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深呼吸,别乱动!”
与此同时,东野赐凑了过来,拿出手帕擦了擦李高登额头的汗珠,手帕顿时湿了一半,他看着李高登的伤口,尽管被李高琪压着,血依然透过他的指缝涌出,似乎是刺中了动脉。
东野赐焦急地说道:“别等了,失血太多,现在早高峰,救护车被堵在路上耽误时间,你开车过去交通管制开个道,让医院那边提前准备。”
说着,东野赐从口袋拿出一条帕子,眼神示意李高琪松开手换他按着,李高琪盯着他的眼睛,没过几秒松开了手,算是同意了他的建议。
迷迷糊糊中,李高登感到自己被抬上了车,他躺在被调成小床的轿车坐垫上,在失去知觉前,最后的印象是身侧东野赐按着他的伤口,另一边李高琪在打电话,车窗外金融中心的街道,许多汽车排成了长队,很多脑袋从里面钻出,而他们的车却畅通无阻,一栋栋高楼大厦走马灯似的飞过去。
“我们给别人造成麻烦了吧。”李高登虚弱地说。
李高琪放下电话,摸着他满脑袋的乱发,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快休息吧。”
复旦附属医院是全市最好的医院之一,唐棠作为实习医生现在正跟着主任见习,刚查房出来在一楼等电梯时,撞上院长带着很多医生和护士们推着急救手术台,除此之外,周围还跟着一群外面的人,唐棠最先注意到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男人长发披肩,好像奇特的行为艺术家;另一个戴着银色边框眼镜的男人,穿着整齐合身的黑色西装,和金融中心上班的银行家很像,透露所谓的精英气质。两人满身都是血,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唐棠感到有些不舒服。
唐棠的目光又转向手术台,上面的人,无比眼熟,唐棠当即认出了他。唐棠怎么能忘记呢?在某个周末的早上,他被一群农民工送来,不光被折磨得伤痕累累,更是因为肛肠破裂快要失血过多死亡。
本该让开时,唐棠忽然愣住了挪不开步子,堵在了电梯门口。同行的主任一把拉开他,等他们走后,主任又将他拉到角落里说道:“那是万洲集团的董事会主席,咱们医院改制,投了不少钱又是建楼又是买设备,这医院有一大半都是人家李总的,别傻不拉叽地站在那。”
主任见唐棠脸色突然变得灰白,关心地问:“怎么了,你也别想多,下次注意就好。”
唐棠向主任摇了摇头,只说是自己是忽然头晕不舒服,主任便让他上午去休息。
大冬天的冷风刮得紧,唐棠却出了一身汗,连坐在工位上时,秋裤里的两腿止不住发抖,他实在受不了了,干脆走出办公室,在医院门口长椅的冷风中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个意料外的不速之客出现在他面前,看着环卫工人橙色马甲上一张黝黑的脸,他更惊讶了,立马小声喊道:“铁……铁哥……”
此时他更是方寸大乱,做贼似的往两边看了看,生怕有人发现铁游和自己说话。
铁游却大大咧咧,吹了声口哨,清脆的声音从他嘴里扬起,“高材生,在这上班呢!不是要出去念书吗?”
“不是,只是学校安排的见习。”唐棠解释道,他心里也有许多疑问,还没等他开口问,铁游先开了口。
“这么有缘,给我捡点感冒发烧的药,我屋里有一老头发烧,天天瞎叫嚷吵得人睡不着,今天给他热牛奶喝才安静些。”
“不行,生病就该来医院看,而我虽然学的是全科但就是半桶水,他是老人,不能瞎吃药。”
“就一下岗老头,一没钱二没社保的,别人吃什么就给他开什么。”铁游顿了顿,眯着眼睛盯起了唐棠, “这世上啊,只有一种病,就是穷病。”
唐棠说不过他,干脆不跟他争了,拿起便签写起了药方,写完后吞吞吐吐问他:“哥,你怎么回上海了……还有那个、那个人,我今天看到他在急救……”
“我放了他,结果他又一脚踏进火坑了。”
“他是万洲集团老总的弟弟,你说得对,就算我之前报警又有什么用,我们在人家面前,就是个小蚂蚁,连这医院都是李总的,他家以前还是首富,这得多大的人才能搞他啊。”
啪的一声,唐棠手上的笔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他松开手心弯腰去捡笔,这才发觉手心也捏满了汗水,他的两只腿又开始抖动起来,盯着地面上的尘土,悲从中来,止不住地哭了起来。
铁游伸出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大大咧咧地安慰他:“哭啥,小伙子有胳膊有腿的。”
“我很害怕,我就是个普通学生,万一有人找到我怎么办?”唐棠哽咽道,“不管是在医学还是学校,一个科室主任、老师就能搞得人不好受,我还能怎么办?医学院是五年制,我很多其他专业的朋友已经毕业出去工作了,连顶头一个小组长都欺负人,还不是忍气吞声不敢惹他们,更别说那种真正的上层人……哥,我摊上大麻烦了!”
