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抱薪救火(近代现代)——寿慈

时间:2021-07-13 20:21:05  作者:寿慈
语气轻柔,像那夜做的棉花糖一般的梦。
霍燃低头苦笑。
怎么讲啊。
这些肮脏的,下作的经历,深埋在心底的伤疤,怎么能血淋淋地揭开,献给心爱的人看呢?
“没有,辛恪,你别想太多,我对你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霍燃轻声说,酝酿良久,在脸上憋出个苦笑不得的表情。
退步了,他暗骂自己,以前面对陆闻鲤,多困顿的处境都能心平气和地对着路陆总裁轻言浅笑。
现在没有镜子,霍燃也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
辛恪闻言,额头青筋暴起,像是压抑了极大的怒火,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霍燃,你好样的,玩弄别人的感情很有趣吧。”
“笑死了,谁会喜欢你呢,一个小会计,又那么穷酸。”
“你就抱着自己的那点生活费,在那间破公寓里待到死吧。”
最终霍燃独自拎着三大袋东西,沿街慢慢走回家。
手臂坠着千斤重的袋子,在寒风中颤抖,霍燃最开始还有知觉,到后来也不知道疼,也不知道冷了,车辆稀疏,人声遥远,他有点害怕,就一路哼着国庆时的红歌,企图用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打到一切妖魔鬼怪。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上次唱这首歌时,他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看着他,无奈地笑,那笑容宠溺而温暖。
在楼下遇见居委会阿姨,仍旧一身牡丹红,喜气洋洋地和他打招呼,
“诶呀,是小霍啊,阿姨好久没见你了呀,冬至要不要来阿姨家吃饺子?咦,上次和你一起的那个男生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霍燃的笑僵在脸上,
“他……不在这住了,我买了馅和皮,准备自己包,谢谢阿姨。”
“哎,可惜,”阿姨跺一跺脚,“长得多俊一小伙子啊,有对象了吗?我还打算给他介绍几个呢。“
“……我不清楚。”
“好吧好吧,我回头问问房东……”阿姨突然停住,靠近霍燃,细细打量他的表情,“小霍啊,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哭了吗?
霍燃没所谓地抹了把脸,指尖处是一片凝结的冰晶,他的面部肌肉调配出最自然的微笑,
“没有,阿姨,您看错了。”
霍燃还是落荒而逃,像见了鬼似的飞快跑回家,一进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缩在床和墙壁形成的窄小空间。
他又变成了那只把脸埋在沙土中的鸵鸟。
途中出来,客厅漆黑一片,霍燃走过去开了灯,房间空空荡荡,只有桌上三袋圆滚滚的塑料袋彼此作伴。
连他们看上去都不孤单。
辛恪的房门紧闭,应该是没有回来。
也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霍燃叹了口气,披了件外套,走到楼下的一家清吧。
老板是个单薄高挑的男人,脸颊瘦削,眼神犀利,纯黑工作服熨帖得当,宛如职场高级精英,只是眉骨上一道三厘米长的伤疤抹去了举手投足间斯文的气质,看到霍燃,礼貌地点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霍燃轻车熟路地坐上高脚凳,“老板,来一打百威,“话说到这里,犹豫了下,”换成两瓶伏特加吧,打包带走。“
”你很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搬走了,“老板熟练地替他装袋,附赠了瓶店里多打的西柚汁,懒散开口,声音低哑,并不悦耳,”你上次来好像是四个月前。“
