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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这时候忽然连期末考试都不考了，那么谷典考试也不会安心，还有接下来的整个寒假。
他起码可以趁这个寒假，做好该做的安排。
厉凌同意了。
“谢谢厉老师。”盛屾站起身，朝厉凌深深鞠了一躬。
厉凌连忙扶他：“你这孩子。以后你们……”以后这俩孩子还能好好的么，她想这么问，可是又不忍心想下去。
盛屾自信一笑：“放心，困难会有，但会熬过去。”
第73章
盛屾的预感很准确，拍照的人留着底牌。
当天放学他和谷典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有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叫住了他，帽檐压得低低的。盛屾让谷典先上楼，他和公司的人有点事要处理。
盛屾在公司认识的大部分人谷典都不认识，所以他也没有怀疑。
那个人约盛屾到小区门外的咖啡店。
“怎么称呼？”盛屾冷冷地问。
鸭舌帽男低着头，有点腼腆地说：“我姓简。”
盛屾挑挑眉：“简先生，剩下来的照片，您打算开什么价？”
简芥这才抬起头，有些着急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盛屾这才看清对面这个人的长相，根本不像是个狗仔，也没有私家侦探的精明模样，长得异常清秀。甚至，这个简芥看起来比谷典还小，是个童工吧。
可惜了这副好皮囊，盛屾不屑地嗤笑了声，“那是什么样？拿钱办事干脆点，趁我现在还愿意和你好好解决这事儿。”
简芥拿出相机，递给盛屾，让盛屾自己看。“拍的照片都在里面，我只打印了一部分给雇主。”
盛屾打开相机，一张张翻着照片，果然，这才是全的。
牵手的，摸头的，都有。
他故意说道：“还挺上镜。”
简芥不太好意思地说：“你们两位都很好看。”
盛屾瞥了他一眼，“别绕弯子了，说吧，什么目的。”
简芥摇了摇头：“你可能不信，我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提醒你们，你们被人盯上了，他不找我，也会找别人。”不过基于自己的确收了费用，他不会告诉他雇主的信息。
“为什么这么做？”盛屾说，“你完全可以用这个照片换取更多的报酬，隐瞒雇主这事要被知道了，你在你们这个行当还混得下去吗？”
简芥苦笑了下，没回答盛屾的问题，服务员正巧过来，他给自己点了一杯馥芮白。然后问盛屾，“你要什么？”
“黑咖。谢谢。”盛屾没跟他客气，继续翻着手里的相机。
一直到服务员把咖啡送过来，简芥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开口：“我本身也不是这个行当的人，接这单纯属巧合，里面的照片你可以随意删除。”
盛屾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人。
“放心，我没有备份。”简芥眼神飘到了窗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性别相同不应该成为别人威胁和诟病你们的理由，同性恋不是原罪。”
“何况，他看起来是个很值得喜欢的人。”简芥把目光收回来，对着盛屾微微笑了一下。
盛屾放下相机，似乎明白对面这个人为什么帮他们了。
即便这个人没有帮他们，他也有办法解决问题。不过，能少一分质疑少一分阻碍，于他于谷典，都是一种鼓励。很庆幸，这个世界，跟他们站在一条阵线的人，并不算少，比如厉凌，比如这个素不相识的人。
“这个照片，能先发到我手机上再删除吗？我付费购买。”盛屾认真提议，“说实话，我和他的合影寥寥无几，你拍的挺好，我想留下来。”
简芥点点头，拿过相机，教盛屾下载了连接相机的APP，直接把所有照片导到了盛屾手机上。然后，选中相机里的所有照片，清空。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压低了自己的鸭舌帽檐，站起身，“再见。”
盛屾也站起来，礼貌颔首，“谢谢，再见。”
第74章
期末考完试的当天晚上，盛屾把谷典送回家后，借着公事的缘由回了趟堇华园。
堇华园的几位长辈对他晚上突然回来有些惊喜，刘俞抱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让他去接，盛老太太连忙让孙姨准备盛屾爱吃的菜。反而是盛老爷子，对他突然一个人回来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还一个电话叫来了孟礼。
三人再次进了书房。
