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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岭烂花(近代现代)——柘木

时间:2021-06-15 15:08:01  作者:柘木
  镜子中的自己和铁游,像两只正在交配的动物,粗鲁野蛮的铁游,只知发泄最原始的欲望。连李高登都陷入了他那野兽一般的欲望中,在他的冲撞贯穿下,皱着眉头,因为射精高潮脸上皱成了一团。李高登很恐惧这样的自己,恐惧这种羞耻的快感。
  这样的自己,又丑又低等。人类发明了房屋,墙壁用来划分空间;发明了床榻,被褥用来舒缓身体。而现在他们远离了房屋与床榻,在闷热的厕所中交媾。
  这块镜子背后的水银脱了些许,像一个脏了的斑点,又像是墙壁剥落了一块涂料。
  感受李高登的无声沉默,铁游突然停了下来,阴茎顶到最里面,全都射在了李高登体内。射精后的铁游,仿佛发泄完了满腔怒气。他一边抚摸着李高登的腰身,动作轻柔了很多,一边欣赏着镜中的两人。
  民工健壮肌肉上的皮肤黝黑,怀中人的肌肤却白嫩脆弱,李高登被他紧紧搂着,白色肌肤上多了几处阴影,像是被他染上去似的。
  后面肯定已经脏了,李高登默默地想。他拿出厕所一旁的纸巾,沾了水擦拭自己的下体,之后擦去了洗手台上沾的精液。
  “你在想什么?”
  铁游在他耳边漫不经心地问,手指也没停下,拨动弄着他的乳头。在镜子中,铁游看到李高登转过头,嘴角一撇,露出轻蔑的神色,惹得铁游立马又发了火。
  “说呀,你在想什么?”铁游一把将他的身子扳过来,盯着他的眼睛,“我肏你的时候,你不是最会骂人,今天怎么不骂了?”
  李高登本想别过视线不理会他,额头却被铁游顶着逃不掉,汗水黏在两人额头间。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跟你说了也不懂,以前我和朋友争论,建筑应该更注重实用性还是美感。他给我画了个四面透风、只挂帘子的玻璃流线别墅,我给他画了个土窑洞,一种极具设计美感,一种只是为了生存而住。”
  说了太多话,李高登口干舌燥,吞咽了一口口水,顿了顿接着说:“窑洞代表的穴居,是猿人从树下走下,最一开始的居住形式,低级简陋。而现代化的建筑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人有了审美和生产能力,会建设自己的居住环境。最后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对于不同地方和人,得因地制宜,上海,能建窑洞吗?”
  铁游想了一会,忽然开窍笑了起来,“我明白了,我就是那个土窑洞,你是个漂亮房子,你是说我配不上你,跟我待一起,连你都退化了呗。”
  这些话从他嘴里很直白地一股脑蹦出来,听上去很刻薄。可是铁游却没有生气,反而在李高登唇上亲了一下,揉着他的脸颊,“土窑洞也没你说得那么不堪,冬暖夏凉的,连空调都省了,住着舒服。”
  李高登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激怒,瞪着他说:“你压根就没明白,人居住环境的改善,是文明进步的象征。穷山恶水出刁民,你又穷又野蛮,一点素质都没有,过着最原始的生活!现在的你犯罪触犯了一大堆法律,什么都不懂!”
  “法律是什么?”铁游又是笑了笑,一只手捏在李高登的脸上,说道,“别以为我没读过书,我初中就学过了,叫什么来着……”
  铁游嘀咕了一会,“法律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专门维护你们的,对不对呀?还有什么当家做主,我做过主?我什么都知道,你诓不了我,别费这个劲。”
  李高登突然就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铁游笑得更得意了,他咧嘴一笑说:“警察没找到你,没抓到我,我就不算犯罪。”
  铁游似乎真的气消了,他把两人的衣服穿好,之后走出了厕所,又给李高登吃了药。
  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性事,李高登出了一身汗,身体温度降了一些,仍然虚弱,一头扎在床上。他看着铁游拿来个湿毛巾,盖在他的额头上,感到头顶一片冰冷,稍微舒服了点。
  嘴上还留着说话的力气,李高登问他:“刚刚我要是和乘务员说了,你鱼死网破,也会杀了她,对吗?”
  “对。”
  铁游没有犹豫,说得很干脆。
  “果然,”李高登苦笑道,“你为什么要带我去山里?不会真把我当媳妇了?我又生不了孩子。”
  “村里的女人都没你好看,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铁游伸出手,一只粗糙的大手,抚摸起他柔软的发丝,动作反而是轻柔的,“她们都是只会生崽的母猪,你是天上掉的馅饼,路上掉了一大堆钱,除非是傻子,不然没人不会去捡。”
  尽管耳边都是火车底下的车轮滚动声,但是远离了人群,在这个隔绝的小空间内,竟然是安静的。李高登喘着气,费力说道:“你是喜欢上我了,觉得杀了我可惜,可是我一旦活着,便不会放弃逃跑。你很聪明,不会不明白。”
  “你别想着跑,你不跑,我就能对你好。”铁游说,“如果你想跑的话,别怪我不客气。村里说不听话的畜生,打几顿就乖了。”
  随后李高登闭上眼睛不吱声了,铁游坐在自己卧铺那边,打算休息一会,突然听到李高登又开了口,“铁牛,之前你在我公司闹事,是谁保了你?”
