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的一声,鲜红的血从眼眶喷涌而出,连镜头都脏了,沾上了很大一滴血渍。
凳子上的人疯狂挣扎,李高琪无法发声,只能从被封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呻吟声,青筋暴起往出渗出无数汗水,每一滴汗水如同针似的,剧烈刺痛了皮肤每一个毛孔,血液就这么从体内流出来,带着疼痛染红了身上每一处。
李高琪疼得浑身都在抽搐,下身的椅子愈加摇晃,被他晃得仿佛要断裂了。麻袋男子一把粗暴地提起了头发,手腕一用力恶狠狠地往里捅去,又是往外一钩,生生挖出一个眼珠子,顺着光滑刀刃掉在了地上,跟李高登在家看到的一样,咕噜噜滚了好几圈才被捡起。
当外界无数社交媒体因为此事陷入瘫痪时,东野赐正在办公室画图想着小学的方案,他突然听到办公室外很吵闹,推开门甚至看到有人被吓得哭了出来,还有在捂着肚子呕吐的。在学生们的提示下,他打开手机看了那个视频,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简直是禽兽做的事。
失踪的李高琪被人挖掉了眼珠,而一起被绑架的李高登却安然无恙,回来担任了集团代理主席。想到这儿,东野赐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他下意识想给李高登打电话,但是在他的号码数字前却迟疑了。最终,他关闭了通讯录,在拨号里打了一长串数字,那是洛昆的手机号码。
洛昆从不给外人手机联系方式,外人只能邮件或信件联系,连东野赐都很久没给他打过电话了,所以当他听着对面“嘟嘟”的拨号声时,心里不免吊起了老高,他很少紧张,此刻却是无比忐忑,生怕洛昆不接这个电话,短短十几秒的等待时间中,他的手心沁满了汗水。
所幸的是,经过一阵窸窸窣窣的转接声,那头很快接了电话,尽管不说话,但东野赐知道他一定在听,便松了一口气,开门见山地问:“李高琪,是你让铁游绑架的吗?”
“不是我,东野君清楚,我不喜欢这种暴力的事,那些血真脏,跟低等动物一样。”洛昆回答得很快,虽然他的声音依旧疲惫不堪,“你应该问问你的合伙人。”
如果说起初东野赐的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此刻也全然明白了。
东野赐进一步问道:“你知道铁游在哪里吗?”
“知道。”
洛昆陷入一阵沉默中,东野赐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风声,随后传来像树叶轻轻飘过的声音,又是几声干咳。
察觉到他的咳嗽,东野赐稍微放缓了语气,轻声说到:“别在窗户边看雪,太冷了,回床上休息。”
“我在窗户上勾了一只小羊和几只灰狼,然后羊为了保护自己,披上了狼皮,糟了,脱不下来了,是不是个很有趣的连环画?”
仿佛被耍了一通,东野赐不想同他开玩笑了,继续追问道:“告诉我铁游在哪里。”
“为什么要救李高登?看着一个善良的人一步步堕落,是我想看的。”
“可我不想看到。”
“哦?你喜欢他?”
东野赐没理会他的问题,重复着问题:“我不知道,你先告诉铁游在哪……”
“不,我要你先回答我,你真的喜欢他吗?”
“这个答案重要吗?”
“我只想让东野君自私一点,为自己多着想一点,如果是这样,我会酌情告诉你的。”洛昆顿了顿,低声补充说,“如果东野君还是像以前那样,为不相干的人拼命,恕我无法认同。”
“是,我承认,对小高有些特殊的感情在,你可以告诉我铁游在哪里了。”
“果然,你虽然跟天父一样温柔,但奇怪的是,你很容易被同样看上去温柔、内在却很危险的人吸引,你谁都想救,最后谁都救不了,我的建议是离开,走得远远的……”
电话那头似乎又传来风的声音,东野赐静静地听着他说话,突然发觉并不是风声,而是一声叹息。
还没等他问更多,洛昆已经挂了电话,他很快就发来铁游的定位,地点显示在东南方向郊区靠海的地方,距离市区约五六十公里。
与此同时,李高登在办公室翻看财务报表,刚翻了几页,手机震动收到了东野赐的消息。
“上次小学的case我做了修改,资料都在我电脑里了,如果校长后续问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完善好。”
“东野先生要去哪?”
