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公倔脾气,“咱家不走,咱家要好好守着公子,公子一人在此会梦魇的。”
元址道:“公公放心,天家很快就会来陪公子了。公公若是在此处,天家怎么好意思进来呢?”
林公公摸了摸离兰的头发,笑道:“对对,没错。天家脸皮子薄,往日同公子闹了脾气,哪回不是偷摸着翻窗溜门,悄悄地来、悄悄地走,生怕别人看出来。可这朝阳宫里人,哪个心里不是明镜似的,大家伙都知道,天家心里有公子。”
元址低头,浅浅地笑了笑,“那我送公公回房吧。”
“好好。”林公公掖了掖被角,伸手扶着元址的胳膊,恋恋不舍地多看了几眼南昭,确保无虞,才颤巍巍地离开了。
差人送林公公离幵了徐风殿,元址又重新来到了离兰的床榻边。
他掀开被子的一角,躺在了离兰的身边,将离兰搂入怀中。
看着离兰依旧昏沉沉地睡着,他低声诉着:“还记得元和十八年的上元节吗?那晚大戏楼失火,是你救了一位差点命丧火海的少年。那少年倾慕于你,甚至不惜加以设计,迫使你进了皇城,做了侍读。”
“南昭,我比你想的,还要更早认识你。”
“南昭,你是恨我吧,若不是我设计你进宫,何至如此。”
“南昭,我错了,当年我还是少年心性,见了你后,只觉得你像一块珍贵的璞玉,这天下只有我才配拥有你。”
“南昭,我后悔了,将你拖入这个吃人的旋涡里,终究是我太自私。”
“南昭,此后朝朝暮暮,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他又搂紧了些,“南昭,我们不再分开了,好不好?”
“南昭,原谅我,好不好?”
“若你想忘了南昭,那我便只当你是离兰,好不好?”
他的下巴紧紧贴在离兰的额头上,温热的眼泪滑过离兰的脸庞,泣诉:“你答应我,好不好……”
撕--怀里的人吃痛一声,微微挣扎了下。
元址抽噎了下,低头看着离兰,将离兰搂得更紧了些,柔声问道:“你醒了?是哪里还疼吗?许院判就在偏殿候着,我去宣他进来。”
离兰阴沉着脸,动也动不得,最后只能微微抬头,白了他一眼,切齿瞋怒:“你压着爷的头发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谭慧韵、cp今天成真了吗?、江晚若吟君、秋咪的秋刀鱼的推荐票,谢谢各位小可爱,感恩,鞠躬!
第五十八章 我们在一起吧
头发?
元址忙得松开了双臂,将离兰的头发顺直了,留出空隙来给离兰调整姿势,又言道:“方才我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离兰没有急着应声,侧了侧身子,背对着元址,问道:“林公公,是怎么回事?”
元址想伸手去扶离兰的背,顿了一下,又收回了手,言道:“他……他生病了,所以我让他留在行宫休养,这里暖和。这些年他都不识人,连我都不认识了,但是他好像识得你。”
“他这样有多久了?”
“五年,自你离宫之后。”
五年……早已物是人非。连曾经疼过他的林公公都成了如此模样。
离兰沉沉的呼吸,想了许久,才问出了这句:“我为什么还活着?既然下手了,倒不如一了百了,也算对得起祖宗。”
元址再也无法克制,双手从离兰腰间穿过,抱紧了。
下颌贴在离兰的脸上,声音颤抖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从此刻起,我再不会伤你,也断然不会让你死。这一次,无论你想如何,我都可以随你心意。宫里的东西随你砸,宫里的人随你差遣,天下间的东西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全都给你,只要你说。”
离兰挣脱不得,“元址,送我回空虚阁吧。”
元址再一次将他箍紧了,摇头:“不行,我不能放你走。除了这个,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能离开我。”
“元址,我每夜闭眼时,在梦里所见的都是南府三百多条人命和南疆五万英灵。你要我如何在你身边安心入眠?”
“可是你心中有我啊,我知道的,”元址上手摸在离兰的左胸口,“南昭,你这里有我。你可不可以自私—次,为自己活一次,今后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离兰声音决绝,“元址……”
“南昭,我求你……”
离兰感到身后之人不住的颤抖着。
原本他已是抱着赴死的心,同元址一起沉入池中。
原本他以为可以结束与元址的生生恨恨,可终究还是大梦一场。
他不得不面对眼前残酷的事实,他真的可以自私一次吗?
