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拨弄头发,吹风机温度很高,热风最先送到他手背上,手很快就被吹得干烫,而落在梁沅头顶的风距离温度刚好。五指在发间翻飞,每一缕头发都被烘到干燥温暖。
他们面对面吹头发,梁沅的头正好在他腰间位置,靠在自己腹上隔一层衣服还能感觉到头发的温度。梁沅把他的手拉下来,孟炀顺势落在他肩头,两人静默着抱了会儿,吹风机还举在手里。一个浅浅的拥抱很快松开,梁沅从他手臂环抱中抬起头来,拍拍他的后腰。
“好了,你去取一下餐,我换个衣服就下来。”
孟炀冲他点头,拔掉吹风机的插头收好线把它放回卫生间,出卧室时顺手带上房门。他们回来后客厅安静了不少,疯跑的小孩都被家长按在怀里,大人也规矩地围坐喝茶,难为他们从这么大座房子里翻出茶具。
在一干人打量的目光中孟炀走到门口替酒店送餐员开门,等餐点都摆好梁沅才从楼上下来。他们或许对这套房子餐厅的位置很熟悉,来的人不多不少,刚好坐满这张桌子。梁沅当然地在主位前落座,但他旁边空出一个位置,谁想坐都会被他笑意盈盈地看回去。
孟炀借口整理,直到所有人吃完开始闲聊才出现。
客人里做主那位是梁绍年的老婆,他大伯母,刚把筷子放下又开始游说。她的手关切地覆在梁沅恰好在放筷子的手背上,柔柔的嗓音听起来似乎真的在为他着想,“小沅你总不能天天叫饭店送餐吧,你看没有帮佣就是不方便。前两天我从G省回来顺便带上了黄阿姨,等会司机来接我让他送过来。”
席上其他在G省和他们生活过的也跟着附和,一脸同当家人相熟的傲慢。
“这孩子从小就喜欢黄姨那一手菜。”
吃饭时他们明里暗里就在谈这个话题,被梁沅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了。达不成目的他们是不罢休的,于是开始把话挑明说。
“大家来的突然没备菜,当然只能叫餐…”这是孟炀正好端着两个大果盘走过来,梁沅拉住他,笑得很和煦,“一直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帮佣,很能干的。”
此话一出众人诧异,虽然他们没有在那场风波中见过孟炀,但也是听说过这个突然出现在梁沅身边又深得信任嚣张非常的人的名号。说他是帮佣,胡扯。
被点名的这个男人好像真的是来上饭后水果的一样,尽职尽责。他弯腰分别在桌子两端恭恭敬敬放下果盘又利索地开始在每个人手边放银叉,经过梁沅时在桌子下偷偷捏他的手,飞快地在他手心写了什么。
而梁沅止住他,抽出他手里的叉子垫张纸随便往转台上一丢,他拉着孟炀的手臂让他坐下,直接当着所有人对他说:“吃点,等下还要打扫卫生呢。”
说罢又看向席上众人,用拉家常的轻松语气道:“之前肯定是叔叔伯伯们误会了,他家里原来是开拳馆的,所以看起来有点吓人。”
像是证明般梁沅还捏了捏孟炀的上臂,他已经毫不客气地坐下开吃。这顿饭大家都不是为了吃他梁沅一顿,桌上的饭菜除很合小孩胃口的动的多些,基本上送来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孟炀对吃格外追求,但他也不介意名义上是“剩菜”的东西,折腾半天是真饿了,这家酒店的味道还是不错。
