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荣冷哼一声,“谢潍那个蠢货,克扣振款,出了事就来找本官庇护,若不是因他母亲,本官早就解决了他,罢了,任他自生自灭吧!”
“寒儿,以后你们行事也注意些,不要总以为有我顶着,皇贵妃娘娘前几日还命人给我传信,陛下有好些日子没去她那儿了。”
谢寒颔首,“孙儿记住了。”
因着皇帝到来,西河愈发的热闹。西河沿岸站满了百姓,人声鼎沸,鼓声阵阵,昭示着龙舟赛即将开始。
谢荣笑道,“寒儿你看这次龙舟赛谁能赢?”
这次的龙舟赛共有十支队伍,每位皇子各领一支,余下的就是世族公子及民间有声望的百姓组成,若是有好名次,封官入朝,策名就列也说不定,算得上是与民同乐。
谢寒有些羞愧,“这,孙儿不知。”
谢荣叹了口气,“寒儿,你要入朝,这些是你该清楚的。”
谢寒脸上满是羞赧。
谢荣继续提点谢寒,“这赛龙舟就和做官一样,讲究个为官之道。陛下的皇子不多,二皇子有疾,早就没了争储的希望,剩下的四位皇子,除了九皇子母族略有不足,其余的皆有一争之力。”
“七皇子被陛下派去了南郡,那你说,赢得会是哪位?”
谢寒醍醐灌顶,“孙儿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明白了就好……”
☆、柳梢头(20)
在南郡,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沈清和与秦筠在城郊转了会儿,一大群百姓朝着荆江跑去,嘴里喊着,“龙舟赛要开始了。”
沈清和来了兴致,他上次参与龙舟竞渡好像还是五年前,沈清和抿抿唇,垂下眼眸,掩住眼里的情绪。
秦筠看着忽然不说话的沈清和,笑了笑,“清和想看?那我们得快些,不然没有位置了。”
你一个皇子怎么可能会没有位置,但意外的沈清和心情好了几分。“好,我们快些。”
“明年陪你一同划龙舟,清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秦筠神色郑重。
沈清和深深地看了秦筠一眼,眸里染上了笑意,像是落入凡尘的星穹,“好。”
荆江沿岸站满了共度端午的百姓,欢呼声,呐喊声夹杂着鼓声,龙舟竞渡拉开了序幕。
龙舟竞渡作为端午节最为重要的活动,它具有特定的活动规则。在竞渡开始前要祭祀水神等神灵,祈祷他们的庇佑。竞渡的船精心挑选,竞渡前整齐地排成一排。这种竞渡规制会在水中设置障碍,跨过障碍而船先到中间者为胜。治竞渡船,植标于中流,众船鼓揖竞进以争锦标。
两岸观看的人们发出阵阵呐喊,龙舟上的击鼓声、舵手们用力挥桨发出的呼声、船桨拍打水面声,一声高过一声,充满了节日的热闹与欢愉。
两人去的晚,没赶上祭祀活动,伴着鼓声,龙舟赛正式开始。
今日本就是为了游玩,两人也没声张,没让人找个好位置,两人仗着身高腿长,再加上周围的百姓看他们穿着华贵,气度不凡,都下意识的让出了一条小道,这一来二去,也到了前排。隐约还能听见有人再说,“这是哪家的俊俏郎君”。
两人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沈清和笑道,“真是热闹,镐京端午每年都是这样吗?”
秦筠看着荆江河道南北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时或竞渡,拾彩夺标的龙舟,有横江跳浪之盛。轻轻点了点头,“父皇每年端午都会前往西河观看龙舟赛,镐京这天人更多。朝中的大臣,宦官,婢女,还有世族公子小姐……皇子们也会参加龙舟赛,还有些有声望的百姓也会带人参加。”
沈清和若有所思,“倒是与民同乐。”
过了会儿,沈清和又问道,“去年你也参与了吗?”
秦筠“嗯”了一声,“不止是去年,我参与了三年了。第一年不懂规则,还挺努力的,拉着九皇弟去玩了一圈,得了第三。”
沈清和忽然想起了那个说要以后在镐京罩他的少年,笑了笑,“那去年如何?”
