有今日或许和他有关。
  有人想借胡人的死让他死在北境,甚至不惜丢弃鹤山州,让北沧关沦为孤城。
  让他死得顺理成章,天衣无缝。
  如今储君未定,他父皇虽然有众多皇子,可元徵依旧是最受瞩目的一个,在京城时就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弹劾他,想让他死。元徵曾以为他被贬边境,就已经远离了朝堂,他便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岑夜阑说他天真,如今一看,当真是天真又可笑。
  元徵心中只觉憎恶又无力,如同置身蛛网,手脚困着,任他如何拉扯挣扎,都于事无补。可旋即,他心里却蹿起了一股滔天怒火,无论是谁想杀他,谁要杀他,都不该用这种手段。
  正当黄昏,日落虞渊,倦鸟扑腾着翅膀归巢。
  南门是胡人围城最为薄弱的缺口,大门轰然打开的瞬间,岑亦率着城中诸将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将士队列有序,紧随其后,而后才是黑鸦鸦的百姓。
  岑夜阑骑在马上,他静静地看着躲在队伍中的百姓,身侧留下的将士们严阵以待,悉数笔挺地站着。
  不多时,远处安营守南门的胡人似有所觉,当即急急整兵冲了上来。
  岑夜阑冷静地抬起手,城墙上的弓箭手抬起弓弩,不过须臾箭矢如雨,朝着冲来的胡人疾射而去。城外的将士亦摆开迎敌之势,厮杀声打破了黄昏的静谧。
  阵前交戈,有将士掩护着百姓陆续撤离,元徵已经出了城,他攥紧缰绳骑在马上,身后是惊魂不定的百姓,三三两两不敢做声。
  他们突围得突然,胡人毫无防备,绕是全力扑杀也挡不住城中撤离之势。岑夜阑银枪在握,一身黑色甲胄,身下战马踢踏有声,所过之处无人敢拦。
  天色一点一点擦黑,混战之中,岑夜阑和岑亦目光对上,岑夜阑嘴唇动了动,挥长枪挑下一人,血色沾染红缨,将未出口的“走”字都带上了几分血腥气。
  暗淡的余晖笼罩了岑亦的面容,他一言不发,看着那杆淌血的流火枪,那是他小叔叔的枪,陪他征战沙场数十年,后来小叔叔给了岑夜阑,连同靖北令一起。
  岑熹选择了岑夜阑。
  岑亦后来就鲜少用枪,反而选择了更不擅长的剑。
  岑亦用力勒住缰绳,胯下骏马昂颈一声长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兴许是战场血色逼人,残阳晦暗,一贯清俊儒雅的眉眼竟多了几分阴霾。
  隔得远,岑夜阑只见岑亦调转马头,心头一松,环顾一圈,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城外树林掩映处,元徵就在那里。
  岑夜阑深深地吐出口气,沉声道:“回城。”
  他话一落,副将抹了把脸,应了声是,尚在混战中的将士都陆续后撤。岑夜阑唯恐久则生变,早已经下过令,严禁恋战,留下的都是岑夜阑的亲兵精锐,无不唯岑夜阑的命是从。他们要退,胡人士兵却趁势而上,双方缠斗不休,甚至妄图冲入大开的城门之中。
  城门高而厚重,推动时,发出嘎吱的沉闷声响。
  岑夜阑看着城门,城中除了将士,已经没有百姓,几乎是一座空城,他没有犹豫,轻喝了一声抖缰绳直接冲入了空城之中。
  胡人穷追不舍,有冲入门内的,无不被就地斩杀,尸体垒在城门外。
  岑夜阑坐在马背,看着渐渐关上的城门,天色暗,隐约可见远处只剩下一线残阳,太阳将沉之际,却听见激昂的嘶鸣声,少年纵马的身影伴随着日头彻底沉入地平线直接撞入岑夜阑眼瞳。
  岑夜阑错愕地睁大眼睛。
  轰然一声,城门重重地关上了。
  元徵心脏仍在剧烈跳动,一起一伏,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元徵精通骑射,他从来不知道短短数十丈,竟能让他产生咫尺天涯之感,好像他只要再慢一步,就会跌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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