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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二两三钱半(穿越重生)——长安一颗蛋

时间:2021-06-02 08:22:44  作者:长安一颗蛋
  师父骗我,你也骗我。
  你也骗我。
  李长空死死地看着黑森林外早已化作血沫的人,碎裂的泪腺连半点泪水也无法凝聚起来。
  他的手掌在视线里渐渐碎掉,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留不下。
  他本来应该死在黑森林里,连同神魂一起彻底消失,下入地底黄泉变作厉鬼。
  可他死不掉,他的牙齿、脸颊被爆炸的力量全部切割碎裂,可神魂却被那道红线强行留了下来。
  他清楚感知到身体每一寸在破碎、流血,疼痛到一定极点之后,反而开始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哪怕是地狱里的恶灵,感受自己埋在泥地里腐烂,恐怕也是这世上最难以超脱的酷刑。
  骨肉流淌、脏腑碎裂、哀痛、愤怒、恨意与思念……他无法安宁。
  他无法遏制、无法停滞地,想见一个人。
  在后来很长或者很短的时间里,李长空清清楚楚感知到自己每一寸腐烂在泥地里,无数次他想要死,可他没法死,时间久了,他连死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不敢去死。
  他的命不是自己的,是叶乘风的。
  有人用自己的命换下了他,他……不敢把这条命扔了。
  他只好一点一点去体会这种疼痛,一点一点去接受腐烂的身体,一点一点去回忆所有的过往,然后把自己变作一个满心怨恨与张皇的鬼。
  魂灵挣扎怨恨的残念,积聚在黑森林的灵气里,终于在他彻底烂掉以后,凝聚成了一个天生地养的魅灵。
  从那一刻开始,李长空就彻底消失在了人间。
  而一个带着怨恨与痛苦的鬼,降临在了人世间。
  后来的十六年里,他长久地被困在黑森林。黑森林外的结界阻隔一切叫做“魅”的生物,他从有了身体开始,被困在这片坟墓里,半步也不能离开。
  那时候他用尽一切方法想要走出去,却根本无法走出去,激烈的情绪与无数次失败冲撞着他,让他几乎在自己的挣扎里彻底发疯。
  他的仇人在外面,他的过往在外面,他的一切都在外面,可只有他活在黑森林里面,走不出去,逃不开,就连日日夜夜的呼吸都是血腥的味道,每一个梦境里,那些挣扎的血光全部浮现出来,叶乘风在他的梦里碎了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再也忘不掉。
  直到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那片片碎裂化成血光的……叶乘风。
  痛苦无数次袭击了他,李长空想,他是要在黑森林里彻底发疯的。
  在那一天,他尝试着将手伸出结界,皮肉在光幕下被迅速切割开一条血线。
  他想,我没办法了,叶乘风,你把我强留在这个人世间,可我只能日日夜夜做个不人不鬼的,满心怨恨的活物。
  我真的没有半点办法了。
  他想,就这一次,我走出去。如果我能活下去,我就去血瀚海,如果我死了,你我之间的过往,也就一笔勾销。
  他这么想,往外跨了一步。在尝试着踏出结界的时候,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一声重响。
  在那一瞬间,他闻到了故人神魂的气味。
  他到死都不敢忘,刻在骨头里的气味。
  他定定地站在光幕前,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他无声的颤抖着跪在地上,将额头紧紧贴着大地,错乱地道:“谢谢……”
  他向着天地伸出双臂,道:“谢谢……”
  虽然他早已经不信奉上苍,但是在见到故人的那一刻,他依旧诚心诚意,感谢上苍。
  在腐叶与树枝里,他连跌带撞走了回去,然后跪坐在少年人的身边。
  看着满身是血骨头碎裂的少年人,他的声音一瞬间嘶哑如针刺,血从眼底滴入心头。
  “你为什么总要在我面前死?叶乘风?你为什么总要死在我面前?”
  “当年你死在我面前,现在你还想死在我面前?”
