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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薪救火(近代现代)——寿慈

时间:2021-07-13 20:21:05  作者:寿慈
霍燃低头走过光荣榜,正值下午上课时间,他向保安室里张望,发现里面没有人,于是熟门熟路地推开门禁,旁边突然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诶,小伙子,你干嘛呢?!”
霍燃吓得一哆嗦——锦市一中管理松散,没有校服没有短发,学生可以自由进出校门,自由的前提是一中的保安如同安装了人工智能一般,能够精准地识别所有在校师生与非在校社会闲杂人员。
更有传言,有外校学生来锦城一中寻衅滋事,特意穿得规规矩矩,背着书包在午饭时间进入,结果被保安当场抓获,扭送到了一街之隔的派出所。
霍燃不想进派出所,他在转头的瞬间,脑子里冒出无数个借口,但这些都在他看到保安那张脸之后消失殆尽。
是他高中三年见一次怕一次,一中里最凶神恶煞,不讲任何情面,创下一次性说哭七个女生历史的,保安队队长。
即便进入社会几年,学生时代的封建陋习依旧顽固地刻进了DNA里,那时老师猛于虎,门卫猛于老师,霍燃大脑一片空白,编好的借口卡在喉咙里进退两难,他支支吾吾,“那个……我想进来……”
队长敲了敲手里的警棍,“你想干什么?”
霍燃冷汗都快下来了,他觉得任何借口都瞒不了面前这个横眉竖眼的阎王爷,大脑里退堂鼓打得阵阵作响,
“我路过,想进来参观一下,不行就算了,哈哈哈哈。”
他在保安队长的耽耽虎视下努力地哈出最后几个字,心中暗骂倒霉,想找个借口开溜。
保安大爷却盯着他,眯着眼睛拉远视线瞧了半天,忽然说,“小伙子,你是一中原来的学生吧,多少级来着……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是13届还是14届来着?”
霍燃赶快挪回脚步,恭恭敬敬地回答,“我是13届的毕业生,高三(7)班的。”
大爷一拍大腿,笑容登时变得慈祥,“我就说嘛,看你怪眼熟的,”语气顿了顿,目光好像飘到了遥远的过去,“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年高考第一门迟到快两个小时的男生,当时考试马上都结束了,你才跑过来,非要进考场里考试,拽着我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当时好多学生家长也在帮你求情,我对你印象可是相当深刻啊……诶,你当时为什么迟到俩小时,别是像那些新闻里报道的的,睡过了吧,那可就太可惜了。”
霍燃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带了一点后悔一点遗憾一点时过境迁的释然——这是在镜子前练习过几千遍的笑,又在现实里千锤百炼,自然格外真诚,
“恩,当时家里出了点事,耽误了。”
大爷饶有兴致地问,“那你复读了吗?”
“没有,再读也没什么好的结果,还不如早点上大学。”
“也挺好,”保安大爷安慰般拍了拍霍燃,“叔和你说,人这辈子,指不定遇到点什么事呢,该往前看还得往前看,再过十年,你这点挫折,都不叫个事儿!”
霍燃点头称是。
队长常年窝在保安室,和来往学生的交流只限于眼神和“你是哪班的”“给你班主任打电话”,此时终于逮住一个看起来愿意洗耳恭听的好学生,说教欲大增,继续给霍燃灌心灵鸡汤,
“你们那几年出事的还挺多,我记得比你小一届的学生里,还有一个,爸爸做生意的厂子出了问题,人家要账的跑到学校想截住小孩,还好被我们保安队拦住了,”保安队长骄傲地一挺胸,腰板笔直,“后来你猜怎么着?那小孩还考了锦市第一,全省第六,进Q大了!他姓什么来着,好像是柯什么……那年可给咱们锦市一中争光了,印他名字和照片的光荣榜到现在还留在档案室,就是不知道搁在哪了……一晃也快十年,你们这些学生啊,真是一茬又一茬,我也该退休咯……”
他给霍燃搬了个凳子,霍燃边听就有些昏昏欲睡,直到下课铃响起,大爷才恍然惊醒,“诶,你回一中干什么?”
“就是走到这附近,想来里面转转。”
保安大爷挥挥手,“要是别人我肯定不放你进去,但今天你能听我说这么多废话,说明咱俩还挺投缘,小伙子别灰心啊,人生的路还长着呢,得慢慢走,”脸上笑眯眯,丝毫不见之前的怒视,“去吧去吧。”