他今天难得穿衬衫,剪裁得体的袖子完美贴合人体,随用筷肌肉撑出明显的形状。孟炀不是大块头类型,壮硕却不夸张,很容易被藏在衣服里,平日里低调的线条多亏衬衫才逐一被勾勒出来。
梁沅在上面捏,孟炀的膝盖就在餐桌下撞他。等他捏完又继续道:“生意做得不小,家里还有菲佣呢。这人把家业败空又欠钱挨了打被扔到路边,巧吧,我那个时候也差点挨打。也是缘分,顺手救下他。”
他一番话说得意有所指,不等他们接话继续撕遮羞布。
“你们都知道我回来的路上出了点意外身体不好,就想找个人帮忙拎包,看他结实于是暂时留下。相处着吧,发现他做事还挺麻利,就问会不会做饭洗衣,他说会我也懒得再留意其他人选直接雇了。下次要叫你们尝尝他跟家里阿姨学的手艺,不比黄阿姨差。”餐厅门敞着,可以看到客厅一角,梁沅一抬下巴指外面的方向,“你们来的时候肯定都看见了,家里全是他收拾的,很不错吧。对了,他叫小庄,以后再遇到他的兄弟姐妹我替各位留意啊。”
听他又提到小庄这个名字,孟炀正用小勺喝鸽子汤。他一贯是装什么像什么的,矜贵地放下碗用手帕抹抹嘴,仿佛曾经的确是教养良好的富贵人家子女,冲席上各位夫人太太点点头,又因形势所迫沦落至此,低眉顺目。
他道:“老板对我很好,我会尽心照顾的,诸位放心。”
一位很聒噪的男性Omega仍不死心,他是二叔的小妻子,最近在努力讨他欢心,自然想把这件事做成。于是他大胆地直接问梁沅,以为自己可以算长辈,其实比梁西宇和梁沅都大不了几岁。
“司机呢?当家人出行总要安排一位司机吧。”
“司机?司机也不用了,我付的工钱够他多打几份工。这不,也为咱们梁家开源节流。”梁沅很俏皮地偏过头,盯这位青年,“生意不好做,上行下效,节俭才能传家。各位都把家里操持得很好,都懂我意思吧,我还要向各位讨教呢。”
青年顿时满脸通红,他性子浮躁尤其爱花钱,大手大脚的又没个品味眼光,在梁家的家眷圈子里经常被年纪大一点的数落。
梁沅当众落他面子,郁结一整晚的气都消下去些。孟炀故意做出劝谏提醒的表情偷偷看他,却绷不住先笑了,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明目张胆地交换饱含促狭的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梁沅故意为之的针对和敷衍,但没人敢说什么。
第三十二章 不吃饺子,喂我吃点你的东西。
一片哑然中梁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一个铁圈里面有两根奇形怪状的指针,还是勉强看得出现在才刚过七点。S市的白天很短,加上现在还没到季节,天早就黑尽,给人感觉他们生生从白天你一言我一语推拉到深夜一样。
“小朋友们该休息了吧,我这儿偏的很,大家还是别走太晚。”这话是对所有人说的,请他们识相否则会不那么客气地赶人。接着他学大伯母的样子去拉她的手,刻意用以前的语气说话,“大伯都相信我可以独立,伯母您别老把我当小孩,成天让您操心我都害臊。”
短短一句话就搬出了他们没办法反驳的拒绝理由,放他个人生活是他和梁绍年谈好的条件,喋喋不休纠缠着要塞人是想出尔反尔吗。闻言端方的女人脸上得体的笑僵了一瞬,她很快调整过来,还是主持大局的样子,照梁沅的说辞使唤起孟炀来。
“那就辛苦小庄替这里的夫人给家里去电话叫司机来接,小沅说你能干,这点小事做得好吧?”
