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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近代现代)——九十儿

时间:2021-05-18 08:59:50  作者:九十儿
  疼吗?
  这两个字总能轻易的就胜过一大段对白,让人的心瞬间就变得轻柔绵软。就像很早的时候他指着他头上的那条疤问,还疼吗?
  “不疼了!”
  乜迟可能真的生来运气就比较差。
  大致确定了宋时现来的时间,他和宋祁就跑去看之前的班主任郭老师。
  郭老师就住在学校附近。
  大年初六小城很多店都没有开门,找了半天才看到一家奶茶店开门,宋祁在里边嘬奶茶等他。
  乜迟没在上面待多久,郭老师问了成绩问了生活,叮嘱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动不动就打架,他向老师道谢就下了楼。
  往回走的时候路过学校,宋祁说要进去看看。放假期间,学校的大门锁的严严实实,乜迟带着他绕到不远处的墙角下,踩着一堆破砂石堆成的堆进了学校,落在操场的角落里。
  操场上有人打球,有两个甚至剃着光头,消瘦的脸上写着愤世嫉俗四个大字。
  乜迟跳下来的一瞬间,打球的三个人扭头看向他们。
  那两个人他认得,他没想过他们会那么快被放出来,更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
  十几岁的少年人变化都挺快的,但是有时候再怎么变,那些曾经咬牙切齿仇恨过他的人通常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来,尤其是那些心智本来就不成熟的半吊子。
  几乎不需要考虑,两个人就朝他们靠过来。
  打架,乜迟不怕。
  可是他不想让宋祁卷进来。他拉着宋祁想走,往左边走被拦,往右边走被拦。
  再拉,宋祁就不动了,静静的盯着对面两个光头看。
  两个光头都长的都挺有特点,一个脖子上带着个十字架,脸比驴脸还瘦长,一个脸就要短很多,眼角下垂,鼻子很塌。
  看惯了自己的男朋友,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两个人有点倒胃口。他走神的想,男朋友长的太帅,拔高了审美,还真是没办法。他轻轻的笑了一下,看着乜迟,意思是在问,“有仇?”
  旁边一直站着不说话的男生走过来站在驴脸旁边说了句,“宇哥,这是学校。”
  “感情不是学校还要打死人是怎么着?”宋祁心里想。
  “既然碰上了,”驴脸说,“那就好好说道说道,那有见了面招呼都不打就走的道理。”
  一阵小寒风吹过,宋祁看着面前两个只穿了单衣的光头,不仅觉得倒胃口,还有点冷。
  那两个光头一看不是看守/所就是未/管所剃的,一毛一样。
  “好啊,你想怎么说道,”宋祁突然接话,语气平平,在别人听来甚至有点不屑一顾,和他那张白净好看的脸实在不怎么搭调。
  事实上,他是真的不屑一顾,眼神里写满了你们都是狗屁。
  两个光头对视一眼噗的一声笑了,阴阳怪气的说,“这么久不见,还带了个帮手,还是个小白脸,怎么,苏垚垚那贱/人没贴着你了。”
  “《罪/犯改造行为规范》里边没有教重新做人这一条?”宋祁说。
  “你他妈找死。”塌鼻子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宋祁面前。
  宋祁有点嫌弃,果然是刚被放出来的人,仗着自己蹲过几天铁窗,在一小片天地里,就认为自己天下无敌,得罪过的人都得死的姿态,实在是有点欠揍。
  他还没来得及往后退,乜迟就站到了他面前。
  少年人个头高,将宋祁挡在后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塌鼻子,“我不认识什么苏瑶瑶王瑶瑶。”
  “宇哥,我跟我爸要的钥匙进的学校,不能在这里……”旁边的男生诺诺的插话,对着驴脸,这剑拔弩张的气势,他着实有点害怕,如果真的在学校打起来他爸估计能揭了他的皮。
  “你他妈有种就跟我们出去,报你那一刀之仇。”驴脸看着乜迟。
  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这个道理。
  这话一出来乜迟就觉得要完。
  下一秒,宋祁就从乜迟旁边站出来,眼神冰冷的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刀,“什么一刀?”