可以忘了那些拷打他灵魂的怨念,陪在元址身边吗?
他身后的人开始躁动起来。
元址开始摩挲着他的手背,轻吻着他的耳边,一下下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颊。
一只手紧张地从里衣下面伸了进去,开始向上摸索着。
他敏感地闷哼一声,激起了身后人更大的动作。
水润的唇一路探到他的肩窝处,轻轻啄着。
他呼吸急促,心底却发出一声哭喊:南昭,他是你的弑兄杀父的仇人啊!
他猛地捉住了元址的双手,死死地摁着,颤颤地说道:“不能,元址,我们不能。”
元址反手挣脱幵,将离兰的身体扳正了,翻身上去,双手和膝盖支撑在离兰的上方,长发垂了下来,恳求他:“你给我,好不好?忘了过去的一切,好不好?忘记自己的身份,好不好?”
忘记一切?怎么可能?
即使面对着深爱的人,他依旧是南昭啊。
“南昭”二字已是缚住他命运的枷锁。
离兰心口堵得发烫,眼泪藏都藏不住。
元址看着离兰泪眼迷离,和哭红的鼻尖,心被揪的生疼,低头吻在离兰的眼泪上,呼吸声混乱,小声叙着:“宝贝,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元址吻过离兰的双唇,又想起先前还将离兰的舌头晈出了血,歉意道:“宝贝,今后我不会再弄伤你了,否则叫我不得好死。”
未等离兰应声,他堵住了离兰的嘴巴,开始品尝着软糯的双唇,轻柔且侵略。
离兰身子瘫软,如今就算有一千把刀扎在他二人面前,他也融化在元址的温柔里,动不了、也不想动了。
元址单手解开了离兰的外袍,一只手已经扶住了离兰的腰。
咚!咚!!几声!
有人在不停地拍着门,一副死不罢休的气势。
元址从离兰身上起来,朝着殿门怒吼,“找死是吗?!”
门外人扯着嗓子喊着,“陛下,离兰先生该暍药了,许院判瞩咐的,两个时辰一副药,误了时辰便不好了。”
元址晈着牙根子,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抬脚下了床,又将被子盖在离兰的身上,吻了吻离兰的额头,柔声了句:“等我。”
他随手抓了件外袍披在身上,走到了殿门边,双手打开了门。
看着门外的小顺子端着托盘,气不打一处来,斥道:“药呢?给朕!”
小顺子面色犯难,抬眼看了看元址的身后,挤眉弄眼、支支吾吾地说道:“陛下,请借一步说话,是关于公子的身体。”
元址阴沉着脸色,随着小顺子出去了,走在了一处僻静之地,狠声道:“说!”
小顺子躬身应答:“陛下,奴才知道陛下同公子许久未见天雷地火,一时忘情也是难免的。可是许院判瞩咐了,公子昭的身体已经受不住那个……”
元址挑眉,“哪个?说人话!”
小顺子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回道:“就那个……房事……院判说,若是太过激烈,恐怕会要了公子的叩〇小顺子说完连头的不敢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悲愤,恨死了许院判,这话为什么非得他来说!
元址沉默了片刻,周遭都快凝成了冰。
他未语一言,接过小顺子端着的托盘,离开了。
他重新回到徐风殿,看到离兰微微侧着头,似乎是睡着了。
他坐在了床边,将托盘放在一旁。
一手摸了摸离兰的面颊,心里头却是说不出的苦。
小顺子的话他都听在心里,只要可能会伤害南昭的事情,他都不会再去做。
离兰察觉到床边坐了人,轻轻地睁开了眼睛,见是元址,小声道:“我……我没睡,在等你。”
我在等你。
元址心中漏掉了一拍,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等了半生。
他在离兰的脸颊上轻啄了下,上手将离兰扶起来靠在他的胸前,端来小药丸,柔声道:“来,该暍药了。”
离兰微微皱了眉头,“不想,太苦。”
元址宠溺地揉了揉离兰的头发,自己暍了一□,低头又吻在离兰的唇边,将药送饮了进去。
在听到离兰咽下去的声音,他又轻柔地回应了一个深吻,之后抬起头来,看着离兰微红的面颊,问着:“还苦吗?”
