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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诺佩蒂(近代现代)——瑛石

时间:2021-06-14 08:51:40  作者:瑛石
  一阵断断续续的抽噎过后,曲铭澈虚虚地缩在轮椅,眼睛紧闭,连睁眼的力气都被哭没了似的。曲郁生摸到他的手心,将他横抱起来。
  弟弟那么轻,让他觉得自己抱的是一捧随风即逝的软沙,他俯身去贴少年的额头,有点发热:“会很难受吗,哥哥给你打退烧针吧。”虽然他主研究神经病学,但看点小感冒还是在行的。
  “不要,不……”不知是不是幼年害怕打针的条件反射,曲铭澈动得厉害,眉头紧紧皱成一团。
  “好,不打针,我给你开药吃。”
  曲铭澈被放到床沿,掌心却还搭在哥哥的后颈。他看着曲郁生,眼睛湿润又明亮,好像一生病,他就忘了方才与哥哥的龃龉,变得幼稚起来:“我乖乖的,不要走,不要出差。”
  “我不走了。”
  绕是这么保证,曲铭澈依旧揪着他的领子口,指甲轻抠上边银白的小扣。曲郁生的心被软化成一滩水,取下腕表,戴在弟弟的左手:“你看,已经四点钟了,我订的飞机一小时前就起飞了,走不了的。”
  沉甸甸的金属物贴在手腕的皮肤,仿佛还有哥哥残余的体温。曲铭澈终于松开他,玩着那块精巧的小玩意,不哭不闹,等哥哥拿来了药箱,他还撩开了主动外衫让曲郁生听诊。
  体温三十九度三,心率不齐,咳嗽,肺部出现干啰音。大概是昨天没有注意保暖,今早又没有睡够,才会受寒的吧。
  有了大致判断后,他在桌前拆开一次性注射器,将药物慢慢吸入针筒内部。
  在曲郁生拿着碘药和针管走近之前,曲铭澈还侧着脑袋认真听手表的响动,锃亮的表盘从各个角度反射光泽,映着那对湿透的黑眼珠。他心软了一瞬,还是将人抱了过来。
  趴在兄长腿上被撅起屁股期间,曲铭澈一直喊哥哥,眼泪流到床褥,委屈又可爱。曲郁生给他提好裤子,就听弟弟在被子里闷闷说:“你又骗我……”
  他轻声应着:“我上一次是怎么骗你的?”
  “你说会好好吃饭,但总是早餐都不吃就出门了。”
  “还有呢?”
  “你说……去上大学,只要放假就会回家看我的。”
  “还有呢?”
  “你说会回来接我……我一直在等你……”
  他双手捧着弟弟的手掌,脸埋在里面蹭了蹭,说:“对不起。”
  曲铭澈睡着了,未干的泪渍滑到耳侧,呼吸浅得没有声音。曲郁生坐在床边,握着白天那支手术刀,慢慢擦拭。
  师妹晚些时候给他打了电话,说导师因为曲郁生没出席大发雷霆,他们几个人劝不住,只好陪他下棋让他消气,结果老先生又嫌他们棋技没有曲郁生好,把他们全赶了出来。
  “老师他有时候真是孩子脾气,郁生师兄你好有耐心,我平时光每周跟他做汇报都要被压榨疯了。”感叹完,她问他什么时候过来一趟。
  “麻烦你们了。家里人今天生病,我处理完就会赶过去的。”
  她惊讶曲郁生在这边居然有亲人:“那要不要我帮忙寄点补品什么的?”
  对面沉默了一会,说希望拜托她寄几颗上次的泰国蜜柚,她答应会托人寄给他,刚想问曲郁生什么时候有空,要不两人一起吃顿饭,就收到了到账信息。
  小姑娘扁扁嘴,这师兄太不好追了。
  这边不好追的师兄刚挂电话,床上的少年忽然抽泣起来,他闻声去抚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但曲铭澈似乎还很难受,喉咙哽着哭腔,说的话模糊不清。
  他给弟弟解开两颗领扣,涔涔的汗珠覆在那片胸口的皮肤,有种仿佛被雪水浸洗过的纯净。他看了一会,弓身去亲吻,曲铭澈没有躲,反而迎合他,紧抱他的脖子,曲郁生终于听明白弟弟的话,他说,不要走开。
  “我走了,澈澈。”他深知自己不再是当年为了哄弟弟说弃考逃课就身体力行的高中生。临行前他在弟弟的额头吻了一下,动身出门了。
  次日,曲铭澈早早睡醒,一个人梦游似的转到走廊,那名被聘请照顾他的家政阿姨正系着围裙,在拿掸子清理玻璃门的尘灰。屋里干干净净,昨日被他甩到地上的手术刀已不见踪影。
  轮椅吱呀吱呀滚到沙发椅边:“我哥哥是什么时候走的?”