孟炀果真放下筷子擦干净嘴,椅子往后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得体地站起来冲女人颔首。他本来就长相出众,敛去凶相和球场上的大男生没差,举止有度反而让来做客的一些Omega满意起来,纷纷告诉他自家司机的号码。
大概是真没想到能在梁沅的地方留这么久,各家的司机都没走远一直在附近等,人很快走没了,只剩一个女人和她儿子。四十来岁,非常漂亮,不同于这个圈子里的美人或端庄或妖艳,这张脸放从前影坛能得个玉女的名号。
也怪不得他五叔纵情声色还能让她在身边呆十多年,甚至帮她养儿子。这个女人带着十岁的儿子跟梁绍齐的时候,梁家老五还不到三十岁。
梁沅见过她,往往在俱是Alpha的场合,她作为一件漂亮的装饰。这还是第一次看她在梁家内眷的社交场合出现,估计是想带儿子到梁沅跟前露脸求个前程。
听说她儿子刚从一所不错的大学毕业,是他们这种社会治安害群之马里少有的正儿八经自己考自己念。
问梁家几兄弟求肯定会碰壁,梁绍齐没有妻儿他们都归咎到这个女人身上。梁沅觉得可笑,他梁绍齐在外面就没断过,有心想留个孩子还不容易。管不住自己兄弟估计就因为大家都是一路货色,于是将过错全推到一个女人身上。
梁绍齐的司机肯定是紧着自己用,于是这对母子还在等。梁沅也在等,等她开口,总不是真字面意思露脸吧,或者是来帮他分担家务的。
她做事很麻利,现在正在客厅里帮孟炀收拾。一群人像蝗虫一样来去,整个一楼一片狼藉。
梁沅看得头疼,干脆去外面抽烟。
一根烟还没吸完,身后就有一个男人喊他。
“梁当家。”
总算来了。
梁沅没有回头,平淡地嗯了一声,默许男人走到他身旁。
“好久不见,梁当家。”
这是他第二次称呼自己,席上梁沅没太注意他的脸,听他这么说两人见过?梁沅偏头一看,这人站得规规矩矩,笔挺像他旁边的立柱。发际线边缘有一道浅浅的疤,和他没什么攻击性的长相尤为不符。
这道疤倒让梁沅想起了,他推的。
在G省过年,家里那群小孩骂他晦气,让他别跟他们一起生活。那时候这人应该刚来梁家,被大人叮嘱过要和这群孩子玩,于是他也跟在人堆里。
八九岁的孩子不是胖墩就是瘦猴,没一个顶用,全给他揍了。梁沅记不得这人有没有一起嘴贱,只隐约记起好像是自己一推让他磕在台阶上,摔破头血流满半张白净的小脸。留道疤还算好的,至少不是刚换的第一颗新牙被揍掉从此要带着一颗假牙活一辈子。
他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在牌位前跪了一天一夜。
梁沅眯眼看他的疤侧手在栏杆上的烟灰缸里掸烟灰,孟炀给他放的,对他道:“好久不见。”说罢没有继续开口,等来人自己说出来。
和直接来找他一样,这人没有扭捏坦诚展露野心。他直勾勾盯着梁沅的脸,没有一点求人办事的低三下四,对他说:“希望梁当家给个机会让我在你手底下做事。”
“你干爹的意思?”梁绍齐以干爹的名义养他,虽然很多人怀疑其实就是私生子,但他五叔从来没松口。
那人摇头,“我自己的意思。”
梁沅就笑,半开玩笑半自嘲道:“那你眼光可真不够好,你应该寻个机会去我大伯手下做事。怎么想的啊?”
“我欣赏你。”他回答得理直气壮,跟他自己的站姿一样。
“这句话该是我说,你应该怕我。”这话太出乎意料,梁沅都怔了半晌。又有车前灯穿破黑沉沉的夜朝宽广的前坪驶来,得赶紧打发掉他们,于是他继续道,“我不留没能力的人,先替我做件事,然后我们再谈这个请求。”
屋里忙活的女人应该接到了司机的电话,高跟鞋把安静的夜踏碎,她迈着步子走出来看见宽檐下站立的两个人便不敢再往前。女人不清楚他们的谈话是否顺利,不过这尊煞神能和自家儿子和和气气地讲话很大程度上是妥了,她带着欣喜远远地等。
这人似乎很急切地需要机会,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下来。梁沅点点头,让他们走,母子俩很识相地几步就走没影。
走之前梁沅突然想起,问他:“哎,你叫什么?”