还没到下课时间,教学楼里讲课声翻书声不绝于耳。
霍燃无意识就走到了高中时期住了三年的教室。
墙外的板报早就翻天覆地,换了时新的内容,老师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来,霍燃盯着板报,思绪游离。
如果再向前一步,迈进去,像十年前无数个稀松平常的早晨黄昏。
整洁明亮的白瓷砖在一瞬间转变为灰扑扑的水泥地,教室装潢褪色成十多年前的模样,粉笔灰簌簌落下,在黑板槽中堆砌成厚重的沙堡,犹如时光变迁。
记忆里的声音渐渐和耳边重合,
“霍燃,你来说说,这道题怎么做?”
“霍燃,张老师让你大课间去行政楼拿资料。”
“哦,好的,”霍燃点点头,指着自己问,“只有我一个吗?”
“对,张老师说,就是数学组自印的习题册,一个人就能搬完。”
高一刚刚开学,军训才结束,一群疯玩了一个暑假的准新生晒成了黑炭,放在人堆里谁也认不出来谁,唯有霍燃顶着白皙到几近透明的皮肉,剪了个过短的寸头,刘海几乎遮不住眉毛,开启了新的学期。
他身高平均,却生得极瘦,细胳膊细腿,九月秋老虎依然厉害,就只穿了过膝的马裤,两截小腿嫩生生,整个人轻飘飘地看上去没有二两肉。
“看不出来,我们数学课代表还是蛮有力气的,”张宇杨把办公桌上堆积的习题册递给霍燃,“明天发给大家,按我们的教学节奏走,学一章布置一章的作业,每周再多写套后面的综合题。”
四五十人的仇恨值还是挺沉重的,霍燃被表扬得耳朵都红了,憋住一口气,费劲地抱住习题册。
从行政楼回高一(7)班的教室,可以走大路,经过高二高三的教学楼,但要七转八扭多走几道弯路。
还可以从操场直接横穿过去,速度快,节省时间。
霍燃抱着和脖子齐平的卷子走到行政楼一楼,就已经觉得胳膊酸麻,他听同桌说过这条捷径,从行政楼侧门出来,就转进操场跑道旁的走廊,从这一侧可以直接走到另一侧。
还不用在烈日下暴晒,霍燃暗夸自己的机智。
他还在偷偷盘算,今天的作业已经全都完成,既然习题册迟早要做,不如晚自习提前做一些,等到国庆放假,可以让谭翠竹陪他好好过一次生日,最近一中旁边新开了一家颇受好评的蛋糕房,霍燃嗜甜如命,正好可以去尝一尝。
想到这,霍燃的步子逐渐加快,空荡的走廊里回荡起欢快的脚步声。
脚步戛然而止。
练习册飘落满地。
霍燃甚至来不及叫喊,就被不知从来冒出来的人拽进了与走廊相连的体育器材室,随即被按倒在地,拳头和脚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头被死死按住,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嘴唇和沾了灰的地板摩擦,发出没有意味,因击打而产生的闷哼声。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骨头不疼,恍惚中,霍燃没有办法思考任何事,只是感觉自己的鼻腔和嘴里充斥着铁锈味,有液体缓缓滑过面部,不知道是血还是眼泪。
他是不是……快要被打死了?
“等等,”一旁躲在阴影处的男生缓缓走到霍燃面前,对他身边的人摆摆手,声音平淡而冷静,“你们先走吧,剩下的事我会和常哥交代。”
“这……”剩下的面面相觑,但碍于眼前这人,只好
“那陆哥我们走了。”
“陆哥再见。”
直到几个人走远,器材室里只剩下霍燃和面前这个被叫做“陆哥”的男生,他依旧没有爬起来的力气,趴在地板上重重喘气,嘴角溢出一丝血丝。
“陆哥”拧开一瓶矿泉水,浇在他头顶,用脚踢了下他的脸,
“死了?”
霍燃没说话,骤然而至的清凉缓解了头部的不适,脖颈处却突然收紧,他被拉住衣领拖行了几米,然后以仰躺的姿势重重地摔在身后搁置羽毛球拍的架子上,惊起一片灰尘。
灰尘落进深海。
霍燃这才看清“陆哥”的长相,高眉,深目,薄唇,皮相骨相几近完美,但眼神里是藏不住的阴狠深邃,少年人的戾气滔天。
他的视线在霍燃身上来回逡巡,“你叫什么?”
霍燃的腰腹部被打得很重,说话都费劲,他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莫名其妙挨了一顿痛揍自然没有理由咽下这口气,忍住剧烈的疼痛,对陆哥嘲讽地笑了一笑,
“你们打错人了,我从来不认识你们。”
陆哥没有理会霍燃的眼中的讽刺,还是问他,“你叫什么?”
“霍燃,”霍燃下意识地答,“你也应该不认识我。
陆哥把手中的矿泉水瓶拧成一团,随手一扔,转身离开,
“很快就会认识了。”
 
