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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 · 海雨 · 灯(古代架空)——谈雅飞

时间:2021-05-24 09:14:50  作者:谈雅飞
  理想未尽,尸骨已寒。
  他岂止来晚了一步,蔺柏风觉得自己像是晚了一辈子那么久。乔寅竹临死前都没能看见自己,想到此处更觉浑身肝胆俱裂,他最爱的师弟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赴死的,有没有那么一瞬,怀疑过他的辜负。
  这份愧疚他背了一生一世。
  屋中的香炉里升起烟丝,一缕一缕诉说着前尘往事。乔展听到此处深深叹了口气,在座的所有人中,只有他明白蔺柏风当年是背负了多大的愧疚苟活于世。若不是为了培养自己,恐怕也早就厌倦了这污浊人世。
  可惜他那时候太小,不懂得蔺柏风眼底几分落寞孤寂究竟为何。即便目睹家人惨死,也未能对师父说上一句宽慰的话,还是让他含恨而终。
  乔展起身踱步至门口,望着青峰崖上几只掠过的鸟儿,望着恒久未变的湛蓝苍穹,松弛的五指缓缓合拢。
  倘若时光能倒流,他定要代父亲与师父说上一句:不怪你。
  师父,若没有你送北衫去北华,便不会有今日大家团聚的时刻。即便临死前,父亲都始终坚信你会来,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你回来那一刻,可他就是笃定——
  你一定会来。
  他没怪过你,一刻都没有。
  屋内静默了许久,卓北衫耐心听完过往种种,终于开了口。他站在离桌不远处的地方,第一次直视虞兰儿,眼底有太多想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的话。
  憋了许久只道:“我爹是怎么死的?”
  卓粟,这是虞兰儿钟爱了一生却又在心底尘封了太久的名字。
  只记得那年夏日烈日炎炎,她跌跌撞撞从蝴蝶谷一路奔回天风堂救人。乔家被灭,蔺柏风失踪,她和卓粟成了曲华戎首个怀疑对象。
  无论二人如何解释秘方并不在他们身上,曲华戎就是不听。他折磨卓粟,将他一双作画的手指硬生生折断,又将他关进地牢严刑拷打,只为了逼迫虞兰儿说出秘方藏匿之处。
  在某个清晨的地牢里再度传来惨叫声后,虞兰儿彻底崩溃了。她跪在地上求他们放了卓粟,放了自己。曲华戎没有说话,只乐松羽走上前来,戏谑地踢了一脚像死狗般趴在地上的卓粟,笑了笑道:“卓画师,你忍心日日看你的结发妻为你哭断了肝肠么?兰儿是我们天风堂的人,若没有你的勾引,她本该与我们同仇敌忾对抗外敌。”
  卓粟抬起眼睛望了她一眼。
  乐松羽又道:“有些话,不必我再多说了。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从这地牢里活着出去吧?”
  “……是,我懂。”
  他用肿得青紫的手掌撑住身子,笨拙地像个虫子般在荒草垛上蠕动了几下,挣扎着爬起来,抬头看见虞兰儿晶莹滚烫的泪,却没有走过去为她擦掉,只露出一排带血的牙,忍着肌肉的抽痛扯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安慰她:“兰儿,你我缘薄,今生就到此为止了。”
  “不——”
  她哭喊着扑过去,又被身后几个守卫强行拖回来。
  卓粟道:“保重。”
  话音未落,只见他奋力起身用头撞向牢里坚硬的灰墙上。那沉闷的一声巨响像是砸在虞兰儿心口上,她惊得大叫,叫他的名字,咒骂周围看戏的人,直到筋疲力竭昏倒在地。
  醒来时,除了墙上鲜红的血印,已再无卓粟的身影。
  卓北衫听完这一段,整个身体都因愤怒悲痛而颤抖着。幼时丢失的那段记忆隐约飘回了脑海里,他记得有个男人抱着他在青峰崖上看风景,可无论怎么努力去想,都看不清卓粟的脸。
  卓粟的一生,除了一幅画,剩下的鲜活形象都活在了虞兰儿记忆里。卓北衫只能通过母亲的只言片语去想象、触碰那个男人存在时的温度。
  一点一滴,都异常珍贵。
  另一边——
  为躲避天风堂追杀,蔺柏风带着乔展在松露湖小屋生活了一段时间,期间有贴身仆人常濮照料着,日子还算过得去。可他从未放松警惕。
  两年后返回蝴蝶谷,蔺柏风深知师父和大师兄都不会善罢甘休,可他平日里将心事藏得很深,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培养乔展成长上。
  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传说蝶落飞花诞生时是不淬毒的,蔺柏风并非杀人不眨眼之徒。可经此一役,他对世人的信任粉碎殆尽,蝶落飞花的蝶翅中才浸染了剧毒。
  “阿展,你可知暗器对敌,能与其他兵器达到同等震慑效果的秘诀是什么?”