“家里有些事,我可能会回趟日本。”
高夫人也来公司了,她昨日刚从病中缓过来,从头到脚一身黑色装扮,显得神色十分严肃。她一来便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推到一边,从包中拿出了新的账本,厚厚的一本,是李高登从没见过的。李高登回复完东野赐,在她的示意下翻开了那些文件,他发现账本全都是没有由头的大笔大笔转入和随意转出给乱七八糟的地方,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什么都不懂,这才是真正的万洲,万洲和那些投资者的资产,早已经转到了外面。”
高夫人凑过来,在办公桌对面握住了他的手,低着头掉下一滴眼泪,说道:“你爸和你哥不过给大老爷们洗帐的白手套,这个白手套如果真的没了,一切都会毁掉,你应付不来,还会有生命危险,知道吗?”
她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连嗓音都是抖的,并一字一句问:“告诉我,你哥哥在哪?”
李高登不做声,她抬起眼眸,继续说:“现在有无数人,好的坏的都在找他,我得抢在别人跟前找到他,不光是为了他,更是为了你。”
“我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高夫人突然发狠按住了他的手,厉声质问道,“告诉我!你哥在哪!”
“我不会说,就是那个叫哥哥的人,害死了我的爸爸!”
高夫人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似乎嘲讽着他:“就算你哥不下手,你爸做那么多破事!也难逃一死!”
直到最后,李高登还是不松口,高夫人不甘心地拿回了文件,往外面走去。
“我手上有筹码,我不用你说,会有人帮我的。”
“妈!妈!”
李高登接连喊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他完全瘫坐椅子上,只能眼睁睁注视着她走出办公室。
第82章 有罪的人
李高登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许久,默默盯着眼前那些做得很漂亮的账本,心里突然生出一股闷气,把所有的财务报表一把都摔在了地上,那些洋洋洒洒的整洁纸张,瞬间天女散花一般胡乱洒了满地。
假的就是假的,做得再漂亮,不过是给别人看的废纸。
门外不适宜地响起敲门声,李高登瘫坐在办公靠椅上,不想开门,可是敲门声不断,更令人意外的是,门口的传声器居然响起了萧邺辰的熟悉声音。
“小高!开门!是我!”
他不该在这儿,他最好离开,李高登暗自想。即便不想见到任何人,经不住萧邺辰在外面软磨硬泡,李高登心有不忍,还是按了桌上的按钮打开了门。
随后,李高登走到门口迎接他,满地的废纸被他一踩发出“嘎嘎”的声音。萧邺辰站在门口,而且他不是一个人,身后站了一群拿枪的武警。看到这番阵势,李高登并没有感到多么诧异。
该来的,总会来的。
带头的队长似乎很着急,往前走了两步,又是眼神示意萧邺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萧邺辰对他说:“队长,你们在外面等一会准备出发,我跟小高聊几句。”
等门关上了,李高登和萧邺辰两人在会客厅单独相处,李高登看了一眼关上的门,想到门后严阵以待的武警们,不由嘲讽似的说道:“这么大阵仗啊!”
“小高,你太急了。”
“你也是来找李高琪的吧。”
李高登嘴角一撇,目不转睛地盯着萧邺辰的双眼,质问道:“我家给人洗钱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吧,瞒着我有意思吗?”
“我说过要保护你,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就算李高琪该死,也不是通过这种方式。”
“你是在怪我吗?”李高登那股倔强的劲头直冲脑门,气得眼泪都掉出来了,“每次都说要保护我,每次都不在。我只能靠自己,小心翼翼找出他的破绽,等待反击的时机。”
“我没有任何一句话在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说着,萧邺辰朝他走近了几步,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可李高琪却往后退出了他的安慰。董事长办公室的会客室摆了一幅约两三米长的明朝的泼墨屏风,这是李父身前收集的藏品,墨色渲染飘逸,如同一条灵活的蛇在屏风中穿梭来去。两人身着黑色西装,站在这幅水墨屏风前,没有一丝色彩,似乎融入进了画卷中。
萧邺辰接着说:“上面已经收集了他投机倒把,给人洗钱等多种证据,你再相信我一次,事情真的有了眉目,只需要在等待一段时间,钓出李高琪背后的大鱼,这件事就能彻底收网了。”
“收网?收什么网?”
李高登的眼神冰冷决绝,连萧邺辰一时都愣住了。
想到神秘的Master,尽管不知道具体,但通过洛昆到来的蛛丝马迹,多日来的暗中分析,李高登已经明白Master是如何来影响和控制世界,就如高夫人所说的那样,Master不是一个人,而是顶级资本者的联合体,他们分布于各行各业,无孔不入地渗透了整个世界,大到一国总统,小到一部电影,一张海报,都是他们想要给众人呈现出来的样子。
越了解真相,便越是绝望。李高登并不想对抗那些人,对于他们来说,李高琪不过是个工具,可偏偏连拆掉这么一个工具,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李高登摇了摇头,声音愈加冷漠,他接二连三地质问萧邺辰,“如果那条大鱼,是你和舅舅都无法处理的人,那你该怎么办?或者说,整个池塘都是他的人,你能把池塘都端了吗?你敢吗?”
