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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好笑？”宋祁伸手拍下去闵庚言的手。
闵庚言捂着肚子，弯着腰，“你是不知道，贴吧里有个帖子，大家都在打赌他会不会笑……我下注了……”
“无聊到这种程度了？”宋祁想，愁人，越长越招摇，再过一段时间，是不是得排一火车皮。
“……同学们好奇嘛，这种大神，都想膜拜”，张扬说，“还有隔壁职业学院求联系方式的。”
宋祁扭头看乜迟，发现这位同学正在盯着他看。
张扬有点没眼看，补了句，“他笑有固定对象，别人一般也看不着。”
“言哥，有条帖子被顶的很高，你看到了吧，跟你抢球的图。”刘臻说。
那张图上回头的笑很温柔，像春天化在了眼睛里，眼神看过去的方向图上看不到，但回头的人看得到，后面站着宋祁。
“靠，那我不是败了？”闵庚言说。
“你赌的啥？”张扬问。
“输了，我就给贴吧贡献点图……我……”
话还没有说完，林辞拿掉他手里的啤酒罐子，递了一盒橙汁儿给他。
大家突然愣了几秒，然后就笑作一团。
橙汁本来就是给他们俩买的，一个年龄小，一个胃太差，时时有人盯着。
闵庚言也不管大家笑不笑，拿出手机对着乜迟一阵拍，“你们看看，看看，酷哥就不笑……”
“多给拍两张啊，帮我创收。”闵庚言站起来，似乎打算怼脸拍。
“你神经病，”宋祁将闵庚言推坐下，“差不多行了，你想靠他发财怎么着。”
“你说你怎么这么小气，不就几张照片么！”闵庚言说。
他们俩个只要凑在一块儿，经常是你一句我一句，怼来怼去停不下来。
瓶瓶罐罐的空了一桌子，本来吃的火锅就挺饱的，上来还又吃又喝，吃完了直接瘫在了椅子上，个个东倒西歪的。
张扬懒洋洋看着远处的灯火突发感慨，“这样真好。”
大家好像知道他说的真好是什么意思，又好像不太知道。十七八岁那会儿，不是每一个少年人都会觉得青春有多美好，那段岁月有多美好。后来再回想，其实也不是青春有多美好，只是回忆里的人很好，带着一缕涉世未深的光，都干净的像晴天里的白云。
夜很深了，风稍微有了一点点凉意，喧闹声低下去，连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都变得稀少了。
蔷薇的香味跟着风被吹到鼻子里，很香。
“你们打算考到哪儿去？”刘臻靠着花架问，“想过吗？”
“……我……只想脱离苦海，去哪儿都行，”张扬说，“不再上补习班就行。”
闵庚言说，他要去林辞隔壁随便什么学校都行。
“清北旁边有新东方？”宋祁接话。
林辞不说话，他有点不想去那个竞赛营，哪条路他都能走到自己的目标去，但是丢下身边的傻逼一段时间没人看着估计要上天，不上天就是一天跟人硬抗，回来不是残就是伤，让人不省心。
闵庚言拍了他一把，“欸，干嘛呢？”
“你能不能暑假忍着不打架？”林辞看着他，声音不大，但宋祁坐的近还是听见了。
“好好好～不打，”闵庚点头跟捣蒜一样，“不打，你放心，保证！”
林辞很无语，这种保证毫无意义，就跟答应不吃冰冷的东西一样，前边说，后边忘。
心里有惦记的人，走到哪儿都觉得心没随着自己走。
除了那两个被盯着的人，其他几个同学脑袋有点昏，尤其是宋祁同学，第一次喝酒，脸烫。
乜迟和闵庚言收拾了桌子，架着人下楼，等张扬和刘臻上了出租的时候，宋祁直接就靠他身上了，黏糊糊的一身汗，脸烫的乜迟的肩膀都跟着烫。
“我要吹空调……”宋祁口齿不太清，少爷脾气又犯了，意思就是要回有空调的地方。
“你想不想吐？”乜迟拍了两把他的背，抱怨，“不能喝心里没数？”
“没数。不想吐，想吹空调。”
“……”乜迟伸手招了出租，将人塞进车里，坐上去就被一把抓了手，宋祁将抓着人的手扬起来冲出租师傅说，“空调开低点～”
乜迟没去想师傅会是什么表情，由宋祁抓着他的手在空中来回晃，他报位置，然后问宋祁，“难不难受？”
宋祁摇头，揺完了就盯着他看不再讲话，手还在半空，也不知道累不累。
下车时，乜迟伸手给钱，宋祁绕到副驾驶旁边对出租师傅说，“师傅，空调不够足～”
“……”乜迟无话可说，将人强行转身，搂着肩膀带着过拱桥。