  他颤抖着手,轻轻放在少年的胸膛上,直到感受到久违的心跳,他才失去了浑身力气,慢慢捂住了脸。
  那年在黑森林里,他历经了浑身碎裂腐烂的疼痛,也没有能够流下半点眼泪。
  可听到心脏跳动的那一瞬间,他过往的、现在的泪水,从手指缝里不停地往外流淌。
  他捂住自己整张脸,很轻声,很小心地道:“别死啊……”
  “我求你,别死啊……”
  他用很多办法,将眼睛前的少年人救活,在那些晚上,他很认真地跪坐在叶三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听他的呼吸声。
  在少年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用尽了所有力量,让自己表现得足够平静而冷淡。
  他说,“从天上掉下来的人我见过几次,但是带着经书和刀掉下来的,还是第一次。”
  至于名字,就叫……他看着叶三,想,就叫云清吧。
  云梦浩瀚,一霎清明。
  他想,看见故人的那一刻,他整个天地,才有了清明。
  叶三醒过来的那一天,他很认真地在叶三身边铺上柔软的草垫,然后认认真真地睡觉。
  那一次,他再也没有梦到那些血光,那些碎掉的叶乘风和李长空。
  他终于像一个活人一样,睡了一觉。
 
 
第142章 天地一线,何处觅归途
  天地间的烟尘缓缓落了下来,日光在远处山影间一勾,就荡出了一抹鲜红的边际线。
  整片原野上的碧草梭梭摇晃,几乎变成一片泛滥湖海。
  三道青灰色的身影在半空中急掠而过,浩荡的力量在天地间咆哮,无数草叶纷纷扬扬倒卷上天,几乎在空中织造出一张浅碧色的网。
  叶三凝神看着眼前纷乱草丝,无数过往的记忆在草叶上奔腾起伏,如刀锋直入肺腑。
  如果他是上京或者石桥村的那个叶三,那么他扭头就会逃跑。没有什么人会选择直面清虚宗三位老供奉,过于悬殊的力量之下,有时候无畏的勇气等于送死。
  叶三低头看了看脚边盘旋飞舞的草叶,习惯性攥住手里的刀柄,然后朝前踏了一步。
  他的脚踩在坚硬的泥地上,压倒了几片新鲜的叶杆。
  “不要退,小叶子,你可以受伤,可以害怕,但是……不要退。”
  当年他站在血瀚海中央,无数次听见父亲这样告诫自己。一身黑袍一双碧眼的父亲,笔直地站立在无边雪幕里,牵着少年的手说道:“小叶子,你不能退。”
  那时候的叶乘风听多了这句话,终于带着一丝疑惑道:“父亲,我不明白。”
  父亲轻轻拍着他的脑袋,柔声道:“你和我的身后,站着一整个血瀚海。凭借无双武力,你可以后退逃跑,可你身后的圣教子民,他们要往哪里退?”
  “小叶子,有些事情你无法选择。你是我的孩子,是血瀚海的主人,是圣教的下一位继任者,从出生开始,你我都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要血瀚海还有一个活人,你就必须要背负着他们的性命,走下去。”
  锋利的刀光在地面上一闪而过,叶三看着手中的长刀,低低轻笑一声。
  他没有后退,可从石桥村到上京再到青城山,总有一个人习惯性站在自己的面前。
  那个从黑森林里走出来的魅灵,哪怕扛不住所有的风雨,却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没有负累自由成长的时光。
  哪怕历经艰险,回想起上京与青城山的一切,他的背后再也没有无数条人命,没有从出生开始就要扛起的责任。
  叶三侧首,低声道:“谢谢。”
  哪怕云清并不在他的身前,哪怕他说的这两个字没有人能够听到,他依旧在无边旷野里,极小心而珍重地说道:“谢谢。”
  他可以想象到云清听见这两个字的反应,必然也是微笑而平静地告诉他,没关系。
  谢谢你。
  没关系的。
  凡我所做的一切,都出自本心;凡我一生行事,从无后悔,所以,无论如何,没有关系的。
  叶三弯了弯嘴角,忽地抬首向远处看去。
  只见天地之间,山河浩荡,乾坤朗朗,将坠的红日遥射出万道金光。
  他自小在死地里挣扎求生,背负着无数人的性命历遍荆棘,如今天地广阔,正是伸手可得的自由,又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他的刀光,猛地甩了出去。
  华丽的刀光在草地上急速前行,将半人高的草海劈出一道笔直的波浪,空气中弥漫着野草新鲜的芳香,那些清气与强横的力量交缠在一起,凡是触碰到的地方,野草树木尽摧折。
  半空中传来一声碰撞的巨响。
  青灰色道袍的老供奉低叹一声,轻飘飘落在草地上,踩乱了一片落叶。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微微点了点头,道:“好。”
  棉布制成的道袍在空气里不停晃动,像是青色湖水的涟漪,以一种神秘节奏在波动。
  然而那片青色的海洋里,衣角上一滴血水显得无比显眼而刺目。
  “我喜欢聪明的孩子,可惜你还太过年轻,倘若再给你几年时间,这天下大部分老家伙都不会是你的对手,可惜……你到底还是太过于年轻。”
  老供奉苍老的眼睛盯着叶三,眼角的细纹并没有抹去他眼中的精光,看着眼前这位来自青城山的小师弟,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有时候天赋与时间,是人与人之间无法跨越的东西。
  那个知道了很多秘密的年轻人,拥有绝大部分修行者几辈子也无法拥有的天赋与机缘。
  可惜……上天留给他的时间,终究只有短短十几年。
  说完这句话,老供奉周围的空气骤然滚烫!
