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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近代现代)——九十儿

时间:2021-05-18 08:59:50  作者:九十儿
  阳光解冻,病房也没那么冷了。暂时还没有新的病号住进来,安静的适合说话。
  有时候安慰也不见得非要是什么甜言蜜语或者人生道理。
  乜迟哭的差不多了,好像整个人就变得通畅了一点。
  他想自己现在挺奇怪的,以前从没有想过他和这个地方有什么关系,他以为他不会和任何一个地方有关系,他想一个人来,一个人走,最终哪里都没有他停留过的痕迹。会像半路遇上一场不怎么美好的雨,被浇透了,然而很快雨过天晴,一切痕迹就会消失不见,身上的衣服也会慢慢干掉。
  可是有人中途截了道,要带他避雨。
  “你衣服湿了。”乜迟埋着脸在宋祁肚皮上蹭。
  “傻逼,还有鼻涕,你给我买件新的。”
  “不买。”乜迟继续蹭说的理所当然,“没钱。”
  孟知秋看了眼从里边走出来的两个少年,问,“要请假吗?”
  “要,孟老师,”宋祁回,“能不能请两天?”
  “之后的事情你们不用管,有人处理,”孟知秋看着乜迟,“一天假,没有两天,也可以提前销假回来上课。”
  孟知秋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任何事情都需要自己消化,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显然旁边的少年比他讲道理要有用的多。他没谈过什么恋爱,他知道恋爱也不是什么万能神药,但是这种甜蜜的感情总能轻易分散一个人心理上的无助,不至于让一个人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
  “那我们现在去干嘛?”宋祁问,“你想,回去睡一觉吗?”
  “换衣服啊,你要端着一身鼻涕泡泡在外面晃吗?”
  “……”洁癖还真是难缠,“不换,”宋祁说着扯了一把衣服,往乜迟身上蹭,“不想回去睡觉,那你想去哪儿?”
  乜迟没动,站着等鼻涕泡泡往他身上蹭,“去看一条大河波浪宽。”
  “哈?”
  “很远的那一条大河。”
  宋祁明白过来,去年暑假末的那一条大河,他曾经想去试试深度的那一条大河。到了夏天,他经常会一个人去河边一坐一整天,树荫遮天蔽日,不怎么看的到天。有时候他和一位老爷爷并排而坐,有时候是老奶奶,他也没怎么注意过,就看那条大河气势磅礴的流过,听老人家们说河里冲走过多少人。
  衣服已经在乜迟身上蹭过一通了,脏不脏的主要乜迟不在意,他也就不愿意回去换。
  地铁上人不多,乜迟靠着他,也不知道睡着没有。他扭头看着乜迟,想起去年乜迟的脑袋总是往玻璃上撞,今年竟然靠在了他身上。
  乜迟的眼睛很红,肿了。
  觉察到宋祁的目光,乜迟醒过来,看着他,“我眼睛是不是肿了。”
  “是,”宋祁说,“你闭着眼睛吧。”
  乜迟回好,又闭上了眼睛。
  终点站前的几个站,车厢又变空了,乜迟伸手抓住宋祁的手,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插/进去,然后扣紧。
  宋祁看他,他还是闭着眼睛。
  下了地铁,还是转公交。乜迟觉得自己头有点晕乎乎的,不仅分不清方向,除了宋祁,他看其他的人影都是模糊的,不太真实。
  上了公交,他又靠到宋祁肩膀上,郊区的公交开的猛烈,可能路面也不太好,坐在后排像坐蹦蹦车,宋祁抓进他对他说,你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下公交时,太阳已经西斜,热气褪去很多,下午时间遛弯的人似乎格外多,河边吵吵嚷嚷,说话声和大河流过的哗哗声交织着,热闹而和谐。
  乜迟牵着宋祁,夏天的薄汗湿了手,粘腻腻的,他还是固执的不愿意放开。
  走了一段,走到深处,路慢慢变窄,人也越来越少,大河流过的声音快要盖住蝉鸣。
  乜迟看到一颗几人合抱的大树,那大概是一棵榕树,盘根错节的跟高出地面,上次来他没注意,大树下面有水泥砌的长椅。
  他本意是想过去坐一会儿,听听大河的哗哗声,可是到了树下,他突然一把将宋祁带进怀里,双手把人扣的死紧。
  “宋祁,”他很郑重的喊了一声,“上次,奶奶走的时候,我一个人在他身边坐了一整天,从天亮坐到月亮升起来,那晚的月光很亮,跟霜一样。
  “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哭,就只是愣愣的坐了一整天,然后打电话问老师要怎么去殡仪馆。我在等候室等火花也没有哭,我没有眼泪,就是觉得心很疼,很疼。
  “我回到家,家里忽然就空了,安安静静的,连灰尘都能在空中飞了,太安静了,没人打扰他们。
  “奶奶说,天要下雨,人要老,这是自然规律……我还是很怕,我不知道我在怕什么。
  “我不知道我没有跟乜昀说过一话以后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我怎么办,我不想他死,我也怕。可是你来了……
  “我才知道,那时候我是怕我一个人很难撑下去,我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强大,我会觉得委屈。
  宋祁动了一下,想开口。
  “你别说话,”乜迟又紧了一下手,“听我说完……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对你说谢谢,但是我还是想说……谢谢你!”