霍燃歪着头回忆,”嗯。“
在他被陆闻鲤睡过,被勒令进入陆氏工作的很长一段时间,其实都处于种难以遣怀的状态,半夜常常失眠,对着天花板反复数羊,实在无聊的时候,就跑到小区楼下,要么在长椅上闲坐,要么满世界溜达,等到天色大亮,带份便利店的早点,混迹于遛狗人士买菜大妈中,假装十分健康地活着回去。
某天半夜,无意间撞见了这家名叫“somebody”的酒吧,凌晨三点,酒吧准备打烊,他可怜兮兮地蹲在门口,因长期失眠而混沌不堪的大脑未经思考,就问出了一句,“你们的酒,能治失眠吗?”
然后灌了瓶伏特加,踉踉跄跄地勉力走回公寓,倒头就睡。
从此染上喝酒的陋习,在公寓里常常备着两三瓶酒。
后来辛恪来住,霍燃一怕他发现,以为自己的室友是什么酒疯子,二是自己的失眠不知为何,竟然渐渐转好,也就不再是somebody的常客。
老板把装了酒的袋子递给他,”上一次见你喝这么猛,还是在去年。“
霍燃轻笑一声,没有回答,问,“你们这还缺员工吗?”
“当然是缺的,看你来不来咯,”老板促狭地弯起一边嘴角,浪荡的语气和文雅的面孔形成鲜明反差,说出的话却是一针见血的犀利,“夜班调酒师,专治你们这些一团乱麻的人生。”
一团乱麻,霍燃提着酒上楼,心想确实如此。
房间没人,他就自顾自地搬了坐垫,在二楼的阳台,找了个角落舒舒服服地坐下来。
一把马克杯,两瓶伏特加,一瓶西柚汁。
他就这么一口一口机械地喝着,如同这辈子重复在做的事——吞一口辛辣无常的过往,然后若无其事地咽下。
可以做到习以为常的,不是吗?就算是辛恪突然闯入,又突然离开。
人生这条路太长太黑,不求谁能陪他同行,只希望哪天,走不动的时候,可以在某盏灯下相互依偎着过夜,做个萍水相逢的取暖人。
他不能太贪心,一夜的温暖,就已经足够。
角落里还放了辛恪刚刚从花卉市场买来的万年青和富贵竹,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时间,明明成天忙得脚不沾地,睡眠时间比霍燃还要少上一两个小时,却精心打理着生活的任何边角,不允许出现一丝褶皱。
他抚上万年青的绿叶,低头喃喃,“怎么办,你爸爸不要我们了。”
霍燃下班后又径直去了somebody。
“言宁,老规矩。”
老板的原名就叫言宁,黑色衬衣干净利落,正拿着百洁布擦拭玻璃杯上的水渍。
听到霍燃的话,倒了杯柠檬蜂蜜水,哐当一声砸在霍燃桌前,
“你最近几天喝掉我五瓶伏特加,五瓶威士忌,还有几打精酿,再喝下去,不是胃出血就是酒精中毒,出了人命,我这家店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据言宁说,他的本质工作是律师,因为得罪了业界大佬,主动流局,退出律师界,就来到临近的锦市,用剩余的储蓄开了间酒吧。
霍燃抿了口柠檬水,几天几夜都是喝醉了睡,睡醒了喝,不分白昼——在这样的条件下,他还能保持清醒的底线,定了闹钟,洗掉一身酒气,假模假样地在陆氏按时上下班。
……深刻说明他平日的工作实在没什么含金量。
”你不卖我酒,我还能去便利店。“
“那你去吧,”言宁事不关己地耸肩,回到木柜,继续一丝不苟地擦杯子,“只要别死我店里就行,我还要做生意的。“
霍燃笑了笑,也没生气,从高脚凳蹦下来,没站稳,脚轻微地崴了下。
他忍住脚踝处传来的痛感,随意地摆摆手,“走了。”
“等等,”言宁叫住他,百洁布搭在椅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桌面,“有那么伤心么?“
他问的没头没脑,霍燃却像被突然戳中了痛处,瞬间红了眼眶,
“嗯。”他想了想,“你可能不明白。”
真的真的,很伤心。
“有什么明白不明白的,”言宁从调酒架上拿下一小罐蜂蜜,“我姐从老家寄来的,纯天然无公害,喝完酒之后用温水化一勺,死得没那么快。”
霍燃愣住。
“还有,”他从底层的抽屉取出支药膏,连同蜂蜜一起扔给霍燃,“对自己好点,别把命搭进去了,人根本看都不看你一眼,就成最大的笑话了。”
 