过了拱桥，宋祁突然挣开他，自己往前走，一言不发，走到大门前他就定住不再动。
乜迟站到他旁边时，看到他在发愣，愣愣的看着门内，视线也不知道落在哪里。
乜迟摸钥匙开门，转身看人，宋祁还是那样愣着，愣了一会儿，才一头扑到他身上，“我要吹空调！”
“好！”
乜迟将人推进房间，关了房间的门，打开空调，“坐着别动。”
乜迟出去倒水，刚拿着杯子转身就看到宋祁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看，眼睛里都是他的影子。
“你不能走。”宋祁看着他说。
“我没走，给你倒水。”乜迟将水拿到他面前。
宋祁手没动，张了张嘴。
乜迟将杯子移到他嘴边，倾斜，姿势别扭，喝的时候水从嘴角流了出来，还滴到了衣服上，他放下杯子，伸手抹宋祁嘴角水渍，“少爷！回去洗澡。”
少爷不愿意自己动手，伸手等他帮忙脱衣服。
脱完衣服倒是乖了，自己进了浴室，麻利的洗了个澡出来。
房间里凉快下来，乜迟出来时宋祁正蜷着躺在床上，蜷的像只虾米，他莫名的就想到了他在火车上蜷起来的样子，这是伤心或者防御的姿势，他知道。
他走到宋祁面前蹲下，伸手拨了一下他额前的头发，宋祁睁开眼睛看他，眼神有些暗。
“没睡着？”乜迟看着那眼神突然就有些心疼，“怎么了？”
“我怕你会走。”宋祁说话时，还是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乜迟将脸凑过去，鼻尖挨着了，“想什么呢？你看我能吗？”
你让我走我都不想走。
“我，从小学开始就在换学校，换了很多次，最后连家都换了。”宋祁就一直那样盯着他，“我，怕你走。”
腿蹲的有点麻，乜迟拍了一把宋祁的脸，“你怎么也傻逼了，被我传染了？”
宋祁往前凑了凑，脸贴在他手上，“我其实……”
“其实什么，你先拉我一把，”乜迟伸手，“腿麻了……”
宋祁伸手拽着他掖了一把，腿麻的厉害，站不稳，一下子整个人就扑到了宋祁身上，怕压着人，他连忙伸手撑了一下，“喝傻了是不是……”
宋祁又抬手，一把拍在乜迟撑着的手臂上，手臂失力，乜迟整个人完全扑下去，压在了宋祁身上。
中间的距离小，压下去的幅度也小，没有压到人，“宋糖精儿，我真的想揍你。”
“你都想揍一年了，还没有实施过，”宋祁也不觉得身上压个人难受，“你来……”
腿能动了，乜迟从宋祁身上缩过去，躺下，“舍不得。”
“有没有觉得以前没揍可惜了，”宋祁转身，四目相对，“现在下不去手了。”
乜迟嗯了一声，又说，“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走，你说什么都不会，所以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都没有什么关系。”
乜迟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安全感有多差，在这方面有多敏感，所以他不想知道到底怎么了，他想的是如果不说出来让宋祁会觉得有安全感一点，那就不说。
☆、那个变态送他东西
张扬成绩其实不算差，班级中上的水平，语文拉分，数学再拉点，成绩就不可避免的往下掉。
张扬妈妈认识宋祁，见了他们撇开宋祁，将乜迟夸了一通，毫不犹豫的说，这长的比小祁还帅，“我上学那会儿怎么没遇上这么帅的男同学！”语气听起来十分遗憾。
张扬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告诉她别犯花痴了，说他爸回来得喝一壶醋。
语文是长期功夫不好补，主要是补数学。乜老师二话不说，让张扬拿出自己的错题本，把错过三次以上的题圈出来，然后每道题单独写在一页上。
张扬一脸懵逼，乜老师严肃的说完这些就开始和他男朋友凑到一块儿吃刚端进房间的水果，他没眼看，觉得自己像个千瓦灯泡。
不过，这个作业虽然枯燥，但是并不难，他一会儿就投入到自己的事情中去了。
错题筛选整理完，就换地方了。换到了滨河路，因为乜老师待在别人家总觉得别扭，吃饭喝水都别扭。