“输了。”
“是谁赢了我们殿下?”沈清和摇了摇扇子。
“四皇兄,前年是三皇兄。”秦筠淡淡的笑了笑。
“猜得来结局的结果就没意思了。”
秦筠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在沈清和眼里,好似染上了淡淡的忧愁,眼尾的泪痣更是忧虑。真是见鬼,沈清和竟然觉得这样的秦筠很是好看。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触手可及的东西看得见,就像是这荆江水面上隐约的杨柳,谁能捞到,各凭本事了。”沈清和歪着头看着秦筠,眉眼弯弯,“我饿了,想吃糖葫芦,但本公子没带银子,劳烦殿下了。”
“糖葫芦?”秦筠顺着沈清和的视线看向了外围站着的扛着糖葫芦的小贩。
秦筠:……
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秦筠要是想去买糖葫芦,就得硬生生挤出去。光是想想得穿越人海出去,还要与别人近距离接触,秦筠有些打退堂鼓。
秦筠沉默了会儿,罕见的没有答应沈清和,“龙舟赛散了买。”
沈清和抿了抿唇,看着委屈巴巴的,“我饿。”
秦筠看着岸边越来越多的百姓,更沉默了,本王怕自己被踩死,他不想做西蜀建国以来第一个被踩死的皇子。
秦筠指了指人群,“知道本王死了以后史官会怎么写吗?承和二十年,嫡皇子秦筠于南郡治理水患。五月初五端午之日,秦筠携友沈清和共游南郡。游玩时,于前排共赏龙舟竞渡,其友沈清和馋糖葫芦,秦筠念其友饥肠辘辘,遂横穿人群,遭踩踏致死。”
“众人慌乱,府衙仵作当众验尸,南郡刺史谢潍忧虑百姓,当即前往案发地。大惊,死者竟为前来治水的七皇子秦筠。”
“当即七皇子死讯传往镐京,承和帝哀恸,三皇子秦牧,四皇子秦时大哀。三皇子于秦筠府前吊唁,纸钱漫天。四皇子秦时亲自前往南郡捉拿罪魁祸首沈清和。七皇子秦筠其友沈清和霍乱皇子,悔恨交加,惊怒下投身荆江。”
“可叹七皇子秦筠身亡时年仅十七,后世记录寥寥几笔。此经历,可笑之至,骇人听闻,贻笑大方。”
秦筠面色如常安排了两人的死讯,沈清和却笑的打跌,“我这是殉葬了。”
秦筠点点头。
沈清和不理周围人看神经病的眼神,笑的肚子都疼,微微靠在秦筠肩上,与之相触的地方微微颤动,“悔恨交加?该是,怪我害死了殿下,殿下如此貌美,殉葬都是不够的。多谢殿下为我安排好的结局,还能与百年前那位楚国的文人把酒言欢,吃吃粽子,还不赖。”
秦筠也笑,耳尖有些微红,小心翼翼的扶住沈清和,不让他掉下去,“就是死的太早了,若是知道后世史官写成这样,本王早就去掐死编纂史书的官吏了。”
“到时候怕是殿下鞭长莫及了。”
沈清和笑的直不起腰,爱民如子谢刺史,遍地烧纸皇三子,亲取首级皇四子。
“再要不要我去买糖葫芦了?”
沈清和摆摆手,眼角溢出的泪水,“不了不了,本公子风华正茂,就不殉葬了。”
秦筠看着沈清和眼尾的泪水,怔了怔,喉咙不自觉的滚了滚,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是两人没察觉的旖旎潋滟。
等沈清和笑够了,这才对秦筠道,“淮之可要与我打赌?”
秦筠饶有兴趣,瞥了沈清和一眼,“赌什么?”
沈清和摇了摇扇子,端的一派肆意风流,“就赌镐京龙舟赛谁赢?”
“赌注?”
“我要殿下一个承诺。”沈清和笑道。
“那要是输了呢?”秦筠反问。
“任凭殿下处置。”
两人对视了一眼,秦筠道,“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约成。
“既如此,本王赌两位皇兄赢。”秦筠声音冷淡。
“做赌当然是选择不同才好,本公子赌他们输。”
话音刚落,周围百姓的欢呼声更大了,鼓声犀利,昭示着第一艘龙舟顺利通行,有人赢了。
—
待月上柳梢头,秦筠才回了自己的院落。
秦筠今日心情出奇的好,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苏木不知去哪里游了一天,现在还不见人影。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亮,秦筠轻推开了门。屋子里有着人走动带起的轻响,还有些女子的脂香,秦筠皱了皱眉,眉目有些冷。
这时烛火亮了,屋内氤氲甜腻,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举着烛火,双唇莹润,玉指纤美,娇颜似雪。目光柔媚含情,巧笑嫣兮,美目盼兮,欲语还休。
腰肢盈盈一握,妃色的罗裙着实有些清凉,秦筠看了一眼后转身看着窗外,浑身萦绕着寒凉。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目光令人胆寒。
“殿下,让奴来伺候您休息。”女子语气柔媚黏人,带着欲语还休的暗示。
秦筠只觉得屋内臭不可闻。
什么美人骨?什么脂粉香?都比不得易安身上的发丝叫他心醉。
