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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用得了？”
石无因同卫扶邛对视一眼，皆是一惊。
“师父，也会有用不了的武器？”
杜衡正色道：“你说的好一句废话。”
石无因疯狂地朝着卫扶邛使眼色，卫扶邛眉头微皱，这才试探着开口：“既然如此，师父可否替我开个锋？”他一面说，一面去看石无因的嘴型，“那，那刀不知为何，连泥土，斩起来也是费力。”
杜衡瞧着二人神色：“直说便行，何必这样拐弯抹角。”他将手里的茶水抿了两口，“你们去找寻剑，他自有办法。”
“寻剑？”石无因心道寻剑同他们一般也是弟子，不过天分高了些，修为厉害了些，从前真是小看他了。
杜衡替石无因通了灵脉，说他魂府中有灵珠存在的痕迹，可却探不到灵珠，便问他从前可有修行过。
石无因含糊地摇摇头，意说自己不知道，落在杜衡的眼中却是否认已经修行。杜衡迷惑不已，未曾修行，魂府里哪来的灵珠。
“怎么，不想告诉我？”杜衡笑笑，“好歹我端着师父的名号，不会害你们。”
“师父，我真不知道，从前跌了一跤将脑子摔坏了，或许修行过，也或许没有，我不知道。”
“一人一生只能有一颗灵珠，由此看来，你便再不可能化衍出灵珠。”
卫扶邛一怔，他从书上得知这灵珠对修士来说是同魂府一般重要的存在，魂府储魂魄，灵珠存灵力，修士若是没有灵珠，简直生不如死。
谁晓得石无因摆摆手：“没有便没有，我又不能强求。”
“你倒是看得开。”
两人离去之后将枉同递到寻剑手里，他见卫扶邛拿着毫不费力，便单手接过来，谁晓得立即折了骨头，将绷带打好之时整个人还未回过神来。
可他向来嗜剑如命，见了刀剑眼睛亮得可以当火折子，寻剑用一只健康的手翻箱倒柜，最后指着一页图册惊道：“这可是，可是焰魔枉同刀的样式！”
他一面说着，一面摩挲着刀身：“你这刀哪里买的，我觉得仿得不大好，细节方面还是有所欠缺。”
石无因下意识地想反驳，却又立即按下来：“管它哪里买的，替我们开个锋。”
寻剑直起身子，抬手竖起食指：“一只。”
石无因扒开他的手道：“是是是，卫扶邛给你做！”
寻剑这才心满意足地蹲下身来，用着往常的方法鼓捣起来，可是半晌没个动静，他围着长刀转了一圈，眉头紧皱：“怪，这是为何？”
卫扶邛凑上去看，却感到背上传来推搡的力量，他一个手掌不慎扑在了那刀锋之上，瞬时渗出血来，顺着掌缝流到刀刃之上。
血迹流过的地方，刀身上铁锈消失干净，刀刃闪起银光，刺得几人睁不开眼，红光过后，长刀焕然一新，仿若新生。
石无因心满意足地咂咂舌。
寻剑眸色沉下来，他按住卫扶邛的手背：“此刀邪气过重，怕是不合你用。”
卫扶邛记得杜衡也说过这样的话，一时好奇，正欲开口，却被石无因一把拉走。路上卫扶邛挣开石无因的手，蹙眉道：“你方才推我做什么？”
石无因双手一摊：“我才没有。”言罢他甩着手大步朝前走去，身影尽数落在余晖之中。
☆、昆吾山庄
这日，杜衡将师兄弟三人找来，说是昆吾山庄观剑大会又启，三年前三人方入门，如今有了些本事，倒是可以去凑凑热闹。
三年的时光过去，舟泱同他们的关系虽缓和了不少，可平日里斗嘴打架互相揭短是一个不落。
“就他们那模样，能赢到什么。”舟泱偏着头，一如既往地嘲讽二人。说归说，他还是感叹起二人的天分，卫扶邛自不必说，枉同在他手中简直如虎添翼，可石无因分明灵珠未成，却也比他强上几分。想到这里，他愈发不快，脑子一热便道，“我不去了！”
卫扶邛拉住他：“左右只是凑热闹，去一趟也没什么。”
舟泱扁扁嘴，犹豫半晌点了点头。
三人跟随大部队到达昆吾山庄地界，方落地便撞上一个神色躲闪的少年，石无因将他扶起来，还贴心地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少年抬头打量着神色不明的三人，胸膛中的心脏跳得愈发快，他立时躬身道了谢，一溜烟地跑出去好远。
石无因奇道：“明明是我们撞的他，怎么还道谢？”他挑眉瞧了舟泱一眼，“看上去脑子似乎不大好使啊，比你还差些。”
舟泱作势挥拳：“你再胡说，小心我告诉师父。”
“啧啧啧，多大的人，天天告师父，我都替你害臊。”言罢石无因整理了一下身上五颜六色的饰品，甩了甩袖子，大步朝前去，就是个绣花荷包也没他花。
舟泱指着他背影：“你，你……”