  “不客气。”他怀里的男朋友说。
  乜迟呼出一口气,尽数呼到宋祁的脖颈上,“我可能天生就不合群,脾气差话又少,身上还有一堆麻烦事儿,我没想过能和你站在一起……”
  “谢谢说一遍就够了。”宋祁打断他,“我喜欢你不合群,我喜欢你脾气差话少,我能解决麻烦,我乐意跟你站一起……哪来那么多屁话……放手。”
  “不放,热死你。”
  “撒不撒孜然,建议你撒一点,烤宋祁,味道一定很好。”
  暮色悄然而至,大河孜孜不倦,奔流不息,一阵风吹过,树叶也哗啦啦的响,还有起伏的虫鸣交织。
  “这些事情跟你没有关系,800字的格子不够写的人,这点大道理你懂,根本不需要我说……”宋祁掐了一把乜迟的后颈,望着渐渐变得像墨一样的大河。
  “都撒孜然了,你还说话。”乜迟低下头,闻了一下宋祁的头发,闻完低头亲了一下柔软的发旋,“有孜然味。”
  “我们今晚回去吃烧烤,火锅还是串串?”宋祁问。
  “不太想吃,你在就好,我很快就会好的。”
  乜迟有点困了,他今天下午一直就感觉很困,整个人有点飘飘忽忽的,他转身将下巴放进宋祁的肩窝,“我们回去吧,你被蚊子咬了,走下去,回去你得满脸包。”
  “满脸包,我也帅。”宋祁笑,“小尾巴,我们走着出去,打个车,我回去给你煮饭吧,你要吃什么。”
  林下漏月光,少年们并肩压马路,碎裂的光向后退。
  滨河路的房子常常没人住,新鲜的食材实在是少的可怜,乜迟搜搜刮刮,最后又拉着乜迟出去到旁边的超市买菜。
  超市快要关门了,实在没什么新鲜材料可选,最后瓶瓶罐罐的调料买了一大堆。
  乜迟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宋祁,“我想吃面条,卧两个荷包蛋,生日的时候你煮的那种。”
  “我们这儿叫加两个荷包蛋。”
  “不,卧。”
  “……”
  就该用哪个词两个人争论了好几轮,热油淋上碗里的调料,面条下了,乜迟才说,那就加两个荷包蛋吧。
 
  ☆、天才的诞生
 
 
  刚躺下的时候,乜迟很困,眼皮很沉,宋祁捏他的耳朵,很轻,他不说话,埋着头,想睡一觉。
  中途醒来时,看了眼闹钟,夜里两点。宋祁的手和脚都搭在他身上,缠的死紧。
  乜昀的脸浮现在脑子里。对于乜昀的死,说不上伤心,人之常情,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没有太深的感情,你痛哭流涕,这悲伤从何来。
  如果说全无感觉,也不可能,没有几个人能做到面对即将消失的生命无动于衷,何况那个人跟你还有怎么也撇不清的关系。
  乜迟动了一下,只是轻微的动作,宋祁就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又伸手捏他的耳朵。
  “小尾巴,你才睡着,又醒了。”
  “你一直看着我?”乜迟问。
  “没有,我,靠感应。”宋祁往前挪了挪,“你睡没睡着我听的出来。”
  乜迟怔怔的看着宋祁,而后拿开宋祁的腿,起身去翻自己的外套,从兜里摸出一颗红白蓝三色糖纸包着的糖,上床伸开手,“昨天的,但是现在不能吃。”
  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儿,给男朋友一颗糖,昨天忘了,好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忘。
  宋祁捡起手心里的那颗糖,挠了一下他的手心,将糖放到了床头柜上,“我明早起来吃。”
  “糖精儿 ,你说,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累吗?累了为什么不回来……”
  “这世界上的事千奇百怪。就像我,我也很奇怪,就是喜欢你,所以,没有为什么,不该你想,你也想不明白。”
  宋祁又伸手,拍乜迟的手臂,又捏他的耳朵。
  捏着捏着手停了下来滑下去,睡着了,睡着前还嘟嘟囔囔的说了句,就是喜欢你。
  乜迟想,宋祁之前多半是没睡,他睡了没那么容易醒。
  “你喜欢我什么?”乜迟低声的问,问自己。
  他想起白天被宋祁打断的话,他想说我从没有想过能和你在一起,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不关乎任何东西,就是从心里觉得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一次在电影院看到手机上的自己,他突然发现宋祁喜欢他,他更发现他也喜欢宋祁。少年虽然迟钝的可以,但是他太聪明,稍一转弯就能知道没谁会把一个朋友的照片作为手机壁纸,还是那么模糊不清的一张侧脸。