  三位老人的周围,空气滚烫到几乎扭曲变形,强横雄浑的力量从三个人身体上迸发出来,如海浪一般,铺天盖地朝草海中央浇去。
  地上猛地传来一阵烤灼烧焦的气味。
  滚烫的温度从极远处席卷而来,包裹了天地里每一寸风息,而被袭击的中央,叶三的手心一时变得滚烫。
  那种灼烧的感觉从记忆深处蔓延过来。
  他曾经站在无垠草海上,被信奉长生天的大萨满卷入一场异变的阵法里。在那错乱的空间中,他经历了真正的火海,也踏着一地火海走了回来。
  滚烫的空气是半透明的,冲击得叶三一头散乱黑发在空中狂舞,碎乱的刘海与长发被风吹得扑到脸上来,将他锋利目光切割得粉碎。
  他的神识沉浸在手中的刀里,顺着刀锋慢慢发散出去,脚下的蚂蚁在冲击中疯狂逃窜,天上慌不择路的鸟雀扑腾着翅膀坠落在泥地里。
  他的刀锋无所不至,他的目光随心而动。
  于是他的力量,铺天盖地,生长发芽。
  他挥出一刀,就把自己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神识所有的一切,全部斩了出去。
  天地之间,忽有霜雪。
  银色的刀光猛烈冲击着滚烫空气,发出尖锐长啸,两股力量的交织下,半空中摩擦出无数股金红色的火花。
  在所有力量交织的海洋中央,一道长风凝结而成的银色羽箭冲刺着,向着力量最中心一点锥去。
  空气中骤然裂开一个大洞。
  白色的羽箭从洞里劲射而出,朝老供奉胸膛直刺而去。
  身为清虚宗的老供奉,他本不应该被这位姑娘的一箭击退,可所有心神都灌注在与刀锋的战斗中,那白色的风箭袭来瞬间,他不得不,往一边侧了半步。
  安多用脚踹开弓杆,手持银色弓弦,站立在树梢上。
  滚烫的空气,碎了。
  老供奉神色有些复杂,他看着树梢上的碧眼姑娘,又看了看草海里的叶三,叹息道:“先勾结魔宗掌教,再勾结魔宗圣女,叶乘风,哪怕你有几条命,也不够死。”
  叶三的脸颊上有一道细细血口,鲜艳的血珠不时滚落下来,将他的脸染上一丝艳色。
  “是么?”他微微扬起眉,锋利的眉宇间,带着一股长剑出鞘的锐利。
  “是啊。”老供奉听见他这句话,慢慢的,忍不住微笑起来。
  “那么,我是一定要死的?”叶三也微笑起来,笑容里带着一股难驯的野气,与他冰凉锋锐的目光一撞,撞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睥睨骄纵。
  老供奉双手微合,叹息道:“天意如此,你便不得不死。”
  “想你半生顺遂,一路修行得明师闻正法,哪怕死到临头,却也能劈山破境,这等机缘禀赋,却偏偏遇上了我们三个老东西,又偏偏听见了清虚宗的隐秘,叶乘风,你的命很好,可惜,天要你死。”
  叶三微笑低头,他看着手里的刀刃,笑意渐渐扩大。
  “我……半生顺遂,得明师,闻正法?”他像是听见什么很好玩的东西,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一路从石桥村里走出来,自小背负着石桥村满村的人命与仇恨,被一路追杀至上京。他身边来的人很多,离开的人也很多,却偏偏那位他曾经以为是长辈与亲人的教谕老人,用一种潜伏如毒蛇的目光注视打量着他。
  至于上一辈子……从懵懂少年到魔宗掌教,他彻底将血瀚海背负在身上。那些被困禁于血瀚海的夜晚,他日日夜夜勤修苦练,企望寻找一个带领子民逃生的方法。
  他的目光从指缝里漏出来,落在眼前的刀柄上。
  当年的叶乘风,在满地的风雪里遇见一个道士。哪怕现在回想起来,叶三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的第一场对话,起始于一场算计。
  他只不过需要一个机会和一个人,一个能将所有子民带出血瀚海结界的人,一个能够真正带领血瀚海走向自由的机会。
  他不想被动地困在血瀚海,到死都出不去。
  叶三看着眼前的刀,慢慢放下了手,神色却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那把刀在手里疯狂颤抖,发出一种几近于悲伤的长啸。由于震动得太过剧烈,叶三的整个手掌都在跟着颤抖,以至于长刀几乎脱手飞离出去。
  这种状况不是第一次发生。
  上一次,是这把刀斩向云清,将他击落下青城山的悬崖的时候。
  叶三忽地伸出双手,紧紧攥住手里的刀柄,长刀呜咽一声,猛地爆发出一阵惨白光芒,照亮了身周数米的草地,像是一层雪白的寒霜。
  乍亮之后,就是寂灭。
  一种枯败而死寂的气息,侵入这把刀的每一寸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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