  “问这个做什么?”
  “在上海这个地方,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你只是一个农民工,如果没人帮你,你真的做得到吗?”
  在李高登听来,铁牛愣了片刻,才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我策划了一年,对每条马路、每个通道和每个摄像头,都了如指掌。”
  “是兆基?恒茂?金碧园?……”李高登缓缓说了一大堆万洲的对家,睁开眼睛仔细观察起了铁牛的表情,他的神情淡然压根没变。
  铁游一副死活不松口的样子,李高登却不放弃,他的眼角泛起泪珠,凝视着铁游的眼睛,说道:“告诉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还可以回头。”
  与此同时,火车恰好轰鸣着钻进了一个隧道,整个车厢顿时陷入了黑暗,只剩一盏冒着绿光的小地灯。
  在黑暗中,李高登看不清铁游的神情,同样,铁游也没有看到李高登掉出的眼泪。
 
 
第15章 信天游
  他们身处漆黑的隧道里,铁游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仿佛没有方向,“没有人指使我,全是我自己做的。”
  “你真的以为我忘记了吗?”李高登说,“那天我们从楼顶掉下去,我快死的时候,你已经跟我说了真话。”
  铁游也想起来了,在安全网上,那场欺骗游戏中,他说的唯一一句真话。那时,他只当李高登是个死人,他救了这么一个死人,他恨过的人。
  即便如此,铁游依旧没有给出答案,反而承认了自己漏出的马脚,“你知道又能怎么样?是想死得明白些?”
  他的话斩钉截铁,没有松口的余地。火车驶出隧道,到了光亮处,李高登看到铁游的脸色铁青严肃,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李高登自知问不下去,只能再度闭上了眼睛,继续在暗中想办法。
  火车整整走了一天一夜,最后停在一个小县城的站台上。
  李高登被铁游拖下来,站台吹来一股夏季热热的风,吹起了李高登额头的发丝,风中有一股土地的腥味。李高登抬头看了看这个车站,围着车站站台的墙壁斑驳了一大块,整个车站弥漫着干燥的热空气。车站周围看不到高耸入云的建筑,也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几簇灌木贴着围墙生长,铁轨从很远的地方延伸过来,经过繁华的大都市,喧闹的城市,最后伸到这个小县城,轨面锃亮,而轨道下沾满了锈迹,下面隐藏着疲劳的微小裂缝。人可以停下来,而铁轨还在继续走,往更荒凉的地方走去。
  但这还不是铁游的家,他们出站后,站外围了一些吆喝坐车的男人,围上了他们两人。铁牛推开那些人,拉着李高登的胳膊坐上专车大巴,李高登在窗边,看着大巴从县城开裂的小马路驶过,路边慢慢变得荒无人烟,随着路越来越破,车越来越颠簸。大巴接连停在不同的山脚下,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候,到了最后一站,一个狭窄的山口,被两座大山夹在中间。
  此时车里的乘客已经下完了,李高登下车后望着眼前的山头,只有一条两米左右宽土路进山,连车都开不进去。山脚下支棱了个棚,棚下拴了一只大驴子,驴身上套了个两轮板车,一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伯坐在驴子边,穿着露胳膊的白色接扣短袖,看着又破又皱,头上扎了个做工的白头巾。
  那老人抽着旱烟,见大巴来了,立马朝铁游招了招手,还没等他下车就开始喊:“铁牛啊,你奶叫俺来接你,快上车。”
  老人坐在车前赶驴,一直和铁游唠嗑。李高登和铁牛则坐在驴车里,在土路上摇摇晃晃,李高登一直看着前面的大驴子。
  “怎么了?”铁游问。
  李高登听着驴子大喘气,有些心疼地说:“驴子载我们三个人,很累吧。”
  “不累怎么叫驴呢?”老人突然笑了起来,往车后看了李高登一眼,“铁牛,这是你朋友啊?长得这么俊,看上去反而像你媳妇。”
  铁游也大笑起来,强行扯过了李高登的胳膊,搂在自己怀里,得意洋洋地说:“当然是我媳妇。”
  听到此话,老人并没有很惊讶,只是不停地摇头,止不住叹息说:“他只能干活,又生不了孩子,你买亏了,白给家里添碗筷。”
  “还真当我愿意吃你们这碗饭似的?”