  “老子捅了他一刀,怎么,想捅回来?”驴脸仰起头显得不可一世。
  “你是说,你捅过他一刀?”宋祁声音很轻,像是在小心的确认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怎么,不信?”驴脸问。
  “我就是确认一下,”宋祁吸了一口气,“准备捅回来。”
  自己的男朋友什么的脾气乜迟是知道的,他想带着宋祁离开这里,伸手拉了两下,宋祁看了他一眼,站明晃晃的太阳底下一动不动的,特别稳。
  “那就跟着,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驴脸说完,往学校后门的方向走。
  “糖精儿,”乜迟拉住他,“我们回去。”
  北方冬天风大,再怎么注重校容校貌,还是会有不知道从哪里吹进来的沙粒和枯叶被一阵风卷起来,在光秃秃的操场上,跟着风走一段,在地上扫出哗啦啦的声音。
  “腰上那个疤,是吗?”宋祁转向乜迟,看着他,眼里的冰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以及心疼。
  “宋祁,”乜迟攥紧他的手 ,“没必要,我也不想你做这些。”
  “不会的,”宋祁看着他突然笑了,“我晕血,一般不会见太多血,捅他们脏手。”
  少年说的风清云淡,就像只是去聊个天,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而已。
  顶多在床上躺几个月而已,宋时现教过他要怎么样出手既疼,又不会死人。
  这大概也是罗竹不让他跟着宋时现一个重要的原因,那有这样教孩子的。
  “怎么,不敢来了?”塌鼻子回头朝他们喊。
  学校后门的围墙和旁边一座大院的围墙紧紧挨着,是条窄巷子。
  四个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驴脸打破了这种尴尬,他突然一个拳头带着一股小风朝乜迟打过去。
  乜迟侧头躲了一下,驴脸那一拳出的太用力没收住打在了墙上。
  驴脸上次捅他一是把小小的水果刀,所以那一刀划的那么长,他也没有因为伤及内脏或者失血过多而死。这次驴脸依然带了刀,比上一次那一把要长的多。
  驴脸从兜里摸出刀来的一瞬间,乜迟就看到那道亮亮的光,太阳照上去反射出来的光从他脸上滑过。第一次没有经验,这次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他满脑子只有不能让宋祁伤着这一个念头,于是他自然的侧身,伸手挡在了宋祁前面。
  刀锋偏了一点,顺着他的手臂边缘扎了进去,随着持刀的人向后拉,一条长而深的口子出现在他的袖子上。
  浓重的血腥味儿冲进宋祁的鼻子里,他踩在塌鼻子的脚踝上回过头看到了乜迟袖子上长长的口子,口子划在手臂的侧下方,血渗了出来,染红了浅色外套的袖子,一大片殷红出现在他面前。
  那团红色在太阳底下,像一朵盛开的殷红的花,鲜艳刺目。
  刺的少年人的心生疼,就像在他心上也生生的拉了一道口子。
  塌鼻子的脚踝可能真的很疼,站不起来,随着宋祁的转身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刺激着宋礼本来已经变的十分敏感又脆弱的神经。
  他的眼里只有受了伤的那条被血晕染出的鲜红的印子,那印子在他的眼里不断的放大,最后破碎,在阳光里碎成残渣,劈头盖脸的落下来,刺痛着他。
  驴脸手里的刀被踢到了地上,人撞到了墙上,紧跟着大腿内侧又被顶了一膝盖了,又一下顶到了胃尖上,痛的五官变了形,使不了劲。宋祁是怎么到他面前的,他没来得及看清楚,拳头落密密麻麻的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宋祁疯了一样,像是要活生生将人打死才肯罢休。疼痛和本能让被打的人畏惧,他叫着别打了,破了音,带着凄惨的哭腔。
  宋祁停不下来,他的心扭在一起,扭成了团,绞着劲儿的难受,绞的他五脏六腑都要跟着眼前碎成渣的红一起碎了。
 
  ☆、别生气
 
 
  乜迟自打生下来就有一堆麻烦事儿,像瘟神一样的跟着他,怎么样都驱不散。
  以前在学校,在那幢老楼,在很多地方,总有这样那样的窃窃私语和一切奇奇怪怪的目光,那些人躲躲闪闪的看着他说他爸就是那个杀人犯啊,也不知道怎么的警察抓到人还给放了……他们说,这个孩子秉性说不定像他爸……他们跟老师说,别让自己的孩子和他坐同桌。
  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总是带着鄙夷或是嫌恶的眼神。
  他在这些窃窃私语和注视里一天天的长大,有时候戾气难免会变得重。尤其是个子明显超过同龄人的那一年,他几乎天天打架,无所谓,也不知道怕。
  被打的人不是上门找乜奶奶,就是拉着自己鼻青脸肿的孩子上学校找麻烦,无外乎就是道歉,开除。
  仿佛他真是个潜藏的杀人犯,只要学校开除了他,剩余的那些学生就安全了。
  偏偏他成绩好,从小到大,每次考试总是万年不动的第一名,还能远远的甩开其他人,总让那些人有点失望。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宋祁往后拖,被拖的那个人力气出奇的大,在他臂弯里挣扎伸脚去踹前面的人。
  “宋祁,停下来,”乜迟将脸贴在宋祁的耳朵边,“停下来,快停下来……你看看我。”
  恍惚间宋祁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挨着他的颈侧,他突然就不动了,像电影被按了暂停,整个身体僵硬,保持着半弯腰的姿势一动不动。
  “对不起……你,停下来!”