  “先生搭的是昨晚的飞机,现在已经到北京了。”这位叫莲姨的和蔼妇人,瞧见轮椅上眼神清润的少年,心生怜爱,忙过来给曲铭澈披好外套,还塞了杯热烘烘的温水来。
  她的关爱让曲铭澈想到事事呵护他的姨母,便对她笑,主动要去厨房准备午饭。
  “那怎么行!先生说你生病呢,身体虚,这些莲姨来忙就好。”
  就这样被推回房间,重新面对哥哥的书桌时,曲铭澈摸到腕上冰凉凉的手表,和颈间的玉坠一起拥到自己的胸口。
  曲郁生出差的第四天,曲铭澈收到一箱包裹,拆开来,里面都是包装完好的柚子。莲姨说他们兄弟感情真好,做哥哥的那么疼他,这种季节还能找到这种皮薄汁甜的柚子。他们一起剥了一颗,他坐在曲郁生平时伏案的书桌,小口舔着那流汁的果瓤,想到不久前的雪夜,那几乎把他的身心生生撕裂开的炙烫眼神。被刻意忽视多时的乱伦的罪恶顷刻袭来,却令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战栗和渴望。
  他记得哥哥很久以前问过他,你为什么要是我的弟弟。他不知道曲郁生想要什么答案,也很难用幼年的思维得知哥哥的用意。究竟是嫌恶他的残疾,还是碍于血缘的他们无法做到无所顾忌?他只是贪心地需要哥哥的疼爱,就像枯树需要水,饥饿的婴孩需要母乳。
  所以他说,因为你是我哥哥呀。
  他当时也是发烧了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吊点滴,小小的手背被针扎得青肿。他乖顺地拒绝了兄长欲陪伴自己的请求,但曲郁生还是过来了,带了他喜欢的嘉士利的夹心饼,一颗颗喂给他。曲铭澈记得那天是六月八号的下午,本是去考试的哥哥犹如会幻影显形的巫师,变魔法一般给予他渴求的疼爱。他的腮帮鼓满草莓饼干的香甜,喊最后那声哥哥的时候,舌头绕不过来,吐的字音很像“多多”。
  他的多多抱住他,说我以后一定会治好你。曲铭澈弯起眼,在对方脸上啄了一口。
  幼稚的孩子不会想到,去复读一年,如愿成为医学生的哥哥,一走就是七年不回家。他也在这失落的七年,逐渐理解了曲郁生那句问话的真正含义。
  只不过那时,他已成为被按在钢琴前,一遍遍供人泄欲的玩物罢了。
 
 
第10章 κ
  因为反复无常的天气,不少在国外应邀回来参加研讨会的学者被困机场,主办决定延长会议时限,原本曲郁生计划好出差一周的日程,似乎成了不确定的变数。
  他跟弟弟说了这件事,曲铭澈体谅地接受了,还问要不要给他寄更换的衣物。曲郁生盯着啪啪甩在车窗的大雪,最后说:“不用了,我在这边能买到。你早点睡吧,看书也不要看太晚。”
  少年的声音在听筒中显得不真切,沙沙的杂音起起伏伏,就像对面也处在阴冷的雪天。他还是那么乖,不会拒绝地跟哥哥应了声好,跟他道别了。
  “是师兄你的家人?”和他同行的研究生随口问道。
  “嗯。”
  曲郁生发动车子,雨刮器擦过浸雪的车玻璃,拂出一片亮晶晶的雪雾。他倒车的技术直截粗暴,就像根本无视了前后停泊的车辆,研究生暗自捏把汗,他们导师的小破SUV,虽说不是什么豪车,但要有什么刮碰,不知会被念上多久。
  研究生最近因为研讨会的事打了不少杂工,打印名单,订酒店,甚至搬水桶,今天老板大发慈悲,允许曲郁生开车带着他去外面兜风,毕竟曲郁生来过几次,知道哪有好玩的地方。只是他如今身心俱疲,这位不拘言笑的师兄看来也不像会去风花雪月快活的类型,直说我们回酒店就好。
  曲郁生没有异议,踩着油门,车窗外的远景风驰电掣掠过。
  “四环内好像限速八十啊。”
  他不冷不热应了一声。
  望着那不降反增的里程表,研究生讪讪说:“师兄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出国镀金,还是来这边首医工作?”
  “回家乡县城医院混个科室主任。”
  老板最引以为豪的徒弟就这点志向吗。研究生默了一会,说:“还以为你会选择出国呢,留学经历在咱这行还是挺吃香的。”
  曲郁生笑笑,不置可否。
  “之前看师兄你的课题好像是关于严重神经系统疾病……说来也是无奈,癫痫、帕金森、痴呆、重症肌无力,没几个是能靠我们现在的技术完全治愈的。”
  “现代医学连最常见的感冒都无法彻底消灭,我们只是在做目前竭尽所能的事。”
  “也是啊。”
  眼见气氛沉重,研究生又适时转移话题:“听说师兄之前急忙忙请假,是被长辈要求回去相亲?”说的是他回家接弟弟过来的事。
  曲郁生不知道这是哪传出的谣言,觉得好笑,却也从来没有出面解释。他深知弟弟的情况让越少的人知道,对曲铭澈是一种无害的保护。
  只是这个年轻师弟,似乎在相信这个谣言之后,和所有人一样露出了略带同情的神色:“唉,都逃不过啊。”
  “不好吗。”他平静的眼神由眼镜片折射出微光,“见面觉得合适就凑合在一起,用婚姻和家庭责任作为理所当然的契约捆绑终身,谁都不会有罪恶感。”
  “啊,也不能这么说嘛……”一时半会想不出反驳的理由,研究生无奈笑了,“不过,两个人在一起也会有罪恶感吗?”
