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股子暗香,初岫嗅了嗅,没当回事,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
万俟琤坐在桌旁,喝了口水。
初岫向他伸手,道:“帮我把手解开,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万俟琤走过来,坐在床边。
初岫就躺在了他的腿上,向他伸手。
麻布一圈一圈的解下来,初岫看着万俟琤英俊的脸,闲得无聊搭话:“阿琤,你困吗?”
万俟琤:“还好。”
初岫:“你都陪我一天一夜了。”
万俟琤将手指上的布解开,拿起来看了看,轻轻摸了摸已经结痂的伤口,道:“好了。”
“嗯”,初岫说:“我配的药,很管用。”
万俟琤没说话,继续给他解手掌上的麻布。
初岫困了,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道:“阿琤,我没力气洗脸了,给我擦脸。”
万俟琤冷漠道:“不擦。”
初岫:“我受伤了。”
万俟琤垂眸认认真真的给他拆布条,淡淡的说:“已经好了。”
初岫:“……”
双手被放开,他搂住万俟琤的腰,闭着眼睛耍赖:“阿琤,你疼疼我。”
万俟琤向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道:“不疼。”
顿了顿,他说:“叫了洗澡水,等下你洗个澡。”
初岫蔫巴巴:“奥。”
他躺在万俟琤的肚子上,觉得身体疲乏,一股子困意袭来。
他打了个哈欠,要睡着的时候又迷迷糊糊的叫他:“阿琤。”
万俟琤没理他。
再醒的时候,洗澡水已经抬进屋里了。
万俟琤站在门口,楼下传进来的淫靡声音很快被关在了门外。
万俟琤看着他,冲浴桶扬了扬下巴。
初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解自己的衣服。
但是他的右臂伤了,虽用了药,可还疼着,脱了半天衣服也脱不下来。
他张开手臂,又打了个哈欠,对万俟琤道:“阿琤,给我脱衣服。”
水温适宜。
浴桶也够大。
他趴在桶边,叫阿琤:“一起洗吧,洗完就睡。”
万俟琤忽觉血气上涌,片刻后,去喝了盏冷茶,觉得稍微舒服了些,将衣服解了,迈入浴桶。
他们以前也一起洗过澡,两个男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他一进来,初岫就凑了过去,趴在了他胸前,用手揽着他的脖子,下巴垫在他肩上,道:“阿琤,给我擦背。”
万俟琤:“……”
没进来前,他就觉到身体燥热,喝了点茶压了下去,被热水一蒸,反而更严重了。
初岫的身体让他觉得很舒服,滑嫩清爽。
他将手覆在初岫的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声音低哑:“初岫,我应该是中了春药。”
初岫:“……”
初岫:“是香炉里那个?”
万俟琤:“……”
他语气凉凉:“你知道?”
“那个药效很小,只是助兴的,不算春药”,初岫有点心虚:“我以为对你没什么……”
东边的墙壁突然一声闷响,接着,女人淫靡的娇 * 响了起来:“好哥哥,好好疼疼我。”
万俟琤:“……”
不就之前,初岫刚说过这话。
不过初岫说这话的时候,软糯清爽,让人只觉得他可爱,不同于这女人的俗气。
可即便是俗气,万俟琤还是起了反应。
他想起身,初岫却还在他身上。
他缓了缓呼吸,道:“初岫,我得出去。”
初岫老老实实的从他身上下来。
万俟琤刚想起身,又僵住了。
他那里……
他叹了口气,道:“你有克制的药吗?”
初岫咬着红润润的唇,眼睛无辜的眨了眨,说:“有。”
万俟琤还没来得及问,初岫就指了指门外,道:“这楼里都是。”
万俟琤:“……”
万俟琤又和初岫生气了。
初岫这次理亏。
他自小遍尝药草,寻常药对他没作用,是故真的没把这香炉里的助兴熏香当回事。
可万俟琤不同,少年将军哪里遇上过这种药,谁敢把这种下九流的东西往他身旁摆,加上在这房里已熏了一个时辰,他如今是真的有些狼狈。
(……)
万俟琤亲吻着初岫的脖颈,声音喑哑:“初岫,舒服吗?”