  “弟子不知,请师父明示。”
  “是一个“秘”字,古往今来使暗器者不计其数且多用于杀人。因为只有这些人死了,旁人才不会从他们口中破解暗器之法。一旦你对别人手软,必将把自己推向危险的境地。”
  “一定要杀么?那些人明明很无辜。”
  “那你全家二十九口被灭就不无辜?”
  “想在这乱世江湖里活下去,要学会让自己性情坚韧。身家性命这种事来不得半点马虎,尤其是你这样的身体素质,提不动刀剑,驭不起斧鞭,近距离和人争斗难免吃亏,到那个时候,银蝶在手也帮不了你了。”
  “弟子知道了。”
  蔺柏风将一只银蝶放入他掌心,目光渐渐变得柔软:“这一技名唤蝶落飞花,名字是你爹起的,是不是很好听?”
  乔展懵懂地点了点头。
  蔺柏风遇袭前,不知是不是他自己早有预料,当天一大早就将乔展支下山去采购药材,乔展背着竹篓在长安街上转了又转,玩到日落西山才想起回谷。
  蝴蝶谷今日寂静非常,没有鸟鸣。落日从远处直射青峰崖,乔展爬上山坡找了一圈,都不见人,心生疑惑。
  “师父,师父你在哪儿?”
  清风拂面,落日不语。
  身后听闻一个人的脚步声逐渐逼近,那是跟随蔺柏风的仆人常濮,他见到乔展平安无事,忍不住扑上去跪在他身边嚎啕大哭:“……小少爷,你可回来了。谷主他,他……”
  “他怎么了?”
  “他跳崖了。”
  痛彻心扉的几个字在他耳边响过,乔展背上的竹篓坠地,他有几秒钟的僵硬,然后像疯了一般冲上青峰崖崖顶处,若不是常濮拉住他,恐怕他也要同蔺柏风一同跳下去。
  “小少爷,谷主临终前嘱托你要好好活下去,这蝴蝶谷往后就靠你来支撑了,下任蝴蝶谷主的位子……”
  “我才不要当什么蝴蝶谷主!”
  乔展跌坐在崖边吹着冷风,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大概猜到应是几年前那群人不死心追上蝴蝶谷逼死了师父,曾在那场大火里带出来的那本书已不知所踪。
  此刻,坐在空空荡荡的青峰崖,经年累月积蓄的仇恨力量终于爆发出来。就为了那么一张废纸,要他赔上了全家老小横死的代价,还有他相依为命的师父,决然从青峰崖上跳下。
  也是为了那张纸。
  他不甘心,不甘心那些枉死的冤魂就这样湮灭在岁月长河之中。不甘心自己原本幻想中的岁月静好在瞬间灰飞烟灭。若没有这两次的噩梦,他本想立志像父亲那样,做个闲云野鹤的郎中。
  可惜,家园不在,何谈梦想。
  乔展缓缓站起身来,一对拳头捏得死紧,望着远处层峦苍翠的群山立誓:他这一生必要将这笔血债讨回来!
  那本《天风堂百毒毒物志》此刻就放在平滑的实木桌面上,书底沾染了血迹,那是他们乔家人的血,他翻开扉页,又看到那一行苍劲有力的字。
  乐疏寒认出了那一行字,是他祖父乐玄清的笔记,也是挂在乐家祠堂长久以来的家训——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如今看来,却异常讽刺。
  乐疏寒觉得那行字亮得刺眼,像是在无声嘲讽痛斥着乐家后人的所作所为。乔展失去至亲至敬的人时,他还在乐府安稳地当他的小公子,不问世事亦不知人间疾苦。
  此刻乐疏寒才真正明白,为何乔展当初那么恨他。他这一条命,又如何能抵得了乐家残害过的无辜之人的性命!
  真是可悲又可笑。
  
 
  ☆、柳暗花明又一村
 
 
  屋里霎时安静下来,几人各自沉浸在过往的故事里唏嘘不已,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乔展率先出了声。
  “虞夫人,你之前说的师父临终前留下的关键性证据究竟为何?”
  “是一幅地图。”
  虞兰儿一只手深入袖口中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张暗黄色的四方纸,压平了四角展开在桌上,上面画的像迷宫一样的曲线弯弯绕绕,看得人眼花。
  “这是天风堂冰室的地图。”虞兰儿缓缓开口:“柏风当年就是在此处发现了仙逝已久的乐玄清道长的遗体。堂主痴迷于复活乐道长,渐渐失去了理智。我还听他们两个说过,冰室里除了一具冰棺外,还有堂主几年来留存的,炼制失败的长生药。你们之前上极乐宫时,是否有人曾见到过一群穿天风海雨袍的尸塑人阵?”
  乔展沉声:“我见到过。”
  “你在哪里看见的?”
  乐疏寒愕然,天风堂中不仅存放了祖父的遗体,还有太多他根本没有见过的东西。而阿展当时也没与他们讲,不知是否是有所顾虑。
  乔展摇了摇头:“不清楚。”
  “你们当然不会知道,”虞兰儿道:“那群尸塑就是从冰室里搬出来的多余几个,丢在了极乐宫一间密室中。他们都是活着的时候被灌了药,才变成了那副样子。”
  “简直丧心病狂!”