“走一步算一步,你先别想那么多。”
“你就别管我了,会连累你的……你还有大好前途,可我都快忘记怎么活着了。”李高登叹了一口气,目光呆滞着低头苦笑说,“我也没你们想得那么傻,我还能怎么办?就算我会和李高琪一起死,我也要他先我一步。”
“不,不该是这样的。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要好好活着,你还有朋友,有自己坚持的事业,要实现的梦想。”
与此同时,萧邺辰从西装口袋中拿出手机,滑开屏保交给了李高登。他定睛一看,手机上是东野赐发给萧邺辰的消息。
“Shaw,我必须要去做一件事,我想要救小高,救铁游,我有自己坚持的事,如果我出事,请你告诉他不要自责。不仅铁游有罪,李高琪有罪,就连我和你也是有罪的,有小部分可以由世俗的法律来审判,可大多数是没法判刑的,也许只能交给上帝或者谁做出判决,如果这个世界不存在上帝,命运也会暗中替人安排的。我不认为一个有罪之人能够逾越去审判别人,可是现实中发生无数暴行,无一不是有罪之人妄想去审判他人,负罪一层一层加重,这会积重难返让他陷入更深的绝望中,我见过许多那样的人。而真正的救赎,在我看来,只存在于人的内心,来自于人进化出的感情。”
在给萧邺辰的消息中,东野赐说明了一切,李高登明白他的意思,眼睛酸肿泛出眼泪,滴在了手机的屏幕上。
“可这样是没用的啊,如果每个人都遵从原则,自然就不需要审判,但世界上存在那么多人,那么多诱惑,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自省,还是改变不了的。”
萧邺辰也没有主意,他和李高登一样,并不认同东野赐这种唯心的说法,他只好闭上了眼睛,轻轻说道:“我们都在你身边,你不要一个人想那么多事,就算外面再怎么残酷,不管是东野先生还是我,永远都是你能够相信的人。”
“东野先生……”李高登抽了抽泛红的鼻头,喃喃自语道,“他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我有时候觉得他傻傻的,追着实现不了的梦,可我经常觉得他很可靠,任何项目到他手上,一件件都解决得很好,明明是个很踏实工作的人嘛。”
此时,李高登在说,萧邺辰只是安静地听着。
“邺辰,我以前从来没觉得活着这么难,我每天都在做噩梦,甚至只想要一朝一夕的生命,我就不会这么累了。”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你想那些朝生夕死的生物,说不定羡慕我们这种能活很久的人。”萧邺辰关切地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就帮我这一次,告诉我铁游在哪好吗?”
李高登又不做声了,萧邺辰倒也不逼着他说出来,萧邺辰伸出手,摸着他的脑袋安抚着。感受到他的触摸,李高登的心绪逐渐宁静了下来。
突然他们的手机同时猛烈地响了起来,打破了两人间刚平静下来的氛围。
李高登打开手机,又看到了李高琪,这次是来自于一个直播平台的视频。他的眼睛胡乱地裹着几层沾满灰尘的破布,那布在被剜去的左眼渗出血来,染成了个不规则的血色圆形。铁游依旧套着麻布袋子,走上前一把扒去了他的裤子,可以看到软绵绵的阴茎垂在下身,铁游又是掰开他的腿,露出后穴的褶子。
然后铁游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钢筋,没有一丝犹豫,径直捅向了他的后穴。本已经痛得昏迷的李高琪立马挺直了上身,下意识呻吟起来,那钢筋又狠狠抽插好几下,粉红色肠肉被钢筋拉出来,接连带出了许多血,顺着股间流到了椅子上。
“呸——”铁游一口口水吐到他的眼睛上,然后给了他一巴掌,“还不是个烂屁眼,封了省事。”
周围很吵,李高登心下一惊,这声音他永远不会忘记,是水泥的搅拌声。
在视频中,铁游骂完他,丢下手上的钢筋,紧接着拿起沾满水泥的导管,不由分说便插入那还在流血的后穴中,李高琪再次因为疼痛剧烈颤抖了起来,又是昏厥了过去。
在屏幕外,李高登想起过去的噩梦,同样惊得浑身颤抖。他从屏幕前抬起头,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全身都麻了。
“铁游疯了。”李高登轻轻地说。
“别耽误了,快走,东野先生会有危险的!不管怎么样,他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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