初岫被欲望剥夺了身体的掌控,从失神中微醒,他依赖的看着万俟琤,带着可怜又可爱的鼻音,细声道:“才知道,这样好舒服,以后我们常常这样吧。”
万俟琤心里一颤,将自己重重的埋了进去,他贴在初岫的耳边,低语道:“主人说的,自然是好。”
芙蓉帐暖,度春宵。
第二日,他们续了房,没有春药的作用,却又在床上厮混了一日。
锦城看罢,初岫趴在万俟琤的背上,笑着说:“摆驾灵隐寺,顺道访了西湖。”
春风十里,草长莺飞,树荫下,初岫枕在他的腿上,道:“行乐须及春。”
第6章
初岫昏昏欲睡。
夏天的风顺着窗吹了进来,带来了药草的清香。
万俟琤轻吻了一下他的唇,道:“初岫,睡吧。”
初岫没答他,安静的闭着眼睛没了动静。
晡时,院里来了一大群蜻蜓,上下飞舞,像是要下雨。
初岫又尝试行刺。
万俟琤将他偷偷藏起来的那根木簪没收,跟他说:“只苦一瞬,你喝了药,有蜜饯吃。”
初岫不理他,捧着话本,就着窗外从阴云中泄露出的天光看书。
万俟琤:“你喝不喝?”
初岫将手捂在了耳朵上。
万俟琤端起药碗,自己饮了一口,将初岫困在了怀里,捏着他的下巴,渡了进去。
初岫不怕药苦,虽失去了记忆,但自小锻炼出的本能没变。
他紧皱着眉头,万分嫌恶的模样推开万俟琤,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万俟琤取了蜜饯喂到他唇边,初岫撇开了脸。
他眸色黯了黯,将蜜饯自己吃了,起身,道:“今日有军务,要晚些回来,你好生吃饭,早些睡。”
初岫不理他。
室内燃了灯,那个少年趴在床上,还在看书。
津津有味的,让达安都有些好奇那书里讲了些什么。
子时已过,外边的大雨已经下了半宿。
将军还未回来。
达安以为他在等将军,可刚出现这个想法,就见少年吹灭了灯。
大雨没有止歇的意思,噼里啪啦的落在房顶的瓦片上,聚成水流顺着屋檐向下淌,又砸在廊上,耳边只能听到雨声,除此之外,万物静谧。
初岫瞪大眼睛看着虚空,不知过了多久,院里突然出现响动。
他疑心自己听错了,微微侧耳,就听那脚步声渐近,到了门口,然后传来了细微的交谈声。
那新乌鸦恭敬的叫道:“将军。”
万俟琤声音低沉:“他睡得好吗?”
“看话本看到子时,刚睡下一个时辰。”
万俟琤应了声。
脚步声从外间走近,刻意放的很轻。
初岫连忙闭上了眼睛。
男人走到床边,初岫能感觉到他在黑暗中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在注视着自己,良久,万俟琤轻轻出了口气,似乎终于放松下来。
布料摩擦声,万俟琤在脱衣服。
初岫鼻尖微动,他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接着,被子被掀开,男人在他身边躺下了。
黑夜里,男人略显委屈的声音说:“初岫,我受伤了。”
初岫抿了抿唇,认认真真的装睡。
万俟琤不知道他醒着,侧身将他轻轻搂进怀里,低声说:“初岫,你疼疼我。”
初岫:“……”
他以前应该和万俟琤关系很好过,因为这句话他似曾相识,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莫名的一阵酸涩,然后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他闭着眼睛,在万俟琤怀里,终于困了,终于睡了。
第二日,雨小了不少,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万俟琤在院子里弄的缸莲本来因为水土不服蔫巴巴的要死了,雨后竟然奇异的支棱了起来,还冒出了花骨朵。
鸟雀落在枝头梳理羽毛,叽叽喳喳的叫,一只蜻蜓落在小荷尖,震动着清透的翼。
初岫喝了药,这两天手脚没那么热了,就没再噬凉。
他喜欢下雨天,尤其是盛夏时分,清清爽爽的雨。
捧着个碗坐在廊下,旁边蹲了三五个磕着瓜子的小丫鬟。
厨房做的养身鸡汤他一口没动,倒是炖的酥烂的鸡肉被他吃了不少。
他边吃着,边给几个小丫鬟讲刚读完的话本子。
院里又来了一只蝉,叫的尖锐刺耳,一道黑影闪过,那刚叫到一半的蝉就闭了口。
万俟琤踏进院子,几个小丫头忙起身,作鸟兽散。
初岫擦了手,起身,往屋里走。
