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自挣扎:“那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勾起嘴角,笑容里满是恶意,“我说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要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我吸了口气,最后还是接过林昊手里的礼服裙和鞋子。
我出丑,对他来说难道就没有影响吗?
我以为正常人都会希望自己身边的伴侣风风光光的,而不是不男不女。
我是真的搞不懂他,在对我的教育上,就连父母和祖父都从来没有像他这样严苛过。
这或许就是有钱人的病态心理吧。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换上衣服。
鞋子的跟不高,林昊办事还是很妥帖的。只是穿惯了球鞋的我实在难受,有种脚上的细胞全被挤在一起的错觉。可想起晏明朗的脸色,我又不敢违逆。
换好衣服下楼,晏明朗正背对着我打电话。
我看到林昊看着我的目光有一瞬惊讶。
一定像个怪物。
我羞愤难当地垂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扎进去。
听到我的脚步声,晏明朗回过头来。他愣了一下,视线上下打量着我。
片刻后,他结束了通话,从林昊手里拿过一个长条绒布盒子打开。
那里面有一条镶嵌着巨大钻石的黑色项圈。
他走到我面前来,低头帮我把项圈戴好,那颗钻石恰好挡住了我的喉结。
我多少松了口气。看来他也没那么神经,还知道帮我遮挡一点男性特征。
赴宴的路上,晏明朗让林昊买了化妆品,扳着我的脸在我脸上涂抹了半天。
身为男人,我是一点化妆的技巧都不懂,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把我化成了一个大花脸,可当我别开头,对着玻璃窗时,却在里面看到了一张比我原来的还要秀美的脸。
第11章 傲慢的小猫咪
无数的目光交织在身上,压抑得令我几乎喘不过气。
并非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而是不习惯这形形色色透着诡异的目光。我才知道,原来在高大俊美的晏明朗身边,我仍旧能够吸引人的注意,而前提是,我得像个小丑一样穿着女装。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我的秘密,毕竟令我自己诧异的是,当抵达举行宴会的酒店,晏明朗牵着我的手走向那明亮的玻璃旋转门时,映在玻璃中晏明朗身边的我,看起来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人。
即使我一直知道我不论身材还是这张脸都秀气得像个女人,可我从来都没有变态到想象自己穿裙子的模样,今天匪夷所思的一切让我羞愤的同时又觉得大开眼界。
大概只有晏明朗这种有钱人,才会有这种恶劣的爱好吧。
分明喜欢男人,为什么会想到让我穿女装呢。如果不是他骨子里的变态思想作祟,我实在想不通他何必这样诱导我自食恶果。
晏明朗并没有告诉我这是一个怎样的社交场合。他不主动说,我也知趣地没有问,毕竟基本上问了也是白问,何不给自己留点面子。
但毫无疑问,这是只有这个城市最顶层的那些人们才能踏足的场合。
我手里捏着一个细长杯型的高脚杯,八分满的金黄色酒液安静地躺在里面。
无聊的我一边挎着晏明朗的胳膊,一边盯着香槟,试图让它在行动中也没有丝毫的波动。
晏明朗的到来似乎为这场酒会迎来了一个小高潮,但显然,他并非这里的主角。
他带着我走到主人家的身边,用中文向那位七八十岁的老人介绍了我。
老人连带他身侧的几位中年人都好奇地看了我几眼,然后与他攀谈起来。
不光是主人家对他彬彬有礼,几乎所有人都想跟他聊两句。从他微扬着下巴的高傲姿态中可以看得出来,晏明朗――或者说是晏氏集团,在这个城市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以晏氏的财力,也理应如此。
带着我转了一小圈,晏明朗将我留在大厅一角:“坐在这里等我回来。”
我点点头。
他看着我,抬起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了捏我的耳垂。
这样略带色1情意味的动作,他做起来竟是自然至极。眼角余光瞥到周围的人们,个个微张着嘴巴震惊地看着我们。
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掀起一波骚动后,晏明朗翩然退场,把我留在一群贵妇人的围绕之中。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礼貌地冲那些和我一样被丈夫留在这里的雍容华贵的女人们微微颔首,然后捡了一个最角落的沙发坐了下来。
议论纷纷中,时而投来的目光中夹杂着几缕嫉恨。
我权当没看到,听不懂也等于没听到,泰然自若地坐着,目光随着晏明朗的身影在厅中穿梭。