  “对不起……你看看我,别打了!”
  声音断断续续合着哽咽声传到宋祁耳朵里,他脑子里的嗡鸣声低了下去,那些破碎的残渣在阳光里飘飘悠悠的落地,一点点的消失不见。他转过身,面白如纸,怔怔的看着一手抱着自己的少年,还有那条藏在少年背后的手臂。
  脑子里不再空白一片,血腥味便卷土重来。他侧身吐了出来,顺着紧抱着他的手弯下腰,靠着墙,不停的吐,好像要把胃吐空一样,吐的昏天黑地。
  人总会在喝凉水都塞牙缝的时候自我怀疑。乜迟有时候会忍不住想是不是本来就不该出生呢,如果有人可以回答他,他很想像电影里那个女孩一样问一句,“生活总是这样吗,还是长大了就好了”?(注)可是没有人给他问。
  乜迟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讨厌。
  明明有些事情他可以当做看不见,只要他不去管那个被几个人围住的女生,或者他再忍一下不理那些人叫嚣杀人犯的儿子也是杀人犯的话 ,那么就不会遇上今天这两个人。宋祁就不会像眼下这样,站在北风穿堂的窄巷子里快要把胃都吐出来。
  乜迟的一条手臂圈着人,拱着背,将脸埋在宋祁背上,断断续续的说对不起,声音委屈极了,也难受极了,好像果真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呕吐变成了干呕,几声低哑的干呕声过后,宋祁转过身,“我没事,放开我,去医院。”
  他按了一把墙,顺着墙站起来,掰开乜迟的手臂,脱下乜迟身上的外套丢开,拉过他藏在背后的那只手,将袖子拉上去看了一眼,“按着,去医院。”
  说完又脱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拉起乜迟另一条胳膊将外套套了上去。
  简单利索的一句话从少年从喉咙发出来,声音却像是被穿堂风吹变形了一样,低哑,暗沉,变了调。
  手臂上一条一掌长的口子,伤口有些轻微的外翻,年轻的女医生看到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怎么伤的……知不知道再偏点就伤到动脉了?”
  宋祁背着身靠在诊室门口,胃里难受,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栗,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凉意,呼吸也一下赶着一下的快,快到他感觉随时都会戛然而止。
  可能是冬天穿的厚,也可能是刀锋偏了一点,伤口不用缝合,清洗,消毒,包扎好,医生又叮嘱了注意事项和什么时候换药。出来时,宋祁已经由站着变成蹲着,头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乜迟拍了一下他的肩。
  隔了几秒地上蹲着埋着头的少年人才缓缓的抬头。他脸色煞白,眼眶通红,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骇人的事情,以至于久久回不了神,医院的暖气好也无法驱散他身体里的寒意。
  要起身时发现腿麻了,伸手去扶墙,手在中途被乜迟拉住,他抽/出自己的手,绕开乜迟,固执的往墙上按。
  等到腿可以勉强走的时候,他开始缓缓的往外走,一言不发。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乜迟几次想张口说没事,都没找到机会。
  宋祁在医院门口伸手拦了出租车,车停下来,他站在旁边等乜迟上车后跟着上车。
  “到哪儿?”司机侧过头问。
  宋祁偏头看向窗外,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隔了几秒钟乜迟才收回视线,报了地名。
  报完地名,乜迟伸手抓放在旁边的手,刚抓住手指,宋祁就将手抽了出去,缩回衣服的袖子里。
  少年不死心,又将手伸进衣袖轻轻的抓住几根手指指尖,指尖不愿意,蜷了回去,握成了拳。
  他手只好又往里边伸一点,企图把手指卡进拳头里边。
  还没有成功车就靠边停了下来,司机问了句,“是这里?”
  乜迟回了嗯,宋祁拉开车门下车,顺着路口往里走。
  腿长占了优势,乜迟快走了两步伸手拉住了宋祁露在外面的手。
  这次攥的死紧,攥进掌心,抽/不出去了。
  宋祁的手像刚从从冬天的湖水里捞起来的铁,冰凉僵硬。
  “我没事,”乜迟攥紧他的手,“你别跟我生气。”
  宋祁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继续悄默声的往前走。
  两个人手牵手,一前一后上了楼,跟幼儿园小朋友手牵手上楼梯似的。
  一开门,暖意扑面。
  乜迟顺手关了门将宋祁抱进怀里,“别生气!”
  宋祁双手垂在身侧,要往后退。
  乜迟“嘶”的吸了口凉气,“疼!”
  宋祁定住了,被点了穴。
  老钟很有威严的嘀嗒作响,想替他们打破一室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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