  卓北衫啐道:“活着受折磨,死了都不叫人安生,弄成一副不哭不笑不吵不闹的傀儡样子,就算长生了?”
  若说尸塑傀儡们是因为服了药,才保尸身长久不腐,那乐玄清已经去世那么久,会不会也是……
  乐疏寒抬了眸,眼中有凄然之色,他望向虞兰儿不确定地开口:“虞夫人,你刚才说我爷爷的遗体,他过世那么久尸身还完好保存着?”
  虞兰儿叹道:“是啊。”
  见她点头,乐疏寒心里咯噔一下:“所以,他也是被灌了那种药,对吗?”
  那是他的亲祖父。
  虽未曾谋面,可小时候从祖母那里也偷偷了解过一些,可如今得知乐家先祖未能入土为安,而是被人制成了尸塑,日日夜夜躺在冰室里,灵魂受到恶人侵扰不得安宁,他无论如何也淡定不下来。
  一只凉凉的手握住了他还在轻微颤抖的拳头,乐疏寒目光向下望,只见稳坐在椅子上的乔展正抬头看他,目光里有几分笃定,安慰道:“放心,我们会拿回乐道长的遗体,让他入土为安。”
  虞兰儿也宽慰道:“乐公子不必太过忧虑。玄清道长与那些尸塑毕竟不一样,他是死后才服了那药,并未受长生药煎熬之苦。之前大部分时间里都是靠冰室里的极低温环境来保尸身不腐的。”
  乐疏寒追问:“那你可知他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乐玄清的离世无论对外人亦或乐家,都是一个谜。
  他那时候年龄尚小,只知祖父一心一意要弃了红尘情缘,跟随师弟曲华戎上蓬莱仙岛救人。天风堂壁画所载也只提到二人后因想法不合而生嫌隙,乐玄清曾扬言与师弟分道扬镳,从这之后一直到他去世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并无人知。
  虞兰儿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默默摇了摇头,转念又道:“你们手里既有这本《天风堂百毒毒物志》,又有之前投毒所剩的药粉,再加上长安城内受害百姓的证言,想揪出天风堂并不难,只是需要一个靠谱的人来主导,长安城里那位谢大人可不行,他跟罗家狼狈为奸很久了。证据若是给了他,无疑是有去无回了。”
  卓北衫恨道:“我就知道姓罗的不怀好意,这长安城真是里里外外都烂透了,坏在了根上。”
  乔展想了想,道:“夫人有何高见?”
  虞兰儿道:“需先去太原拜访一人,此人是朝廷委任的晋陕总督,也是你师父一奶同胞的亲哥哥蔺北川。若说在天风堂炼药这件事上还有谁绝对靠得住,那必然是他了。”
  卓北衫愕然,望了一眼乔展脱口而出:“你师父是名门之后?”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乔展同样傻眼,他根本不清楚蔺柏风的身世背景,那人平日里两袖清风,根本没有半点官气,谁又能晓得他背后竟然有个如此有权有势的亲哥哥?
  虞兰儿继续道:“柏风在世时很少提及家里的事,那些年人比较叛逆,与兄长的关系处得很僵,他不关心政治,只醉心于游山玩水。家里管不住他,也拿他没办法。”
  乐疏寒道:“蔺大人知道他弟弟已经死了吗?”
  “应是知道的。”
  虞兰儿又叹气:“蔺北川心思缜密,亲弟弟枉死他怎会不知。这些年之所以按兵不动,恐怕也是因没有证据。据柏风说,他哥哥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要么不出手,出手了就必然要结果。”
  看来这兄弟二人的关系不是一般得僵,乔展的手放在那本书的书页上,无声叹了口气,若是当年师父心气不那么高,肯找家里人帮忙的话,也许不至于落得那样孤立无援的境地。
  只看眼前的罗清越、罗彩衣两人就能明白,哪怕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也能争斗个天昏地暗。蔺柏风与他哥哥虽不致互相残杀,可若其中一人铁了心不要家族的扶持帮助,对方纵然有天大的本领也是使不上的。
  虞兰儿道:“有了蔺大人的帮助,此事才有转圜的余地。”
  “那我们兵分两路。”卓北衫道:“一路去拜访蔺大人说明此事,另一路上天风堂冰室盗出遗体。若姓曲的当真如你们所言,是为了复活玄清道长才炼药,那我们盗出遗体,有饵在手,还怕钓不到天风堂这条大鱼么?”
  乐疏寒不悦:“北衫,你说话别那么损行不行?”
  “我怎么损……”
  卓北衫一愣,方知刚才自己过于兴奋,那毕竟是乐疏寒的祖父,他说得像是个可利用的工具似的,自知冒犯了先人,果断闭了嘴。
  “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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