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乎乎的浓烟接连冒来,两个戴着面罩的医护和一个军人急匆匆赶来,医护帮李高琪打开了监视的病房,四人逃到走廊时,那军人打晕了医护人员,并扒下一人的工作服和面罩递给李高琪。
“换上快走,将军请你了。”
赵先生不会坐以待毙,该来的总会来。李高琪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他的面色平静,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
第94章 自我感动
水牢又湿又冷,水蛭和其他虫子在这一摊黑水里游荡,铁游被关了三天三夜,连着身子也被虫子咬得浑身发痒,红肿了一大片,身体内的骨头被冷水浸泡得剧痛。
甚至三天内都没人送吃的,铁游只能喝脏水解渴,伤口结痂发炎流出脓水,和脏水一样冒出恶臭味,像是坟场内的弥漫的尸臭味。
铁游无数次出现幻觉,在将要死亡时看到李高登,一想到少爷,铁游咬着牙强行醒过来,他不承认少爷死了,就算少爷真的死了,他一定要看到尸体。
冤有头债有主,我早就把命卖给了阎王爷,不差再替你下一回地狱。铁游暗自下了决心。
直到第三天早上,才有人打开了水牢的天窗,阳光射入阴暗的水牢,闪得铁游疼得闭上了眼睛。两个男人粗暴得将奄奄一息的铁游拉扯出去,铁游想也许死期到了,只是闭着眼睛任由他们扯来扯去。
可终点并非铁游想象中的刑场,过了许久,他感到一阵温暖的和风拂面而来,睁开眼睛,白色大理石搭成的小亭子映入眼帘,一个齐耳银发男人裹着白羽织,正坐在亭子中央的轮椅上。
尽管银发男子看上去十分瘦弱,脸上的骨头凸起,在苍白的面庞上映下一片片阴影,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但和他对视时,铁游凭着直觉感受到一股压迫感,仿佛被他那双凹陷的眼睛看穿了一切,铁游扶着柱子慢慢站了起来,不敢轻举妄动。
铁游盯着盖在他腿上的棕色格子毛毯,问道:“你要杀我吗?”
“不,我并不想杀你,还觉得你怪有趣的。”他的浅绿眸子露出狡黠的笑容,打着趣似的逗起了铁游,“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我知道你是谁,是大伙的大老板。”
“聪明。”
他向铁游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又问道:“你看我的庄园怎么样,想不想留在我这儿?”
铁游从余光里看到庭院的青青草地开阔,素白色的小花开遍,不远处是片波光粼粼的湖水,但他没有转头,立刻回答道:“不留。”
“报酬可是很丰厚的,不心动?”
“你要我给你当狗,像搞我那样,让我去搞其他人?”
铁游抬起眼皮,和他打量着自己的目光对视,坚定地回应:“做不到,因为你跟李高琪是同一种货色,没有良心的货色。”
“你还有良心呢?”洛昆“噗嗤”笑了一声,“算了,至少我玩了那么久,你随便提个要求吧,当我补偿你的。”
铁游却没有提任何要求,只追问他:“少爷真的死了吗?”
洛昆犹豫了片刻,平静地说:“没死。”
“那你答应我保护好他,我就这一个要求。”
“啊!这也太难了,我不一定做得到。这不是占我便宜吗?”洛昆保持着微笑,转动手指上的钻戒,眯着眼睛不住打量着铁游,“你看你这么死心塌地的,高登压根瞧不上你,不如给我做事,想要什么都有。”
“少爷没死就好,我要回去了。”
那是铁游给Master最后的答复,他很清楚,这条贱命是为了李高登活着的,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如果没有他,便也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铁游转过身正想离开,看到台阶下的人,下意识瞳孔散开,心脏猛烈跳动了起来,立马走不动路了。
原来,李高登和东野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背后。
很久没见,李高登看上去脸色好了很多,瘦弱的身子稍微长了些肉,圆润了一圈。铁游刚往前一步,马上察觉到自己身上满是脏水,想到李高登最讨厌脏东西,反而忙不迭往后退了几步。
保镖推洛昆下了台阶凑到东野赐身边,他依旧是一副得意的样子,眯着眼睛看戏一样看着他们,拍起手掌兴高采烈地对李高登说:“我都感动了,看来他是真的爱你呢,老情人见面,得好好聊聊。”
与此同时,东野赐见李高登的脸色沉了下去,提醒洛昆:“别乱开玩笑。”
洛昆摆手道:“OK,OK,你们聊,我不说话了。”
铁游站在栏杆边,见李高登走上台阶,再度往后退了几步。他低着头转身,忽然看到两只赤裸的黑脚丫,羞愧得无法面对李高登,恨不得立马逃离这个亭子,他刚迈开两步,却慌不择路被台阶绊倒摔在地上。
“站住!”李高登叫住了他,“你的事我都知道了,说实话,你总是这样,做那些感动自己没有意义的事。”