  也是在那个瞬间他就明白了宋祁为什么有事没事总喜欢瞎撩他,说一些明显超过边界话,他明明话也不多,却对着他一副冷脸说的津津有味。走哪儿都带着他,带着他磨磨蹭蹭溜溜哒哒,走完这条路走那条,带他走到人群里。也不是情绪化的人却总是轻易的就生气,甩个臭脸给他脸,虽然难缠却好哄,回掉那些不相干的东西他立马就能喜笑颜开。牵扯到他的事情他总是暴躁的不像话,动起手来没轻没重,不把人打死不罢休。
  宋祁冷而亮,像星星不刺眼,他们根本不在一个纬度上。
  他的未来不确定,他的生活一团糟。他的一切都让他的喜欢不能那么轻易的说出口,他从来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却花了很多时间捋根本就捋不清的感情。
  这不是解题,这件事毫无逻辑可言。他发现这件事情根本就捋不清。他从小比别人走的快,懂得多,可是要说喜欢一个人,比学习,比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难多了。
  想念磨人,有些人的脾气被磨干净,而他的情绪越磨越浓,于是快刀斩乱麻,他要和他说我喜欢你。他想,你要是哪天不喜欢我了,我就放手,放我的星星归位,我远远的看着就行。
  他犯中二病的时候对宋祁说,你是我的,那个时候他心里想暂时是我的。此时,看着旁边的人,他忽然就不想放手了,舍不得。
  他转身圈住宋祁,闭了眼睛。
  早上醒来的时候旁边是空的,乜迟愣愣的,眼睛肿的厉害,涩的厉害。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走出房间,听见厨房叮叮当当的响。
  宋祁站在流理台边,背对着门口,正在切东西,肩膀一下一下的动,不快不慢。乜迟走近了,才看清他在切鸡蛋卷,整整齐齐的码了一盘子。
  听见脚步声,宋祁回头,一边的腮帮鼓囊囊,含着糖,说话含糊不清,“去刷牙~”
  乜迟哦了一声,站在他身后将下巴放到他肩上,“先吃一个。”
  “不行,原则问题。”
  乜迟不声不响在宋祁身后当了一整天的尾巴,从那天开始他就变得及其黏糊,除了上厕所,走哪儿都跟着。
  李云白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坐在树荫下看宋祁打球,闵庚言把林辞也拉到了操场上。期末考试前的最后几天了,大多数同学都忙着复习,操场上人很少。
  除了刚来的那天,这是李云白第一次给他打电话,看到来电显示,他大概就知道是要跟他说什么事情。
  接起电话沉默了几秒,李云白才开口,“人已经火化了,我这周回去,大概过了暑假回来。”
  乜迟回了嗯,没问李云白回不回家,隔了一会儿才说,备用钥匙放在大门上面的缝隙里。
  这一周他偶尔也会想到乜昀,看到那张苍白的脸,但更多的时候,他会觉得像一场不怎么真切的梦。偶尔也会想,当时是不是应该说一句我没怪过你,让他走的安心点。
  想到这里,他会笑自己,笑明明当时就做不到,现在又要来反思。
  他不需要人给他加油打气,不需要有人跟他说,这不怪你,就像宋祁说的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本质,只是一个人走了,或多或少都会给活着的人留下点什么,好的坏的,总会留下点什么。
  乜昀给他留下了一道没有答案的题。
  挂了电话,他起身,跑到宋祁跟前,拦了闵庚言的球投了个球进去。
  杨主任总是恨铁不成钢,听见篮球场上的声音,走到篮球场对他们说,“又是你们四个,看看,看看其他同学在干什么。”
  在杨主任眼里,捣乱不好好学习这件事儿第一和倒一没什么区别,该骂的时候都得骂。
  杨主任一把年纪了,站在旁边几次想去按下球,都没有成功,球落了地,一直滚到旁边的草坪上才停下来。
  “林辞还要去参加竞赛,你这是什么态度,是对待学习的态度?”杨主任站在前面准备依次训一通。
  “还有你,叫什么……乜迟,是吧?考了个第一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下一次能保证考个第一?”
  “嗯……炸学校,打同学,现在还弄出动静影响同学复习,你到学校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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