万俟琤跟着进了屋,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道:“新开了家甜品铺子,掌柜是西岳那边的人,我尝着有以前你喜欢的样式,就买了点。”
初岫扫了眼那食盒,没吱声,坐在塌上研究起了棋局。
万俟琤挑唇,取出点心,放在了初岫手边。
他瞧着他自己跟自己下的乱七八糟,也不多嘴,静静的看着他自己玩。
他总是能看初岫很长时间,无论他做什么,只要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就知足。
长夏,格勒善的雨缠缠绵绵。
初岫吃了两块儿点心,又开始犯困。
这是初岫的习惯。
他跟他相处了不多不少,正好一轮四季。
知道他夏天最嗜睡,有时吃着吃着东西呢,就睡着了。
开始他以为初岫是有什么病,问了才知道,初岫觉得夏天就是睡觉的季节。
他说,能睡足了长夏是福气。
说那么多歪理,就是因为他懒。
偏偏他有懒的福气,心下无尘,睡得总是香甜。
他抱起初岫,放在了床上。
俯身,贴着他的唇,轻声说:“今日还一句话也没和我说。”
初岫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万俟琤,我要杀了你。”
万俟琤轻笑了声,道:“好,睡一觉,睡醒了等你杀了我。”
初岫不想杀他。
万俟琤知道。
尽管自他醒来,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五花八门的刺杀层出不穷,自己受过最严重的伤,也不过是上次被短刃划了个口子,可初岫伤的更重,把掌心都给割开了。
他很欢喜初岫能这么绞尽脑汁的折腾他,因为如果他不想杀自己,几乎是想不起来要找自己的。
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守卫的下属来报,还没等开口,就被万俟琤冷冷瞪了一眼。
下属心头一凛,这才注意到小公子睡了。
万俟琤起身,出了屋,才问:“何事?”
下属连忙道:“侧妃来了。”
其木格。
万俟琤眸子闪过暗茫,道:“谁让她进这个院子的?”
下属背上冒出了冷汗,没人让她进,也没人敢拦她。
院外混乱声愈发的大,万俟琤负手立于廊下,道:“达安。”
达安悄无声息的出现,静候吩咐。
万俟琤望着被雨打的乱七八糟的药草,道:“扔出去。”
顿了顿,他道:“若再闯进来一回,直接杀了。”
杀了其木格要面临多少麻烦将军不会不知。
达安敛目,道:“是。”
达安转身出了院门,女子尖锐的咒骂声响起,又立刻消失。
一个小丫头经过廊下,被将军的煞气吓得一抖,正想溜走,突然被叫住了。
她胆战心惊的听候吩咐,就听将军说:“药草倒了,他看了会心疼,你带人将他们扶起来。”
要说将军多宠小公子,这院里的人都有目共睹。
要说小公子对将军多无情,横眉冷对都是轻的。
丫头们在细雨里轻手轻脚的将药草扶起,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很是不解,低声问年长的:“平日里小公子都用院子里这些草喂小羊羔,没见他皱一下眉头,将军从哪儿看出他心疼?”
年长的也不解,问更年长的:“小公子那小羊羔最近怎么没见着?”
大丫头红果示意她们闭嘴,神神秘秘道:“不可说。”
众丫头崇拜的看着她。
她低头继续扶草,想着:我怎么知道?
初岫的小羊羔,前一段时间被初岫不慎喂了毒草,万俟琤把它送到大夫那里,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
初岫一觉醒来,睡得身体酥软,听到院里有 “咩咩” 声,连忙穿鞋跑出去看。
那小羊身量不大,通体雪白,毛卷卷的,头上两个硬邦邦的鼓包,角还没长出来,往那郁郁青青的院中一站,仿佛天上的云不小心落了一朵下来。
它闲庭信步的在院子里吃草,粉嫩嫩的鼻子水汪汪的,瞧见初岫,愉快的 “咩” 了声,两只前蹄并起弹跳,后蹄跟上,兔子似的向他蹦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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