 
 
 
 
 
 
第十一章 锦城一中(中)
第二天霍燃顶着肿成猪头的脸去上学。
他来得早,班里只零星到了几个人,值日生正在讲台上擦黑板,霍燃做到座位上,接了杯热水,摊开书开始背英语。
过了十几分钟,他的同桌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还没坐稳就惊讶地指着霍燃的脸,
“你脸上的伤?你和别人打架了?”
霍燃冷静地说,“不是,我走在路上摔倒了。”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路能摔成这样。
反正同桌是信了,他点点头,“也是,就你这小身板,不用打就被风吹到了吧,你知道吗?我们班好多人都觉得你太文气了,课间活动你也不参加,每天就坐在这写作业,和我们玩不到一起……”
同桌是从一中的初中部升上来的,和年级里很多人都是初中的校友,加上爱交际,开学不到一月就已经和全校同学打成一片,霍燃还想问问他,认不认识昨天的“陆哥”,想了想还是作罢。
根据昨天那帮人和陆哥的反应,他觉得很大可能是他们找错了人。
霍燃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他的伤休息一晚已经大好,他不想再去追究。
他直觉,那个陆哥,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他的直觉对了一半,“陆哥”确实是打错了人,原本埋伏的,是学校里另一个帮派的小混混。
但他准备将错就错。
霍燃第二次见到陆哥,是在几天后的晚自习课间。
外面的看不清面容的人和坐在门口的同学说了几句,同学在班里喊了一声,
“霍燃,外面有人找。”
霍燃正准备收当天的作业,他在黑板上写下“今晚八点半收数学习题册前两章”后,没想太多,拍拍手上的粉笔灰就走了出去。
“谁找我?”霍燃的笑容在看清对面的人后瞬间凝固,已经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霍,燃,”那人的轮廓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中愈加分明,懒散地斜靠在窗边,把他的名字读得意味深长,伸出手,高傲地睥睨,
“认识一下,我叫陆闻鲤。”
霍燃扭头就走,“不必认识了。”
身后一股大力袭来,霍燃被强迫拉到了无人经过的角落,他手腕太细,陆闻鲤一只手就能握紧,牢牢地禁锢在没有灯光照耀的墙角。
霍燃手脚不能动,抬头的眼神却还是生气勃勃的,烧起熊熊怒火,“你想做什么?陆闻鲤,我们之前不认识,也没有什么恩怨吧。”
陆闻鲤渐渐靠近,热气喷到了霍燃的脖子上,激起一片鸡皮,他盯着霍燃修长的脖颈,邪佞地笑了一下,“这不就认识了吗。”
霍燃愤怒到极点,趁他不防,奋力挣开陆闻鲤,加速起跑,想逃回教室,不料再一次被陆闻鲤抓住,伸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霍燃的左脸迅速地肿了起来。
耐心渐渐耗尽,他的语气透出不耐烦和冰冷的残忍,“霍燃,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霍燃被打得跌坐在地上,后背汗湿一片,碎发沾了汗水,凌乱地铺在额前,脸色煞白,只有嘴唇还残留血色,他挣扎着想要爬起,陆闻鲤又给了他一耳光。
“还想不想跑?恩?”
霍燃的行动代替了他的回答,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捋起衣袖想要反击,被陆闻鲤揪住头发,脚下一绊,脊背像水泥袋一样砸在地上,滚了几圈。
在霍燃马上滚下楼梯的瞬间,陆闻鲤用腿截住他,一手挑起霍燃的下巴,
“还打吗?”
霍燃后背抽痛,骨头随着心脏跳动,脊椎好像断了,他紧咬嘴唇,把疼痛的呻吟都尽数忍下,才扭头眦目欲裂地瞪着陆闻鲤。
陆闻鲤好像看出了他的所思所想,眼中阴鹜之色愈重,无所谓地笑,“还不服气?好吧,那就打到你服气为止。”
说着他又起了玩心,把他踢回角落里,也许是看出了霍燃此时毫无还手之力,拽着霍燃的头发,左右开弓地扇他耳光。
霍燃先前还尝试阻拦他的举动,后来脑子嗡嗡作响,只能拼尽全力地抱住头,捂住脸,想把自己蜷缩进地面的缝隙。
可惜他没有缩骨功,找不到避风港,到最后已经麻木,表情呆滞,任凭陆闻鲤的耳光像冷风般一下又一下地刮在脸上。
“服气了吗?”陆闻鲤打到手都微微红肿,凑到霍燃嘴边,听他哆嗦着嘴唇,吐出微不可闻的气音。
“服,服,我服了。”
“那就好,”陆闻鲤理了下衬衣上的褶皱,居高临下地对他微笑,“记得你今天的话,霍燃,我们还会见面的。”
霍燃不知道在原地坐了多久,这一切的转折太过不可思议,他甚至觉得只是自己因为疲倦,坐在这里,做了个噩梦。
等他感觉自己的双腿能够行走,才慢慢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校医室。
他脸颊瘦削,挂不住肉,挨了巴掌也就是红肿片刻,不像上次群魔乱舞,陆闻鲤的暴力很有技巧,到了校医室,几乎看不出被殴打的痕迹。
值班的医生问,“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一口血在喉咙里翻滚,霍燃强行咽下,“我不小心摔伤了,想问问有没有治外伤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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