当他还在哭的时候,铁游狠狠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胆子比老鼠还小,当什么黑医生,真是的,我啥也不说,谁能找到你?”
“哥,你什么都不会说,对吗?”
“放心吧,但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什么事?”
“第一件事,是帮我盯住李高琪的弟弟,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我。”
铁游抢过唐棠的笔,在他手心写下自己的号码,边写边对他说:“第二件事,在这个医院有个应该叫铁友栋的植物人,你帮我留意一下。”
第63章 不雅视频
一周过后。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号,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窗外飘起了雪花,李高登一大早从落地窗往外看去,外界一片白茫茫的。
由于母亲吩咐过不能让外人来打扰他,李高登的伤口刚恢复结痂,只能叫管家拿来笔记本电脑和移动硬盘,在小桌板上重新开始工作,他打开电子邮箱,将李高琪最近一年的行程都发给了萧邺辰。
尽管母亲警告过他,不要将消息透露给萧邺辰,但李高登别无选择,他只能相信萧邺辰,他告诉了萧邺辰“M”的事,这件事听上去十分阴谋论,但萧邺辰接到他的邮件却很严肃,着手展开了调查。
“我在李高琪身边盯着他,一定要找到突破口。”
“小高,即便听上去很离奇,但我相信你的话,一切放心交给我,不要和李高琪产生正面冲突——”萧邺辰在回复的邮件里这么写到。
刚看完邮件,门口传来两声滴滴的声音,有人刷卡进了门,再是在玄关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李高琪穿着拖鞋过来,将手上的大衣挂在病房客厅的衣架上。
看到李高琪过来探望,李高登连忙关闭了邮件,换上了CAD看图的界面,李高琪看上去心情不错,与他平日蓝黑深色西装的穿着不同,李高琪注意到他少见地穿了一套纯白的西装,打着淡蓝色领带,左胸口袋上别了一支同样颜色的玫瑰,是李高登从未见过的海蓝色玫瑰,仿佛真正的海水飘荡,裹成了这一朵小小的玫瑰。
李高琪见他盯着胸前的玫瑰,嘴唇扬起淡淡的微笑,随后李高琪将玫瑰取下来,插在了床头柜上细长的白瓷瓶里,顺便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两只手交叉抱在胸前。
“喜欢?”
“这个颜色玫瑰很少见,是新品种吧,倒是挺好看的,哥是从哪里得的?”
李高登看了一眼玫瑰,上面还留着几滴露水,更加显得玫瑰娇媚,好像是刚摘下来的。
“刚刚去参加了一个朋友的婚礼,主人很喜欢蓝色玫瑰。”
“婚礼?”李高登更加好奇了,接着问,“哥以前很少参加婚礼,爸妈给你相亲门当户对的人也不结婚,最近难道是想开了吗?”
“我是不婚主义,婚姻不过是围墙,对于我来说是负担,所谓爱情,也更是虚幻的东西。”
李高登不依不挠地问:“我记得哥大学刚毕业那会,和一个女明星约会被拍,后来爸爸很生气地骂了你一顿,后来都没听说你谈恋爱的消息了,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一直不结婚吗?话说爸爸当时为什么会那么生气,难道只是因为演员丢人吗?”
“倒也不是,那时候我们家在外面压力很大……算了,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事。”
“不值一提?”李高登反问道,“以前你为了前任,和爸吵架都离家出走了,过了大半个月却乖乖回来了,身上还有伤,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气氛陷入了沉默中,李高琪沉吟了片刻,转移了话题,“伤口还痛吗?”
“还在痛。”李高登嘴角一撇,装作生气地说,“看样子哥不打算解释了吗?那你说清楚,上次那个很像我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他的经纪人处理好了,这事传出去不好……”
李高登突然打断了他,睁大了眼睛瞪着他,情绪激动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个让我觉得你很矛盾的人,为什么你找了个和我很像的人,还有上次你搬到我家楼上,在客厅里说喜欢我……疯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以前不说?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一直以来,我小心翼翼提防着别人,生怕别人会拿走我的东西。”
说着,李高琪抬起眼眸注视着他,镜片后的眼睛下方随即露出两道浅浅的皱纹,生长在稍微浮肿的烟圈上,他握住了李高登的手,在冰凉的手背上留下一吻,轻轻说道:“现在我想明白了,感情不像外边商场上的事,非黑即白,或者非要分个你死我活。你相信我,爸爸已经走了,你无依无靠,我就要承担他的责任来照顾你,不会让你再受伤害。”
“可是我早就受到伤害了,甚至根本走不出来。”李高登又是情不自禁掉下眼泪,哽咽着说,“爸爸再不会回来了,而我,被人绑架囚禁,不光身体受了很多伤,一想到那个噩梦,我就害怕……哥,能帮我把抗抑郁的药拿过来吗?”