如果不提夫妻间的那些不愉快,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看,晏明朗是一个非常富有人格魅力的人。
他款款而谈的姿态都是那么与众不同,举手投足间都是旁人无法效仿的气质。过人的身高和修长的身形更给他加了不少分,即使我分一会儿神,也仍然能很快重新锁定他的位置。
那男人太优秀了,用爱慕的目光注视着他的人,男女皆有。
而往往这些人在看向我的时候,那眼神瞬间就变成了刀子。
这种聚会很有些无聊,父亲破产前,我在墨尔本也是这种酒会的常客,可那些时候我尚可以随心所欲地玩手机,也可以与年纪相仿的世家公子笑闹。可现在我必须端正地坐着,脸上挂着明显却不过分的微笑,视线随时注视着我的丈夫,目光中透出恰到好处的对自己另一半的爱恋和崇拜。
这是我作为他伴侣的本分。
我想晏明朗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因为他偶尔看向我的目光总是温柔缱绻赞赏有加。
有一个男人在我身旁一臂的距离处坐下,我微微侧过头去。
这个男人我见过。
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二天,晏明朗带着我采购的时候,在地下停车场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还记得我吗,小美人?”
我不太喜欢他说话的腔调。何况我可以确定他知道我的性别,这让我多少有点不自在。
略有些冷淡地点了下头,我道了声“你好”,很快转开头去。
“还真有些冷淡呢,该怎么形容你呢……傲慢的小猫咪?啊,果然,晏明朗最喜欢你这一型了。”
那可真可惜,我恰好不是晏明朗喜欢的这一型。
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他大声地笑了起来,引得好不容易转开注意力的贵妇们视线一下又集中在我们身上。
我实在搞不懂他在笑什么,头疼极了,表情也有些扭曲。
他笑了好大一会儿才停了下来:“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我确定那一瞬间我的眼睛瞪得溜圆。
他又笑了起来:“逗弄你果然很有趣。”
“先生,”我终于忍不住了,“可我并不觉得有趣。”
他收敛了笑容,点点头:“好好好,算我失礼了。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陈仑。”
我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你好。”
他挑了挑眉:“这就完了?你难道不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虽然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必要,可出于礼貌,还是自报家门:“您可以叫我Shaw。”
“Shaw吗?有点特别呢,该不会你的母亲恰好姓肖吧?”
“是的,先生。”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拉家常一样问我,“你一点中文都不会吗?难道这是你第一次来Z国?”
“是的,先生。”
他闻言捂住了脸:“喂,好歹也是知道我叫什么,一直‘先生’、‘先生’的,不别扭吗?”
我微微一顿,然后点头:“好的,陈先生。”
“……”他无语地望着我,一脸的挫败感,“收回我的前言,你不但不有趣,甚至比晏明朗还要难搞。”
如果不是一上来就用调戏的语调跟我说话的话,我想我会对你热情一点。
陈仑张了张嘴,似乎还要说什么,可很快一阵喧闹吸引了他的目光。
我注意到他的嘴角翘了翘,不同于先前对我的态度,此刻那笑容有些冷。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入口处,一群人簇拥着一人鱼贯而入。我听到陈仑在旁边用有些戏谑的口吻说:“看啊,Shaw,我们宴会的主角来了。”
第12章 你在心虚什么
“看啊,Shaw,我们宴会的主角来了。”
已经划过的目光,随着陈仑的说话声,又转了回去。对于这场宴会的主角,我多少有些好奇心,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被众星拱月般围绕在中间的人的脸,在人头攒动的遮挡中无法分辨出确切的模样,只依稀看得出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生。直到某个瞬间,随着人群的移动,我那被严密阻碍的视线终于寻到一丝缝隙。
我突然就愣住了。
是陈谨。
身旁的陈仑并没有发觉到我的异样,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来:“抱歉,Shaw,不能陪你了,今天陈家所有人可都得围着我们的主角转呢,虽然我觉得跟你聊天比这重要得多,可谁让老爷子也在呢。”
晏明朗朝我走了过来,他站在我面前,看着陈仑离开的方向问:“你们聊了什么?”