盛老爷子刚一坐下，盛屾就直直地跪了下去，膝盖触及到木质地板的一瞬间发出一声重重的声响。
盛老爷子不屑地哼出声：“哼，你为什么跪？”
盛屾坚定地跪着，抬头看向面前不怒自威的老人，“爷爷，我来兑换您之前答应过我的要求。”
“既是我答应过你的，你跪什么！”老爷子声音隐隐有些怒意。
孟礼站在老爷子一边，给他沏了杯清火茶。
“因为我知道，我提的要求，您，奶奶，姑姑，孟叔，堇华园的每一个人，都不会理解。更糟糕的是，还可能会影响堇华集团，堇华或许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盛屾字字清晰地说。
盛老爷子81岁高龄，什么风波没见过。
“你这话说出来，就不像是我们盛家人。”盛老爷子说，“堇华的每一任继承人，都是磨炼出来的。你才几岁，知道什么叫前所未有的危机吗？你不会认为你去集团学习的这半年多，就已经参透了商场参透了人生吧。我跟你说，商场如战场，你现在遇到的所有事情所有困难，都还只是冰山一角。如果这样你就觉得糟糕了，那我劝你，趁早放弃堇华。我宁愿把堇华交到外人手上，也不需要你这么个没有担当的继承人。”
盛屾听着教诲，丝毫不反驳。
盛老爷子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说说看，到底什么事让你回来二话不说就跪。”
“爷爷，我打算提前申请出国。”眼下他和谷典的事情已经被捅到了学校，背后的人如果还有后手，他继续留在学校，谷典很有可能被评头论足。盛屾主动提出来退学，至少结果不会失控。
即便，他已经做好了不被原谅的准备。
盛老爷子却没有多吃惊。他从抽屉拿出一个大密封袋，封口已经被拆了。径直扔到盛屾面前的地上，“就因为这事儿？”
盛屾看到密封袋的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爆料的人，同时把东西给了学校和堇华园。可是如果爷爷早就知道了，为什么没有找自己？是等着他回来主动交代吗？
他疑惑地看向老爷子。
盛老爷子波澜不惊地说：“几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即便是放到网络上，也不会对堇华产生什么影响。堇华那么大的集团那么多的人，外面虎视眈眈的人多得是，造谣的理由更是千千万万，舆情部公关部是摆设么。”
“那，”盛屾决定说出事实，却见孟礼在一旁朝他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他停顿了一下，仍旧说出了接下来的话，“如果是真的呢？我对谷典……”
话没讲完，盛老爷子的手杖扔了过来，硬生生砸在他肩膀上，闷得一声响。盛屾咬了咬牙，楞是没吭声。
“混账东西！”盛老爷子沉着的表情终于转为震怒。“你倒是坦诚！小典是你什么人？他是你弟弟！”
盛屾知道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弟，这关也很难过。
根深蒂固的伦理关系，远比同性恋，要让一直以来位高权重受人敬仰的爷爷介意得多。
盛老爷子本身不是很固执的人，否则也不会同意自己女儿不婚，还领养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这么多年以来，这两个孩子，他都是当成孙子看的。
“他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不会干出这种事。”盛老爷子继续说道。
盛屾承认，“是我怂恿的。”
“你还有脸承认！小典的病情你不了解吗？这孩子心思敏感，念恩情，谁对他好他都会记在心里，你这么胡闹要是导致他病情加重，你承担得起吗！”盛老爷子气得想再扔个东西过来，看了眼旁边的水杯又气得作罢。他指了指墙上的几个大字，“你太爷爷的字，还认识吗？”
勇于担当——盛华老太爷当年提的匾，一直挂在书房。
“爷爷，请您相信我，我没有胡闹。”盛屾说，语气坚定，“我想一辈子爱护他，也想为堇华付出一切努力。”
盛屾一动不动，腰板挺得直直的，在老爷子松口之前，他这双膝盖就算废了也不能挪。如果苦肉计能换来一丝希望，那就值得。
盛老爷子看着跪着的孙子，沉思了许久。
“让我信你也不是不行。”老爷子终于开口。
“你提前出国，是个好办法，让谷典安安静静读完高中参加高考，他的精神状况还是适合国内读大学。至于你。”老爷子顿了顿，“美国分公司那边本来就打算先让你练手，你尽快过去吧。学业和事业一并发展，本硕读完之前，你们不要再联系。”
“不联系？”
“有异议吗？本硕大约五年时间，足够让你想清楚自己是不是在胡闹。你要是不同意，就不要怪我，堇华会结束一切对谷典的抚养义务，以及治疗支持。你也不用想靠自己的力量帮助他，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经济冻结。”老爷子的声音不容置疑。