铁游低着头从地上起身,像个认错的小孩,回头低声说:“可我喜欢你,害怕你受委屈。”
虽然是同铁游说话,但李高登的目光一直盯着地面,一点都没有分给铁游,如同对着空气说话。
“我不需要你喜欢我,更不需要你付出什么。对了,我累了,也不想恨你了。你随便找个地方自首就行了,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还有不要再来纠缠我,这就是我想说的话。”
李高登的声音无比冰凉,回荡在铁游耳中,耳朵本就被水泡得嗡嗡响,再加上李高登的话,顿时像在脑袋里炸开了一窝蜂,乱鸣乱叫得铁游头昏脑胀,差点站不稳跌倒在地。
铁游搓着脏兮兮的手指,感到自己愈加狼狈万分,他特别想说些什么,哪怕是一句抱怨,一句强词夺理,可当他一看到李高登斜着眼睛的冷漠目光,他就喘不过气来,一句话说不出。
是了,从一开始,他从来就没正眼瞧过自己一眼。
铁游从没体会过这种悲伤,唯一相近的是父亲死亡。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一个小孩,在堆满杂物的工地游荡了许久,像一个失魂落魄的鬼魂,可那时却远远比不上这时的悲伤。以前的他,懵懵懂懂,一心为着报仇活在世上,即便日子再苦,终归是有盼头。而现在仿佛是生活的最后一根稻草被压断,他无法再次起身,连活着都变得索然无味。
往事一幕幕闪过,铁游脸上逐渐被泪水沾湿了,他终于发现,为了仇恨,他早已陷入了无尽泥沼中,还妄图把少爷一起拖进来,他失去了爱他的机会,他不配爱他。
还有最后一件事,就算死,铁游下定决心,必须为他做到。
于是他鼓起了勇气,牵起李高登的手,但被他一把甩了出去,仿佛刚刚手掌上的那只手,是世上最肮脏的东西。
“少爷,是我对不住你,都是我害的。”铁游捂着脸抽泣起来,不敢面对他,“李高琪还没死,再让我给你做最后一件事吧,他死了,我才能放心,不然他会害你。”
“铁游,你……”一直不做声的东野赐开了口,声音听上去格外悲伤,“我还是没能救你。”
铁游转头面向东野赐,“东野先生是好人,不要担心我这种人了,从一开始,我就无可救药了,现在我反而轻松了。”
这副委屈悲壮的样子,令李高登无比恶心,骗得了好心的东野先生却骗不了他,他冷笑道:“不需要,你还要自我感动到什么时候?李高琪被关押在了精神病院,不会再出来了……”
“等等,我插个嘴。”
洛昆眨了眨眼睛,眼珠闪过浅绿色的光芒,李高登见此,心提到了嗓子眼。
“又出什么事了?”李高登连忙追问道。
“李高琪逃出来了。”洛昆淡淡地说。
接着洛昆转动着戒指,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天空,转变了面孔,换了阴云密布的神情。
“那个人太疯又太能忍,我想,不光是你,连我都得小心。”
第95章 解决需求
得知李高琪从医院逃走,李高登第一反应是询问萧邺辰,可当他一拿出手机,却发现萧邺辰几分钟前发的短信。
“快走,不要回来。”
李高登拨回电话,仅能听到断线的嘟嘟声。
从湖边吹来一阵凉丝丝的风,洛昆裹紧羽织咳嗽了两声,同时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拿手帕捂着嘴唇对李高登说:“看来你朋友遇到了麻烦,所以和你切断联络,不过你放心,留在这儿暂时是安全的。”
“你都知道,所以才叫我到你家?”李高登着急地问道,“那你告诉我邺辰到底怎么样了?”
“你帮不了他,知之不如不知。”
放下手帕,洛昆又对他露出了礼貌性的微笑,李高登察觉他苍白的嘴角印上了一抹没有擦干的血痕,咬住了牙关没有继续问下去。
注意到他异样的目光,洛昆又擦了一把唇角,小声喘着气说:“最近我身体一直不好,之后很长时间不能招待客人,你在我家随便就好。”
铁游则站在台阶上不吭声,全程面色凝重地盯着李高登,洛昆抬起眼皮看着铁游,“你也跟我一起来。”
说罢,保镖便推着他离开了庭院,铁游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回头往李高登这边张望了一眼,他像做贼怕人瞧见,和背后东野赐目光一对视,慌张扫过他身旁的人,这才重新回过了头。
只剩李高登和东野赐两人留在庭院里,李高登坐到了栏杆上,点了一根烟思索起了来龙去脉。东野赐坐到了他身边,不像往日那样安慰他,而是闷闷地不说一句话,他这才察觉到向来豁达的东野赐也很苦闷,于是递给了他一根香烟。
“东野,你在担心什么事吗?”李高登问。
东野赐吐着青灰色的眼圈,往洛昆离开的方向望去,止不住摇头叹气。
“Rocken,你别看他还有力气出来挖苦我们,其实他比上次见面虚弱了很多,连路都走不了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说实话,我不想麻烦Rocken,他的处境很艰难,因为身体原因被人不断攻击。只是这事太复杂,我也没有办法,只怪自己没有本事,抱歉。”
“他究竟得了什么病?”