平淡无波的语调,可我偏偏听出了一丝不悦。
不等我回答,晏明朗已经朝我伸出了手:“走吧。”
有所预感的我倏然绷紧后背,我握住他的手,慢慢站起身的时候,用乞求的语气问他:“我想在这里休息一下,可以吗?”
晏明朗转头看着我。
“对不起,可是我有点不舒服。”
他就那么看了我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仍旧会以一贯的霸道命令我的时候,他却说:“好吧。”
可能是我脸上意外的表情太明显,他冷笑了一声:“怎么,在你眼里我竟然一丝体贴都没有吗?”
我几乎要赞同得点头了。
他松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以为他生气了,可很快地,林昊走了过来。他低着头说:“总裁吩咐我带您去车上休息。”
我几乎是对晏明朗难得的体贴而感恩戴德,连忙站起身跟着林昊走出了宴会厅。
林昊帮我把车子座椅调好,让我能够舒服地躺在里面。
他站在车外说:“您先休息一下,我就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事请告诉我。”
我点了点头,他关好车门,背对着车子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手机。
我躺在座椅上,看着灰色的车顶,到现在心脏还砰砰砰狂跳个不停。
哪怕今天穿着那身人妖一样娘炮的白色西装,我都不必这么紧张。我不怕别人拿我当个笑话,可我不想让陈谨觉得我是个变态。即使他已经不把我当朋友了,即使我在他那里好像也没留下什么好印象了,可我不想再糟糕一些。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林昊打开了车门坐上车,他告诉我晏明朗要回去了。
林昊把车开到了酒店门口,我扶正了座椅,等了差不多五分钟,晏明朗就回来了。
至此我才终于放松下来,想着马上就可以回去换下这身衣服,心情多少有些雀跃,我看着晏明朗系好安全带,收回目光,安心地低头玩起手机来。
车子缓缓移动起来,可很快地,又停下了。
我以为林昊在倒车,可转念一想,停车时的方向并没有倒车的必要,我疑惑地抬起头。
晏明朗那边的车门“啪”地响了一声,自动门缓缓打开,我转过头去。
晏明朗身材再如何高大,可仍未能把我遮挡住分毫。
穿着裙子和高跟鞋,脸上涂着化妆品的我,就这么和陈谨四目相对。
脑子里“轰”地一下像是要炸开了一样,我头皮发麻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紧紧抓着裙子的手。
移开目光的那个瞬间,我并没有错过陈谨的目光。
从惊讶到厌恶,一气呵成,没有给我半点自欺欺人的机会。
我听到陈谨用有点生硬的语气和晏明朗说了什么,晏明朗笑着跟他寒暄了几句,然后车门关上,车子行驶起来。
车厢中沉寂了片刻,晏明朗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手心里都是汗,真的那么不舒服吗?”晏明朗缓缓倾身过来,在我耳边耳语般低声问,“还是说,你在心虚什么?”
他看出来了。
其实我根本没有心存侥幸,以我的道行,想在晏明朗面前隐瞒什么,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他几乎可以说是直接甩开了我的手。
松了松领带,晏明朗一语不发地直视着前方,不再搭理我。
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我明白,这只是山雨欲来前的片刻宁静罢了。
回到家,走在前面的晏明朗沉声说了一句“跟上来”,就径自朝二楼走去。
我手忙脚乱地脱下高跟鞋,看了一眼有点红肿的脚趾,根本来不及揉一下,就换上拖鞋小跑着追了上去。
晏明朗走进卧室,坐在沙发上,双手搭着沙发靠背,扬着下巴,半眯着眼睛看着我。
“说吧。”
短短的一句命令,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敢坐下,就这么站着,把我和陈谨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闹翻的,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个小时过去了,晏明朗像是把我当成空气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
我知道他在忙公事,正辗转于各个聊天框中。
如果是平时,我是不想打扰他的,可现在我像是被罚站的学生一样,连坐也不敢坐,更遑论去做别的事。
即使他不打我不骂我,可我不能忍受这样的冷暴力,更何况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如果和除他以外的人交际也算是错处的话,那他和我的关系到底跟奴隶主和奴隶有什么分别呢?
干脆从我来的第一天起,就告诉我,我只是个奴隶,也不必用“伴侣”来定义我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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