  李高登故意说给铁牛听,别过了眼睛。此时外面的太阳很毒,李高登脸上被晒伤红了一圈,热得汗流浃背,身上的衬衫都湿透了,整块黏在背上。前面的驴子在山窝窝上下不知道走了多少圈,李高登坐在摇晃的驴车上,又热又晕,几乎要晕车呕吐。尽管睡一会能舒服些,但是他不敢睡,反而强行撑着眼皮,记着能出去的山路。
  这是他仅仅从图片里见过的景象,黄土高原被风雨冲刷,土被冲走后,剩下沟壑分明的山架子,仿佛就像一个人失去了血肉,只剩一副骨架,又如同秋日巨大树木光枯的枝丫,几乎没有绿色。满眼的黄沙高坡与天空交缠,起起伏伏,最后消失在天际线的云霄之间。
  李高登想到了科罗拉多的峡谷,极致裸露的山体。当山没有了树木陪伴时,总是看上去孤独而苍凉,李高登被这些奇特的山脉吸引,甚至忘记了身边的铁游。
  眼前的高山,比城市中任何一座高楼都要高,天际线却是沿着山脉规律的起伏,自然造物,天生舒适的节奏感,不似城市那些直插云霄的高楼,野蛮地连起了天际线。在李高登看来,那些高楼仅仅在追求更高更牢,丝毫没有考虑整体和谐性。
  建筑,是一种凝固的艺术,也是需要节奏的。
  看到这些山脉,在这小小的驴车里,他忽然想明白了许多,心中涌上一股兴奋感。铁游虽然和老人在说话,余光却钉死在李高登身上,突然看见他笑了,铁游心里直打嘀咕。此刻的李高登不该高兴,应该哭出来才对。
  大驴、人和车在山沟中显得无比渺小,一个人影都没看到,直到远处大山对面传来山歌声,这才有了人烟。远山云下的黄土坡上,一些蝇头大小的农人在半山腰劳作耕地,高高的山头上有一抹鲜艳的红色,是黄土坡中难得的色彩,歌声就是从这抹红色发出来的。
  “三哥哥当兵坡坡里下,四妹子硷畔上灰塌塌……”
  李高登听到着苍凉的歌声,心里一动,问铁游说:“信天游吗?”
  “你知道?”铁游吹了声口哨,往坡对面接着唱了起来,“三年二年不得见,有心拉上那两句话,又怕人笑话。”
  对面忽然就不唱了,李高登一直竖起耳朵,在等着对面回声,走过山头却都没等到。
  李高登又问:“为什么她不唱了?”
  铁游脸上带着些无奈的笑容,说道:“她在山那头看到我们来,以为是心窝子的人就唱了歌,我回了几句,她知道不是,就不唱了。”
  “我明白了。”说着,李高登往后远眺,那抹鲜艳的红色依旧站在山头张望,“她一直在那里等心上人回来,可是一直都没等到,那个男人去哪里了?”
  老头在前面突然笑着插了一嘴,他边抽着烟边说:“还能去哪,城里鬼混去了呗,给城里人当上门女婿,早就忘记家里人了。”
  听了老人的话,李高登感到闷闷不乐,心中的悲伤感似乎回来了,他抠起脚边的木板,听着耳边哀婉的风声,从山底刮来,像女人低吟的抽泣声。
  毛驴连续翻过三座高坡,直到傍晚才停在一个略微平坦的高坡脚下,上面是村子,农人住的窑洞错落高低地嵌在高坡上,一个挨着一个整齐排列,像是莲蓬上的孔洞。村子尽头,一棵高大的槐树迎风伫立,几人在下面乘凉,看到有人来,纷纷好奇地往下张望。
  站在黄土地上张望,李高登突然想到一件事,这块贫瘠的土地也有曾有过辉煌,是人文初祖轩辕黄帝、神农炎帝乃至整个黄河文明起源地,但现在却如此残败不堪,居住在简陋的窑洞中。从穴居到巢居再到钢筋混凝土,房屋结构的变化,代表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进步,这是李高登一直所相信的,所以他很难理解窑洞,这种近乎原始的建造方式,与现在追求的创新与智能格格不入,被归属于科班出身的学院派所鄙夷的旧式建筑。
  李高登思考着那些问题,安安静静地不闹腾,反而让铁游有些意外,他本来连绳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李高登反抗,像套猪一样套到高坡上的窑洞里。
 
 
第16章 狗窝窑洞
  驴子被人抽打,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传到李高登的耳中,思绪才被拉回到现实。李高登一抬起头,眼前赫然出现两个几乎被黄土掩埋的窑洞。
  破败的一门一窗撑着窑洞的洞口,被夹杂着黄沙的热风一吹,发出一阵陈旧的“嘎吱”声。窑洞外空地的硷畔上生长着一棵半死不活的歪脖子树,树下有一口干涸已久的水井,硷畔延伸的尽头是一处陡坡,下面是其他农人居住的窑洞。
  铁游扯着李高登的胳膊,将他从车上拉下,“到家了。”
  “铁牛,俺先走了,有事过来找俺。”
  说罢,那老伯便驾着驴车走了,他停在硷畔下的一个窑洞边,里面冒出些炊烟。
  太阳已经落山了,黄土高坡似乎戴上了一片薄薄的黑色面纱,愈发显得苍凉孤寂。在寂静中,铁游拿着扫帚收拾起了院子,李高登坐在水井边,他试着摇了摇水井的把手,只流出几滴混着黄沙的混浊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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