  “我最初也以为不会有。”他轻说,“但在把精液射进我弟弟身体的一刻,我觉得愧对死去的母亲,她走了很多年,但她对我的影响仍然在这种我早就没必要忌惮的事情上。”
  对方依然笑着,只是这种笑由最初的尴尬多了几丝困顿和迷惑。曲郁生拉起手刹,风淡云轻将眼镜别到上衣口:“到了。”
  望着青年远去的背影,研究生才在迎面的夜风中感到那股不寒而栗的冰冷。
  .
  出差的第七天,曲郁生接到了姨母的电话。
  她还念着他要跟弟弟道歉的事,曲郁生不愿多谈,淡淡应付过去,她也不再说什么。她没有子女,妹妹的两个遗孤她一直视若亲生,极少单偏袒某方,所以从小兄弟俩闹矛盾,她不论哪个都会劝一劝。
  只是后来越来越劝不动,大的一走七年不回家,小的越来越自卑敏感。她叹了口气:“你多陪陪澈澈,他在那边又没有同学,只能都依着你的。”
  “好,我知道。”
  他力不从心,但他在尽力弥补。
  大抵还是不放心兄弟俩,当晚姨母劝曲铭澈跟哥哥视频见个面,谈谈心。那会曲郁生抛开手头的工作,见他弟弟安静坐在屏幕前,似乎是不太习惯用这种方式见哥哥,他始终腼腆地低着头,只有在曲郁生说话的时候才抬起亮亮的眼睛。
  别扭、难堪、不理人,这些曲郁生预想的反应统统没有,曲铭澈一如既往听话,好像不懂事的从来都是他这个哥哥。
  他哑着嗓音:“……澈澈,我很想你。”
  “以前我都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这些时间和你重新相处,我越来越觉得我和你像一同回到了妈妈的肚子……我也想过,要是我们之间没有隔着八岁,我可以一直和你上学,从幼儿园到博士毕业,我会陪着你。”
  曲铭澈低头捻着衣袖,就像不知道怎么接话,踟蹰半天,才说:“现在这样,我觉得也很好了。”
  指的是什么,他们无法修复的关系,还是他的一双废腿?曲郁生笑了:“你原谅我了吗?”
  “我从来不怪哥哥。”
  总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他看了弟弟很久,才说:“不早了,我这边还有点事,你有什么需要跟莲姨说,好不好?”
  “好。”
  他见曲铭澈的嘴张了张,眼底划过一丝清亮的水光。
  捱到第十日,延期的研讨会顺利结束。曲郁生拒掉师弟妹的聚会邀请,直截搭了最近的航班飞回虹桥机场。
  他没跟弟弟知会一声,倒是莲姨今早完成打扫工作就走了,想必也提前告诉了曲铭澈他要回来的消息。
  她说他弟弟按他留的医嘱吃药,现在病已经好了,人也时不时到院子转转走走,没什么异常之处。
  他踩着路边未被扫尽的积雪,远远看见那座红顶白墙的建筑。跟离开之前比起来,倾斜的屋顶已经积了堆薄薄的灰白。太阳藏在云层背后,强风一拂,云四处散了,飘雪碎成闪耀的结晶,像舞女身上擦抹的亮片。
  他站在灿灿下落的艳阳,细听由风带来的琴声。
  那杂乱迟缓,甚至构不成曲目的调子,却如一颗浇了蜜糖的迷药,恰到好处地诱惑他,劝服他,魇住他,他松开行李的拉杆,进屋,一步步迈向流出琴声的楼梯。
  尽头的房间,少年身着学生的白衫,在独奏。
  他并未察觉门边的兄长,独自坐于琴凳,脊背挺直,脑后修得很短的发梢末端,白嫩的后颈露出短短的一截。
  兴许是没有看谱的缘故,空气中不连贯的琴音走走停停,由少年的指尖淌出暧昧的旋律。
  那两只触地的,未包足袜的脚趾抵着钢琴踏板,粉润的指甲如小颗坠起的珍珠,迷着贪婪的窥视者的眼,他焦躁癫狂的心。
  曲铭澈发现他了。
  琴声戛然而止。
  “哥……”
  他无意识轻咬这个字音,就像是第一次唤哥哥那样稚拙。
  “哥哥……”
  曲郁生反手闩上门。
  在没有收到任何言语的回应后,敏感的小孩预感接下来的事,开始退却,用害怕和惶惶无措的逃避来抵抗这件事。曲郁生迎上去,轻轻掠过弟弟发凉的指背,落在琴键上。
  下一刻,狂乱的曲调陡然席卷,他压着弟弟,比指尖溢出的乐调更原始、更具侵略的啃咬,于少年的唇,他的颈项,那脆弱不堪的咽喉肆虐,近似将死的困兽的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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