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拿起乜迟的卷子，“换张写吧，我先抄了。”
“你别再盯着我看，另外一张自己写。”乜迟递过卷子，“以后不给抄，不写就自己罚站。”
“看看都不行啊。”宋祁锲而不舍的捏上了乜迟的后颈。
“看和一直看是有区别的……”
两张卷子写完，乜迟伸了个懒腰，伸的太用力，扯痛了侧腰刚被啃的印子，“狗变的。”
“嗯，只咬你的狗。”宋祁接话，“谁叫男朋友太好看，我做不到坐怀不乱……你最好快睡，我不能保证一会儿不再啃一个……”
今天是把脑子高兴没了吧。
过个18岁的生日至于么？
☆、智商变狗
罗竹坐沙发里，手扶着额头，愁容满面，“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几年不怎么见面，突然那么亲热？”
宋时现站在窗口抽了几支烟，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罗竹的盘问。
“这词用的不对，”宋时现说，“我又不是天天见得着他，他就周末回去住，可能是安静？利于学习？”
“家里不安静？”罗竹反问，“钟点工都辞了，还不够安静！”
“……”宋时现在烟灰缸里按灭烟头，“下学期让他住校吧，高三了……省心……那么大了，不用你天天操心。”
“说远了……我在说他最近不回家，”罗竹抬头说，“像话吗？一周7天，最多回家住三四天，剩下的时间去哪儿了？都在你那儿？”
“他成绩这学期最近进步不是挺大的……你不是希望他考个好学校……”
罗竹有点火大，“……你……还是觉得宋祁没问题是吧？”
话题怎么突然又转到这儿了，“没有，你要是聊这个，没时间奉陪……”
宋时现挂了电话，罗竹又重新打过去，“他上次打架，你知道吗？”
“知道。哪个孩子的青春期不是这样的？”
“……你说打架没什么问题？”
“你一直在跟我讨论这个问题，你觉得他哪里有问题……他一定就得有点问题，你才甘心？”
“他差点打死人……两次……我是要杜绝他任何潜在的可能，我赌不起……”罗竹冷笑了一声，“你那点江湖习气全教给他了，除此还教了什么……”
“罗女士……请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让他住校。”宋时现说完，又一次挂了电话。
罗竹拿着手机转过身，看到宋祁站在门口。罗竹愣了一秒，“……回来多久了？”
“从'上次打架，你知道吗'那句回来的，”宋祁弯下腰系已经解开的鞋带，“我出去一会。”
“小祁，你等等……”罗竹往前走了两步，“我们……聊聊吧。”
“好！”宋祁系好鞋带，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刚才……妈妈不是那个意思，”罗竹犹豫着说，“我是担心。”
“我最近挺好的，吃的好，睡的好，顺带情绪也很稳定，不会打架，不会有人被我打死。”宋祁抬头，“不用担心。”
“……你还是回家来住吧，离学校近，马上其中考了……”罗竹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学校的晚自习……”
“妈……”宋祁打断她，“下学期整个年纪都要上晚自习……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你是不是……挺讨厌妈妈的……”
“……没有。”宋祁说，“没其他事，我走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总是这样，三两句就聊不下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话题总是沿着死局的方向走。
对于罗竹他说不上讨厌，只是想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自己有个孩子，突然就决定要做个好家长。这跟逛商场看见个玩具，顺手买回来摆在一个角落里，已经落满了积灰，然而突然有一天心血来潮了想起来有什么区别。
何况他不是个玩具，他有自己惯有的生活方式，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打乱他固有的生活方式，将他从熟悉的环境中一次又一次的剥离……
“大晚上，你去哪里？”罗竹声音大了点。
“去老宋那里……”宋祁起身，“不用担心。”
“我在学校外面。”乜迟接起电话就听到了宋祁说了句。
“我马上出去。”乜迟说完，才想起宿舍楼的可能刚刚落锁，想让宿管阿姨开门，怕有点难。
乜迟换了件衣服，走到一楼楼梯口弯了腰，看了一眼大门。
大门虚掩着，没有上锁，值班室的窗户关着，里边坐着的阿姨正低着头，估计是在看手机。
他猫着腰走到门口，轻轻的拉开了门，锁撞在大门上发出哐当的一声，他迅速拉开门跑了出去，然后拐了个弯，一阵风一样往礼的方向跑去，宿管没来得及看清是谁，要不是看到那么高一个人跑出去，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到了礼堂后面，他踩在椅子上跳到墙头看到宋祁靠着墙，双手抱臂的站着。
宋祁听到动静，转过身，退了两步，张开双臂，看样子是要接住他。
乜迟跳下去，被抱了个满怀，惯性推着宋祁往后倒了几步。宋祁使劲将人往怀里紧了紧，将头埋在他颈子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唉，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真的是只狗。
有些人总能轻易的就感知到你的情绪好坏，甚至比感知天气变化还要灵敏。乜迟伸手抱住宋祁问，“怎么了？”
“没怎么，”宋祁的嘴还贴在他颈上，说话声音含混不清，“想男朋友了。”
头发蹭在乜迟的鼻子上，乜迟动了一下，亲了一下少年耳边的头发。
初夏的夜里还有些凉，头发也冰冰凉凉的，但是很软，带有一点淡香。