“一种治不好的病,连为什么会生病都不知道,甚至被归于是诅咒。”东野赐又是叹了一口气,拢了拢散到前额的长发,“大概是血液的疾病,唯一的治疗方法,靠不断输血换血活着,治标不治本罢了。”
“是什么器官出问题了吗,不能换一个?像骨髓移植那样?”
东野赐掐灭了烟头,“人自以为自己掌握了高等科学技术,其实是卑微无知的,连简单的血液疾病都治不了,再怎么想办法维持,他的身体也只会越来越虚弱,肌肉越来越萎缩,一天天变成空心。”
东野赐的叹息声此起彼伏,连风日清和的春日都转了阴天,李高登则是心里存着疑虑,他不了解洛昆,猜不透李高琪下一步的行动,更是担心好友萧邺辰的安危。
不久后,一个仆人走上去鞠了一躬,示意带他们去往房间。洛昆给他们俩准备的房间,是湖对面一栋独立别致的玫瑰色别墅,青草整齐地长在外面,几只白色的鸽子在青草上寻找着食物。除了准备的房间,后院还有一个独立的小型图书馆,显示出主人十足的周到。
东野赐常常在图书馆里工作,李高登主要顾着看报纸收集消息,但还是常常和他一起手绘描图。
“城镇在一定的尺度聚集和散开,生产资料分配倾向平均,最终目的是为人留下空间,让每个具有创造性的人,有发展的空间。”
听着东野赐的理论,李高登不像以前感到那样无聊,而是尽量理解他,抽时间帮他完成了关键性的小社区模型手稿。
虽然外面纷纷扰扰不太平,但这个小型图书馆仿佛滔天洪水中诺亚方舟,李高登居然感受到了难得的宁静。他想这是因为建筑,所谓建筑的目的,是为了设计制造适宜空间,他沉浸在其中舒适的氛围中,逐渐忘了李高琪和铁游留下的痛苦。
庄园里的仆人送来报纸,头条是李高琪复出的消息,报纸照片上,李高登看到他装了只无比逼真义眼,在媒体闪光灯下,两只眼睛却都是黯淡无光的,分不出哪只是义眼。除此之外,在其他报纸上小小的角落里,李高登还注意到总理暂时休息养病,取消了外事访问。
洛昆的态度很明了了,他不让李高登插手,李高登只能一边看书画图,一边在他的庇护下等着外界的消息。
一天晚上,李高登画完图纸觉得很累,便趴在图书馆沙发眯了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摇晃醒了,睡眼惺忪中发现自己躺在东野赐的臂膀中,他正抱着自己,往楼上走去。
“怎么了?”李高登问。
“别在下面睡,会着凉的,去床上睡。”
“困。”
“我看了手稿,做得很好。哦,你最近太累了,要注意家里的事,还要工作,少干点也没关系。”
东野赐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本想给他盖被子,却感到李高登没有松开搂在他脖子上的双手。
隔着一层黑暗,东野赐看不清他的神情,凭着直觉,他捧着他的脸颊,亲吻起了他的嘴唇。
他的唇瓣湿润,同样眼眶也是湿了一片,沾湿了东野赐的面庞。
东野赐没有得到拒绝,反而感到温软的唇瓣接连相碰,连身上的体温都升高了。一只手探进了他的衣服,往下身摸索过去。
李高登摸到他下体坚硬的性器,握在手心上下挑弄了起来,“我们一起工作那么久,如果有机会,以后我还想和你在一起。”
“一起工作吗?”东野赐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弄下去,然后十指紧扣着拿了出来,“毕竟都是成年人,总有要解决生理需求的时候。”
“不知道,这个氛围太暧昧,没睡醒,突然就想要了……对不起……”
说着,李高登打开了床头的灯,他的发丝交缠在自己的脖颈,让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他挣脱出了东野赐的怀抱,捂着昏昏沉沉地脑袋摊开了被子,侧着身子往另一边翻了个身,说道:“今天就到这里,睡一觉,明天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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