“覃彦文。”
谈话时间不长不短,梁沅抽完两只烟,带一身没散完的烟味儿转身进屋。
门被反手一推轻轻关上,梁沅抬手摆正了一架被人撞歪的摆件,目光忽然落到门口他们自作主张置办的“社交工具”上。
他抽出一柄球杆,极快地转身挥出,尖锐的噪音立时响起。动作太急金属摩擦之间似乎拉出火花,也可能是他太气眼睛昏花。
梁沅不知疲倦地大幅挥杆,次次砸在这扇象征高安全水准的装甲门上。像激昂的交响乐,在玄关半封闭的空间里回荡,震得耳膜容纳不下其他声音。
它却能被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
孟炀从身后把抿着唇木然的少年圈住,没完全擦干的手是凉的,力道不容抗拒紧握中间的小手。梁沅被抱住,手在大掌下包着固定在中间动弹不得,自然无法继续挥杆。
“不弄了,别把手弄破。”孟炀的手臂在前面推,把盛怒中骤然停下抑制不住颤抖的少年往怀里按,手很快连带中间那根冰冷的球杆一起捂暖。他的唇蹭着梁沅的耳朵,安抚地上下触碰,“明天我就把这扇门换掉,好不好?”
毛茸茸的头在他眼下轻点,少年脱力,球杆砸在并立的双脚之间。他也软下来,回身埋进男人怀里,没让他看到一点自己的脸。孟炀跟着松开手,揽上他的肩,一下一下在发尾颈后抚摸。
“饿不饿?你没吃多少,给你煮点饺子吧。”
梁沅埋在他怀里反问他,声音隔胸膛和他的心跳共振,“合着前段时间我不见了你还有闲心包饺子啊。”
“速冻饺子。”男人无奈,咬牙切齿地在他脑后虚虚比划两下。
他随口调侃让糟透的心情好了些,用鼻音哼着轻笑,终于肯抬起头来,只剩眼眶留着气红的痕迹。
“不吃饺子,喂我吃点你的东西。”
第三十三章 梁沅总在渴求再痛一些
两人眼神相撞,孟炀眼里还有担心,而梁沅眼眶通红。明明知道他是因气极红了眼并非是情动,但孟炀偏偏喉咙发涩,掌管情欲的地方瞬间硬成烙铁。
掌扣在他脑后,指腹在眼尾用力摩挲,想把红彤彤油漆般泼在他心口的颜色抹去,却只能让它越来越红,直到如红绸赤帐铺天盖地飞舞席卷将他裹缠。掌心下移,贴到触感滑腻的脸颊上,梁沅像只猫主动在他手心蹭。
孟炀的嗓音已经被小猫半句喵呜挠哑,掐住他的腰问:“用哪张嘴吃?”
“你想喂到哪张我就用哪里吃。”梁沅去牵他的手,手指顺着手背腕骨往上爬,蛊虫似乎由指尖种入他的血管。万千啃噬,血液里叫嚣的痒流动到每一处。
伴随一声惊呼,梁沅被扛到肩上,孟炀的手揽得很紧,他一点都不担心会掉下去,在男人肩上甜笑。头倒垂,血全往脑袋里冲,梁沅觉得自己大概是因此不太清醒,竟然想上到卧室的路能再长一点。
孟炀把他摔到床上,还是在自己的房间,他们仅有的上床体验都开始于他的房间。两个人在床上都疯总会弄得乱糟糟,那个小懒虫肯定不乐意收拾,再就是孟炀在潜意识里觉得以相拥的姿态走进他的房间会有什么变得不一样。
他在沾满自己信息素味道的大床上操梁沅,在电梯里、楼梯上甚至在伊斯法罕产出的手工编织地毯上让他淌满水,唯独没有按着这截细腰在梁沅的房间征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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