盛屾心里清楚，这或许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的最大让步。
“不管多少年，我都会坚持。”盛屾说。
“就五年，再多我可能也活不到那个时候。不过，我要是死了，还有你孟叔。”老爷子自我讽刺般地笑了声。
听到这话，孟礼忍不住出声：“盛叔，我可看不住咱家少爷，还是得您亲自来。”
在和谷典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前路必定是艰难的，能走成这样，并不算太坏。盛屾回答：“爷爷，五年，我答应您。”
“走之前处理妥当，别让那孩子再出什么意外。”盛老爷子终究是不忍这俩孩子出事的，“还有，匿名信背后的人，孟礼你查一下。威胁我的两个孙子，真是天大的胆子！”
盛屾郑重地说：“谢谢您。”
“哼！不要谢我，今晚在这跪一夜反省，看着你太爷爷写的这几个字！”老爷子头也不回地摔上门离开。
出门后，盛老爷子不确定地问孟礼：“你说，五年他能回头吗？”
孟礼回答：“少爷的性格，您比我清楚。”
是啊，他倔得很。
盛老爷子长叹了口气。
第75章
这一年的除夕，似乎特别冷。
江南的城市很少下雪，往年就算下了也积不起来，落地即化。可午饭后，外面却飘起了雪，起初是盐粒般的小雪，不一会儿，雪粒变成了雪片，像蒲公英一般轻飘飘地往下落。谷典抱着熊猫窝在卧室的大飘窗上看着窗外，外面一点点变白，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应该也是最后一场，仿佛有着无可比拟的温馨和希望，他有点想知道盛屾此刻在做些什么？
盛屾在半月前和孟礼去美国那边的公司处理公务了，说这回时间会有点久，临走前让他搬回堇华园过寒假，顺便把熊猫也接了过来。
谷典刚要拨微信视频过去，想起来那边是深夜，又放弃了。
谷典围起围巾，打开房间门下楼，厨房里孙姨正在擀饺子皮，爷爷奶奶正在看电视。
老太太看到谷典往门口走，知道这孩子是想看雪，关照了句围好围巾，冷了就赶紧进屋。
谷典应了声，出门在院子角落里找了个空旷的地方，一个人堆起了雪人。很快，头发上，围巾上，肩膀上，落满了雪花。有些钻进脖子里，凉飕飕的。
他把围巾解下来，给雪人戴上了，又找了两根小树枝给雪人当手，雪人白净的脸上被他刻意点了颗痣，完工后他盯着雪人发了会呆，拍了张照片，给盛屾发了过去。
直到冷得哆嗦得不行了，他才把围巾重新围到自己脖子上，拍了拍上面的雪花，刚准备离开，盛屾的视频拨了过来，他立刻点了接通。
盛屾在室内穿了件衬衫，看到谷典满头的雪，忍不住责备：“下雪了你怎么不在屋里呆着？”
谷典抽了抽鼻子，镜头给了雪人：“好看吗？”
难得一场冬雪，他还没陪着他，盛屾态度软了下来：“好看~长得跟你一样，白白净净。堆好了就赶紧进屋啊，冻着的话我回去要算账。”
谷典笑他幼稚：“怎么算？”
盛屾道：“想怎么算怎么算？你还能有意见？”
谷典摇头，声音有点闷：“那你快回来算账吧。”
这话一出，盛屾心疼了，“我很快回去，你乖乖的。过年多吃点，把自己养胖了我回去有奖励。”
谷典“嗯”了一声，不舍地挂了视频。
盛屾这趟去美国并不是分公司有什么事，而是来办一所私立高中的入学手续，美国圣诞节后就是新的一年，不像国内要等到二月底才开学。
来之前，孟礼调查清楚了匿名信的来龙去脉。
学校附近和公寓的监控和堇华园收到的快递途径监控都被一一调了出来，盛屾退出了【加入欧盟】微信群，这是他唯一和梁章有交集的网络空间。
他从来不是个大度的人，尤其是涉及到谷典的事情上。
还有辛琦，枉他过去以为这是个单纯的姑娘，却一直妄想她不该想的，还被别人利用，不过她也知道没有证据造谣犯法，没有在网络传播，选择了匿名举报，还没有愚蠢到极致。
或许是因为向学校领导曝光了丑闻发现谷典并未受到任何影响，而盛屾却退了学。这与辛琦想要的结果相差甚远，她再也不信梁章出的馊主意，而梁章一向不愿意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只不过，两家再也不能妄想与堇华搭上关系。
托这两人的“福”，盛屾已经在这个陌生的学校上了快十天课了。
除了少了一个心心念念的人，学校生活似乎没有特别大的变化。
他答应爷爷从谷典开学后，就开始履行5年之约。所以，他得在谷典开学前回一趟国。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解决。
他得劝谷典下学期住到堇华园，不能让他一个人住在公寓，重新过回以前的独居生活。得跟他解释自己出国留学的事情，还有，让他好好治疗，乖乖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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