 
 
 
 
 
 
第二十一章 借个火
冬至那天,霍燃下班回来,愁眉苦脸地和满腹“经纶”的冰箱对峙了片刻,本着节约粮食的原则,决定自己在家包饺子。
他其实不大会包,毕生厨艺凝聚于下碗清水面,炒份青菜这两道精华上,谈不上多好吃,但安全地喂饱自己绰绰有余,小时候谭翠竹过分宠他,从不让他沾手家务活,只留给霍燃记忆中几个模糊不清的剪影;等到长大,陆闻鲤很少过节,他一个人更打不起兴致包,也不知道做好后能给谁吃。
种种原因加持,霍燃顶着二十五岁的高龄,对着一袋面粉束手无策。
后来勉强和了面,捏了几个饺子、馄饨和元宵杂交的“四不像”来,水没开就魂不守舍地丢进锅里,沸沸扬扬几次,总算做熟,盛在青花纹底的白瓷盘中,端出来。
白瓷盘也是辛恪和霍燃闲逛超市时添的,霍燃说他花钱如流水,没有节流意识,辛恪笑着反问他,“您没有生活的吗?霍燃哥哥,这是情趣。”
霍燃无语,他确实没有生活,更谈不上维系生活的情趣。
一个人太冷清,他就打开电视,把饺子端到客厅,又很有仪式感地拿出从言宁那淘来的玻璃杯,倒了大半杯酒。
言宁说什么也不肯再给他酒喝,霍燃另谋他法,从便利店买来物美价廉的朗姆酒。
穷人的快乐也很简单,他举起酒杯,和盛饺子的盘子碰了一下,对自己说,
“冬至快乐,霍燃。”
电视上,各个卫视争奇斗艳,百花齐放,让人目不暇接。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霍燃这个成天为生计发愁的土包子自然对一排大热的综艺犯了傻,遥控器摇摇摆摆,选了一部听同事说过的喜剧类型的综艺。
恰好是总决赛。
他盘腿坐在地上,捧着碗边看边吃,不小心被熟烂的饺子烫到上颚,龇牙咧嘴地笑成了远古的猴子。
咸了,馅没煮熟,有点生。
他吃完一个,客观地评价自己的厨艺,违心但自信地给了好评,
“八分吧——满分十分,毕竟是处女秀,还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的。”
说完自己都不信,放下筷子趴在茶几上,埋着头又笑。
综艺里两位相声演员刚刚抖完包袱,台下观众笑成一团,霍燃刚抬起的头又被笑了回去,好容易平复好心情,又抖出另一个包袱,霍燃边吃边看边剧烈抖动,最后笑出一脸的泪。
笑完,自言自语道,
“怎么办,还是有点后悔。”
他又想起那天从超市回来的对话,他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漫无边际地给辛恪报了一堆菜名,辛恪则气定神闲地回答他,“您要什么都有,天上的星星海底的珍珠也不在话下。”
结果还不是剩他一人在这里。
“骗子。”
霍燃这样说,却在满堂喝彩声中,弯起了嘴角。
最后相声节目的表演者得了冠军,两个大老爷们在舞台上哭红了眼睛。
霍燃也跟着瞎凑热闹,人说一句获奖感言,他兴奋地喝一口酒,一不留神,断片了,枕着沙发睡了一夜。
第二天是周末,早晨醒来,头嗡嗡地疼,胃里直犯恶心,跑到卫生间对着马桶扣嗓子呕了半天,也没吐出来,出来时从镜子中撇见自己,脸色惨白,不似人形,他想起言宁的“嘱托”,冲了一小碗蜂蜜水,硬灌进罢工的胃,又拉开窗户。
呼啦啦涌进来的冷风吹散了隔夜的酒精气味,霍燃闭上眼睛,对着风吹了半个小时,才觉得好了一些。
客厅一片狼藉,残羹剩饭,满地酒瓶,霍燃叹了口气,耐心将碗筷一一清洗归位,把垃圾收进袋子中,从门厅抓了钥匙,踢踏着拖鞋准备下楼。
一拉开门,撞进辛恪冷淡的眼。
霍燃惊了下,太阳穴突突地狂跳,胃又开始顺着食道往上冒酸水。
“回来了。”他假装若无其事,看了眼辛恪,迅速转移视线。
“嗯。”
“那我不拿钥匙了,”他侧身,给辛恪留了进来的空间。
“……”辛恪平静地站在门口,不说话,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霍燃忽的就感到心慌,他像没看见辛恪的反应一样,慌忙地把钥匙放回篮子里,急急地走下楼梯,“我先下楼倒个垃圾,你一会儿帮我开下门。”
“……好。”
霍燃的垃圾倒了快一个小时。
十二月的锦市,晨风冷冽,霍燃呆呆立在垃圾桶旁,从脚底冰到心上。
驾驶垃圾车的大爷经过,拍拍他的肩,“哎,你这垃圾还要吗?不要我清走了。”
霍燃忙给大爷让出位置,“不好意思,不要了。”
大爷蹬着垃圾车渐渐走远,霍燃又呆了一会儿,直到连打了四五个喷嚏,才如梦初醒,裹紧大衣,慢腾腾地上楼。
鬼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辛恪没关门,霍燃进来时,他已经收拾出了几个巨大的纸箱,站在角落,面容严肃地和电话的另一端讲话。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霍燃看向辛恪的卧室,房门紧闭。
不出意外,里面应该空空如也。
就像他刚来时那样。
“其实……”霍燃斟酌开口,“你如果不喜欢我的话,我可以搬走,正好马上要离开……”
辛恪突然捂住电话,打断了他,语气尖酸,“搬去哪?你那点钱,还能去哪住?去你其他‘朋友’那吗?”
霍燃愣住。
辛恪在他面前永远都是温柔的,无害的,就算是打趣,也是些无伤大雅,无关冒犯的玩笑,从未展露过这样刻薄恶劣的一面。
心好像裂了道缝隙,想捂住伤口,鲜血却更加肆意,源源不断地淌出蜿蜒伤心的河流。
已经感受不到疼了。
辛恪见他沉默,以为是默认,眼神更越发冰冷,“你不用走,我走。”
霍燃的脸顷刻间失了血色,他扯开嘴,“好。”
辛恪关掉电脑,对办公室仅剩的六个员工说了句,“都下班吧,再过几天就不用来了,遣散费我会打到你们的银行账户,”就走下楼。
这是去年才装修完成的新盖的写字楼,甲醛味还没散尽,和政府出台创新创业的政策合作,辛恪以不到市场五分之一的价格租下了这层楼。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