卫扶邛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朝前走去。
舟泱无可奈何地撤了手，心道：“看等会儿在擂台上谁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石无因这日可谓是“精心打扮”，将以前杜衡赏的，自己凑钱买的银饰，荷包，彩带一股脑地全往脖子上，腰上挂了一箩筐。好在他身形高大，东西虽多也不显累赘，只是太过繁琐，花里胡哨的迷眼睛。
“早就让你别挂那么多彩带。”卫扶邛一面说着，一面帮他将死死缠在灌木枝上的彩条解下来。
这里人来人往，路过的都朝两人投来奇异的目光，石无因终于在灼灼目光里感受到了一丝尴尬，卫扶邛察觉到，笑道：“要不直接斩断算了。”
石无因忙摆手：“那不行，我存了好久，可舍不得。”
言语间，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双有些清瘦的小手，耐心地替石无因解起疙瘩来，两人循着手臂望过去，正是方才他们不小心撞到的那个少年。
这人极有耐心，不像二人一般生拉硬拽，不多时，石无因终于得以解脱。他朝少年笑了笑：“多谢！”
少年要将手抽回去，却被石无因一把抓住，他看着少年手腕上的印迹笑道：“这是个什么印迹，挺有意思的。”
少年闻言一惊，忙不迭用力抽身，又似方才一样溜走了。舟泱方才兴致勃勃，被石无因这么一打断，他的心思竟也飘到这里来：“这印迹生的好奇怪，谁会在手上烙这么一个东西？”
石无因同卫扶邛缓缓起身，目光朝着那少年飞跑离开的方向沉思许久。
“应当是别人给他烙的。”卫扶邛眉头微皱，这样的印迹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不知为何记忆不太清明。
“华黎山的弟子？”舟泱思索着方才这人的衣着，“厉害啊！我这个年纪，还在谷里端茶送水，被使唤来使唤去，他就能到观剑大会来了！”
石无因一巴掌轻拍在他后脑勺上：“对啊！华黎山！”言罢他转头去看卫扶邛，见他神色微动，两人对视一眼，而后极有默契得止住了话头。
舟泱不明所以地抚着后脑勺，这两人欲言又止的模样把他弄得抓心挠肝，忙不迭跟上去问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你们知道什么？要说什么？”
石无因同卫扶邛相视而笑，就是不说，舟泱双眼圆睁，面上的神色从好奇到不满，停下脚步狠狠地剜了两人的背影一眼。
修整一日，第二日晨起之时擂台周围各派弟子早已整装待发，唯有辰药谷众人拖拖拉拉，将将在最后一刻全数来齐。擂台之上昆吾山庄的长老十分鄙夷地瞧他们一眼，被站在远处的石无因狠狠地瞪了回去。
辰药谷众人见日头当空，太阳毒辣，商量一阵便到场边的树荫下围坐起来，看着擂台之上各派弟子衣袖翻飞，剑光相接。
不多时，竟看见那华黎山的小弟子上了擂台，他朝着对面一拜，再起之时以极快的速度闪现到那人面前，两人对打来回数次。他看上去天分极高，可惜年纪尚小，到底有所欠缺，最后险险打了个平手，将对面那人惊了惊，继而向来投来欣赏的眼光。
石无因摇着树叶，慵懒地靠坐在卫扶邛身上，只见那少年从擂台上下来，向一个衣着华丽的背影拱了拱手，而后被结结实实赏了一个大耳光，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半空之中，惊得石无因直起了身子，摇着树叶的手都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看。
“废物！”
石无因皱起眉头，心道这少年的师父也太过严苛，若这样也叫废物，他们师兄弟不知要挨多少的耳光。想到这里，石无因似觉脸颊疼痛，抬手捧了捧。
那背影狠狠甩了袖子离开，石无因远远地看着，只见那人身形挺拔，衣着低调华贵，正是众人口中那年轻有为的华黎山掌门尚煜。石无因嘶了一声，依旧摇着树叶靠回去，谁晓得竟扑了个空，一把倒在了卫扶邛腿上。
他神色虚心地直起身来，悄悄打量着卫扶邛神情，见他没什么大的波动便乖乖坐直了身子，状似目光如炬地盯着远处的擂台。
卫扶邛紧握的双拳顿时松开，轻轻舒了一口气。
舟泱白了两人一眼：“这么热的天！卫扶邛你给他靠做什么！”
结果两人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到舟泱说话，颇为尴尬的舟泱以为两人故意不理自己，冷哼一声挪得离两人更远。