下公交时，张扬以为来错地方了，他颤颤巍巍的指着拱桥对面的房子，“祁哥，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那你掉头回去，”宋祁抬手指着路口，“慢走不送。”
“你等等，”张扬拉了一把宋祁，走到前面看着宋祁，“我还没见过传说中低调的富二代……”
宋祁拍了一把张扬的后脑勺，“富个鬼啊，你还走不走了，顺着桥往里走。”
“不是，祁哥，学校里那几个就差把富二代三个字刻脑门上了，你这种第一次见……”
“我操～我张姥姥进大观园了。”张扬站在院子里坐看右看，院子宋时现时常打理，重新铺上了草皮，还种了不少植物，角落里的桂花树枝繁叶茂，倒显得整个院子热热闹闹的。
“苍天～祁哥，我们认识五年了吧？！”张扬走过去站在宋祁面前低头，“我竟然没看出来～你脚上穿69块的帆布鞋……这叫什么，低调的奢华？”
“69块的鞋，底子软……你有意见？69块的鞋怎么了？”宋祁伸手勾了一把张扬往屋里走，“国产大牌。”
进了屋，张扬一屁股就瘫到了沙发上，在沙发上一通感叹。
乜老师看了一眼瘫在沙发上的同学，“今天开始梳理每道错题关联的知识点，我讲你看，哪里会，哪里不会……”
其实爸妈对于他没有过高的要求，补习班是年年都给他报，但是报的时间也不会太久，本质上来说也没占去他多少时间。
张扬嗷了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拿出错题本，“我哪儿写啊祁哥～”
宋祁指了指旁边的楼梯，“上二楼，左边走廊尽头有书房，门没锁。”
张扬拿着书包一蹦一跳的上了楼，推门进了书房。书房干干净净，明显的就是时常有人打扫。
乜迟摊开错题本，“先从第一道题开始，一句一句的读这个题，看它包含了几个条件，写在下面，再联想每个条件提到的知识点，把知识点以树形图列在旁边，不明白打问号。”
“啊？”张扬瞪眼看着厚厚的一本错题集，“那我们岂不是一个暑假都要做这些。”
“用不了一个暑假。”乜迟那眼神是在说，你开什么玩笑，这点题要理一个暑假。
乜迟下楼时，宋祁正在露台上接电话，罗竹问他暑假在干嘛，高三了，暑假还要玩的不知道回家吗，今年什么时候回去看外婆？往年暑假他也没干嘛，不是被同学叫出去打球就是自己到处乱走，远的近的地方都去。罗竹管的严，但也不能把他天天关家里，总是希望他和其他正常的孩子一样不要总是浑身带着刺。他想过很多次跟罗竹说自己交了个男朋友是什么样的后果，但是每次到最后都收住了，宋时现说，让他憋到高考结束。
什么样的后果他和宋时现大概都能预见。
谈话又以不愉快的结尾收场，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宋祁挂了电话，转身笑。
“你不是说，其他房间都没有收拾过吗？”乜迟问，“为什么书房那么干净？”
“……”宋祁伸手摸了一下鼻尖，怎么这会儿想起翻大半年前的旧账了，他仰头理所当然的说，“骗你的……”
“所以，其他房间也收拾了？”
“说让你那么好骗，你也没拒绝跟我睡一块儿。”宋祁错了一下身往厨房走，走到书房下面大声喊了句，“羊儿，跟阿姨说你晚上留下来吃饭。”
“好嘞，”张扬站到二楼走廊往下看了一眼，“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乜老师已经把今天的部分讲清楚了，我复习巩固。”
乜老师跟着宋祁往厨房走，刚进去宋祁就伸手关了厨房的门，一把将人按到了冰箱上，手搭着乜迟头顶，挑着眉问，“你进来干嘛？”
“进来帮忙……”乜迟看着他，“你要一直压着我，就帮不了你忙了～”
“乜小迟，你最近脸皮日渐变厚啊！”宋祁一只手滑到他小腹上按了一把，然后起身站到流理台旁边，勾了勾手，“洗菜～”
乜迟真的不太适合厨房，洗个菜水洒的到处都是，跟淌河似的。
“乜小迟，我问你，你洗菜的时候在想什么？”宋祁看了眼乜迟打湿了一大片的T恤问，“要连衣服一块儿洗了么？”
“一会儿想怎么洗干净，”乜迟停了几秒钟，“一会儿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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