“小尾巴，你会不会……有一天，不再理我了……”宋祁说话的时候还保持贴着他脖子的姿势，声音依然不太清晰。
“不会。”乜迟又一次问，“谁惹你不开心了。”
宋祁没说话，放开乜迟，转身向前走。
石灰巷内的梧桐重新长的遮天蔽日的，灯光透过树叶的空隙稀稀疏疏的落下来，光斑从少年人的身上缓慢的滑过又消失。
“不问我去哪儿～”宋祁低头看着两个人步调一致的步伐问。
“反正我也不认识路，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怎么从宿舍楼出来的，”宋祁抬头看着乜迟，“门早锁了吧。”
“门没锁，我拉开门就跑出来了，百米冲刺，你摸，额头上还有汗。”额头上也可能有汗，不过被夜风一吹早就什么都不剩了，乜迟还是拉起宋祁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你摸，还没干。”
宋祁的手在少年的额头上摩挲了一会儿，笑了，“傻逼～～”
“是，同理可证，傻逼的男朋友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宋祁扭头伸手戳了一下乜迟的脸，“最近话还挺多的……”
“喜欢跟你说话。”乜迟捏住他的手指，攥在心里。
“一会儿查寝怎么办？”宋祁问。
“一般不查高二，查高三。”乜迟说，“宿管阿姨肯定也不知道哪个影子是谁。”
7号楼二楼临街的窗户里亮着灯。
李云白在家。
乜迟开了门就看到李云白坐在客厅，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几叠钱，不会是要给他的生活费，他的生活费几年也用不了那么多。
“今天不是周末吧？”李云白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少年。
“阿姨好，”宋祁开口问好，“今天周四。”
“你好，”李云白接话，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毯子盖上茶几上的钱，起身看着他们 “早点睡。”
走到房间门口，李云白又转身看向乜迟，“你同学叫什么名字？”
“宋祁！”乜迟回。
李云白笑了一下，拉开房间门进了房间。
“那么多钱，抢/银行了？”宋祁躺在床上问。
“抢那点岂不是亏了……”乜迟捏住他来回乱动的手。
………………………
第二天早上，乜迟睁开眼就发现可能起晚了。
他拉起宋祁，问，“闹钟怎么没响。”
“响了，我关了。”
“今天是不是又要站在校门口示众？”乜迟边穿衣服边问。
“还游街呢……你照镜子没有，”宋祁伸手在他腰侧抓了一把。
乜迟站在镜子前看了一会儿，按着脖子，跑进房间看着宋祁，“怎么办？你使那么大的劲儿干嘛……”
宋祁笑，笑完了从书包里翻出了两张创可贴，“过来。”
“狗。”
“汪～下次咬你脸……”宋祁按好创可贴，“三天消不了。”
今天没有站在校门口示众，公交车很争气，乜迟拉着宋祁在校门关上的最后一刻跑了进去。
“有没有一点觉悟，看看墙上写的什么，博学……”主任八风不动的嗓音送他们消失在教学楼转角。
一直走到教室门口，他才想起放手。
“脖子怎么回事？”张扬指着乜迟问。
宋祁抬眼看了一眼张扬，“不懂别瞎问……摔跤了。”
乜迟转过脸看着宋祁，发出无声的抗议，别瞎说。
“摔跤……能伤脖子！”闵庚言突然在背后补了一句，“张咩咩，这是欺辱你智商……肯定是被蚊子咬了……”
乜迟：“……”
“你能不能别在班里叫我……叫这个……”张扬压低声音，“校霸同学……请你离开我们班……保持你的校霸形象。”
“我来找乜迟，校篮球队选人……考不考虑？”
“什么，校蓝选人了？”刘臻打断闵庚言，“真的？”
“煮的……”闵庚言说，“别打岔，乜迟，去不去？”
“不去。”
“唉，别拒绝这么干脆，”闵庚言转向宋祁，“你同桌去呢？”
“我也不去……”宋祁抬头，“沉迷学习，无法自拔。”
孟知秋进来时，闵庚言正霸占了他们前排座位的桌子对校蓝进行360度无死角的花式吹捧，作为队长他实在是把自己快捧到天上去了。
“引力会加速下降的速度，落地的时候很疼。”乜迟说了句。
“什么意思？”闵庚言问。
“上课了，你下节课去问问学神，”宋祁推了他一把，“好走。”
刚说完沉迷于学习的宋祁同学此刻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乜迟，你同桌睡着了……”孟知秋看着最后一排，“睡了两节课了，你要不要帮个忙……”
下面的同学们听到这句话，纷纷转过脑袋去看。
乜迟看了一眼宋祁，伸手拉起宋祁卫衣的帽子带在了宋祁头上，然后又迅速坐正。
“……我的意思是，趴着睡觉时间太久会影响颈椎。”孟知秋站在讲台上，感觉有点想笑场。
我是傻逼吗！最近是不是被传染了……智商跟着变狗了……乜迟拉下帽子，揺了一下宋祁。
宋祁缓缓的睁开眼睛，又转到了另一边继续睡。
全班同学开始发出窃窃的笑声。
乜迟又揺了一下，“起了。”
宋祁哦了一声抬起头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迷迷瞪瞪的站起来，“老师，问题是什么？”
“论上课睡觉的正确姿势。”孟知秋说。
“书上没教……”宋祁说。
“那坐下来听点书上教的。”
下课铃响起来，孟知秋拿着书敲了一下宋祁的桌子，“你们两个，跟我出来一下。”
两个人前后脚跟孟知秋出了教室。
“昨晚上干嘛去了？”孟知秋问，“夜不归宿。”
“不是说不查寝，没看清你是谁，”宋祁在后面小声的问，“怎么昨晚上就查了……”
“我……不知道……”乜迟说。
“讨论出来答案没有，”孟知秋回头，“准备怎么说？”
“他肚子痛。”宋祁说。
“现在还痛吗？”孟知秋问，“翻/墙的时候痛吗？”
面面相觑，集体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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