“谁叫你来的。”秦筠声音不辨喜怒,女子看不清他的神情,试探着上前,真是步步生莲。
“殿下,奴是自愿的。”女子的声音越发柔媚勾人。
“谢潍。”秦筠语气肯定,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意。
女子没有否认,上前两步,同时伸手想要触碰秦筠,“让奴侍候您。”
秦筠闭了闭眼睛,躲开女子,压下怒火,“自己离开。”
他只有易安可以碰。
“殿下……”
“滚。”
好个谢潍……
秦筠在女子离开房间后提步出了房间,染了别人气息的房间他觉得作呕。
夜空渺远,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浮云,簇拥着盈盈的皓月冉冉上升,清辉把周围映成一轮淡色的光圈,有深而浅,若有若无。
秦筠眸间满是烦躁怒意,待身上无意沾染的零星脂粉味散去,秦筠才提步去了沈清和的院落。
秦筠来时沈清和穿着中衣正准备休息,白色的中衣将沈清和挺拔完美的身形展露无遗。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沈清和肤色愈发的冷白,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秦筠怔了怔,喉头攒动,不自然的移开视线,眸中一片暗沉。
明明那女子身上的味道叫他作呕,就是穿的再少于他也不过是一副皮囊。但易安……让他有些想……扒开衣袍,看看底下是否如脖颈一般……勾人。
秦筠闭了闭眼,压下眸里的阴暗想法。
沈清和略微有些疑惑,偏头打量着秦筠。
秦筠轻咳一声,“我房里进了人,找你住一晚。”
沈清和静静的看了秦筠一会儿,唇角漾起笑意,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最难消受美人恩。”
“我当是什么,逼得殿下来了我这里,原来是被美人吓的。”沈清和恶劣的一笑,“随便睡。”
秦筠有些羞恼,耳尖通红,易安真是越发孟浪了。但他却避不可免的因为沈清和撩拨的话语起了反应。秦筠不自然的动了动,眸色克制,不让自己去看沈清和一眼,呼吸灼热。
他越发觉得来找沈清和是个错误,但他又不想错过这个与沈清和同榻的机会。
“我要睡了,殿下随意。”沈清和眨了眨眼睛,眼里满是纯良,说罢,上了床榻躺下。
秦筠在椅子上坐了良久,约莫着是子时,待身下平息后,才提步上了床榻。
这床榻实在是有些小,一个人太大,两个人又很挤,两人又是身量极高的男子,要是睡一块儿,身子定然是紧紧的贴在一起。
秦筠忍着羞耻慢慢爬上了床,尽量不让自己触碰到沈清和,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这是他这辈子离沈清和最近的一刻。
身旁是思慕的少年,怎不叫人心醉?秦筠的呼吸避不可免的粗重了几分,双眸中染了红色。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秦筠以为沈清和睡着时,怀里多了个人。秦筠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下,脸顿时红了,耳尖热的不行,连脖颈都热的发烫。两人相触的地方温热滚烫,一如秦筠身上的热度。
心脏跳动的厉害,简直要冲破胸膛。
仗着黑暗,秦筠打量着怀里的人,浑身僵硬的厉害,唇角有着不自知的满足的笑意。良久,秦筠凑近沈清和,在墨发上落下一吻。将手指虚虚放在了沈清和腰窝处。
怀里的人动了动,秦筠猛然屏住了呼吸,与之接触的地方炙热滚烫,正如心里的热度。
秦筠打量着沈清和,他发觉他好像对沈清和的思慕有些压制不住了,就是这样穿着衣服相贴,他都想……扒开沈清和的衣袍,亲吻,爱.抚……
不是想吟诗赋词,也不是想促膝谈心,更不是想交金兰之契。而是想耳鬓厮磨,抵足而眠,行秦晋之好,赴鱼水之欢,辅车相依,琴瑟和鸣。
秦筠不知看了沈清和多久,直至天边泛了鱼肚白,秦筠忽然一笑,眸里通透,是浓浓的占有欲。
易安,你归我了……
☆、柳梢头(21)
第二天早上醒来就有些尴尬了。
墨发互绕,丝丝入扣。两人的长发互相交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当真是暧昧至极。
秦筠率先睁开了眼睛,怀里的人与他贴的很紧,几乎没有一点缝隙。沈清和温热的呼吸扑打在他颈侧,酥酥麻麻的,直窜心底。晨起本就有感觉,这些微弱的感受直叫秦筠血气上涌,脸红到了耳尖。
怀里是思慕的少年,秦筠的呼吸避不可免的重了几分。
秦筠僵硬着掀开了被子,手脚都不知哪里安放,黑眸里满是惊慌,看着沈清和依旧安稳的睡着,一时着急,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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