石无因一眼看中一把如他般花里胡哨的铁剑，名叫归墟，他平日里不怎么用剑，可见了这把就是莫名的喜欢，于是乎起身活动一番，用他自以为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大步往台上走去。
众人只见从远处的树荫中走出一个红绿相间，彩条遍身的怪人，可偏他身形高大挺拔，一张脸蛋生的俊俏，阳光下的双眼透着光，整个人意气风发，好不恣意。
众人只见他笑眯眯地上前，绣花枕头一般的人居然还有几分实力，好在那剑生得太过花哨，看上的人只一个，两人不过过了十几招便分出了胜负，石无因将剑收入囊中，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他朝着卫扶邛挑挑眉，便看见一个荷包当空飞起，滑过一个流畅的弧度以后被石无因一把抓住，他伸手摸出银票放在托盘之上，将归墟剑掂了掂，这刀极其轻便，使起来也方便。
卫扶邛一直没等到什么喜欢的武器，便在最后一次打擂时飞身掠过去，同别人随意过了三两招，正欲假意输掉之时却被那人看出了端倪，他攻势更猛，卫扶邛不得不认真应对起来。
一局毕，那人被他打倒在地，输得还算有些脸面。卫扶邛收回长刀，只见擂台下鸦雀无声，众人的双眼都落在他的长刀之上，有眼尖的已认出来这就是焰魔的枉同，可又不敢相信。
卫扶邛将长刀微微抬起一些，笑道：“这不过是个仿品，诸位稍安勿躁。”
话音刚落，人群又躁动起来，有人松了口气道：“我就说嘛，怎么可能！”
“就是就是！”
“心术不正！仿什么不好，偏仿枉同。”
“焰魔不成，枉同可算是绝世宝刀，你便说若是到了你手里，你用是不用？”
人群吵嚷一阵又停下来，众人看着卫扶邛取走一把小巧的匕首，头也不回地下了台，见他走向辰药谷的队伍，又皱起了眉头。
“这辰药谷简直不像样，哪里有半点修仙之人的模样？”
“邋里邋遢，一副不学无术的模样，我要是辰药谷的长老，羞也要羞死。”
舟泱闻言心中极为不快，立即回道：“我们是医修，又不是剑修，照样打得你们落花流水，你们也好意思挖苦我们？”
石无因道：“就是！”
卫扶邛也道：“就是。”
“我们身上尽是毒虫毒粉，你若看不起，不如先来试试？”
“就是！”
“就是。”
几人对骂一阵，石无因将舟泱扯走，傍晚归宿路上同众师兄弟道别之后，三人同行回自己住处。
“你们平时里不是挺会呛人的吗？”舟泱怒气未消，瞪两人一眼，“就会窝里横！”
石无因摇头道：“师弟说的极好，我们只有附和的份。”
舟泱神色张扬起来，周身全是得意的气息。
“师父！弟子知错！”
言语间，三人忽听见前方传来压抑着的惨叫声，一时间忘了方才还要吵架，猫着腰往声音的方向去。
紧闭的房门里传来越来越低的声音，似有男声道：“还敢叫出声？我平日里怎么与你说的！”
三人头叠头，从墙边伸长了脖子，仔细地听着屋里的动静，片刻以后，房门传来轻轻的响动，几人忙不迭地撤回身子，只等那人走远以后方又探出头来。
“尚煜？”舟泱皱着眉。
卫扶邛下巴搁在石无因头上，瞧着尚煜怒气冲冲的背影：“他将屋里那人毒打一顿？那可是他徒弟。”
石无因惊了惊：“要死，屋里怎么没动静，该不会被打死了吧。”
三人抬头低头面面相觑。
舟泱摇头：“不会吧，虎毒不食子……”
石无因打一下他的头：“那是他的子吗？”
三人对视一眼，起身前后而行，轻轻推门进去，只见少年垂头坐在榻边，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飞来的鸟儿，他听见脚步声，缓缓回过头来。
“原来是你们……”
☆、辰药谷
石无因几人沉默半晌。
“看我笑话？”少年轻笑一声，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看饱了吗？”
舟泱立即反驳道：“我们都不认识你，看你笑话做什么？”
卫扶邛点点头：“你还好吧？”
少年叹了口长长的气：“我没事，若你们无事，就出去吧。”言罢他就要去赶人关门。
石无因垂眸看着他，挡在门前，抓住他的手将袖子撸上去：“这叫没事？”只见少年手臂上青紫交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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