铁游的脸突然浮现在李高登眼前,他顿时吓得瑟瑟发抖,李高琪从窗边的桌子取过药,给李高登倒了一杯温水,摆在了他面前的小桌板上。李高琪边拍着他的背,边盯着电脑屏幕上图纸层层叠叠的线条说:“生病了就不要工作了,那个日本人也真是的……”
“是我叫东野先生把图纸发来的,这些天我住院,都是他支撑着事务所,我想替他减轻点负担。”
“做设计多累啊,不如待在甲方,是叫别人做事。”
“我喜欢建筑,喜欢做设计。”李高登不同意他的说法,解释道,“我很开心,看到自己设计的东西被建造出来,甲方的意见我会参考,但是我也会拒绝,不是全盘接受。”
瞧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李高琪笑了起来,坐到了床上将他抱在怀中,“感觉你工作起来,就像换了个人,说起话来都变硬气了,什么都要精益求精。”
“建筑是个连续性工程,方案阶段不严格,后续施工会出很多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前期必须考虑周全定下来,不给后续的设计添麻烦。”
“好吧,现在就别谈工作了,行不行呐,小高总。”
李高登这才注意到被他抱着,便收起小桌,将电脑放到了床头柜上。
李高琪摸着他的头发,用温柔的语气说:“你压根用不着这么辛苦,那个日本人留个长头发,看上去就像个二流子,别和他做事了。你搬回来住吧,想什么时候接活就接活,我养着你。”
“我不要你养,我说了要和东野先生开事务所,做出成绩来,这也是爸爸希望的。”
李高琪瞧着李高登眉头皱着看上去很不开心,便笑着说只是开玩笑的,然后他吻上了他的唇,他的吻依然是有侵略性的,一来便撬开了嘴唇,让自己的气息占据了整个口腔。正吻着,李高琪感到一只手在腰上摸索着,解开了腰带,往更深地方伸去,李高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紧紧抓住了李高登的手腕,从腰带下捞出来。
“别碰。”
李高登再次看到他脸色变了,尽管手腕被拽得生疼,但是李高登保持着微笑说:“为什么我不能碰?你在害怕我?”
在李高琪一愣神的功夫,李高登挣脱了他的手掌,重新将手伸进了他下身的内裤中,果然是软的,李高登低着头差点笑了出来,他揉搓着阴茎,一点一点耐心地撸动了起来,过了几分钟,依旧没有硬起来。
“这样是没用的。”李高琪推开他的手,重新穿起了裤子,抚摸着他的脸庞说,“等你伤好后,来我家。”
“你说的特殊手段到底是什么?”
李高琪俯身在他耳边,气息挠得他的耳朵直痒痒,“你知道BDSM吗?你实在挑衅我太久了。”
李高登的耳朵顿时红了,立马被他吻住,他解开了扣子,手指刚碰到乳头,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磨蹭了几秒,才接起了电话,听着电话时脸色更差了。
等他放下电话后,李高登问:“什么事?”
李高琪吻了吻他的额头,说道:“没什么,就公司的事,我得走了,下次见。”
他走得很急,李高登心里好奇,打电话问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妈妈的回答很隐晦,只说是社会上出现对万洲不利的新闻言论,要他不用管,让哥哥处理就好了。
连集团主席都要插手的事,李高登想一定发生什么大事,正想问打电话给萧邺辰时,萧邺辰却抢先发来了消息:“你看看这段视频,是今天突然爆出来的。”
随后,萧邺辰传过来一段半分钟的视频,视频是在一个昏暗的小屋拍的,天花板挂了盏摇摇欲坠的灯,灯光昏暗,依旧照出了地上黄色稻草上的满是泥土的公猪,一个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的年轻男人,白色衬衫湿透了,那个男人裸露着下身正被猪压在身下,那只猪不停发出发情似的“哼哼”声。
李高登惊讶得忍不住捂住了嘴,尽管画质很模糊,但他认出了那个男人,居然是李高琪。
第64章 股票下跌
便利店窗外,一辆垃圾车停靠在秃秃的树下,车的银白色手柄上沾满了鹅毛雪片,像是在风雪中结成了冰。这棵树,包括这条街上的树,被本地人称为来自巴黎香榭丽舍大街的法国梧桐,听上去是一股高级感,但此刻都掉光了树叶,树干上棕一块白一块的,寒风一吹,便掉下一块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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