离兰向元址怀中靠了靠,低声:“不苦了。”
一小碗药,足足暍了半个时辰。
之后,元址熄灭了床边的两盏宫灯,替离兰盖好了被子,站起来正想离开时,离兰拉住了他的手,问道:“你去哪?”
“我……我去批折子,就在殿里。”
“元址,小顺子是不是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啦啦啦啦啦啦啦,求走过路过随缘投个什么吧,谢谢各位小可爱啦,感恩,鞠躬。
第五十九章 今夜便做回昏君吧
元址沉眸,又重新坐回了床边,看着离兰小声言道:“没什么,无非是许院判瞩咐了,说你身子还虚弱,要好好养着,还不能……”
离兰微微蹙眉,回问:“只是这些吗?”
元址拉起离兰的手背,亲了亲,回道:“只是这些,你放心,今后我都会陪着你,我们来日方长,再也不分幵。”
离兰看着元址笃定的神情,却没再说什么。
再也不分开,他和元址可以吗?
他真的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吗?真的可以奢求一个来日方长吗?
在元址起身即将走向书案的时候,离兰再一次地抓住了元址的手,抬眼说道:“折子是批不完的,”他又拍了拍床榻的另一边,“今夜,便做回昏君吧。”
元址看着离兰的凤眸印在夜色里,软了心。躺在了离兰的身旁,双臂裹紧了他,回道:“好,那便只抱着你睡,像少时一样。”
夜半的时候。
从京城外城潜进来两队黑影人,全身裹着黑衣,脸覆钨丝面具,戴黑手套,根本看不清人形,溶于暗色黑夜中。
这两队黑影人,一队去了张御史府,另一队去了刘御史府。
街坊四邻连只狗叫的声音都没听到,来无影,去无踪,只管杀,不管埋。
还是在后半夜的时候,有个打更的老翁,发现张府大门虚掩着。
老翁探头探脑地推开了门。满院子的场景,是他此生最后悔看到的画面。
张琛阖府上下四十八口,皆被割喉。
男女老少,没留一个活口,个个_刀毙命,血气冲天。
除了,张琛。
后经仵作探验,张琛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人剁下来了双腿和命根子,又割了舌头,血液流尽,活生生疼死的。
刘茂阖府亦是如此。
除了张、刘二府,今夜惨遭屠戮的还有八位五年前曾在大狱里供职的狱守。
第二日。
大盛国两位朝廷命官和八位狱守于一夜之间满门被灭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京城。
一百二十一条人命。
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噤若寒蝉,震惊朝野。
能在层层管制的都城内,将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做得悄无声息,究竟会是谁?
谁也不敢再说,谁也不敢再问。
问就是这几家触怒了老天爷,遭了天谴了。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右相府。
林韧看过谍报之后,立刻召了兵部尚书梅子焉和刑部尚书陆鸣生入府。
林韧脸色阴沉沉的,幵口道:“为何提前没有半点风声?虽然死的都是些不打紧的人。这可是在皇城!今日可以去张刘二府,明日便可能来到你我府上!做出这么大的阵仗,连你们都未曾探到一丝消息,这样的手段……”
梅子焉探查着林韧的神情,接话:“大人是在怀疑……”
陆鸣生又问道:“可目的是什么?大人都说了,死的都是不打紧的人。手法却是极其残忍,连诛三族!这是私仇啊。”
林韧握紧了椅子扶手,“去查,这世上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总会留下些线索。”
梅子焉几度欲言又止。
林韧察觉,问他,“可是有别的事?”
梅子焉回道:“是……是下官的亲妹梅妃,前几日忽然暴毙而亡。连尸首都是草草了事,说是染了恶疾,运出宫外火葬了,宫里还寻了些道士去念经超度。可怜家母,都未曾见到梅妃最后一面。”
陆鸣生沉声,“不仅是梅妃,宫里还有几个妃子,皆是意外身亡,前后没差几日。现在宫里都谣传,是冤魂索命啊。”
林韧一手拍在桌子上,正色道:“一派胡言,朗朗乾坤,哪里来的冤魂?!”
梅子焉回道:“有些宫人说,说是已经仙去的……天家母妃陈贵妃。”
林韧面色煞白,勃然大怒,“胡扯!陈贵妃是……是病逝,何来冤魂之说?!就算有冤魂,也该先去找死去的南洵!谁都不是无辜的,谁也不想摘干净!”
23/79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